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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2004年第06期-第12部分

小说: 2004年第06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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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老爸又对不起了,但这次他居然说到对不起国人上来了,可见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我老爸本来供职于日本大阪公司,职位不低,襄理,就是业务经理,也算得是MBA高级管理人才了。年薪无数,连他自己也算不清一年收入多少钱。日本大阪公司是一家运输公司,运一船货,有我老爸一份酬报,赶上旺季,大阪公司每天都有船只靠岸,这也就是说,每天我老爸都有一笔可观的收入,若不,怎么就宠得我老爸养成挥金如土的坏毛病了呢!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我老爸突然发现他名下的收入太高了,有时候一天就有十几万元的酬金记到了他的名下。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老爸向下属询问,这都是些什么钱,下属回答说,是日本军方拨过来的专款,指名划到大阪公司侯襄理的名下。
  “我和日本军方没有商业往来,为什么日本军方每天划到我名下这么多的钱?”莫看我老爸喝醉了酒逢人就说对不起,真到了原则问题上,他收人家一分钱,也要做对得起人家的事。
  查询这一笔一笔巨额酬金的来源,我老爸找到大阪公司的日方经理田村先生。田村先生听过我老爸的询问,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东拉西扯地向我老爸问过令尊大人的安好,又问过小公子本人的学业,又说了些气候、风景之类没用的话题。最后,田村先生劝我老爸说:“钱嘛,总是好东西,有人愿意给你,侯襄理只管收下就是,怎么还要查询它的来路呢?”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我们中国人对于财富还有自己的观念,我家老人于此也极是认真,每次我给家里钱,家父都要询问这些钱的来历。”我老爸极是严肃地对田村先生说。
  “说不清来历的钱,侯襄理只管存起来就是厂。我们日本人历来是工资交给太太,另外的收入就自己留下用了。我们每天出去喝酒,没有人间我们的钱是哪里来的。”田村先生还是对我老爸解劝地说。
  “如果每天都要收受这样的一大笔钱,这个襄理,我也就不敢胜任了,是福…是祸,谁知道这  笔笔的巨额酬金是为何付给我的呀?”
  “唉。”实在被我老爸追问得没了办法,田村先生这才吞吞吐吐地向我老爸说起了这些钱的来历。“侯先生自然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日本军方的运输业务很是繁忙,至于军方每天运到中国来的是些什么货物,我们不能过问,只是军方没有权利直接向任何一国运输物资,所以日本军方就以日本大阪公司的名义向中国运输物资……”
  “军火!”我老爸一听,心脏就怦怦地跳得急促起来,打断田村先生的话,急忙向他的上司同。
  “至于是什么物资,我们没有权利过问。但侯先生理解,我们日本国民榄国家利益为生命,军方使用我们大阪公司的业务权,他们自然就要付给我们醐金,所以,军方每运来一船物资,就要拨到我们大阪公司账下一笔酬金。”
  “那为什么不划到经理先生的名下呢?”我老爸径直地向田村问道。
  “先生,我是一个日本人,如果我的同胞知道我在中国开办的公司于军方向中国运送物资的时候还要收受酬金,我就是一个国贼。”田村先生避开我老爸的目光,回答着我老爸说。
  “你不愿意做日本人的国贼,倒选中我做中国人的国贼!”腾的一下,我老爸觉醒了,原来自己名下每天划过来的这笔巨额酬金,正是日本军方向中国运送军火的费用。日本军方利用大阪公司的名义运送军火,只是为了逃避武装运送军火的罪名。一旦他们的侵华图谋落空,可以推卸责任说军火是大阪公司运来的,不信你们可以查账。日本军方每天都划到大阪公司候先生名下一笔巨额酬金,运送军火原来只是一种商业行为。
  果然,后来日本入侵中国,国际社会主持公道,来中国调查有没有这么一档子事,最后调查出结果,说日本军方从来没有向中国强行运送过军火,日本军队在中国用的军火,是由一家公司运送来的,没有违反国际法,所以日本的对华战争不构成侵略,只是军事摩擦。
  我老爸终日花天酒地,生活荒唐,但真到了眼看着就要沦为国贼的地步,他胆怯了。这还了得,日本军方发动侵华战争,为了逃避责任,拉出中国人来收受运送军火的酬金。别当这个替死鬼丁,我老爸一吓之下,向大阪公司田村先生提出辞职回家来了。
  “好!”我爷爷于了解清楚事情原委之后,立即拍案为我老爸叫好。果然是儒门子弟,大事不糊涂,绝对不能做汉奸国贼。如此,我老爸一切一切对不起人的事,也都一笔勾销了。自然也有人没有这般的骨气,一位张先生贪财嗜色,就知道钱是好东西,我老爸一离开大阪公司,赶着热窝儿,他就把襄理的位置抢到手了,不光是每天收受巨额酬金,连原来划到我老爸名下的那些钱也吞过去了。有了钱,没有多少时间这位张先生就发了,在天津买了楼房,买了汽车,立了外宅,“七七事变”之后还进了新民会。后来日本投降,张先生倒也紧张了一阵子,可是没过多久,张先生出钱给自己买了个地下工作的美名,说他原来给日本军方运送军火,只是一种掩护,那些军火运到中国之后,一点也没有用,日本投降原样地由中国政府接收过来了,你说算不算地下工作?
  再后来,全国解放,张先生还想再买个什么名分,没想到共产党不吃那一套,捉进大牢,投多少日子就枪毙了。听说张先生于判刑时还说,这笔钱原来是侯襄理名下的,可共产党重词查研究,重事实罪证,钱,就是你张某人的,别诬陷革命群众,我老爸历史上只做过大阪公司职员,没干过坏事。
  于此,我老爸后来很为自己的立场坚定而深感得意,就为了不做国贼,我老爸还提出过入党申请,但一审查,查出我老爸于革命前曾有过立外宅行为,包二奶,拉倒了,役得批准。
  大义凛然,我老爸拒收巨额酬金,断然辞去大阪公司襄理的职位,充分表现了正直中国人的爱国之心,为此,从我老爸一生下来就没说过我老爸一句好话的我爷爷居然赞许起我老爸来了,而且我爷爷还第一次承认我老爸果然继承了他的品德修养,侯姓人家家风不衰,没给老祖宗丢面子。
  榜样的力量是无尽的,对照我老爸的模范行为,我爷爷更是羞愧难当,我爷爷万分感慨地向我老爸说道:“我比不得你呀,你一个人在大阪公司做事,拂袖而去,可以一走了之;我身为美孚油行天津分行的总账,明明知道美孚油行有许多不光明的生意,也是敢怒而不敢言。因为美孚油行的老板是美国人,人家想和谁做生意,我们只能服从。唉,前一段中国职员们实在是怒不可遏了,最多也就是罢工一小时,以示抗议。”
  “我从报上已经看到了,正是父亲大人义正词严的罢工声明,才给了我勇气辞去了大阪公司襄理的职务,我也才能够断然拒收日本军方的酬金,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理直气壮地傲—个中国人。”原来我老爸的正义行为是受了我爷爷爱国壮举的影响,他两个明明就是岳飞父子,一对爱国英豪了。
  我爷爷有什么壮烈作为呢?我爷爷发表声明,带动美孚油行全体中国员工罢工一小时,抗议美孚油行向日本出售石油,支持日本军国主义发动侵华战争。最近一段时间美孚油行和日本做下了大笔的石油生意,美孚油行发到天津分行的石油,整船整船地转口开到大连去了。那时候大连还是苏联的殖民地,后来做了中国老大哥的苏维埃政权还占领着中国的城市。苏联是无产阶级专政的革命国家,对于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侵华战争连连地发表声明表示抗议。但大连码头还是一个贸易港口,日本商船自由出入,天津商会从美孚油行买下的石油,转到大连,就地卸船,立即一汽车一汽车地就给关东军送去了,无产阶级专政的苏维埃政府只向油船收取出入港口的费用。如此,美孚油行理直气壮地可以说没有向日本出卖石油,革命的苏维埃政府更没有支持日本帝国主义的侵华战争,只是船儿在这个港口那个港口打了一个漩儿,只当是一场游戏,世界友邦就都对得起中国人民了。
  “可恨是天津商会,怎么就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谁都知道大敌当前,谁也不敢公开为日本军方购买石油,美孚油行的石油转到天津商会的名下,再转运到大连,这卖国的行径,就找不到罪魁了。呸,无耻之尤!”我爷爷气愤万般地骂着。
  骂,总是要骂的,只是第二天早早地我爷爷又到美孚油行上班去了,忙呀,一船一船的石油运到天津。美孚油行的生意空前繁荣,各位职员的奖金自然也就更是丰厚了。
  就因为我爷爷在美孚油行供职,我们才没有和天津许多大户人家寻起于“七七事变”之前举家南迁。突发的七七事变,天津沦陷,我们也落到日本帝国主义者的铁蹄之下,饱尝了亡国之苦,当上了亡国奴。
  原来我爷爷还想得蛮好,我爷爷想美孚油行是美国人的生意,日本帝国主义者不敢侵犯,而且我们家还在租界地买了房子,日本人就是进了天津,他们也不能进各国的租界,租界地里还是个世外桃源。
  残酷的现实打破了中国人善良的幻想。“七七事变”之后,天津沦陷,我们全家虽然避进了租界,但依然没能逃出日本帝国主义者的魔掌。日本帝国主义者的屠刀直指我们的咽喉,沦亡的天津,哪里会有一已的乎安?
  “七七事变”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七月三十日,日本兵浩浩荡荡地开进天津。此时此际天津已经没有了中国驻军,日本军方几乎是没放一枪一炮就占领了天津。沦于日本侵略军铁蹄下的天津人民不敢反抗,已经成了亡国奴,忍气吞声,只求能有平安日子也就是了。
  进入八月,突然天津上空日本飞机盘旋,天津人还以为是日本军方向天津示威,要吓唬吓唬天津人了。但谁也没有想到,飞机盘旋到南开大学的上空,突然向下俯冲而来,黑压压抛下了炸弹,顿时,南开大学成了一片火海。
  令国际社会为之震惊,一个已经落入侵略者手中的城市,还遭到了侵略者的轰炸。为什么?因为南开大学极力鼓动抗日,日本帝国主义者对南开大学恨之入骨,就是天津已经落人了他们手中,他们也还是余怒未消,一定要炸平南开大学,以解心头之恨。
  “三伯,我只能南迁了。”六叔萱之来到我爷爷房里,向我爷爷说出了他的打算。
  这一阵,许多南开大学的学生落人了日本占领军的手里,不问青红皂白,立即就被装在麻袋里,系上石头,扔到海河里去了。海河渔家下网捕渔,拉上来好几条里面装着尸体的麻袋。社会上传言,日本帝国主义者放言,南开大学的学生一个也不放过。
  我爷爷没有说什么,只是叹息地落了眼泪。老实说,六叔萱之等到今天才说出个走字,和我爷爷的侥幸心理有直接关系。早在事变之前,六叔萱之就对我爷爷说过他要随校南迁,但我爷爷舍不得,更怕孩子出门吃苦,再三劝告就留下了六叔萱之。但现在六叔萱之面对随时可能遇害的危险,我爷
                             爷也就再不能说什么了。
  “你哥哥的意见呢?”我爷爷是问六叔萱之的哥哥二土匪对于六叔萱之的出走是怎样态度。但二土匪已经一连几个月没进家门了。商会忙呀,我爷爷也知道,商会忙着给日本军方买石油呢。
  “怪只怪我一时糊涂,总以为我们住在租界地也许还能保一家的平安,但国之已亡,哪里还有平安可言呢?你要走,我再不能阻拦。可是你如何走法呢?日本兵已经占领了华北地带,你只身一人如何走得出去呢?”我爷爷担心地问。
  “我们十几个人搭伴一起走,路线也看过了,从塘沽上船,先到上海,然后再转船去香港,许多人都是这样过去的。”
  “唉,不是三伯不知道年轻人的爱国之心,只是三伯听说那些早先南去的学生,就是到了什么大后方,也没有得到妥帖地安置。许多人流离失所,贫病交加,读书没有学校,做事没有位置。国民党政府以抗日为名成立了新一军,将爱国学生送到缅甸,结果更是可怜。缅甸那里没有一点正经事情可做,人们就醉生梦死地打牌、吸毒,更可怜许多人不习惯缅甸的潮湿,—病不起,传说有的人就客死异乡了。唉,何以日本就能亡中国呢?就是中国腐败,一个国家不自强何以能自立呢?”说着,我爷爷落下子眼泪,祖祖辈辈,中国人不是都为中国的不自强自立伤心落泪的吗?
  “南去未必有前途,留在这里迟早要落到日本人的手里。”六叔萱之也是无可奈何地对我爷爷说。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留你了。”我爷爷终于下定决心,同意放六叔萱之南去。平静平静心绪,我爷爷强忍着心间的悲痛,一字一字地对六叔萱之说,“萱之,我只要你记住,无论走到哪里你都是侯姓人家的子孙,穷不可自馁,富不可不仁,来日天下太平,是贫是富,你可是一定要回来呀!”说着,我爷爷跺脚,一挥手,示意六叔萱之快退出去,我爷爷已经要泣不成声了。
  草草地做了一些准备,衣服不能多带,行李大了船上会惹人注意;钱更不能多带,天下大乱,正是坏人趁火打劫的好时机;金银珠宝更不带——件,身上携带贵重细软,最容易招惹是非。只求得先到了大后方,以后的事,再慢慢地想办法。
  没有到各房各院去辞行,时到深夜,六叔萱之由我老爸和吴三爷爷护送着登车定了…悄悄在院里和六叔萱之道别的,有我母亲,还有醉月婶娘,话不能说得太多,深夜离开天津,明天天明前到达塘沽,正好随大阪公司进港的职员——起混过检查,找到码头,再找人登船,我老爸说绝对不会有任何闪失。
  我母亲紧紧地拉着六叔萱之的手,小声地一句一句地嘱咐着,醉月婶娘更是抚着六叔萱之的肩膀,看得出来,她的眼里涌动着泪珠。
  千言万语,总也是留不住六叔萱之了。在我老爸和吴三爷爷的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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