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水浒全传-荡寇志[70回本续]-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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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请进来。青娘进来,汪恭人出堂迎接 ,一见青娘便道:“我道是那位徐小姐,原来就是颜大娘,一向久别了。”青娘道:“正是,少来奉候。”当时邀进内室,逊坐叙茶。汪恭人道:“寒家自先夫去世,祚薄门衰,既无叔伯,终鲜兄弟,又乏子嗣,是以当路贵人,久不来往。乃荷令叔大人,玉趾降临。寒家托在治下,只好求父师官长,俯恕失礼之罪。”青娘道:“何敢!家叔前次造府,一则仰慕家声,二则亦有所求。”汪恭人道:“令叔征讨狂贼,威震人衰,虽深闺亦有所闻。今日小姐亲来,愿请其详。”青娘遂将临训卢俊义、斩秦明的话,一一说了,并道:“这斩秦明的颜树德,便是舍侄。那年身罹冤屈,深赖汪大兄出力救拔,今日果真不负知己。”汪恭人道:“小姐眼力亦端的不差。那年令叔溶夫信到时,先夫见吾嫂求救此人,如此其急,便料到此公必是大器,所以有当于小姐青睐也。如今令叔父台荣临此地,首斩巨寇,威名震动。但贼人根本未拔,经此一跌,必然盛怒而来,想父台必有备御之奇策。以愚妇人之见,似宜乘此直捣巢穴,方为上策。”青娘道:“家叔奉访,正为此也。欲捣贼巢,必须先明地利,闻府上有梁山极准舆图,故来求赐一观。”汪恭人微笑道:“寒家却有舆图,只是用时尚须斟酌。令叔既是当道英雄,此图当以奉献。”
言谈间,仆妇摆上酒饭。恭人逊坐道:“千里远亲,便膳相留,殊嫌简慢。”青娘谦谢就坐。坐间,汪恭人问青娘道:“镇抚将军贾夫人 ,贤嫂可晓得否?”青娘道:“不错。这贾夫人便是张将军的夫人。这张将军那年做兖州总管时,其少君有病,曾请家叔溶夫去诊视。据家叔转来说起,他少君之症系是虚弱,家叔用三钱人参,这张将军畏惧不敢用,家叔亦见机辞退。家叔又言,这位将军懦弱偷安,恐非将才。又说闻知他的夫人贤明才智,却是个女中丈夫。今恭人晓得他端的何如?”汪恭人道:“这贾夫人便是我的表姐。幼时与他同居盆桓,端的见识非常,他母家童仆使令不下百余人,他一见便辨贤奸,日后无不应验。自从嫁了这张将军,却似风凰配燕雀。如今张将军渐有赢病,即使不病亦无能为。这贾夫人掌握兵权,凡有兵将调遣,尽出其手。今日我所以提及此者,为令叔献条愚策也。”青娘喜问何策,汪恭人道:“此刻贼人吃令叔斩其上将,来春必然倾寨报仇,其锐不可当。愚意欲修书致贾夫人,托其提兵坐镇梁山后路,贼人自不敢轻动了。”青娘大喜,称谢道:“得恭人如此设策,家叔尚有何忧。”当下谈说十分投契。青娘道:“恭人情与我等同系女流,不然岂非国家柱石。”
酒膳毕,又谈说些事务,青娘便请舆图一看。恭人应诺,又道:“舍间图有两本,一本乃画家山水 ,无补实用,我将那西洋画图取出来。”说罢进内室去。良久,同仆妇捧出一个锦包,放在当厅桌上,打开来与青娘看,乃是六本册页。青娘翻开看时,果是西洋画式的山水。青娘看了一回,心中踌躇起来,暗忖道:“此图有一层不合用。”便问道:“恭人,此图地形虽细,却是太平时山水之形,无贼人盘踞之状。如此山中,刻下未知设关隘否?彼山中,刻下未知设炮台否?图中皆无之,恐于攻取情形未合,怎好?”汪恭人道:“这却不难,只须令叔大人捉几名小贼,赦其不死,诱之以恩,胁之以威,令其将山寨中现设之关隘,就图中一一指出。又须分作两三贼,各开指认,如彼此稍有不符,即便斩首。如此,则贼人盘踞之真形势,了如指掌矣。”青娘大喜道:“恭人真高见也。”当时将册页叠好,锦袱包了,放在上首琴桌上。又坐了谈说一回,青娘起来道扰谢教,携图告辞。汪恭人送出中庭,青娘又拜托。“致贾夫人之信,望作速为妙。”汪恭人应诺,青娘升舆而去。
不说汪恭人仍回内室,且说徐青娘回署。入内,徐槐问何如。青娘一面说,一面将图呈上,徐和亦入内共看。看了一回 ,只见徐槐忽绉眉道:“此图尚有一层不合用。”青娘道:“叔叔敢是为图中没有关隘守备情形,这却不难。”便将汪恭人捉贼指认的
话说了。徐槐道:“不但为此,这图中并不注明道里丈尺,更兼他是洋画,远近阔狭,大有伸缩,又不可用方格硬取,如何是好?”徐和亦沉吟了一回,道:“有了。长儿知勾股之法,可作速写信到高平山去叫他来,他定算得出。”青娘道:“正是,不错。”徐和当时便写起信来。尚未写完,忽报长生自高乎山来也。徐和诧异道:“他来何事?”徐槐叫请进来。长生入内,一一拜见了,命坐。长生开言道:“前日陈通一太夫子来家,说为父亲选得一个修道的大机缘,择于下月可行。因父亲不在家,太夫子便去了,说再过半个月又来,故此孩儿特来告知。”徐和道:“这却失候了。”便对徐槐道:“既如此,愚兄明日告辞回家,静候老师。”长生道:“父亲何须汲汲,太夫子说过半个月再来,此刻缓缓动身回去,尽够哩。”徐和点头,便对长生道:“你恰来得凑巧,替虎叔叔效一微劳。”长生问何事,徐槐将梁山舆图,须算道里的
话说了,并道:“正欲写信来邀贤侄,贤侄恰自来,真天赐其便也。”长生请看图,徐槐便将那册页交他看了。长生道:“这事容易,小侄可效微劳。”徐槐甚喜,当日款留酒饭,不必细表。
次日,长生将那洋画中道里远近,一一算明了。徐槐便命就监中取出那审别胁从,未曾斩决的贼,叫上来指认画图。不日将那梁山前前后后 ,里里外外,所有关门营寨,炮台燉煌,一一指出。竟将宋江严密盘踞之所,显而登之几案之上。众人皆喜,徐和道:“吾弟得此真图,破贼必矣。家中老师旬日将来,兄深恐又致失候,就此告辞。”徐槐知留不住,遂命治酒相饯,又谈说了一夜,并厚赠金银以助修道之资。次早,徐和别了虎林、夫人及青娘,又辞别了任森、颜树德诸人,率同长生起行,回高平山。徐和遇着了陈通一,受了妙诀,安插了家眷,便同陈通一入山去了。
且说徐槐送别了徐和回署来,接到朝廷恩旨:徐槐着超升曹州府知府,加总管衔,得调动全曹兵马,仍驻扎郓城;任森、颜树德均授游击。原来徐槐破贼事 ,贺安抚奏入朝廷。张叔夜在朝,一见此奏,便力保徐槐宜付重任,故有此旨。徐槐奉旨谢恩,对任森等喜色道:“这遭贼人无奈我何了!曹州兵马经张公训练极精,今番归我调用,是我又添劲旅数万也,何敌不克,何攻不破。”任森、颜树德、韦扬隐、李宗汤皆大喜。徐槐接曹州知府印,委推官代行事务,自己驻扎郓城,便日日操演人马。按下慢表。
且说卢俊义自导龙冈败回,身中六箭,流血满身,众头领保着了,率领败兵逃回山寨 ,口里不住的说道:“不料这点点知县,有如此利害!秦明兄弟又吃坏了,怎好,怎好?”侍从人上来拔箭卸甲。众头领都要兴兵报仇,卢俊义道:“目今天气严寒,我又伤重,动掸不得,且待来春,定当倾寨之兵,对付那厮。”说未了,那去泰安的差人持了宋江回文转来。原来宋江还不晓得徐太爷的利害,所以信内只说:“区区县官有何伎俩,卢兄弟太把细了。目下曹州情形何如,可图则速图之。贤弟如顾忌郓城,不妨遣将先围郓城,大军直趋曹州。”云云。卢俊义看罢叹道:“公明哥哥兀自不尝着酸辣哩。刻下这郓城不知怎生对付,还想什么曹州!”便教萧让写起一封告败文书,差人赍送到泰安去。忽报:“神行太保戴院长到了。”只因这一来,有分教:湖泊填平,惊倒堂堂头领;雄关击破,追回赫赫军师。毕竟戴宗到来说什么话,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二十一回 六六队大攻水泊 三三阵迅扫头关
却说戴宗一到山寨,闻知郓城利害,寨兵大败之事,吃了一惊。进来见卢俊义,卢俊义已重伤卧病。戴宗忙问缘由,众人将徐知县亲到山寨发话,及导龙冈交锋大败,秦明阵亡的
话说了。戴宗道:“怎好?我自奉公明哥哥将令,由濮州起身,一路去开州、东明、考城、陈留,细细打听了一月有余,端的将弱兵微,大有可图。不争被这郓城从中作梗,大事不成,怎好?”卢俊义道:“戴兄弟所说,且权搁一搁起。待我病休养好,来春必去报仇,终等除灭了郓城再说。”戴宗道:“小弟想此刻不如去泰安,飞速请公明哥哥回来。”卢俊义道:“不必。此刻天寒地冻,开兵不得,公明哥哥回来,亦是徒然。况且公明哥哥此刻,亦离不得泰安。公明哥哥托我本寨重任,我今番经此一跌,自己不图振奋,便去惊他贵体跋涉,亦大非所宜。只是吴军师抱恙新泰,未识全愈否,我却记挂得紧,院长消停数日,去探看一遭。”戴宗应诺。卢俊义道:“此刻寨中军务紧急,贤弟可留山寨,走报消息,不必回濮州去了。”戴宗领命而退。卢俊义在床养伤,吩咐各头领当心守备。不数日,戴宗从泰安、新泰两处都走转回了,说公明哥哥闻报兀自心惊,只因自己不敢离泰安,教卢俊义哥哥调治身体,来春力图报复,吴军师病未痊愈等话。戴宗一冬在外,抛风冒霜,亦觉疲乏。
日子最快,不觉又是一年春暖,卢俊义病体早已痊好,正在聚集众头领商议报仇之举,只见石勇领着数十名喽啰 ,气急败坏奔上山来,报称:“曹州阖府属官兵杀到水泊也!”众人皆惊。卢俊义兀自心中震惧,且定定心,对众人道:“诸位兄弟休怕,我这湖泊里港汊最多,路径甚杂。他道来过一次,便深知地利,大胆进来,真是可笑。卢某不才,施条小计,教他只船不返。”说罢,便传令童威、童猛领六千水军,当港抵御。石勇忙禀道,“探得官军来者,约莫有六七万人马。这里只拔六千水军,怎够抵御?”卢俊义道:“你不晓得,那年晁天王哥哥初到水泊时,只得刘阮等兄弟七个人,杀败官兵一千名,原因地利险阻,深可依仗,所以得胜。如今我因这徐官儿利害,所以加派六千名水军,不然正不消得。”李应道:“兄长固是高见,然亦不可大意,望添派水军,更须点陆军接应为妙。”卢俊义道:“也说得是。”便再派六千名水军,连前共一万二千名水军,教童威、童猛率领了,受了密计,到各港去排好了,抵御官军。二童领令,登时点起八员头目,乃是归福、余禄、俞寿、毕喜、罗富、彭贵、秋安、单康。原来这八人都是二张、三阮的徒弟,端的水法精熟,武艺高强,领了二童的谕,都分头去干事了。再说卢俊义在山寨中对众人道:“我今得一计较在此:他既倾城而来,内地必然虚空。我意这里也倾寨出去,却只用四万人马接应二童兄弟,另拨四万人马去抄袭他的郓城。”张清道:“兄长真是妙计。”当下卢俊义领徐宁、燕青、燕顺、郑天寿,四万人马去接应二童:命李应、张清、朱富、李云领四万人马,由西路小港抄出去袭郓城。
分派已毕,大众领军出寨。忽后山小校飞报前来道:“后面无数官兵,打着镇抚将军旗号,隔水泊杀来也!”卢俊义失惊道:“他原来先有准备,我后面无人 ,深恐失利。”忙收回抄袭郓城之令,教李应、张清、朱富、李云领本部四万人去守后山。李应等领令,忙赴后山去了。原来贾夫人在镇抚署内,得了汪恭人托兴兵牵制贼人的信,便请张继发兵。张继怕起来了,夫人言:“不必将军亲去,又无须打仗,只须虚张声势。”张继方才放心,点起八万人马,差一员兵马都监率领了,直攻梁山后泊。旌旗遍野,烟灶连绵,望去竟不止十余万人马。李应不识虚实,心中大惧,只得督众坚守而已。这边卢俊义等四万人马到了金沙滩北岸,徐槐兵马已在南边水口。
原来徐槐自升了曹州府加总管衔之后,便将属下各县水陆军马一一校阅,端的步伐整齐,队伍严肃。徐槐甚喜,到了正月中旬 ,便与诸将议剿梁山,留颜树德守郓城,并教如有事务,可与汪恭人商议;教任森领曹州兵五千去守截林山,听徐青娘调度。按地图,攻梁山惟石碣村为进兵之路,自石碣村达梁山,两边有二十四条汊港。徐槐便点起曹州府、菏泽县、郓城县、定陶县、曹县、城武县、矩野县、单县、满家营九路水陆人马,分为三十六队:第一队,郓城县中营水路官军;第二队,郓城县中营陆路官军;第三队,郓城县北村水路乡勇;第四队,郓城县北村陆路乡勇:这四队人马为前军向导,所以特用郓城土著,每队各二千人,合计得八千人,驾小船五十只。第五队,菏泽县水路官军;第六队,菏泽县陆路官军;第七队,定陶县水路官军:第八队,定陶县陆路官军;第九队,曹县水路官军;第十队,曹县陆路官军:这六队人马,沿途堵守各港,以截贼兵进退之路,每队各二千人,合计得一万二千人,驾小船六十只。第十一队,曹州府左标水路官军;第十二队,曹州府左标陆路官军;第十三队,曹州府右标水路官军:第十四队,曹州府右标陆路官军;第十五队,曹州府忠武水村乡勇;第十六队,曹州府义顺旱村乡勇;第十七队,曹州府曹南山水路乡勇:第十八队,曹州府曹南山陆路乡勇;第十九队,曹州游击府水路官军;第二十队,曹州游击府陆路官军;第二十一队,曹州府中营水路官军;第二十二队,曹州府陆路官军:这十二队人马,沿途策应,直攻梁山,每队各二千人马,合计得二万四千人马,驾大船二百四十只。第二十三队,城武县水路官军;第二十四队,城武县陆路官军;第二十五队,钜野县水路官军;第二十六队,钜野县陆路官军;第二十六队,单县水路官军;第二十八队,单县陆路官军;第二十丸队,满家营水路官军;第三十队,满家营陆路官军:这八队人马,随着曹州兵前进,沿途把截内港,以与菏泽、定陶、曹县兵马轮替攻守,每队各二千人,合计得一万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