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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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各地败绩纷纷堆上朱由检的御案,朱由检急忙下诏,各地勤王。并专发圣旨令洪孙赵三人立刻率精锐昼夜不停拱卫京师。
杨嗣昌进言中原会剿进入最后紧要关头,不可轻易放弃。朱由检认为流寇已被击败,途费大军是大炮打蚊子,不允,发出圣旨。
当时赵谦和孙传庭正在洛南附近,接到圣旨,赵谦仰天长叹,几欲泪下,彻底解决中原流寇的机会就要这样失去了。
这次朝廷下血本围剿,银子给的多,兵给的精,手脚放得开,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首先是因为皇陵被焚,朱由检本人暴跳如雷,然后朝中几番争斗,恰逢杨嗣昌上台。
如果待些时候,朝中局势又不知变成什么样,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就难说了。
洪承畴接到圣旨,马不停蹄,放下手中所有的工作,立刻调头北返。
孙传庭犹豫了一番,正要下令全军北返,这时大帐外进来一个军士,禀报道:“报孙督师,高参将报,闯贼李自成正在丹风山。”
“消息可靠么?”
“分别从多个俘虏口中问出同一个地方,高参将亲自派人扮成樵夫混进丹风山,果然发现李贼手下许多将帅!高参将说,李贼定在丹风山。”
孙传庭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复又做下去,挥了挥手,军士拱手退出大帐。
一旁的赵谦急道:“恩师,立刻起兵围困丹风山,杀掉李自成!”
孙传庭摇摇头,“丹风山易守难攻,地处山区,纵有大军,也摆不开,容易陷入僵持的状况,那时连攻数月,也可能拿不下来,皇上已经明召即可班师,你想抗旨么?”
赵谦再次叹气。
孙传庭又拍着赵谦的肩膀好言道:“咱们的将士是大明的将士,就得听朝廷的调遣,洪承畴已经回去了,咱们得赶着回去,不然恐朝中有人借机对杨阁老不利。”
“恩师,学生死过好多回的人了,还怕皇上降罪么?”赵谦握紧拳头,用坚定的眼光盯着孙传庭,“恩师,学生只要八千人,誓将李自成围死在丹风山上!”
孙传庭摇摇头:“廷益,听为师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师宁肯让你死在沙场上。”
“六千!”
“廷益,你还需历练……”
“四千!”
孙传庭有些怒气道:“不行!必须和我一起回京勤王。”
“我只带本部前锋营余部,攻陷丹风山,擒杀李自成!”
“急功近利并非好事,唉,别怪为师没有提醒你!”孙传庭不再反对,因为赵谦的眼睛告诉他,反对也无用,人家带本部人马,敢抗旨去,你还能怎样?
赵谦出,碰到张琳,说道:“闻李自成就在丹风山,愚弟欲率前锋营围剿之,师兄一起去么?”
张琳急忙劝阻赵谦,晓之以大义,赵谦听罢知道他是不愿意去了,只得拱手告辞。
赵谦走进前锋营营房的时候,将士纷纷走了出来,围住赵谦,问东问西。赵谦抗旨,欲率前锋营去丹风山围剿李自成的消息已经传过来了。
“大人,真的不回京师了么?”
“大人,皇上会不会怪罪下来……”
赵谦看着眼前这些九死一生的将士,说道:“是的,本官是抗旨,皇上可能会降罪,不过只要擒住了李自成,会没事的。”
赵谦向里面走去,将士纷纷让开道路。这时几个军士抬着几个大箱子走进营地,赵谦指着那几个箱子道:“里面都是黄金白银。”
众人纷纷安静下来。
“不愿意去的,领了饷银和赏银去孙督师大营挂名造册。愿意去的,看着这些银子分吧。”
众人又叽叽喳喳地说起话了,有人说道:“抗旨怎么了,朝廷总不会把咱们一起杀了吧?”
“老子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已经赚够本了,娘的,怕个鸟蛋,打完了好发财……”
赵谦看了一眼旁边飘荡的龙旗,说道:“对着龙旗,站在列祖列宗的脚下,我赵谦起誓,永远忠于龙旗,永远真诚,视其为祖国……”
众将士听罢,都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盯着赵谦。
“……我就此立誓,为了我华夏复兴,不惜己命,不偏亲友,无视恩怨与财富……”
众将士纷纷跪倒,伏拜于龙旗之下。
孙传庭站在远处,看着眼前的一幕,转头对张琳说道:“此人煽动众人,很有一手。”
“上次被围草市,赵谦还唾骂恩师,见了恩师,又拍马奉承。”张琳因为没和赵谦一起去,听到赵谦动人的言辞,心态复杂地说道,“不知道他的话里,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时赵谦站在一个土台子上,众将士伏拜于下,土台子旁边飘荡着大明龙旗,赵谦环视了一眼足下的将士,继续说道:“彻底剪灭闯贼李自成所部,还我中原太平,恢复生产,中兴华夏。为我华夏之复兴和强盛,我赵谦愿为前驱,为先祖之地尽忠!”
孟凡大呼道:“愿为前驱,杀敌报国!”
“杀敌报国……”
龙旗飘扬,夕阳的光芒将赵谦直立的影子,拉长,延伸……
段八 赵大人台鉴
“起雾了,这两天指不定得下雨。”一个老兵搓了搓手,对着手掌哈出一股白气。
“叔啥也知道哩。”旁边一个十四五岁的矮个子军士拍马屁道。
老兵得意洋洋地说道:“活得时间长了,经历的事儿自然就多了,你注意着小命,打完仗回去好好过日子。”
矮个子军士道:“家没人了,还是跟大人打仗好,总能打胜仗。”
老兵脑子里浮现出草市山谷之战时遍野的尸骨,叹了一口气,嘴上花白的胡须染上了白水珠,让老兵看起来更老。
“起雾了,得下雨。”赵谦骑在马上,对孟凡说道。
这时赵谦看见旁边背着箱子的郎中徐启广,竟赤脚穿着草鞋,时值三月,虽已开春了,可陕西的气温仍然低,赵谦忙道:“来人,给徐先生拿一双鞋过来。”
徐启广救了田钟灵一命,赵谦心里是非常感激。
不料徐启广摆摆手说道:“不必啦,草民谢过大人。草民天生火脚,就是大冬天也穿草鞋,布鞋穿不住。”
赵谦笑道:“海瑞也是天生火脚吧。”
徐启广听罢,高兴道:“是啊,是啊,大人真博学识广也。海瑞是海南人,草民也是海南人,呵呵……”
“大人,前边好像有动静。”孟凡突然说道。
赵谦向前一看,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侧耳一听,只听见周围的嘈杂,赵谦说道:“停止前进,安静!”
军官急忙给各自的部众传令,全军停了下来,慢慢地只剩下呼吸声。赵谦侧耳一听,前面果然有杂乱的脚步声,还有许多人说话的声音。
“恐怕是贼军!”
孟凡道:“听声音,不出三十步,大人,是否要备战?”
赵谦以手按剑,说道:“退,传令,后退两百步!”
赵谦对孟凡说道:“犯不着和他们拼命,用火器弓箭!”
全军向后退出两百步,赵谦道:“下令备战!”
“备战!”
“上药,快,别走火。”
“装霹雳弹,操!没长脑子?”
赵谦手里捏着怀表,估摸着对方已经近百步,说道:“喊话,问他们是什么人?”
“前边的兄弟,敢问是哪条道上的?”
“天地人神鬼,整齐王万寿永昌……”
赵谦道:“鸣号!”
“呜呜……”
“轰轰……砰砰……”
白雾中闪起一片火光,声音震耳欲聋。
“大人,贼人溃逃了。”
赵谦拔出佩剑,平指前方,“鸣鼓掩杀!”
“杀!”
骑兵首先突进,步军跟上,贼军转眼大败。官军斩获首级无数。
离丹风山五十里时,斥候报:闯贼毫无动静,山下有岗哨。
“大人,这天说不定得下雨,要不要等等?”
赵谦道:“不用,我等百战余生之军,还怕李自成败军反攻不成?”
全军继续前进。赵谦拿出几天前才绘制的山形图,又看了一番。据斥候和细作的描述,又根据这张有些粗糙的图纸,赵谦只能大概了解丹风山周围的地形。
赵谦军从西北方向向丹风山进发,丹风山在赵谦军东南边。丹风山西面山势陡峭,只有一条小径上山,大军无法展开,正面对赵谦行军的方向。
而东边山势平缓,容易进攻,却有条叫丹水的河横在前面,丹风山紧挨着此河,无法绕过去,要从东坡进攻,只有先过丹水,然后面对丹风山再过丹水,两渡丹水才行。
“下得好大雾!”赵谦感叹了一句,随即说道,“传令官,叫参将乔迁高。”
过得一会,乔迁高策马而来,下马道:“末将拜见大人。”
“你率军按路继续东进,扼守丹风山西面出口,不得放走一人。”
“末将得令!”
赵谦自率一部千余人转向丹水,先渡过丹水,从东岸继续前行,准备到了丹风山再正面渡河,从平缓的东坡突袭。
丹风山已经不远,赵谦召集诸将道:“丹风山处有一座吊桥,趁此大雾,先控制桥头,然后主力渡河,事可成也。”
赵谦再次感叹了一句:“好雾,下得好大雾。”
“孟凡,你即可率马队攻占吊桥,本官很快就率军赶到。”
赵谦军继续在雾中行进了两炷香,一骑飞奔而至,“报……大人,吊桥被贼军毁了!”
赵谦骂了一句,说道:“孟凡干什么吃的?”
这时孟凡也奔了回来,说道:“卑职还没走到地方,吊桥就被贼军毁了,咱们被发现了,一定是先前被击溃的整齐王残兵逃上山报的信。”
“继续行进,堵住丹风山东边,将李自成堵死在山上!”
东边一轮红日已经露出了头,万丈的光芒像万支利箭,将天地之间的大雾射得溃不成军,渐渐消散,灰飞烟灭。
赵谦看着河对岸手持弓箭长矛严阵以待的贼军,喊道:“架炮,给你炮击!”
“轰轰……”一枚枚铁炮弹呼啸着飞向河对岸,砸死了不少贼军。
这边赵谦军的军官开始指挥火器队,向对岸开火。贼军人仰马翻,死伤了不少,开始向山上退去,离开火器的射程。
“去砍木料做筏子。”赵谦看着河水望洋兴叹,只得扎下营来。
一直到第二天,才做出第一批筏子来。赵谦集合军队,下令抬筏子下水。
“火器掩护,进攻!”
鼓号齐鸣,第一批官军上了木筏,立即遭到对岸的箭羽轮射,有的还未上筏就中箭落水。
“砰砰……”两岸的军队还是各自用火器弓箭互射。
赵谦的前锋营用的火器并不是南直隶制造局制造的新式贵重火器,射程只有一百步,和弓箭相当,所以双方互有死伤。
“咬住!”那边的徐启广和几个郎中正在救治伤兵,徐启广拿着一根木棍塞在面前那伤兵的嘴里。然后抓住插在伤兵胸口上的箭,用力一拔,“啊……”伤兵口中的木棍滚落在地。
“上金疮药,包扎,我去看其他人。”
孟凡走到赵谦面前说道:“咱们可只有千多号人,这样打可不成。”
赵谦在望远镜里看见贼军前仆后继,有些惊讶,便下令道:“停止进攻!”
“大人有什么办法么?”
赵谦道:“没有任何办法,叫乔迁高守牢了,不能放贼军一人突围,饿死他们。”
两个月以后,贼军几次想突围都没有成功,终于挨不住饿,要求投降。赵谦来到西坡,接受了贼军的投降。
贼军的将领问,不缴械,只投降行不行?赵谦说不行,不缴械就饿死在山上。于是贼军缴械了。
活下来的一千多贼军从山上下来,被收缴了兵器。赵谦问贼军的将领:“叫甚名字?”
“刘体纯。”
赵谦笑道:“李自成的老将,久仰久仰,李自成呢?”
刘体纯道:“大人攻山之前闯王便走了。”
赵谦的笑凝固在脸上,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说道:“你们为什么不走?”
刘体纯面不改色道:“俺们一起走的话,闯王便走不脱。”
赵谦愤然而起,叫人带俘虏的李自成手下,在叛军中一个个相认,一无所获。赵谦又派人到山上搜山,三天几乎绝地三尺,还是一无所获。
孟凡道:“李自成可能真的走掉了。”
赵谦指着降军怒道:“全部活埋!”
刘体纯惊道:“俺们已经投降,凭什么杀俺们?”
“凭我们手里有武器,你们没有。”
赵谦颓然了,只得下令退兵。孟凡道:“这下我们回京师如何向皇上交代?”
赵谦叹了一气道:“没法交代。”
“抗旨可是死罪。”
赵谦想了片刻,说道:“还不至于,我只要了两千人而已,并未影响勤王大局,只是……唉。”
班师回到弘衣卫,赵谦走进指挥使司,找到护送田钟灵的将领,问道:“田姑娘安排在何处?”
“回大人,田姑娘已经走了。卑职不敢阻拦,田姑娘留下了一封书信。”将领双手将一封信呈到赵谦的面前。
赵谦扯开一看,只有短短几列字,从右边开始:
明兵部尚书赵大人台鉴,请恕吾不辞而别。蒙大人优加照顾,诸荷优通,再表谢忱。多劳费心,至纫公谊。高谊厚爱,铭感不已。就此别过,勿念。闯军微将田钟灵,顿首。
赵谦看罢心里有些堵。又因担忧回京后的机遇,不免长吁短叹,几欲作诗。
田钟灵,赵谦默默念了一句。
“大人,马已备好。”
赵谦回过头道:“即可启程,火速赶往京师。”
赵谦身为大明的官员,就算皇帝要杀他,他也没有办法,要么兵变,要么视皇帝颜行。而兵变赵谦认为行不通,只能赶去京师,天下之大,无处可去。
骑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曾经浴血奋战的中原大地,赵谦叹了一声气,那绿肥红瘦的桃叶之间,暗示着春天结束,夏天要到了。
一路上,赵谦写了奏书,派人火速送往朝廷。六月,赵谦到达京师,到兵部报道。
东夷已经退了,京师恢复了平静,赵谦回来,没有人执着鲜花欢迎,只能和孟凡几人回到赵府等圣旨。
很冷清。
从兵部同僚那里得知,杨嗣昌因为年初东夷兵临城下时,主张议和,缓和京师局势,继续调兵剿灭流寇,遭到温体仁等官员的强烈,斥责杨嗣昌是软骨头。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赵谦心头。最后沉沉睡去,做了个噩梦,然后被吓醒。
赵谦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窗外开始泛白的天际,喊道:“来人,我要洗漱、更衣。”
帘外传来一阵轻轻的呼噜声。
卧室用卷帘隔成了两半,里面是睡觉的地儿,外面还有两张床,是夜里侍候主人的奴婢丫鬟睡的地方,还有桌子椅子等物什。
“来人,我的衣服呢?”
这时,一个女孩怯生生地走了进来,四处找衣服,但看来对赵谦的屋子不熟悉,表情慌张,地怎么也找不到。
“你是新来的?值房的奴婢呢?”
女孩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