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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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岱和萝卜娶妻没有?”
“张将军已经成婚,罗将军还没有。”
赵谦叹了一句,“可惜没能喝到他的喜酒。秦湘和饶心梅等人还好吧?”
韩佐信道:“大人请放心,佐信岂敢不照料好夫人?”
过了一会,帘外琴声轻快,人道:“东家,张将军、罗将军到了。”
“大哥,大哥……”萝卜的破嗓子嚷嚷起来,过了一会,二人才走进来,互诉衷肠不表。
“潼关失陷,长安乃至整个西北局势堪忧。朝中有消息,皇上可能会重新起用杨阁老,组织围剿。”韩佐信说道。
现在韩佐信做起了生意,眼线还是很广的,而且时刻关注着时局,说起来比赵谦的消息灵通多了。
赵谦叹了一声气,“眼睁睁看着国家一步步沦丧,真是有心无力,无用武之地……”
韩佐信沉声道:“佐信以为,大人复起就在今年。”
“哦?”
“大人离任之后,郑芝龙并不给税银。朝廷换了几任总督巡抚,在江浙也收不上税款。此时如杨阁老复起,朝廷正缺军饷,皇上一定会想到大人。”
赵谦点点头:“有道理。”
张岱拍了一下大腿:“兄弟在杭州,听到的都是朝廷的败仗。就叫咱们弄银子,这不是放着快刀子不用非要用烧火棍么?”
赵谦摇摇头道:“快刀子容易伤自己,皇上怕咱们拥兵自重。”
张岱愤愤然道:“咱们就拥兵自重怎么了?”
“此话千万不要乱说。”赵谦有了亲身经历,才知道祸从口出这个道理。
果然被韩佐信说中,两个月后,崇祯十二年六月,朝廷下旨任赵谦为浙直总督,并催促赵谦尽快筹集军饷。
“今日便搬回总督行辕住去。”赵谦赤身露体坐在床上,南烟正伏在他的腿上,张着小嘴努力地为他吸允。
这件事成了赵谦每天早上的必修课。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赵谦抬头一看,发现是饶心梅,怀里正抱着赵谦的官袍。饶心梅一间眼前的情景,“啊”地一声,将官袍掉在了地上。
南烟听到声音,吐出了赵谦的玩意。赵谦被饶心梅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个不留神,白东西飙了出来,弄了南烟一头一脸。
南烟急忙低着头跑出了房门,悄悄看了一眼饶心梅的神色,南烟心里忐忑不安。因为南烟知道,饶心梅和赵夫人关系非同一般,在府中地位很高。
饶心梅拾起官袍,默然走了过来。赵谦看着她,说不出话来,犹如偷人被老婆发现了一般郁闷。
饶心梅低着头,心里很愤怒,她很想问,东家怎么什么样的奴婢都要上,那个低贱奴婢是什么东西。但是饶心梅一想,自己和东家有什么关系?莫不是因为和夫人关系好,就敢指责东家了吧?
所以饶心梅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拿了毛巾为赵谦擦拭了身体,然后给他换干净的亵衣。
赵谦感觉一双轻柔的手抚摸在自己的肩膀上,感觉很舒服,不禁闭上了眼睛。站在那里,任饶心梅为他穿戴整齐。
饶心梅做完活,见赵谦的眼睛闭着,忍不住垫起脚,在赵谦的嘴边飞快地做了一个亲吻的动作,但并未接触到赵谦的嘴唇。
赵谦感觉到嘴上一股热气,睁开眼时,发现饶心梅神色正常地站在那里,说道:“东家,穿好了,到外边吃早饭吧。”
“哦。”赵谦走出了房门。
赵谦去总督府以后,饶心梅和秦湘一起吃早饭,正好今儿是南烟和另外三个丫鬟当值,要侍候几个主人一天,就站在旁边。
秦湘吃了一口饭,她已经从奴婢那里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看了一眼饶心梅,然后皱眉道:“今儿是谁煮得粥?”
毕竟,饶心梅已经和秦湘一起生活了五年,两人情同姐妹。
南烟急忙说道:“回夫人的话,是奴婢煮的。”
“糊了。”秦湘看着南烟,“你就是拿的这东西给东家吃的?”
南烟心道老娘在京师长安侍候东家,天天早上都是给他吃的这个,怎么了?但表面上却急忙跪倒在地,说道:“对不起,夫人,是奴婢太笨了,夫人饶了我吧。”
饶心梅见罢消了一些气,便求情道:“夫人,您别生气,她也不是故意的。”
秦湘这才作罢。
段十一 市舶提举司
“你把那跟梁子拿下来,得两个人……”天刚蒙蒙亮,一队军士便在杭州城门口忙乎起来,在开城门了。
“吃,吃,就知道吃,你不会搭把手?”
拿手油条的军士嬉皮笑脸地作出一副皮厚的样子,将油条掰为两段:“队长也尝尝?新开的一家小店,不错哩,那老板的女儿可水灵!”
“去去,早上拉完屎你洗手没有?老子才不吃!”
一阵忙乎之后,厚重的城门在几声闷响中,打开了,等在外面要进城的人早排了好长的队,大部分是小商小贩或者农民,早早去菜市场卖早市。
“你,站住!”队长用马鞭指着一个身作长袍的人。
一大清早的,进城的多是些穿短衣的体力工作者,穿长袍的人就比较显眼了。上边交代了,说最近和南边的郑芝龙关系紧张,得留意细作。
其实让队长期盼的,是立功之后丰厚的赏银。听行伍中的兄弟们说了,刚刚复职的总督大人出手可大方,而且说一不二,说了赏十两,绝不会是八两。
那穿长袍的人自然不敢反抗,乖乖和一名随从站在一旁。队长走过去,看了一眼那人身上的包裹,说道:“哪里的人,有路引么?包里装得是什么?”
队长一连问了三个问题,长袍却并不问答,一脸淡然,从身上摸出一张纸来,说道:“我有河道衙门的公文。”
“听口音可不是杭州这边的人……”队长接过公文,但是他不识字,装模作样地看了半天。
“这位军爷,您拿反了。”
队长脸上红了红,心生不快,说道:“老子不识字又咋了?老子靠得是这个!”队长拍拍刀鞘。
队长转头问刚才吃油条那个兵丁,“王秀才来了没有?”
王秀才其实不是秀才,不过是识点字的军士,因为军户出身的人不能考科举,而王秀才平时喜好舞文弄墨,大伙就戏称他为王秀才,是有点挖苦的意思。
“在楼上,百户找他有点事。”
“我上去找他,把这人看住了,咱们得的是总督府的手令,要仔细点不是。”队长不识字,只认识路引的样子,其他的公文都是交给百户看。
穿长袍的很不乐意地说道:“我有公文,能不能快点?”
“站好了,别想跑,俺们守在这里,就得公事公办。”吃油条的兵丁用手里的刀鞘碰了碰那穿长袍的包裹。
“当!”刀鞘在包裹上撞击出一声硬物的声音,吃油条的“咦”了一声,道:“哟,还有硬货,黄的还是白的?”
长袍的随从上前两步,怒视军士,军士笑道:“咋地?碰不得?”
长袍瞪了一眼随从,随从这才退下。这时队长从城楼上走了下来,喊道:“放行!”
“哼!”长袍拂袖而去。
吃油条的对队长说道:“那伙计包里有货。”
队长道:“他手里那张纸是真玩意,你还敢抢他的不成?”
这时,队长见吃油条的军士一副肃然起敬的样子,急忙回头一看,见是总督府的孟凡,急忙行军礼道:“卑职拜见孟将军。”
孟凡跳下马来:“今天得看牢了,不能让任何奸细混进城去。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立刻禀报,明白了?”
队长指着路面上刚刚走远的长袍说道:“刚刚过去那人操着外地口音,穿着布衣,却带有大量钱物,卑职本来也怀疑,只是……他有河道衙门的公文。”
孟凡想了想,说道:“有公文为何偷偷摸摸着布衣进城?”
孟凡回头对身边的人道:“跟着,有什么情况立刻禀报。”
“是,将军。”
孟凡立刻上马,向总督衙门方向走去。
此时赵谦正坐在总督府的院子里看树上的落叶,几年过去了,一切好似都没有变。韩佐信入,说道:“大人,郑芝龙已经回复了。”
重回总督府以后,赵谦上任办的第一件事便是向郑芝龙催要税款,按照上次郑芝龙和朝廷签订的合约,郑芝龙每年要向朝廷交纳收入的一半,约五百万两,但是郑芝龙就只给了一次。
“是如何回复的?”
韩佐信道:“郑芝龙回复说近岁入不敷出,支撑困难,请朝廷酌减税赋,延迟期限。”
“啪!”赵谦将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本官没有让他将几年的银子一并结清,只要他结清今年的税银,他仍然推三阻四,实在可恶!”
“几年的税银,那是几千万两银子,郑芝龙恐怕是拿不出来……”
赵谦想了想道:“他年年都增加军备,究竟意欲何为?这样,回复郑芝龙,要他考虑清楚,如果他再次战败,还得赔偿军费五百万,一共就是一千万。”
韩佐信说道:“咱们如想再次将郑芝龙围困相逼,恐怕比较困难。”
上次郑芝龙答应的如此爽快,那是自己被围在了建宁府,没有办法,只得以钱赎人。
这时饶心梅走到月洞门门口,远远地说道:“东家,孟将军来了。”
“叫他进来。”
不一会儿,孟凡入,拱手道:“大人,刚刚守城的军士发现一个带着大量钱物的外地人,身着便装,却有河道衙门的公文,卑职心生疑窦,已经叫人暗中盯住。卑职到史大人那里查验了,近几日浙江市舶提举司并未有公家的人在府上备案。”
“哦?”赵谦沉吟道,“此人确实可疑,但他有公文,我们未有确凿证据也不能随意抓人审问……”
韩佐信道:“大人上次上疏朝廷,欲筹集经费组建水师,这事市舶提举司也是知情的,此可疑人物极可能是郑芝龙贿赂官员的细作。”
“大人,青帮的人,仍然与总督府有书信来往,卑职也曾与青帮的人有接触,这事可否……”孟凡说道。
韩佐信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我看此事这样做成,青帮的人出手,自然不关官府的事。”
赵谦想了想,说道:“行,那就交给孟凡去办,立刻查清此可疑人物的底细。”
赵谦心道,这个郑芝龙,想在老子眼皮底下收买官员,还想间谍战不成?
孟凡知会了青帮在杭州城内的站点有客来茶庄,青帮不敢怠慢。自从六年前赵谦离任浙直总督,几年时间,青帮已被竞争对手盐帮侵吞了大部地盘,到了生存困难的境地,今年赵谦一上任,青帮总舵主九妹便派人和赵谦搭上了线,赵谦非常轻松就帮助青帮夺回了自己的地盘,重整旗鼓。
权柄的力量是非常大的,特别是明代这种一派专政,缺乏社会监督体系的情况下。数百年后,我们在唾骂贪官的时候,是否想过,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官员的权力实在是太大了,又不信神,也没有任何信仰,完全没有顾忌。
青帮总舵主九妹派出了得力手下兰姑,任务便是捉住目标,并审问出身份目的。兰姑便是使用口箭那个女人,她把口箭隐藏在笛子中,身上再无其他武器。
从孟凡那里得到的消息,兰姑等人很快确定了目标,正住在市舶提举大人的府上,在一处单独的院子里。
是夜,那长袍正在灯下看书,突然听见随从低吼道:“谁?”
长袍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书,说道:“怎么回事?”
长袍心里并不慌,因为他带的这个随从身手不凡,一般刺客根本不在话下,如果人多,大声一呼,便会惊动府上的侍卫。
但是他并没有听到回答,长袍心里开始有点慌了,小心打开房门,见随从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
如此诡异的情况,长袍强自镇定,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随从还是没有说话,呆呆地站在那里。
长袍正想问第三句的时候,突然觉得脖子上一凉,软凉软凉的,还在蠕动,长袍吓得动也不敢动了。
现在他明白,为什么随从像呆瓜一般傻站在那里。
这时,突然一声轻笑,在夜空中,十分诡异,而且,恐怖。
“这个男人拿着刀,好吓人哦!”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奴家只好叫宝宝吓吓他喏。”
随从听罢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心道功夫再好,也是白搭。
这时,阴影里走出一个女子出来,深红的嘴唇,惨白的脸,那副打扮,和化的尸妆差不多。女子抛了个媚眼,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道:“你们不要怕,奴家的宝宝没有毒,咬一口也没关系的,就是要昏迷一会儿罢了。”
说罢,两个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醒来时,两人发现四肢无法动弹,却并没有被捆绑,原来是被装在一个大缸里,脸脖上还有几条小蛇爬来爬去,两人顿时瞪大了眼睛,额上冒出了几条黑线,连喊也不敢喊出声来。
一个女子站在门口,说道:“禀兰护法,他们醒了。”
然后门口出现了另一个女子,正是昨晚和长袍两个人说话的人,兰姑。
兰姑走了进来,旁边的奴婢端来椅子,兰姑坐了,两腿并得很拢,给人很清纯的感觉,但是长袍两人都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毒。
“二位贵客,你们不要怕,妾身的宝宝可不会乱咬人,他们只咬说谎话的人。”兰姑想起昨晚两个人没有说话也被咬了,忙加了一句,“当然,宝宝最听妾身的话了。妾身把它们当儿子一般看待呢。”
兰姑看向长袍:“这位贵客,敢问您尊姓大名?”
长袍不敢说话,兰姑又道:“妾身问你话,你要是不回答或者说谎,宝宝也会咬人的哦,今儿这些宝宝,可不是昨晚那些,你想尝尝滋味么?”
“在下……在下柳七。”
兰姑掩嘴笑了一声,说道:“你们叫妾身兰妹妹就行了。”
柳七二人顿时一阵恶寒。
这时门外边又走进来一个女子,脸上蒙着纱巾,冷冷地说道:“兰姑,少说些废话,问正事。”
旁边的奴婢立即跪道:“见过总舵主。”
兰姑嘟了嘟涂的像鲜血一般嫣红的嘴唇,“人家哪里说废话了嘛,这不都是正事吗?”
兰姑站了起来,让九妹坐了上首,自己坐到一旁,指着大缸下面说道:“如果你们不说实话,我就将你们丢下去让宝宝咬个够。”
柳七埋头一看,这才发现,下边有个大坑,只见那坑里爬满了青蛇,慢慢地蠕动着,密密麻麻地搅在一起,看得人头皮发麻。
兰姑又指着边上一个大缸,说道:“喏,变成那个萝卜人也行,没有手脚,没有眼睛耳朵,也不能说话,一直陪着我的宝宝。”
柳七见那缸中之人只露出一个脑袋,眼睛深陷,大概没有了眼珠,也没有头发和耳朵,就光光的一个脑袋,像个白萝卜一般,柳七吸了一口凉气,轻轻说道:“这位姑娘,在下与你们无怨无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