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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将军泪 刘祖保著-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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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多小时的行驶,终于能看见相思寨那棵合抱粗的枫树了。他推开小小的车窗,眼睛凝视着倏然即逝的山岗田野荷塘房屋,一股亲切和欣喜油然而生。
  汽车开到了尽头,不能再前行了。李荣标走下车,他要警卫员和司机在这儿等着。自己急匆匆向前面走去。他来到油榨房前,油榨房已经面目全非,那巨大的榨座不见了,这里已变成村里人家的碾屋。十多年前,他在这里挥汗如雨地撞油,叠茶饼,炒菜籽,这里有他辛勤的汗水,这里有他爱的思念。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碾屋里有不少人在排队碾米,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不是金山大叔吗?他蹲在那碾槽旁,不停地用扁担掀动着碾槽中的谷米,一条老黄牛拖着那沉重的碾石一圈一圈地转着,碾盘发出“叽叽吱吱”的叫声。李荣标走过去,叫了一声:“金山大叔。”
  刘金山停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来,问道:“你是”
  “我是荣标呀!”
  “啊,荣标,”刘金山丢下扁担,跑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臂膀说:“你可回来了。”
  李荣标瞧着他满头白发,脸上皱纹纵横交错,他无限感慨地说:“金山叔,你可老了许多呀!”
  “是呀,是呀!十多年不见了,见过桂花没有?”
  “才到呢,还没有。路过这里时,我心中就有一种眷恋,我们在这里干了多年,对油榨房还是有那么点感情,于是进来瞧瞧,没想到碰上您。”李荣标说。
  刘金山把李荣标拉到一旁说:“快回去看看桂花,这么多年,她真是不容易啊!老天对她也太不公平了,她知道你回来吗?”
  “也许知道,前些日子我拍了电报回来,她应该收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先回去看他们母子,你那宝贝儿子长得像你一样。晚上我们叔侄俩再好好地聊聊!”
  李荣标问道:“狗娃现在好吗?”
  “别提他了,”刘金山说,“这人已经变了,记得当初你逃离相思寨时,他答应帮你好好照顾桂花,可后来他却干出一些缺德的事情,想方设法整桂花,好在吴管家是个善人,处处关照他们母子。荣标,我刘金山也对不起你,无能为力帮帮桂花呀”
  “大叔,您忙您的吧,我先走一步了,有空我再去看望您。”
  “快去,快去!桂花会等得心焦火急的。”
  李荣标告别刘金山,快步走出碾屋,匆匆忙忙地向吴家大院走去。
  在吴家大院十多米处的左侧,有一间不大的茅草屋。李荣标记得,这是地主吴文章家过去关牛的地方。在吴家榨油坊当长工时,他经常上这里牵牛碾菜籽。李荣标走到屋门前,看到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老人靠着墙根晒太阳,黑色帽沿遮住了他的半个脸面。李荣标走过去和气地问道:“老乡,跟您打听一下,李桂花住在哪儿?”
  这是吴三的家,解放后,狗娃将他逐出了吴家大院,他住进了这牛栏屋里。吴三正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听到有人打听桂花,忙将盖住半个脸的帽子拿在手里,双眼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魁梧健壮的中年人说:“你你是?”
  李荣标一时不敢辩认,他笑着回答说:“我是李家村的,曾经在相思寨做过长工,李桂花和我是”
  “你是荣标。”吴三拍了一下大腿站起来说,“我是吴三,地主的狗腿子吴三呀!”
  “呵,吴三大叔,原来是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真不知怎样谢您才是。”李荣标上前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
  “看你说到哪里去了。荣标,不,首长,真把你给盼回来啦!桂花母子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呵。桂花身子骨也累垮了。”“大叔,他们住在哪儿,您领我去看看。”李荣标迫不及待地说。
  “好。”吴三笑呵呵地说,“你拍了电报回来,听说你要回来了,桂花母子真不知有多高兴,水生一大早到镇上买了酒菜回来,说是要给你做一顿可口的家乡菜。说不定他们母子正等着你吃团圆饭呢!”说完便领着李荣标朝长工屋走去。
  俩人走到桂花屋门前,吴三朝屋内喊道:“桂花,水生,快看是谁来了?”
  屋内却没人答应。吴三心中纳闷。李荣标走到门前,推开虚掩的房门,桂花和水生都不在屋内。他们到哪里去了呢?
  他忐忑不安地走进屋子里,暗泽无光的屋中央摆着一张小桌子,桌上放着一碗荷包蛋和几样小菜,还有一壶酒。李荣标走到桌子前,拿起那壶酒,酒还有些温热,他又将酒壶放下,无意中他发现一只碗下压着一张纸条。他忙抽出纸条认真地看着,纸条上写着:
  爹:娘怕连累你,决定带着我走。娘给你做好了饭菜,温了酒,娘说你肚子一定饿了。
  您的儿子:水生
  李荣标双手紧揣着纸条,心似刀割一般难受。他仰天长叹:“桂花,水生,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你们呀!”
  瞧着眼前的情景,站在一旁的吴三也泪眼朦胧了。
  李荣标走出茅草屋,心里格外沉重。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这时狗娃领着一群学生伢兴冲冲地跑过来,气喘嘘嘘地说:“哎呀,标哥,不,李将军回来了,有失远迎,请多多原谅。”李荣标心不在焉地说:“狗娃,多年不见,我们都老啰!”
  “嗯,是的,”狗娃点头哈腰地说,“桂花嫂子呢?”
  李荣标低头不语。
  狗娃说:“上午我还给他送了军属匾,怎么她不知道你回来?”
  “什么?军属匾!”
  “嗯,你看那不是吗?”狗娃自以为得意。
  李荣标回过头去,果然茅屋檐下挂着一块朱红漆的“光荣军属”牌匾,他心里琢磨:桂花的出走是否与狗娃有关?
  他望着得意忘形的狗娃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狗娃一时答不上话来,良久他才笑着说:“没别的,还不是为嫂子着想,这是她的光荣嘛!”
  李荣标拦住狗娃说:“请留步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做。”
  说完,他朝停在村口的小吉普车奔去。刚走近车旁,吴三领着雪梅气喘嘘嘘地跑来告诉他:桂花母子从后山沿着公路朝县城方向去了。
  李荣标坐上车说:“走,往县城方向开!”吉普车倒过头来,呼地车后扬起滚滚灰尘。
  这是一条不宽的车道,过去马车进城都要从这道上经过,如今马车少了,这道也就成了汽车来往的公路。当年李荣标逃出吴文章的魔爪,也就是从这条道上得以脱身的。
  蜿蜒曲折的山道上,一辆独轮车“吱呀吱呀”地唱着,好像在哼唱着一首哀怨的歌曲。脸色苍白的桂花坐在独轮车上,心绪如飘飞的风筝。她瞧着不远处荷塘中凋谢枯萎的荷叶,心中不禁想起了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损,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她默默地诵念着,深深的相思之情是那样无法排遣,她心里无法不惦记他。
  “标哥,我等了你十六年,可是当你将要回到我的身边时,我却无声无息地走了。标哥,你怨我吗?”她在心底里说。
  水生吃力地推着独轮车,汗水顺着脸颊淌下。桂花瞧着他,感到一阵心酸,因为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她用手招呼水生说:“孩子,看你累得满头大汗,停下来歇歇吧!”
  水生停住独轮车,将桂花扶下车,搀着她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望着眼前那方荷塘中幽幽的水波,残败的荷叶,尖尖地荷柄,她胸口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眼前一黑,险些倒下。
  “娘,你怎么啦?”水生双手扶住她说。
  “没什么,娘只是感觉到有点头昏。”
  “娘,我送你上医院吧!”
  “不用去医院,娘歇会儿就会好的。”
  李荣标坐在吉普车内,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车外。突然,他惊喜地说:“停车,快停下!”
  司机连忙刹车,吉普车“嘎”地一声停了下来。李荣标说:“你们休息休息,我下去看看。”
  他跳下车,看到独轮车旁的石头上坐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他猜想这一定就是桂花母子俩,于是他急匆匆地走过去。可是当他瞟了一眼面前的女人时,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眼皮底下这个苍老憔悴的女人就是桂花?他不敢辨认,于是上前打招呼说:“老人家,噢,老嫂子好啊!”
  桂花轻轻地“嗯”了一声。
  李荣标有意试探说:“荷花谢得真快,好像季节还没到呀?”
  “秋来得太早”,桂花望了面前这男人一眼,她心中陡然一怔,这就是她日夜思念的标哥吗?她笑着问道:“噢,同志,从哪儿来?”
  “北京来。”
  “北京,我爹也在”
  桂花接过水生的话茬说:“北京来,到哪里去呀?”
  “去相思寨看望一个老朋友。”
  “相思寨?”
  “嗯,老嫂子,你是哪个村的?”
  “相思寨。”
  “那你一定认识有个叫桂花的女人。”
  水生迫不及待地说:“她是”
  桂花拉了拉他的衣角,别过脸去说:“黄土都埋齐胸了,你认识她吗?”
  “她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小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摘荷花,采莲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呀!”
  “她已经老了,就是坐在你面前,只怕你也认不出来。”
  “不会的,我一直没忘记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笑两个小酒窝”
  “回去吧,真要见面,这一辈子你也就不会再想她了。”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那份情意是永远不会变的。”桂花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情,她凝视着李荣标,深情地啜泣着:“标哥,我等你等得好苦啊!水生,快叫爹!”
  水生羞羞答答地上前叫了一声:“爹!”然后把坐着的母亲扶起来走到李荣标跟前。
  桂花用衣袖抹了一把泪水说:“看看吧,好好地看看,这张脸老了,哪还有酒窝?”
  李荣标将他们母子拥在怀里说:“桂花,水生,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受苦了。”
  桂花悲喜交加地摇摇头。
  李荣标说:“我回来得太晚了!”
  “是时候,再晚就见不到了。”
  李荣标望着她虚弱的身子,心里一阵内疚,他搀着她的胳膊对水生说:“水生,叫车子开过来,我们送你娘去医院。”
  桂花摇摇头说:“不,不”她用手指了指独轮车。
  李荣标会意地点了点头,将桂花扶上了独轮车。坑坑洼洼的泥沙路上,李荣标推着独轮车,“吱呀吱呀”,一步步朝前走去。
  吉普车跟在独轮车后面缓缓地行驶。

  第三十章

  桂花被送进了医院。第二天,县委陈书记带着部下来到相思寨,问李荣标有什么事情需要县委去办?李荣标说:“希望医院尽全力将桂花的病医治好。”陈书记心领神会,当即派医务人员护送李桂花到县医院,并召集院领导指示,马上请名医会诊,不惜一切代价治好桂花的病。
  在医院内,李荣标日夜守护在桂花病床前,为她喂药喂饭。经过医院的全力抢救,桂花的脸上有了红润的光泽,人也逐渐有精神了。进院的前两天,她一个劲地咳嗽,眼睛也睁不开,人整个处在昏迷之中,医生诊断为肺结核合并肺炎感染,通过输液,对症下药,第三天,桂花苏醒过来,眼睛慢慢地睁开,李荣标捧着她的脸蛋高兴地喊道:“桂花,你终于醒过来了。”
  桂花瞧着李荣标的面孔,泪水又漫出了眼窝,她怔怔地说:“荣标哥,我我不是在梦中吧?”
  “桂花,是我!这么多年难为你了,我再不离开你,好吗?”
  “荣标哥,别说傻话了,你是有身分的人,国家需要你,你娶了一位好妻子,我为你拥有一个好家庭而高兴。我是一个农村女子,而且头上戴了一顶地主婆的帽子,我不能连累你。”
  “桂花,我对不起你,我欠你太多了,今生今世难以还清。”
  “标哥,已经见到了你,今生我就满足了。”
  “桂花,等你病好后,我把你和水生接到北京去。”
  “不,不!标哥,我不愿打扰你们和和美美的家庭生活。桂花已经是快四十岁的人了,人间磨难,世事沧桑,对我已经习惯了。”
  “桂花,这是我们全家的心愿,我妻子周萍也和你一样善良,是她叫我来相思寨接你们回京的。”
  桂花身子抖得很厉害,忍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滚过脸颊,她泣不成声地说:“标哥,你妻子是一个好人,你代我谢谢她的心意,你有这样的女人体贴关心,我这辈子也就没有什么放心不下了。”
  李荣标说:“你总是处处为别人着想。桂花,周萍瞒着我每月给你寄了20块钱,你收到没有?”
  “给我寄钱?没有收到过啊!”
  “这就怪了,你看,这是她寄钱的回执,两年多啦,四百多块呀!”
  “怕是路上遗失了吧?”
  “不会的,回去后我去邮电所查查,说不定是那个村干部贪污了。”
  “唉,多谢水生他姨这片好心,还那么记挂着我们娘儿俩。呵,标哥,水生来了没有?”“没来,他吵着要来照顾你,我让吴三大叔把他带回相思寨了。”
  桂花感慨地说:“标哥,吴三大叔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哪,今后你可别忘了他的那份大恩大德呀!”
  “桂花,不会忘的,放心吧。”
  “好,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水生已经长大了,他是你的亲骨肉,你把他带到身边去,他可是一个听话的孩子,跟着我受了那么多苦,京城大,你又是当官的,跟你有出息。”
  “桂花,养好病后,我把你们一起接去。”
  “桂花不愿离开相思寨。”
  经过县医院的精心治疗,桂花病情逐渐好转。医生要她再住一段时间,桂花执意要出院回相思寨,李荣标也劝不住她。
  桂花和李荣标坐着县委陈书记的吉普车回到了相思寨。
  在县医院住院时,张狗娃重新腾出了吴家院子的几间瓦房,让水生和吴三都住了进去,张狗娃还为桂花家里添置了几床新被子,请泥工给她家做了灶屋。
  吉普车在村口刚停下,狗娃领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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