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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道连·葛雷的画像[无语森森制作]-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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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能告诉你,亨利,”他忧郁地回答。“很可能这完全出于我的胡思乱想。这次不幸的意外把我闹得心里烦透了。我有一种可怕的预感:类似的事情将要临到我头上。”“简直是梦话!”

  “但愿如此,可是我确有这样的感觉。啊!公爵夫人来了,就像一位穿紧身长袍的狩猎女神。你瞧,我们不是回来了吗,公爵夫人?”

  “那件事我全都听说了,葛雷先生,”她说。“可怜的杰弗里懊丧得不得了。据说你还劝过他不要开枪打那只野兔。真是件怪 “是啊,真奇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了这话。大概是心血 来潮吧。那只野兔确实是一只极可爱的小动物。但是,我很抱歉,他们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你。这件事惨极了。”“只不过是件不愉快的意外,”亨利勋爵插嘴说。“根本没有心理研究的价值。要是杰弗里故意干了那件事,他这个人倒有意思了!我很想结识一位真正的杀人者。”“亨利,你简直全无心肝,”公爵夫人大声说。“葛雷先生,你说是不是?亨利,葛雷先生又发病了。他恐怕马上就要昏倒。”道连好不容易把身子站稳,强作笑容。“不要紧,公爵夫人,”他费力地说,“我的神经系统严重紊乱。别的没有什么。大概上午路走得太远了。刚才亨利说什么来着?我没听见。又是什么可恶的怪话,是不是?以后你再告诉我。很抱歉,我要去躺一会。少陪。”

  他们走到花房通凉台的宽阔的台阶前。等道连进去把玻璃门带上,亨利勋爵转过脸来倦眼惺忪地望着公爵夫人,问道:“你认真爱上他了吗?”

  公爵夫人半晌没有则声,只是站着眺望风景。“我自己也想知道,”她终于说了这么一句。

  亨利勋爵摇摇头。“知道了就会味同嚼蜡。妙就妙在迷离恍惚。雾里看花分外有趣。”

  “雾里也会迷路的。”

  “条条道路都通往同一个终点,亲爱的格蕾狄丝。”“通往哪里?”

  “幻灭。”

  “我的生活正是从幻灭开始的,”她不胜感慨。“你感到幻灭时已经戴上了爵冕。” “我对草莓叶厌倦了。”“你戴着正相宜。”

  “那只是在人前。”

  “你少不了它,”亨利勋爵说。

  “我不打算舍弃任何一片叶子。”

  “蒙茂斯是有耳朵的。”

  “上了年纪的人听觉不灵。”

  “他难道从来不吃醋?”

  “我真希望他能生一点醋意。”

  亨利勋爵东张西望,像在寻找什么。

  “你找什么?”公爵夫人问。

  “你的剑上的皮圆顶〃,”他回答说。“你把它掉了。”公爵夫人放声大笑。“我还戴着面罩呢。”“这会使你的眼睛格外动人,”亨利勋爵说。她又笑了起来。她的皓齿像鲜红的果实中间的白籽。道连?葛雷躺在楼上自己卧室里的沙发上,恐怖渗透了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生命一下子变成他无法承受的负担。那个倒霉的助猎人像一只野兽在树丛中饮弹惨死一事,在道连看来预示着他自己的死亡。刚才亨利勋爵脱口而出的一句俏皮怪话差点儿使他晕厥。

  五点钟,他打铃吩咐侍从整理行装,让马车八点半等在门口,准备赶夜班快车回伦敦去。他决意不在塞尔比庄上再睡一!〃 击剑时戴面罩和在剑上装皮圆顶都是安全措施。有一句成语“把剑上的皮圆顶拿去”,意即真刀真枪一决雌雄。

  公爵冠冕上的装饰。

  夜。这个地方处处是凶兆。死神在光天化日下出没无常,林中草地已经染上斑斑血迹。

  他给亨利勋爵写了一张便条,告诉他要回伦敦去就医,并要求亨利勋爵代他款待宾客。他正要把便笺装入信封,他的侍从敲门进来,说猎场看守求见。道连皱起眉头,咬住嘴唇。“叫他进来,”迟疑片刻后,他相当勉强地说。猎场看守一进来,道连就从抽屉里取出一本支票簿,把它翻开了放在自己面前。

  “你来大概是为上午那件不幸的意外事故吧,桑顿?”他一面说,一面拿起笔来。

  “是的,先生,”猎场看守回答。

  “那个可怜的人有没有成家?有没有人靠他养活?”道连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问。“如有的话,我愿赡养他们。你认为该付多少钱我就拿出多少钱来。”

  “我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先生。我冒昧求见正是为了这一 “不知道他是谁?”道连心不在焉地问。“你说什么?难道他不是你手下的人?”

  “不是,先生。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他像是个水手,先 笔从道连手中跌落,他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水手?”他失声惊呼。“你说他是个水手?”“是的,先生。看样子他当过水手,两条胳臂都刺着花。”“他身边有些什么东西?”道连上身前倾,瞪着猎场看守问。“从中能不能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身上有一点钱,先生,可是不多。还有一支六响手枪。 没有姓名标记。这个人长相还可以,就是眉目粗些。我们猜想他是个水手。”

  道连霍地立起身来。一个可怕的希望在心头闪起。他发疯似地抓住这点希望不放。“尸首现在什么地方?”他急忙问。“快!我得立刻去看一下。”

  “在农场的空马棚里,先生。大伙都不愿把死人搁在家里,说是会带来坏运气的。”

  “在农场里?你马上到那里去等我。你叫一个马夫把我的马带来。不,不必了。我自己去吧。这样快些。”没过一刻钟,道连?葛雷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奔驰在很长的林荫道上。树木像鬼怪列队从他旁边刷刷地飞掠过去,在他经过的路上投下骇人的魅影。有一次,道连的坐骑看到一根白漆门柱,突然向那里一拐,险些把他摔下马背。道连在马脖子上抽了一鞭。那匹马像一支箭划破飞扬的尘土向前直奔。石子从马蹄下被踢起来纷纷溅开。

  他终于赶到农场。两个雇工在院子里闲荡。道连翻身下了马鞍,把缰绳扔给其中一个雇工。在最远的一座马棚里有灯光露出来。他下意识地感到尸体就在那边,便三脚两步跑到门前,准备拔闩开门。

  这时他立停片刻,觉得自己正站在打开闷葫芦的门坎上:他的余生究竟可以优哉游哉呢,还是永沉苦海,立即就要见分晓。于是他猝然把门打开,走进马棚。

  在马棚深处角落里的一堆麻袋布上,停着一具穿粗布衬衫和蓝裤子的男尸。一方血迹斑斑的手帕覆盖着他的面孔。插在瓶子里的一支劣质蜡烛,在它身旁发出劈劈啪啪的爆裂声。道连打了个寒战。他没有勇气伸手揭去那方手帕,只得叫一 个雇工进来。“把脸上那东西拿掉。我要看一看,”他说时扶住门柱支撑自己的身子。

  雇工照他的吩咐做了。道连跨前几步,一声惊喜的叫喊从他口中进发出来。在树丛中被打死的那个人正是詹姆土?韦恩。道连站在那里,对尸体看了好几分钟。在回家的路上,他两眼噙满了泪水。他知道自己的安全已不再受到威胁。 第 十 九 章“你何必向我宣布要重新做人呢?”亨利勋爵大声说,他的白净的手指正浸在一只盛玫瑰香露的紫铜钵子里。“你本来就十全十美。还是不要变吧。”

  道连?葛雷摇摇头。“不,亨利,我一生作的孽太多了。以后我再也不干了。我昨天已开始做了些好事。”“你昨天在什么地方?”

  “在乡下,亨利。我一个人借宿在小客栈里。”“我的老弟,”亨利勋爵面带笑容说,“在乡下任何人都可以做好人。那里没有诱惑。这就是远离都市的人处于未开化状态的原因。文明决不是唾手可得的。只有两条途径可以达到文明:一条是修身养心;另一条是腐化堕落。这两种机会乡下人一种都没有,因此他们停滞不前。”

  “修身和腐化,”道连像回声般沉吟道,“我都体验过。现在我实在难以想象这两者怎能并行不悖。由于我有了新的理想,亨利。我决定重新做人。我觉得自己已经换了一个人。”“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你好像说做了不止一桩?”亨利勋爵一面说,一面把去籽的草莓倒在自己盘子里堆成一座鲜红的小金字塔,再用有孔的贝壳形匙子把白糖撒在草莓上。“我可以告诉你,亨利。这不是一个我可以随便讲给别人听的故事。我放过了一个叫海蒂的少女。这话听来有些浮夸,不过你 能明白我的意思。她长得极美,同西碧儿?韦恩像得出奇。这大概是我被她吸引的主要因素。你还记得西碧儿吗?那是多么遥远的往事啊!当然,海蒂不是你我这个阶级的人,她不过是个乡下姑娘。但是我真心爱她。我确信这是爱情。在今年整个美妙的五月里,我一星期要去看她两三回。昨天她在一座小果园里和我相会。苹果花不断落在她的头发上,她笑得挺欢。我们本来打算今天黎明时分一起私奔。但我突然决定让这朵花保持我初次见到她时的原样。”

  “道连,我想这种新奇的感觉一定使你得到某种真正快意的刺激,”亨利勋爵把他的话打断。“但是我可以代你叙述你们这首牧歌的结尾。你给了她忠告,也撕碎了她的心。这就是你脱胎换骨的起点。”

  “亨利,你真可恶!你不应该说这样刻薄的话。海蒂的心没有碎。当然,她哭了,这是免不了的。但是她的名节保全了。她可以像潘狄塔一样生活在薄荷飘香、金盏花开的乐园里。”“并且为负心的弗罗利泽流泪,”亨利勋爵接口说着仰靠在椅背上哈哈大笑。“亲爱的道连,你哪来这许多孩子气的傻念头?难道你以为那个姑娘今后会看得上哪一个跟她出身差不多的人?将来她多半会嫁给一个粗野的马车夫或傻乎乎的庄稼汉。既然她遇见过你,跟你相爱过,今后她必定瞧不起她的丈夫,觉得自己命苦。从道德观点看,我不敢恭维你这种急流勇退的壮举。即使作为一个起点,也不值得鼓励。何况,目下海蒂也许像奥菲利娅那样,周身围着睡莲,正漂浮在某一座磨坊附近星光灿烂的水池子上呢!”

  弗罗利泽和潘狄塔是莎士比亚戏剧《冬天的故事》中的男女主角。“我受不了,亨利。你总是把任何事情变成嘲笑的资料,然后又凭空描绘最悲惨的情景。我后悔告诉了你。不管你对我说什么,反正我知道自己做得对。可怜的海蒂!今天早晨我骑马经过那个农家时,看见她雪白的脸蛋像一枝茉莉花紧贴在窗上。这件事再也别提了,你也不必说服我相信:多少年来我做的第一桩好事,我有生以来作出的第一次自我牺牲,实际上又迹近罪恶。我要革面洗心。我正打算革面洗心。谈谈你自己的事情吧。近来伦敦有些什么新闻?我好多天没上俱乐部了。”“人们还在谈可怜的贝泽尔失踪这件事。”“我还以为这一阵子人们已经谈腻了呢,”道连说着给自己倒了点葡萄酒,同时略微皱起眉头。

  “老弟,这件事才谈了六个星期,而英国人至少要三个月才换话题,否则他们的头脑适应不了。不过近来新闻层出不穷,够他们谈的。其中包括我的离婚、艾伦?坎贝尔的自杀,现在又是一个画家神秘地失踪了。苏格兰场坚持说,十一月九号坐午夜一班火车前往巴黎的那个穿灰大衣的人就是可怜的贝泽尔;可是法国警方声称,贝泽尔根本没有到达巴黎。没准儿两星期以后我们会听说:有人看见他在旧金山。说也奇怪,谁要是失踪了,总是有人在旧金山看见他。那一定是个挺可爱的城市,想必具备来世的一切妙处。”

  “依你看,贝泽尔出了什么事?”道连问。他举起一杯红葡萄酒放在灯光下细看,对于自己竟能如此从容自若地议论这件事,心里也很纳罕。

  “我一点也想象不出。倘若贝泽尔愿意躲起来,这不关我的伦敦警察厅所在地,也是它的代名词。事。倘若他死了,我不愿想起他。唯一使我心惊肉跳的就是死。我恨死。”

  “为什么?”道连有气无力地问。

  “因为,”亨利勋爵说时把一只镀金的嗅盐匣凑到鼻子底下,“如今的人什么都熬得过,唯独这一桩例外。死亡和庸俗是十九世纪至今得不到圆满解释的现象。我们到琴室里去喝咖啡,道连。你得给我弹一曲肖邦的作品。跟我妻子一起私奔的那个人弹肖邦的作品非常出色。可怜的维多利亚!我倒是挺喜欢她。她走后家里怪冷清的。家庭生活固然仅仅是一种习惯,而且是坏习惯,但即使坏习惯也舍不得丢掉。也许恰恰是坏习惯最叫人难舍难分,因为它们已经成为我们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道连没有说什么,只是从桌旁站起来,走到隔壁的琴室里,在钢琴前坐下,手指按在黑白分明的象牙琴键上弹了起来。咖啡端上来后,他停止了弹奏,望着亨利勋爵,问道:“亨利,你是否想到过贝泽尔可能被人谋杀?”

  亨利勋爵打了一个呵欠。“贝泽尔人缘挺好,又老是带着一块不值钱的表。为什么人家要杀害他?他没有足以树敌的聪明。的确,他有画画的奇才,但一个能像魏拉斯克斯一样画画的人,也可能在其他方面毫无趣味。贝泽尔实在是个乏味透顶的人。他只有一次引起我的兴趣,那是好多年以前的事。当时他告诉我,说他对你崇拜得简直要发狂,说你成了他创作中压倒一切的主题。”“我曾经很喜欢贝泽尔,”道连的语调带着一点伤感。“这么说,人们并不怀疑他可能被杀?”

  “有几家报纸提出过这种怀疑。我认为这根本不可能。我知魏拉斯克斯(!〃〃—!’’%),西班牙大画家。道巴黎有些可怕的去处,不过贝泽尔不是会到那里去的人。他没有好奇心。这是他主要的毛病。”

  “假如我告诉你说我杀了贝泽尔,你将作何感想?”道连说这话时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对方。

  “我会说,老弟,你在扮演一个不合适的角色。一切犯罪行为都是庸俗的,正如一切庸俗行为都是犯罪一样。道连,你不配干杀人的勾当。很抱歉,我这话伤害了你的自尊心,但我确实认为如此。犯罪是下层百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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