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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生于1980 作者:徐兆寿-第19部分

小说: 生于1980 作者:徐兆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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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拜你为师,给我教吉它,你愿意不愿意?”她笑着说。 
    月光下,我看了吴静怡一眼,她有些不高兴,而韩燕秋却依然烂漫地笑着,我只好答应了。不过,我给她说了,我肯定是不合格的老师,如果要找合格的老师,还得刘永昌。韩燕秋说,我谁都不找,我就看上你了。她说这话时,我倒不敢看她和吴静怡了。 

    第二周周三晚饭刚吃过,韩燕秋就给我打电话,问我今晚有没有事,如果没事,就叫我去给她教吉它。我便去了她宿舍。艺术学院在学校里是一个特殊的单位,教学楼和学生住宿楼都在学校的东北角上。男女生住一幢楼,每层楼的中间起了一睹墙,把男女世界隔开了。声乐系的学生住一楼,器乐系的住二楼,舞蹈系的住三楼,表演系的住四楼。五六七楼住的则是美术系、工艺装潢系、广告设计系的学生。韩燕秋住在302室,吴静怡住在103室。两个宿舍都在楼梯口,我生怕上楼的时候看见吴静怡。来的路上,我一直觉得找韩燕秋有些对不住吴静怡。 

    韩燕秋的宿舍里还坐着两个女孩子,一个是本宿舍的,另一个则是隔壁宿舍的。她们一见我,就笑着说,我们听说你的吉它弹得好,也想听听。韩燕秋有一把吉它,跟我自己买的那把差不多。这是她上高中时就买好的。我拿起来弹了弹,音质还不错,就是有些把位的音已经不准了。我弹了一曲,她们都说弹得好。有一个说,不如你转到我们学院来好了。我笑笑说,我只是消遣,不想表演。我一弹完,韩燕秋就跳到我跟前,让我给她教。那两个女生一看情形就告辞了。韩燕秋也不挽留。韩燕秋以前学过一点,但她弹吉它的指法竟然如同跳舞,老是使出兰花指。我知道她是想和我玩,并非要真的学吉它,便敷衍着。果然,她弹了一会儿就放下了吉它,和我闲聊起来。隔壁有个女生过来倒水,坐着不走,听我们聊天。有了听众,我们的聊天忽然热烈起来。我给她们吹起了我在地铁口弹吉它的情景,还给她们吹了我自己作词作曲的事儿,顺便演奏了一番,当然,我肯定隐瞒了和欧阳的事。 

    时间过得飞快,忽然两个小时过去。宿舍里来人了。我便告辞。韩燕秋把我送到楼底下时,有些依依不舍。回去的路上,我唱起了《老鹰之歌》。 
    A man gets tied up to the ground。 
    He gives the world its saddest sound; its saddest sound。 
    它唱的是我父亲年轻时的心。我父亲曾经有过很深沉很悲伤的少年生活,所以他有一颗向上的心。我的心在云雀的翅膀上,我很轻。我已经忘记了悲伤。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睡觉,吴静怡敲门进来了。她满怀心事地坐在我面前,拿出两本乐谱对我说,我今天上街,买了它送给你。我拿过来一看,一本是民谣吉它乐谱;一本是西班牙古典吉它乐谱。我说,谢谢。她说,不用谢。我问她最近刘永昌在干什么,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她说,除了上课外,他还在学习夏威夷吉它,晚上在一个大酒店演奏,整天忙得很。我觉得必须把昨晚上的事给她说说,否则很对不起她。 

    她听后说,我已经听说了。我们又聊起了韩燕秋。吴静怡说: 
    “燕秋在我们院里嘛,怎么说呢,反正很多人都对她有些看法。” 
    “什么看法?”我倒好奇起来。 
    “她在一家酒店里干过,还在一家娱乐场所干过。算了算了,我不说了。她现在就我一个朋友,别人都不理她了。”她有些烦躁。 
    “是不是她……”我们常常听到关于艺术系和外语系的女生在外面当三陪小姐的事。 
    “别人都那样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你跟她接触的时候小心些为好。按说我不能说我好朋友的坏话,但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不说。如果我现在不说,将来如果有事你就会骂我的。”她看着我的眼睛慎重地说。 

    “能有什么事?”我笑着说。    
   这不是我随便说的,真的,能有什么事呢?不外乎她已经不是处女了。这事儿,我们班的男生早已讨论了千百遍。我们认定,南大的女生大部分在毕业时都不是处女之身,除非她太丑,没人理她,才会当处女。我在网上看过一则报道,现在南方的女生已经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处女,贞洁的观念早已过时。 

    老实说,这是被迫接受的现实。我确实希望自己的女朋友是处女,所以我对韩燕秋就没有以前那么殷勤了。总是她先给我打电话,我才会去的。 
    就在那时候,我还看上了另一个女生。她是学经济的,比我低一级。叫汪玉涵。从新疆来的,据说有男朋友,所以出入规规矩矩,每天上下课时也不像别的女生那样昂首挺胸,左顾右盼,吃饭的时候也从不在食堂就坐,而是悄悄地端着到宿舍去。和她一起走的还有一个女生,长得也很漂亮,叫宫春梅,名字和长相均比不上汪玉涵。她们还留着长长的辫子,有时还戴一顶新疆带来的花帽子,在南大格外显眼。据说她们也很少跟男生说话,两个人倒像是一对恋人,出双入对。男生都注意上她们了。每天中午十一点半,总会有一大群男生坐在学生宿舍区到食堂的一幢楼下,手里端着饭盒,双眼却注视着眼前走过的每一个女生。十一点五十分左右,他们的眼睛都亮了。汪玉涵和宫春梅来了,说说笑笑的。汪玉涵始终目不斜视地走着,一点儿都不越规,宫春梅不一样,一双眼睛顾盼流金,早已将男生们的贪婪相看在眼里。大概她也会把此种情景告诉汪玉涵的,因为汪玉涵在偷偷地笑,虽然从不看两侧,但分明也很得意。 

    似乎没有人能跟她们接近,因为在她们的世界里,除了她们两个人,并不跟其他人交往,其他人也不和她们来往。这就难了。 
    我是在大卫和小卫说了好几次时才拿了个饭盒破天荒地到那幢楼底下坐着,等到了新疆二姐妹。太动人了。她们的美与我在都市里见过的美都不一样。汪玉涵和欧阳,是两种绝然的美,汪玉涵的含蓄和娇羞使她看上去有一种超尘脱俗的美。她拒绝一切但又并无憎恨的眼神使她的美有了一种让人难以抵挡的诱惑。她如果也像宫春梅那样外露,也许她就没有了诱惑,就失去了美。这使人无法不信,她那美丽的胴体里,也同样充盈着一种完美的道德。可能是一种旧的古老的道德,然而这道德在流行万变的大都市里竟像一颗金子一样闪辉可贵。大概就是这古老的美产生了巨大的诱惑,将无数少男的心引领了。 

    有几个文学青年给她们写了诗,在她们过来的时候朗诵着。她们也似乎知道那诗是为她们而写的,还是那样偷偷地笑笑,并不过来领情。但也没有一个男生敢过去把那些诗交给她们,生怕被她们拒绝。若不拒绝,倒不如在内心中保存这种绝对的美,不如不破坏她。有一个将诗贴在了她们的宿舍楼底下,女生们都过去看。那一个贴了,却没有留下姓名。别的也去贴了,也不敢留姓名,生怕女生们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找没趣。 

    我在另一个地方看她们。我不想呆在一群中间。呆在一群发烧友中间常常使人丧失自我,那是一种糟糕的感受。我注意到她们常常去操场上转悠。大概那里有绿茵的缘故吧。我拿着我的足球,穿一身前年穿过的名牌球衣,在操场上踢着球。我在一本美国人写的一本叫《格调》的书里面看过,西方人最尊崇贵族,而所谓贵族是那样一群人:他们常常游离于主体世界之外,绝不混迹于大众之中,穿一身有些发旧了的名牌,表情和穿着一样也有些陈旧,甚至有些冷漠,开着名车却不会把车擦得很亮——而是盖一点点尘土,从容不迫地浪迹于都市和乡野之间。他们看上去并不簇新,而是有些许陈旧,甚至有些古老。他们也绝不会在身上带什么鼓鼓囊囊的钱夹子,他们的钱是裤兜里随便装的,数目也并不多。他们的衣服常常是随意地系着,有时,你会从他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内衣领上一瞥,就会发现他的那件尚未破烂的内衣仍然是名牌。但他们绝不伪饰,也绝不外露什么。他们不会为钱而发愁,他们也绝不会为什么虚妄之名而奔波,他们是随意的,甚至有些颓废,有些厌世。他们从祖先那儿继承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财,还从祖先那儿积累了无数的人生经验,比如他们对名誉的认识,对金钱和政治的认识,对人生的认识。这就是贵族。 

    自从我听几个人说我有点像贵族时,我也真的认为自己有了一些贵族的气质和修为。比如刚才所说的那些特点,我大部分都有。我妈从小就给我买的是名牌,刚开始是国产的,后来就成了欧洲的。我的懒散、冷漠、陈旧的人生态度和厌世的心境,都似乎在印证我就是一个贵族。这种感觉刚开始很好,但慢慢地我有些反感了。我厌恶做作。不过,无论我如何喜欢和厌恶,我大概还是少不了那些所谓的贵族的不良习气。 

    有一天黄昏,我注意到汪玉涵一个人坐在操场的看台上发呆。夕阳的浓彩给她上了浓妆,使她看上去那样健康而美丽。我为了看清她的脸,故意将球踢到她的面前。 
    她被我惊醒了,抬起头来看了看我,然后起身给我拾球。她本来是要扔过来的,但我已经跑了过去。她并没有给我,还是扔了过来。我终于看清了她。没有涂抹任何化妆品,仿佛凝脂一样细腻而透明。她的眼睛也流露着一种异族风情,使我着迷。当年欧阳就是一双眼睛使我发了疯,现在莫名其妙地又碰着一双。 

    我说了声谢谢。她这才抬头看了看我,微微地笑了笑,说不用谢。她的普通话说得也很好,声音低低的。我又看了她一眼,她竟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赶紧坐回去了。这时候,那个叫宫春梅的女生跑了过来。原来她是给汪玉涵买冷饮去了。 

    我又开始踢起了足球,发现她们俩已经注意我了。我故意在那儿买弄着我的技巧。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太阳下山了,夜幕开始降临。她们双双回去了。我也回去。 
    第二天,我又去那里踢足球,希望能碰到汪玉涵。可是她们不在,我就一下子没了精神。踢了一阵,我开始休息。突然,我发现她们俩又出现了。她们也看到了我,两人在交头接耳地笑。她们在我附近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这时,来了几个球友,我又和他们踢了起来。我故意把球踢到了她们跟前。我跑了过去。只见汪玉涵刚要起身去捡球,宫春梅却已经起了身,快速地捡了球,给我扔了过来。我有些失望,也有些讨厌宫春梅。看看汪玉涵,她也看着我,但还是那样平静。我冲宫春梅说了声谢谢,宫春梅笑着说,不用谢。 

    正在踢球,听见有人在叫我,原来是刘好。她说要给我说件重要的事。刘好说,吴静怡和韩燕秋两个打架了,据说是为了我。我问怎么了。刘好说,是吴静怡告诉她的。原来,自从我和韩燕秋来往后,吴静怡就很不高兴,常常在同学们面前说韩燕秋当过小姐,这话让韩燕秋知道了,就找吴静怡论理,两人就吵起来,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正好院领导来查宿舍,把她们逮个正着。院里批评了吴静怡,说她不该这样说同学的不是,韩燕秋仍然不依不饶,说吴静怡败坏了她的名声。院里可能要给吴静怡处分。刘好说,你给韩燕秋若能说说的话,让她放吴静怡一马,不管怎么说,她们原来是最好的朋友。我问刘好,这事怎么跟我有关呢?刘好说,吴静怡肯定认为韩燕秋把你从她手里抢走了。 

    我和刘好走了。临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汪玉涵,只见她们都在看着我们。 
    我去找韩燕秋,刘好去看吴静怡。韩燕秋的眼睛红红的,一见我又哭起来。宿舍里其他人一见我就都出去了,只剩下我们俩。我坐在她旁边,哄她道: 
    “别哭了,我都知道了。没什么。” 
    “可别人都认为我干了那种事。”她还是哭着。 
    “我相信你是清白的。”我拍着她的肩膀说。 
    她扑在我怀里哭了起来。我也将她搂着,轻轻地哄着她。她说: 
    “只要你相信,我就无所谓别人怎么想了。” 
    “我当然相信你。”我说。 
    她不哭了,但她仍然依偎在我怀里。说真的,即使在那里干过又怎么样?只要她从此改过不就行了。我劝她饶了吴静怡,她愤愤地说: 
    “我本来也不想和她闹成这样,可是你想想,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却竟然说我干过那种事,一个姑娘家,如果被人都认为是那样的一个女人,还有人要她吗?这并不是一般的侮辱。” 

    “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不是说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吗?”我说。 
    “不行,如果院里不处理她,我就要到法院去告她。如果我就这样饶了她,别人就会认为我真的干过那种事。”她说。 
    “算了,我让她向你公开道歉。行不行?”我说。 
    “怎么个公开法?”她问我。 
    “我请客,把你们的同学多请一些,让她向你赔礼道歉。”我说。 
    “那不行。她这种人的心太小了。她就是觉得我和你好了,不开心了。她还觉得没面子,所以就编出这种话来败坏我的名声,想断绝我和你的来往。”她说。 
    “好了,我不是先来找你来了吗?”我说。 
    她满足了。在我调停下,韩燕秋饶了吴静怡,并且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但是吴静怡在私下里还是找了我,骂了一顿韩燕秋,说韩燕秋真的当过三陪女,但这种事怎么能证明呢?她说她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把韩燕秋饶了。她希望我以后不要再跟那种女的来往。我笑了笑。 

    这事儿有了悬念,我也只是笑笑,私下里想想,也只是笑笑。韩燕秋自从那天在我的怀里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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