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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生于1980 作者:徐兆寿-第22部分

小说: 生于1980 作者:徐兆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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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快到跟前时,我听到她在电话里冲一个人撒娇说: 

    “不行,我要一条项链,钻石的。你不是说要娶我吗?” 
    我大惊失色,继续听下去,只听她又在电话里说: 
    “不行,你不能来学校找我。已经有人知道我跟你好的了,如果让我们院里的领导知道了,我会受处分的……明天的生日我不过了,明天晚上我们有课。周四晚上见。” 
    她打完电话,进去了。我却愤怒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她说的是真的吗?她在跟谁打电话? 
    我突然想起她原来的那位叔叔。我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进了练身房。燕秋一看我来了,很高兴,跟其他同学打了声招呼出来了。我们往宿舍里走。她一直在说她们刚才发生的一个可笑的事。我的心里一直想着她刚才的情景。 

    进了宿舍,我说我的手机没电了,用一下她的手机,并让她给我倒杯水。她把手机给了我,然后到隔壁宿舍去给我倒开水。我打开她手机上的“已接电话”一项,第一个号码就是“叔叔”。再一看打的时间,正是刚才。 

    她进来后把水给我,我还是冷冷地坐着,没有理她。她捧着我的脸,问我怎么了。我看见她冲我笑的神情,蓦然间一股怒火冲起,抬手一个嘴巴: 
    “你刚才在楼外面给谁打电话?” 
    她摸着脸,睁大眼睛看着我,冲我喊道: 
    “你干什么?我不给你说过吗?是我的一个叔叔。” 
    “你别再骗我了,我全听见了。”我气愤地说。 
    她一听,跌坐在床上。我起身就往宿舍外走。她跑过来抓住我的胳膊说: 
    “你听我说。那是以前的事,我和他早断了,可他一直不放过我,我骗他的。我对你是真的。” 
    我不愿意听她的解释。我出了学校,一直顺着街道往城外走。我觉得胸中有一口闷气吐不出来。城市太小了,我需要到更为广阔的地方去把它吐出来。直到我走累了,还没有走出城去。城市太大了。我打了一辆车,让它把我拉到附近最近的市郊。其实车还没走到市郊时我让他停了下来。我看见了一座荒凉的山,我要上那座山。坐在山顶上,我觉得还是不舒服,便躺了下来。慢慢地,我忘了燕秋。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闭上了眼睛。闭上眼睛就看见欧阳正向我款款走来。 

    我的泪水终于出来了,反正没有人看见,我就尽情地哭起来,哭着哭着,我竟然大声地吼起来。这样做很有效果,哭过后就觉得一切都成了过眼烟去,可以置之度外了。不过,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欧阳和燕秋都有过去?现在我终于明白处女的好处来。 

    我搭了一辆卡车在天完全黑下来时回到了学校附近我租住的地方。我什么也不想吃。开了门,也不想拉灯,就躺在床上。我突然觉得屋子里冷极了。这是我第一次感到秋天的冷。我拉开了被子,没脱衣服就睡去了。刚开始睡不着,总觉得还有些悲痛压着胸口,后来就到嗓子眼上了,慢慢地,它好像又压回到我的呼吸系统中,最后浸入我的血液中去了。我知道它将永远地存在于我的身体内部了。不知什么时候我睡去。 

    一阵敲门声将我惊醒。我知道可能是燕秋。我没有动。我真的不想再见到她。她见我没有动静,就在外面喊我。我还是没有动。她就在外面哭。我还是没动。最后她走了。我翻了个身,只觉得浑身无力,又沉沉地睡去。 

    后来燕秋还找过我好多次。她每天要给我打十次手机,我一次都没接,后来我干脆把手机关了。她曾将我堵在上课的路上,当着众多学生的面将我抱得紧紧地,还要吻我,像电影里的那样,我反感极了。她始终不了解我,而且太任性了。我冷冷地对她说: 

    “没用了。你不要再这样糟蹋你自己,注意你的形象。” 
    她跟着我竟然到了我上课的教室,还坐在我旁边。我又移到了别的地方,她又跟着坐到了我的旁边。全班同学都看着我们。我的脸红红的,所有的面子和自尊都没有了。老师来了,她就向她旁边的我的同学要了一张纸,还借了一支笔。她给我写着信,告诉我她的难处。她写道,她是真的不能没有我。这些天来,她没有上成一节课,她的脑子里全都是我的影子。老师批评了她,她也不能静下心来。她说,那个“叔叔”的确和她以前有过一段不正常的来往。他是一个老板,她到他那儿打过工,他盯上了她,一直缠着她。 

    她再没往下解释,我也不想知道。我看过后给她写了一句话:一切与我无关,用不着解释。 
    她跟了我两次,我就无法上课了。我现在是又怕她又讨厌她,为了躲避她,我退了租的那间房子,在附近我又租了另一套小房子。我也不敢回家,生怕父母亲知道骂我。我整天躲在那间房子里看书,倒是看了不少书。 

    半个月之后,我才去上课。刘好一见我就说,你这些天躲到哪里去了?我们到处找你都找不到。我问找我干什么。她说,燕秋有一天在学生区写了一张告示,上面写道:胡子杰,我真心真意地爱你,今天下午三点半,我在实验大楼顶上等你,如果你不来,那就永别了。所有的同学都到处找你,可是没找到。他们还给你家也打了电话,你妈说不在家。这件事惊动了学校上上下下,几乎全校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和韩燕秋的关系,也知道你现在抛弃了她。 

    幸好没有人找到我,而她则被校警找到了。    
   从那以后,韩燕秋的理智似乎恢复了。她把我的电脑让刘好还给了我。我打开电脑,就看见电脑的显屏上出现一行屏保字:我永远爱你。我再打开文档,只见里面一个她写给我的文档。在那篇文章里,她写了她的很多感受,包括她那次若是见到我要自杀的遗言。我看得惊心动魄,却一点儿都不感动。经过她的这么一折腾,我对她的这些行为充满了反感。幸好一切都过去了。 
   
    她的那张告示使我也在学校里成了名人,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我。走在路上,我常常会看见女生们在我后面指指点点。 
    人们说,吴静怡被我弄得神经出了问题,修了学,现在韩燕秋又被我折磨得像失了魂似的,而我对她们似乎除了玩弄之外,没有一点儿真诚和节制。有一天,刘好对我说,女生们私下里都叫我花花公子。我当时听过后很生气,用眼睛瞪着她。她既想笑又有些害怕地说,我可没说,再说,你自己觉得自己不像吗? 

    像就像,我才不在乎呢。 
    我想过了,其实天底下本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只不过大多数人认同某一种做法,且这种做法会给人们带来好处,这才有了道理。这道理并不一定就是对的,朝朝代代都有变数。后来就有了权威,于是有了所谓的真理。全都是些骗人的鬼话,大部分都是为某些人服务的。我才不信呢,凭什么我们的行为都要让那些条条框框来衡量?凭什么我们就得相信圣人的想法是对的而我们的想法就是错的? 

    我在父亲的书房里发现了一本很有意思的书,上面说人类最初是没有家庭的,是群婚制,后来有了一种家庭的简单形式,说什么一个家庭的所有兄弟是另一个家庭的所有女人的丈夫,再后来又出现了一种叫对偶婚的,即一个男人在一定时期内只可以和一个女人好,当他们不愿意时马上就可以分手,而和另一个女人好,没有离婚的麻烦。我觉得这个制度是最好的。至少人们不用考虑那些多责任,也不用那么麻烦地结婚和离婚。人们可以永远地谈恋爱。多好。如果我生在那个社会,就占便宜了。 

    使我惊异的是,在很多民族的原始时期,女子要出嫁时都要出门和别的男人好一次,即可以乱来一次。到现在有些民族还保持着这种习俗。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可见,过去是没有什么贞洁观的。现在为什么会有呢?我对韩燕秋的厌恶是不是与这种可恶的贞洁观有关呢?肯定是,只不过我自己不知道而已。人的有些观念是在暗处起作用的,比如人的血统。 

    既然一个时期有一个时期的道德,就不能说这个时期的道德是对的,那个时期的道德是错的,只能说这个时期需要这样的道德,而那个时代需要那样的道德。这大概就是历史观吧。但这是个自由的时代,开放的时代,只要你不违反法律,不伤及到别人,你尽可以按自己的想法生活。 

    为什么不呢? 
    这就是我的想法。其实这个想法也并非我独有。我的同学大部分都是这样,只不过很多人容易随波逐流。而那些随波逐流的人就成了所谓的集体,他们并且构成了时代,还要消灭我们这些个别的异端。 

    其实父亲每天都能收到好多书和杂志,都是新出的。有些有他认识的,有些是他不认识的,想引起他注意的,甚至想让他写几句,当然最好是说几句好话。父亲是很吝啬的,他很少评价别人。他的评价一般都是在我的大脑里发表。正好我也是学文学专业的。我妈也不希望他说好话,如果要说,拿钱来。有时候我并不觉得我妈不对,因为父亲是要付出时间和心血的。很多杂志和书他并不看,特别是那些前卫的或时尚类的,而这些就成了我的快餐。我将它们拿到我租住的房子里去。久而久之,我似乎对什么都知道。父亲知道的全说给我了,他不知道的我则替他看了。 

    吉它我也很少再弹了。即使要弹,也肯定是弹给某位女生听。我将那把欧阳送我的吉它从一个很古的牛皮吉它袋子里取出来(那个袋子是我专门让人做的),然后走过去拉掉灯,将吉它轻轻地抱起来,随意地拨弄几声。那几声是最能拨动人琴弦的,它们虽然没有章法,但因为它的出现使人们忽然从别的世界里进入到一个纯粹的世界里,而那个世界正是人们久违了的内心世界。等屋子里的黑暗慢慢地散去,外面的暗光透进来,当然最好是有月光坐在地上,我才会轻轻地弹奏起来。我不会去看吉它,我早已熟悉了它,就像阿炳早已熟悉他的二胡一样。我会闭上眼睛,或者会看着窗外。那些女生从我忧伤的眼睛里看见音乐从那里汨汨地淌出来,流了一地,流到了她们的心里,然后从她们的心里又流出去,到了很远很远的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仿佛是去了虚空。就像光,不知道它们最后停留在了哪里。有时候想起这一点,让人突然伤感和绝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所不能达到的地方真是太空了。空到了让人不知所措的地步。 

    在月光更亮,在不夜天更静,在她们的心完成地沉浸在自我的大海中时,我才会轻轻地停下来。实际上,这种停止是我和她们早已想要的,因为我们都不想长久地停留于自我的汪洋大海里,但是我们又有些不愿意,所以就在音乐的海洋里飘泊。当琴声停下来时,她们忽然间觉得是自己停下来了。有人还长长地出了口气,仿佛进行了一次心的跋涉。有人忽然间被惊醒,内心的眼睛刹那间睁开,现实又苏醒了。有人从头至尾一直在看着我的手,害怕我把某个音弹错,一直在内心中惊异。还有人则适时地流泪,她们脆弱的内心不堪一击。也有人在鼓掌,但她们肯定是不懂音乐的。 

    直到得到一片赞美声时,我才会放下琴,起身去把灯拉开。另一个世界来临。但是,她们内心中某个隐秘的世界被打开后就再也不是处女地了。我一直觉得人的内心中有无数个世界,有些是被开发了,而有一些是很少被开发的。那些开发的世界已经被多多少少地污染而失去了知觉,但那些刚刚被开发的世界则很敏感。 

    敏感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爱情即将来临。它惊异、慌乱、好奇、新鲜、激动、无措,甚至无知。它们是一颗心即将委身下嫁于另一颗心的端倪,是神经。 
    一把琴居然有如此的魔力,确是我始料未及的。在过去漫长、混乱而又荒芜的大学岁月里,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看清过它。它使我忧伤,使我有一种高尚的微念。 
    是的,高尚,这说起来多少有些可笑。在我的内心中,无所谓高尚,也无所谓卑鄙。这一点与父亲是绝然不同的。我觉得一个人做某件事和怎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你不一定能知道。尤其是现在这个时代。所以要想了解一个人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所以我不愿意去了解人。我愿意做的是尽量地不去发牢骚,但事与愿违,很多事总是看上去很霸道,你无法无动于衷。 

    我就这样开始了我花花公子的贵族生活。英语勉勉强强地考了六十点五分。真悬,有时候我觉得那些阅卷的老师真他妈可笑,干嘛不给个六十一分呢?但我给别人说的时候,我觉得很是吃亏。那零点五分真是多余。我对这种全民学英语是很反感的。作为一种教育似乎有些道理,但把它强调到丢弃我们的国语可真到了卖国的地步。只有这一点,我和父亲达成了一致。他说,等到我们的第四代、第五代时,就不会国语了。我笑着说,那时候,你写的这些东西肯定不存在了,你别希望他们看到,即使看到了,也看不懂。他不笑,他真的伤感起来,真的害怕他的后代看不懂他了。 

    我不愿意考研究生的一个原因就是外语。虽然我的外语还可以,但考汉语的研究生竟然可能会被外语拒于门外,实在是件可耻的事,就像过去那条“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标语差不多。如果把外语当成一门考查课,我可能会考;如果不改,我是永远不会去进那个门的。我宁愿一直呆在中国,反正我这一辈子也不愁吃不愁穿的了。 

    不过,关于学语言这一点,父亲倒是有点遗憾。他老给我说,他应该学点外语,鲁迅当年还自学呢。我反击他说,人家那是为了启蒙,是要把大部分人看不懂的东西翻译过来,你就不同了,大部分人都知道是什么了,而且有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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