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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依然是你-第2部分

小说: 依然是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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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歪;而歪歪今生今世都不会跟她交流,都不会知道她对他的痛惜;她所有的付出就是付出,不会有任何回报。同时,她又担心端木林的生死和下落,被人绑架的可能性不大,会不会是轻生呢?因为一时冲动走上绝路的行为虽不多见却也是有的,可是端木林尽管算不上最坚强的那一个,但他毕竟是男人啊。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的会有多难?他不会这么不替她着想吧?以往她稍稍多吃了一点儿他都会说当心胆固醇当心发胖,现在天都塌下来了他怎会一死了之?再说就是死也得见到尸体,也得让她大哭一场吧?
    一开始,管静竹与端木家还保持着热线联系,端木的母亲不是大放悲声便是长吁短叹,但是渐渐的,大伙也只有面对现实。
    管静竹愁肠百结。
    小保姆叫葵花,这时的葵花对管静竹说:阿姨你放心,我不会走的。
    现在想起来葵花真是有先见之明,似乎她那时候就知道端木叔叔选择了逃避现实这条路,她料定端木林是对残酷的现实不能也不愿意一生面对。
    这件事在三年后得到了证实。
    那是春节的前夕,管静竹照例打电话去问候她的公公婆婆。以往打电话过去他们都是唏嘘不止,叫她一定要注意身体,想不到端木林这个死鬼这么指望不上,抛下你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他们对她的关心都只停留在口头上,这一点管静竹心里也很清楚,可是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但凡出钱出力的事若是当事人不情愿,别人是没有一点办法的,何况管静竹是一个那么要脸面的人。所以她也只是报报平安,叫他们多多保重,如此而已。
    然而这一次拨通电话,她听见婆婆“喂”了一声后,居然意外地听到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千真万确是端木林的,他在离电话不远处说:妈,小唐给您买的营养品放在桌上别忘了吃……但他的声音在此处戛然而止,大概是他母亲用手势制止了他。
    管静竹像遭雷打了一样言语不得,接着她毫无理由地“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仿佛撞见鬼了一样。她全身冰凉,两手在胸前交握却又止不住地颤抖。
    葵花见她这个样子,便道:“阿姨,你怎么了?”
    管静竹的眼光是对整个世界的陌生。她怔怔地望着葵花,说道:“你怎么知道端木是离家出走呢?”
    葵花的表情,竟是数学大师对待小学生那样,平静道:“好好的一个人突然不见了,那不就是走了嘛!”
    这个晚上,静竹一夜未眠。歪歪5 岁了,端木林出走后的这三年,她都说不清自己是怎么过来的。除了上班挣钱养家之外,她已经不记得她有片刻的休息,每天跟葵花忙到天黑。更重要的是她的精神世界已经枯萎,她早已不化妆,一支口红闯天下,她也没有添置过新衣,因为没有心情。这三年里她没有进过电影院、音乐厅,公司里的女孩子们议论的裴勇俊她以为是韩国总统。
    现在想起来,端木家的电话是突然减少的,以后的那些礼节性电话基本上都是她打过去,而他们似乎也不再焦心如火,反过来还安慰她。可她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根本没想过这件事后面还会有什么隐情。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她才想到一个着点儿边际的问题:小唐是谁?端木林说的小唐到底是什么人?
    一夜未眠的管静竹脸是青灰色的,她打电话到办公室请了假。她来到省体院的体操馆找到自己的好朋友曹虹。好在上帝保佑她还有个侠肝义胆的朋友。
    曹虹是女子体操队的教练,原也是体操运动员出身,所以身材健美,英气勃勃。
    管静竹见到她时,她正在平衡木旁训练小运动员。管静竹过去抱住她就哭,而且是放声大哭,把曹虹吓了一跳。
    曹虹对旁边瞪着大眼睛一个比一个机灵的小运动员吼道:“看什么看?不用训练了吗?”
    小女孩们一哄而散。
    曹虹把管静竹带到休息室去,给她倒了杯热水。听完静竹的叙述,曹虹的杏眼瞪得滴溜圆,破口骂道:“天底下竟有这样的事!这还有王法吗?你告诉我端木这个王八蛋现在在哪儿,我叫我老公去扁他!”
    曹虹的老公是举重运动员出身,随便一出手估计人就废了。她操起手机就要拨号。
    管静竹忙制止她:“我不是这个意思!”曹虹急道:“别跟我说就这么算了。你这个人就是窝囊,要不然他们家敢这么合起伙来欺负你!我要不替你出头,算你白认识我了。”
    曹虹气得把手指关节按得咔咔响,恨不得即刻冲出门去报仇雪恨。
    管静竹说:“我就想让你帮我出头跟他了结这件事,我是不想再见到他了。”
    曹虹冷冷回道:“怎么了结?”管静竹叹道:“还能怎样?不就是离婚呗。”“那不便宜他了?就不离,拖死他!”管静竹闷着头不做声。
    曹虹接着说道,你就不能想点儿解气的办法吗?我说过了我替你出头,我非把他搞得身败名裂,我还要把这事报给媒体,让全社会的道德法庭审判他!曹虹喋喋不休地念叨,要离也行,拿钱来,精神损失,孩子的用度,一百万少不少?……反正你不能随便离婚,你给我扛住,其他的事我来办……
    这时的管静竹突然号叫了一声,那声音尖利、啼血,如同野兽发出的哀鸣。待曹虹抬起头时,只见管静竹面目狰狞,五官变形地冲着她喊道:我有什么办法?我不离婚还能有什么办法?我遇到这种人就是中了六合彩,我能怎么样?我能去咬他吗?我就是要离婚,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他!
    从小玩到大,曹虹还是第一次看见管静竹失控。在她的印象中,管静竹是属于捡到金子不笑家里着火不惊的那种人。足有三秒钟的沉寂,曹虹心想还是管静竹狠,她上前抱住她,哄孩子一样拍着她的后背:好好好,我们离婚,我们无条件离婚。
    随后,曹虹派她体操队的小女孩们日夜在端木林父母家的门外守候,终于摸清了端木林的近况:他已经换了一家公司工作;那个叫小唐的人是一个医院的护士,端木林在跟她同居;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取名叫端木倚云;小美人聪明伶俐,一岁多已经什么话都会说了……
    在律师楼签离婚协议时,端木林不是没有内疚,也许他没想到管静竹会这样放过他,这让他感到了自己的过分。人其实都是有自省能力的,他问面色铁青的曹虹:静竹她最近……还好吗……
    曹虹不说话,她也不知自己当时怎么想的,手边的一杯矿泉水,“哗”的一下泼了过去。她拿起协议书就走,听见律师在她身后安慰端木林:女人都是这样的,女人就是不理性……
    曹虹把离婚协议书给管静竹送去,只说了一句我早晚有一天会被你活活气死。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然而,离婚之后的管静竹并没有丝毫解脱的轻松感,相反她就是从那时开始急剧消瘦的。
    一年很快就过去了,歪歪已经6 岁,还是只知道吃和拉,外加流口水:他吃起东西来你不让他停止他便可以一直吃下去,他拉起来也是随时随地不受控制,换句话说他不知道什么叫控制,有时候你刚给他换完裤子,他就又拉了,让人拿他没一点儿办法。
    葵花是广西人,她家里给她定了亲,可是她把婚期一拖再拖,因为她知道自己是管静竹的精神支柱,城里人是最不经事的。
    其实管静竹心里也很明白,她应该立刻放葵花回家结婚。你生了傻儿子,凭什么要别人跟着你一块儿受罪?可是她又真的害怕葵花离去,那她的世界和歪歪的世界就真的没有区别了,甚至她比歪歪还要痛苦,因为她清醒。
    曹虹给管静竹出了一个主意。
    曹虹说现在歪歪已经是一个客观存在,而你,管静竹,你还有你的生活,总不能两个人捆在一块儿死吧?管静竹说曹虹你到底想说什么?曹虹咬咬牙说我就当这一回恶人吧,我想叫你把歪歪放到乡下去。静竹不解说可我在乡下并没有亲戚啊。曹虹说我当然知道你在乡下没有亲戚,可你们家不是有一个向日葵吗?管静竹说你总是说向日葵,是葵花。曹虹说对,是葵花,我的意思就是叫葵花带着歪歪回乡下啊。你想,你每个月给葵花寄钱,那她全家人都不用做了,他们一定觉得挺划算。
    曹虹又说:这样也可以不耽误葵花结婚,而她又是个好人。你碰上端木林是中六合彩,难道碰上葵花不是中六合彩吗?只有她这样的人你才能把歪歪托付出去是不是?换个人你想都不敢想是不是?也不放心是不是?
    曹虹还说:歪歪再好,也有端木林的一半血统,你看他那个样子,还用做DNA 吗?简直像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两个五仁月饼,当初你要是听我的跟端木林打官司,非让他赔得倾家荡产不可。现在不扯那么远了,可你也犯不着那么死心眼,你懂我的意思吗?管静竹茫然地看着曹虹,曹虹恨不得踢她一脚,还不明白?你为端木林这样的人吃苦受累,不值。管静竹嘴上没说心中却道:可是歪歪毕竟也是我儿子啊,你没孩子,所以你所有的想法都是理论上的。
    可是人又怎么可能那么理性地生活呢?她想,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做。
    回到家中的管静竹,关起卧室的房门一根接一根地抽了两包烟,她想了三天三夜,没想出任何好办法,而曹虹给她出的主意是惟一能根本解决问题的。
    当她再次看到歪歪时不觉泪如泉涌,她知道自己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听到这一决定的葵花倒也并不惊奇,她像老人家那样叹了口气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其实我带歪歪也带出感情来,冷不丁的一走心里也不是滋味。
    听到她这么慈悲为怀的一番话,管静竹只觉得双膝发软,就差没扑通一声跪倒,洒泪托孤了。曹虹说得没错,她碰上葵花真是她天大的福气。
    歪歪和葵花走的那一天,照例是曹虹把他们送到火车站。是曹虹不让管静竹去的,她说你会受不了,到时候你歇斯底里大发作,又要把歪歪抱回来,人家以为我们在拍戏呢。
    他们走后,管静竹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转来转去,心里也像被掏空了一样难以自制。
    她坚信她已经疯了,如果她正常,她不但应该去火车站,更应该补一张车票把歪歪和葵花一直送到目的地,看一看生活环境,向葵花的家人交待几句……
    她不能再想下去了,慌慌张张地赶到车站。火车已经远去,空荡荡的站台上只有曹虹还在尽职尽责地冲着远方挥手。当她看到管静竹时,真有点儿哭笑不得———管静竹脚上的两只皮鞋,一只黑色,一只咖啡色。
    曹虹再一次抱住管静竹,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静竹,这是天意……你不仅现在不能去,今后永远都不要去……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听鬼的故事吗?最后逃命的人总会听到一句咒语,千万不要回头,否则会没命的……好了静竹,我们回家,时间会洗刷一切的……生活在继续……
    管静竹深知曹虹是对的,并且尽到了朋友的心。她能有曹虹这样的朋友也是中六合彩啊!一般的人谁管你这些破事儿?她所在的公司的同事,一直都以为她过得很安稳很幸福,甚至还很羡慕她,压根儿不知道她有一个负心的老公和一个哑傻的儿子。她像钟摆一样扮演着双重的角色,这种平衡也来自曹虹的友谊。
    什么叫大恩不言谢?
    可是她依然泪流满面。
    一时间,她变成了孤魂野鬼,出出进进都是一个人,却完全不适应安逸舒适了无牵挂的日子了。

    三
    屋里落了薄薄的一层灰,灯光还是那么幽暗,他醒过神来,到家了。
    这回他花了两周的时间陪一个客人去马尔代夫群岛旅游,十多天换了七八家超豪华酒店。当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冷不丁回到家中,才意识到旅途中的奢华和梦幻。
    在选择客人方面他是很谨慎的,他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做的,反正他不能落到要报复全世界男人的女魔头手里。
    这一次他的客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寂寞女人,先生冷落她多少年了,她郁闷得不能自制,便到外面去散散心。如果说她有什么怪癖的话,便是她手不离电话。她一共有三个手机,来回不停地打,总是低声地诉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便构成她生活的全部。
    后来她给他买了一个8000多块钱的新手机,当然是在报酬之外的。只是他们从来不交流,也没有什么可交流的。他不过是她新买的一只路易威登的手袋,用过几次之后是一定会厌烦的。
    房东的儿子叫王植树,据说是植树节那天生的。现在王植树又在扯着嗓子喊“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这首《血染的风采》他只会唱这一句,所以他就来回地唱,无论他怎么声嘶力竭都没有人制止他。他妈妈收租婆明姨自然习以为常,但是邻里街坊为何会如此宽容,还真让人有点儿想不通呢。
    他本来是可以换个住处的,但他觉得这儿是他的福地,让他赚到钱,包括植树都有可能是旺他的,所以他不想搬。
    他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欣赏着王植树的歌声。他想,什么是悲哀呢?悲哀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已经太过遥远和陌生。事实上他从12岁开始便失去了这一功能。那一年,他本来富裕的家庭发生了剧变,他至今也搞不清父母亲是跟谁家结了怨,总之他家遭受的是灭门之灾,父母和姐姐全部被杀死在家中,幸亏他贪玩耽搁在了游戏机室一夜未归。
    当时他还不太懂事,依稀记得他们家三层别墅的前面,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亲戚,有的见过而有的十分眼生,但人多得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足有五六十人。不光是人多,相互之间还发生了急剧的争吵,吵急了还动粗,甚至大打出手。当然在他们中间,有穿制服的人在维持秩序,劝解拉架。大人们顾不上他,他便拿着一根黄瓜边吃边站在一边看热闹。而围着他家院子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也是来看热闹的。
    常常在这一带给人补鞋修伞的阿伯叹了口气对他说道:你知道他们在吵什么吗?他说不知道。阿伯说他们在争夺你的抚养权啊,因为你跟谁过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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