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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2004年第06期-第59部分

小说: 2004年第06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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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阻挡北京的古城墙、四合院、老胡同被拆被毁一样。
  “城市是一本打开的书”,这是我在一本书里读到的。那书里还说:“城市的规划、布局,生态环境、市政设施、建筑文化等所构成的人文景观,是城市的面貌和仪容,从中展示了城市的历史和现状、城市的抱负和理想、城市的光荣和骄傲,以及城市的困惑和失落。”瞧这话说得多么到位。我每天都在默读城市这本大书,其中个别页码甚至留下了我无数个指印,然而它与我依然隔膜,这包括我周围的一些朋友。因为我曾郑重其事地问过他们:我们这个城市标志性建筑是什么?可他们沉思了一会儿后,一律冲我摇着脑袋。好像没有人去队真想过这个问题。也许有人想过,但他并不能决策城市的建设。好像也没有人为这个城市自豪点什么,因为总有一大堆的默认,比如偏远、闭塞、贫困、落后等字眼拼命压抑着他们,使他们的精神从来也不能振作。他们不能像北京人那样牛气,像大连人那样傲气,更不能像上海人那样自爱自恋。常常从他们的长吁短叹中,我们可以觉察出一点抱怨与自卑。
  我在这个城市的“家”,距离叫“大十字”的市中心很近,我几乎每天都要经过那个人流稠密的地方。一些时候,我留心观察行走的男人和女人。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城市,他们同样时尚、快乐,同样悠闲、文明。但从他们低迷的神色和迟缓的步态,我却找不到城市注入在他们体内的精神和活力,也见不到城与人之间亲密的隶属关系。一个失去城市精神的城市,它的市民肯定缺乏去创造火热生活的底气。
  许多年里,我的城市就这样凹陷在一种飘忽不定,若印若离的状态中。外乡人找不到归属感,本地人找不到乡土感,很少能有人认定它为自己真正的家园。一批批才高志大的科技文化精英们奔向了更发达的城市,一批批开发西部的志愿者们又向这里挺进。树大,却不长根,可以随时迁徙,离开土壤。所以这儿的土地始终贫乏,缺少养分。
  真正具有乡土情感的是那些远居在城外的农民。他们拥有一小片土地,但并不需要一年四季操持。过去的农闲时光,他们无所事事,喜欢聚拢在墙根下,让暖洋洋的日头晒透自己。如今城市为他们提供了机会,可以赚钱贴补家用。于是他们进城,变成城市里随处可见又不停流动的群体。他们世世代代受这方水上滋养,这里的气候、地貌,物产、植被等自然条件构成了他们的生存方式,也塑造了他们的性格特点。那就是慵懒、闲散、朴实又带点迟钝。与能吃苦的南方人相比,他们显得僵化、守旧,更缺乏南方人闯荡天下的勇气。走遍城市的各个角落,南方人的身影比比皆是,钉鞋修脚的是南方人,打木匠活开裁缝铺的还是南方人。即使在国外,华人聚集的地方,开餐馆或摆地摊,来自全国各地的乡音中唯独少了这个城市的方言。他们眷恋乡土,但并没有种植出一种蓬勃旺盛的地域精神。
  
  我先前的住房,楼前是一大片麦田。那时候,城市还没有开始扩展,因为缺少资金,每盖一栋建筑都非常缓慢。市场繁荣后,楼前的麦田迅速变成了一个堆积大量蔬菜水果的批发市场,车水马龙,日夜喧嚣。后来,兴建广场纷纷成为城市建设新的时尚,我的城市也随波逐流,用一个漂亮的广场驱赶走了批发市场往日的忙乱。宽大的广场上因为拥有博物馆,配上周围的图书馆、科技中心等建筑,就滋生出一种文化品味。广场上还种了许多的樱花,草坪的草籽也从国外引进,费用昂贵。城市在越来越密集的楼群中,终于孕育出一块供市民畅快呼吸的空间。城市建设开始渗透人文思想,也就是“以人为本”的时代主题,这毕竟令我们欣慰。
  城市的变化似乎是近十年内。东西大街依然是这个城市的主要街道,不过街面无法再拓宽了。街道两边衰老了的建筑都被画上了大大的“拆”字,很快化为一堆废墟,空出的位置填补上了更新、更高的建筑。城市恍如一个渐渐成熟的少女,日益丰润和俏丽起来。
  遗憾的是,这条代表着整个城市面貌的街道并没有融入城市的建设理想。这个理想是指由建筑的气质所传递出的城市文化内涵与个性。当然,这个责任不可能让建筑的设计者承担。也许他受到种种条件限制,并不能在作品中层示个人意愿。所以停留在我们目光中的,都是些城市的开发商、投资者们急功近利的东西。他们在街道两旁见缝插针,既没有呈现出承前启后的历史延续和文化积淀,更没有顾及到建筑物之间的协调、建筑物与环境和空间的协调。
  其实,道理非常简单,城市的建筑就像土地与植物,什么样的土地上就会生长出什么样的植物。
  几年前我行走在欧洲那些著名的城市,最受迷惑的就是四处弥漫的一种情调。“情调”是一个无法用语言穷尽的词语。对一个城市而官,“情调”是天长日久的文化积累,也是最容易被忽略、正逐渐丧失的东西。就像眼下,“情调”正与我们的街道——那些模仿、生搬硬套的建筑“舶末品”擦肩而过,陌如路人。如此下去,我们的城市之间将和自家兄弟一样相似,这是很快会到来的事实。
  这个地处人口密度渐渐稀疏的膏藏高原上的城市,虽然不曾有过历代帝王建都的遗存,其历史同样可以追溯到上千年前。受到国家重点保护的古建筑城内还剩下几处,可以让我们遥想追思历史。“任何一个城市,它独有的历史都是它的性格史和精神史。文字的历史只能启动想象,建筑的历史才是摸得着的物证。它所有的空间都神奇地充满着历史遗留下来的精神。”
  在层出不穷的高楼大厦中,城市的历史遥遥远去。那些钢筋和水泥混合的建筑,正冷漠地把我们与历史隔开,与大自然隔开。我始终觉得我们这个多民族汇集的城市应该出现一条老街。它不是那种仿古的“赝品”“伪文化”之类的东西,它应该是城市的内核,城市的老根。它凝聚这个城市的历史文化,荟萃这个城市的民俗风情。它是民间的、传统的,也是地域的、民族的。它所展现的城市个性魅力令人倾倒,它所容纳的城市精神财富让市民骄傲。就像著名作家冯骥才说的:“它深深扎在这城市厚厚的历史文化的土壤里,也就是深深扎在这城市人们的心里。”走进这条老街,也就走进了这个城市的血脉。
  我这样设计我的城市,是不是过于奢侈?
  现在,我坐在书桌前,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很长很长时间。我的窗外有明代的城墙,还有远处的山。我一直渴望我的窗外是深蓝的海,但从我的出生到现在,窗外永远是山。我故乡的海寓我非常遥远,所以我的目光里只有山和山下的城市。
  我注视这个城市,常常充满想象。想象其实是一种情感,这个时候,它就是生长在那座守护着城市,光秃秃山顶上的一棵树,一棵深情的,大西北叶茂根深的树。


南风
■  张锐锋
  一
  
  “远方时时出现静静的闪电光芒”
  一个深夜,一个被废黜的国王看着像蝙蝠一样傲慢的飞蛾,在灯前跳着自己编制的舞蹈,它的翅膀飞速振动,加上轻轻涂抹在上面的薄绒,更像是自己的身体在发光,快乐的时间是以照相机快门曝光的速度计算的,一个赌徒的帽子飞快地压住了它。纳博科夫讲述一个被废黜的国王,在一个深夜,看到“远方时时出现静静的闪电光芒”。
  一种关于来来的不祥之兆,一个距离看似遥远的危险,在静静地等侯。它不是以激烈的方式,而是用漆黑中的闪耀、交又路口信号灯一样的寂静,让人感到不安。更像是一种提示和告诫,一种圣经似的庄严说出了神以指头写在石板上的宇,不过这些宇被更加变化无常的形状,写在了视野所及的天边。更让人不安的种种预兆来自现实,我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深夜,那是乡村的深夜。这一距离并不遥远,在现代机械驱动的车轮下很快就转变为零:我来到几千年前一个中国早期帝王耕种的山前。舜在这里度过他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据说,驱牛耕地的过程中,他始终敲打挂在牛躯上的一个簸箕,从来不忍将木棍落于牛身,舜怀着上天赋予的仁慈,以藏匿于人心的善来说明天意的法则。
  这里的夜晚比之于城市的夜晚,更其漆黑。从明媚的上午到灰暗的傍晚,一条公路始终将世界划开,分为两个,左边的旷野和右边的旷野,以对称的词语简短说明同一个秋天。我知道古人为什么将大地视为一个方形,因为在从四个方向看去,都是直线,一直抵达曲折的山廓。曾经从地底升起的庄稼淹没了原有的田垄,铁犁的踪迹消亡于无形。那些宽大的玉米叶片曾经接住了风中的雨水,将其卷入中心景小的叶瓣。现在一切都已枯干,庄稼汲取了多少颜料,把自己染成金黄,然后又厌倦了自己,将沾染了镰锋上细小铁屑的根茬,留给又一次准备翻新的土地。一个一个方形的空白,地的微缩制图,其比例关系是从玉米穗上提取的,是从高梁秸秆的花纹上提取的。现在,一些农民使地里的秸秆冒着焦黑的烟,倾斜向上的曲线,一直到白云前终止。
  我在历山脚下的一家旅店,窗前一片黑暗。一盏15瓦的白炽灯泡,发出从很远的地方才能传来的那种野菊花一样的光,它的开放依赖于漆黑的肥料。它是那样暗淡,就像基督的脸,面对无限的时间。一张获得一圈昏昏欲睡的光亮的木桌,我铺开了几张纸,它是苍白的,完全没有营养和血色,却几乎是自己照亮自己。为了唤醒我的灵感,它在这样一个山间的深夜瑟瑟抖动,它受到了什么惊吓?一些字迹在跳动,好像是自己出现在纸上。这让我想到一个海洋动物学家在解剖一只章鱼的时候,看到眼前的动物正在一点点变为它下面铺着的报纸,章鱼的身上显出了一行行酷似报纸字迹的花纹,它难道仅仅是模仿那些人类的文字?一种极大的可能是,在手术刀的寒光辉映下,它以这样一种戏剧性方式,以自己身体上的遗嘱,嘲笑报纸上反复用文字渲染的文明。
  11月,热气还没有从土地上散尽,已经干枯的野草,仍然将土壤里储藏的能量抽取出来,释放到空中。在窗前的微风中,我间接地获得温暖。在这里,我隐隐感到了来自时间深处事物的侵袭,一些细小的飞虫在灯前旋转,它们身上的反光将自己装扮为带电的夜行者,它们仿佛是来自积雨云中的电荷,携着小小的火把在微弱的灯光里炫耀。它们是谁的使者?它们带着谁的谕旨?它们从时间的哪一个侧面上起飞?
  也许它们怀揣着一本小小的圣书,是借着昏黄的灯来阅读的。不是它们身上的反光,而是书的本身光芒在我们眼前跳跃。
  
  二
  
  “大自然用这样或那样的钓饵将地球上的居民引入它的幽深处”
  
  我来到户外,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漆黑,比我们的想象还要黑的漆黑。整个宇宙为什么设计了这样的黑,仅仅是为了覆盖白天的一切颜料?把曾经写错了的一笔勾销?还是为了展示天上的群星、天堂的辉煌和人间的不幸?整整一个时代的遗产都被埋在了黑暗里。我住在历山乡政府旁边的旅馆,这里很少来人,户外的空气里仍然飘着廉价胶合板的气味。为了吸引人们来此旅游,乡政府将办公的一部分窑洞出租给一个老板,在开发经济的呼声里匆匆装修一新,在深山里已经开始散发商业气息。一盏没有灯罩的电灯悬挂在门口,除了东北老板猛兽一样充满威风的大声喊叫,几乎听不到什么别的声息。这让我想到,我似乎正居住在原始的巢穴里,回到了我们祖先生活的时代。
  一条公路从旅馆前通过,代表着过去和未来。好像我们正处于中间地带,可以沿着这条路走向时间的两端。远处的一个村庄正在睡眠的前奏曲里沉浸在幻想中,平时的房屋的形状、蓝色的瓦顶和几何骨架消失了,剩下了一些暗红的灯火,就像即将熄灭的炭火,在炉灰中一点点暗下去。这就是远古帝王舜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它曾经住在哪一盏灯火里?茫茫黑夜,好像在准备一个盛大的生日晚宴,在黑暗里一定摆好了一张雕花木桌,那些灯火可能就是刚刚点着的生日蜡烛,代表着某一个整数的吉祥在火焰的顶端寂静地飘动。
  也许这是舜的盛宴,一个几千年前的生日盛宴,在漆黑的夜晚平静地等待着赴宴者的到来。他的女儿宵明和烛光正是这些灯烛的发明者,因而使用了发明者的特权,和天上的星辰汇集在一起。携带着种种古代含意的地点,镌刻着无形铭文的旧址,收藏着脚印、每一年都发芽开花的种子,融化了青铜犁头、不断酝酿生机的土壤,汲取了寒冷地气和不幸遭遇的粗糙年轮,绘制了毫发半现的精美图形,浓缩、提炼了矿物与植物颜料的陶器,就是在这里?——舜历尽沧桑,从这里开始了自己的不朽生涯?在先秦时代的残编断简上,遗留着舜的骨殖和由其生发的点点磷光,入木三分的文字因此获得重力。
  总之,舜的故事发生于历山脚下,直到攀援于山顶,用茂密的树木作证。据说,事情的起源从舜的父亲开始。舜的父亲瞽叟就像其名字一样目光灰暗,在舜的生母死去之后,又娶了后妻。一个极端自私、残酷可怕的女人沉淀在最早的历史里:她生了一个儿子以及一个女儿,并怂恿瞽叟对舜进行一次次迫害。母性便第一次成为利已排他、自私狭隘的人性证据,它源于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无限深邃的爱和对别人的孩子的冷漠、敌视。这种狭隘的爱,在历史事件中不断复制,并成为一个个关于嫉妒、仇恨的童话原型。在某种意义上,这是一种大自然对基因的淘洗、筛选,以便为种的延续争夺上天赋予的有限资源。然而,它反过来戕害了人性。一个一以贯之的阴谋从容不迫地进行,以它近于完美的次序登临顶点。
  就像所有的童话故事渲染的情节一样,迫害无意间做了成功者的起点。舜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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