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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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缃见罢朱徽娖的眼神,忙说道:“这位是崔娘,罗伯游击的夫人,妾身的好妹妹。”
崔娘虽然没有见过大世面,但是听两人说的话挺暖心的,就像小家子里聊一些家常,倒少了许多拘谨,这时候有人介绍自己,自然应该执礼相认。
“妾身见过公主殿下。”崔娘作了个万福。
朱徽娖见崔娘模样端正,举止也还得体,斯斯文文的样子,笑道:“萝卜倒是好福气。”便从手腕上取下一个玉镯子,抓起崔娘的手,亲自给她戴上,“第一次见面,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个小物件留着吧。”
崔娘见那镯子精致雪白,心下喜欢,公主戴的东西,总是有品味的,便高兴地道谢。
其实朱徽娖因受其父崇祯皇帝的影响,生活并不甚奢华,这镯子不过是普通玩意,却见崔娘这般喜欢,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朱徽娖顿时也对崔娘多了一分好感。
人总是会对喜欢自己的多一些好感。如果别人讨厌自己,特别是同性,是很难对别人有好感的。
几个人又说了会话,秦缃等人告辞。
朱徽娖又转头对太监道:“去叫赵大人过来说话。”
“是,殿下。”
不一会,赵谦急冲冲地赶了过来,跪倒在地,“臣拜见公主殿下。”
“赵大人快请起,赐坐。”
赵谦按剑一拂长袍,很潇洒随意地坐下。朱徽娖看了一眼赵谦身上那把尚方宝剑,对他动作,眼睛里闪过一丝痴迷。
“不知殿下有何事垂询微臣。”赵谦见朱徽娖今日的神色好了许多,心里倒也宽了一些,咋他的记忆里,崇祯死后,长平公主好像没活多久,要是她死了,却是一大损失。
朱徽娖刻意并拢双腿,良久才问道:“以前赵大人在我面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赵谦想了片刻,认为她极可能问的是以前在北京紫禁城里遇见的那一次,便不紧不慢地说道:“臣生是先皇的人,死是先皇的鬼,谦之所以至今还苟活于人世,是念先皇壮志未酬,欲尽己之所能,以报先皇隆恩。”
“你对父皇依然忠心?”朱徽娖脱口而出道。
赵谦忙跪倒在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宫女等人,奴婢等被赵谦凌厉的目光看得身上一冷,急忙退出偏殿。
赵谦说道:“殿下乃皇家血脉……”随即放低声音道,“可能是最后的血脉,如殿下不信臣,只需要一句话,臣愿用这柄先皇所赐之宝剑自裁谢罪。”
朱徽娖听罢赵谦信誓旦旦的话,动容点点头:“我信。”
过了片刻,朱徽娖又说道:“如果连你都不信,我不知道这个世上,我还能信谁。”
赵谦听罢,久久伏拜在地上,羞愧难当,心中酸楚,这句话,他多么熟悉。
时间改变了人太多,赵谦几欲泪下。
赵谦失态,以至于当朱徽娖要赵谦起来的时候,他仍然伏在地上。朱徽娖见赵谦的肩膀一阵颤抖,动容失态,竟亲自扶他,赵谦的手接触到一双柔软冰冷的手,立刻清醒了过来,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躬身立于一旁。
朱徽娖脸上一红,四顾左右无人,这才放心下来,左顾而言他,“如果发现了吾之真兄弟,赵大人意欲何为?”
赵谦想了想,从容道:“将小心护卫之,待臣收拾了旧山河,即言出真相,扶持皇子上位,谦愿一人承担大罪,任万代唾骂,只需问心对得起先皇,无愧也……”
朱徽娖如何听过如此甜言蜜语,早已将全部的心都信了赵谦,单薄的她,在潜意识里甚至认同了赵谦是她唯一的依靠。
朱徽娖心里有些害怕,她不知道在害怕什么,继而冷冷道:“你先回去吧,待会我叫人送一件东西到军机处。”
赵谦忙再次行礼道:“臣告退。”
赵谦走出宫殿,仰天叹了一声气,无人知道他为何而叹。回到家中,赵谦先在书房里静坐了片刻,不一会,一个丫鬟走到门口道:“东家,南烟姐姐说天气慢慢凉了,东家要好生休息。”
做官做了许多年,赵谦的口味也养高了,因为人到一定的地位高度,要什么女人样没有呢?
秦缃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都有些色衰,相比之下,南烟比较年轻,在床上也放得开,一般赵谦要是想女人了,大部分是去南烟房中,今儿个不知怎地,赵谦突然想去秦缃那里。
毕竟十七年的感情了,有些东西已经变成了亲情。
“今儿我想去夫人那里,你去叫夫人准备些枣梨汤,我就爱喝那个。”
“是,东家。”
赵谦走进秦缃的房中时,秦缃明显十分高兴,声音都比平时温柔多了。赵谦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万恶的封建传统,男人是忍也忍不住的放浪,忠贞只属于女人。
秦缃将一碗枣红的糖水放到赵谦面前,“妾身自己去做的。”
赵谦一口喝了半碗,赞不绝口,心道糖水喝多了怕是容易得糖尿病,这个习惯得改改,毕竟年龄不知不觉大了。
秦缃很高兴,光捡赵谦爱听的话说,赵谦唔唔地应了一会,突然问道:“湘儿,你还信我么?”
秦湘怔怔道:“十七年前,相公在大伯秦长封府上对妾身说,连你都不信,我还能信谁……”
赵谦看了一眼窗外的圆月,喃喃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秦湘乖巧地依偎在赵谦的怀里,将小嘴凑到他的耳边道:“连相公都不信,妾身还能信谁呢?”
“可是,以前我说过的很多话,都没有做到。”
秦湘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怨念,但很快消失不见,因为她已经有阅历了,对于海誓山盟,也就看开了,再说赵谦始终念及夫妻之情,从未言弃,已经很不错了,秦湘随即幸福地说道:“湘儿不要相公做得太多,只要能做到那一句就成了。”
赵谦忙问:“哪一句?”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段三 北方有客来
明年春,赵谦新军训练装备完毕,共增加新军35万余人,已经按照韩佐信所预算的最大军队数扩充,开销并超出的预算。
前期投入由积蓄补足,后期的开销,寄希望予打开新的局面,增加收入,以战养战。
当今世道,已到了用武力说话的时候了,赵谦已经和幕僚等确定了军队第一的施政战略方针。
正月,忽报清军八旗主力及蒙古八旗、汉军等已从潼关回师,集结完毕,由多尔衮的亲兄弟,崇祯十七年攻潼关的主帅,大将军多铎统率,计有二十余万人马,进入江苏地界,威胁到了南京政府的北面。
多铎,爱新觉罗氏,努尔哈赤第十五子,生母为清太祖太妃阿巴亥,与阿济格、多尔衮为同母兄弟。
清太祖第十五子。初封贝勒。
天聪二年,从太宗伐多罗特部有功,赐号额尔克楚呼尔。三年,从皇太极伐明,自龙井关入,偕莽古尔泰、多尔衮以偏师降汉儿庄城。会大军克遵化,薄明都。广渠门之役,多铎以幼留后,明溃兵来犯,击之。师还,次蓟州,复击破明援兵。
五年,从围大凌河城,为正白旗后应,克近城台堡。明兵出锦州,屯小凌河岸,上率二百骑驰击,明兵走。多铎逐之,薄锦州,坠马,马逸入敌阵,乃夺军校马乘以还。
六年,从伐察哈尔,将右翼兵,但止攻关外。
七年,诏问征明及朝鲜、察哈尔三者何先。多铎言:“我军非怯于战,岂可必得?夫攻山海关与攻燕京,等攻耳。臣以为宜直入关,庶餍士卒望,亦久远计也。且相机审时,古今同然。我军若弛而敌有备,何隙之可乘?吾何爱于明而必言和?亦念士卒劳苦,姑为委蛇。倘时可乘,何待再计。至察哈尔,且勿加兵;朝鲜已和,亦勿遽绝。当先图其大者。”
八年,从皇太极略宣府,自巴颜珠尔克进。寻攻龙门,未下,趋保安,克之。谒上应州。复略朔州,经五台山,还。败明兵大同。
九年,皇太极遣诸贝勒伐明,徇山西,命多铎率师入宁、锦缀明师。遂自广宁入,遣固山额真阿山、石廷柱率兵四百前驱。祖大寿合锦州、松山兵三千五百屯大凌河西,多铎率所部驰击之,大寿兵溃。命分道追击,一至锦州,一至松山,斩获无算。翌日,克台一,还驻广宁。师还,皇太极出怀远门五里迎劳,赐良马五、甲五。皇太极嘉之曰:“朕幼弟初专阃,即能制胜,是可嘉也!”
崇德元年四月,封豫亲王,掌礼部事。从伐朝鲜,自沙河堡领兵千人继噶布什贤兵,至朝鲜都城。朝鲜全罗、忠清二道援兵至南汉山,多铎击败之,收其马千馀。扬古利为残兵所贼,捕得其人,斩以祭。
三年,伐锦州,自蒙古扎衮博伦界分率巴牙喇及土默特兵入明境,克大兴堡,俘其居民,道遇明谍,擒之。诏与郑亲王济尔哈朗军会,经中后所,大寿以兵来袭,清军伤九人,亡马三十。多铎且战且走,夜达亲王所,合师薄中后所城。皇太极统师至,彼不敢出。
四年五月,皇太极御崇政殿,召多铎戒谕之,数其罪,下诸王、贝勒、大臣议,削爵,夺所属入官。皇太极命降贝勒,罚银万,夺其奴仆、牲畜三之一,予睿亲王多尔衮。寻命掌兵部。十月,伐宁远,击斩明总兵金国凤。
五年三月,命与郑亲王济尔哈朗率师修义州城,驻兵屯田,并扰明山海关外,毋使得耕稼。五月,皇太极临视。附明蒙古多罗特部苏班岱降,皇太极命偕郑亲王以兵迎之,经锦州杏山,明兵来追,奋击败之,赐御良马。围锦州,夜伏兵桑阿尔斋堡,旦,明军至,败之,追至塔山,斩八十馀级,获马二十。
后复围锦州,环城立八营,凿壕以困之。大寿城守蒙古将诺木齐约降,师缒以入,击大寿,挈降者出,置之义州。明援兵自杏山至松山,多铎与郑亲王率两翼兵伏锦州南山西冈及松山北岭,纵噶布什贤兵诱敌,夹击,大败之。洪承畴以十三万援锦州,皇太极自盛京驰六日抵松山,环城而营,明兵震怖,宵遁。多铎伏兵道旁,明总兵吴三桂、王朴自杏山奔宁远,清军追及于高桥,伏发,三桂等仅以身免。嗣与诸王更番围松山,屡破敌。
七年二月,明松山副将夏承德遣人通款,以其子舒为质,约内应,夜半,清军梯而登,获承畴及巡抚邱民仰等。进豫郡王。复布屯宁远边外缀明师,俘获甚夥。
顺治元年,从睿亲王多尔衮入关,破李自成,进亲王。
命为定国大将军,南征,定怀庆。进次孟津,遣巴牙喇纛章京图赖率兵先渡,自成守将走,沿河十五寨堡皆降。再进次陕州,克灵宝。
后赵谦取京师,掠走顺治帝,多尔衮召回多铎,并统率主力南下,二年,及弘光元年,进入江苏。
赵谦急招军机大臣商议。
军机处的院子里,戒备森严,里面说的话,连内阁大臣都无从知晓,实际上,内阁已然被架空了权力。
虽大年一过,便是开春了,可天气着实寒冷,屋子外面,还有积雪。
议事厅内,烧着几盆炭火,暖融融的。
张岱站了起来,对着赵谦拱手道:“愚弟原率军击破清军。”
赵谦放下茶杯,说道:“贤弟勿急,待商议定。武昌左良文去年趁我北伐之机,大举攻击南京,并发檄文,吾等与之势不两立。今主力往击清军,恐其复来。”
韩佐信沉吟道:“清军二十余万南下,武昌有左良文十余万人,我军总兵力在四十万人上下,本来已经入不敷出,如两线作战,战事稍不如意,僵持下去,恐朝廷难以应付。”
养起四十万大军,已非不易,战争时期,开销翻倍,如果不能扩张掠夺资源,财政确实困难。
赵谦本来的打算就是等待新军训练装备完毕,先灭左良文,消除内患,再与清军周旋,这会看来,这个计划是不成了。
堂中有人对去年取京师的事仍然有些微词,说道:“攻取京师,虽获大胜,却引来了西线清兵,全部压到咱们的头上,白白便宜了他李自成。”
韩佐信道:“俘获顺治帝,效果还是明显的,以往投降清军者,或观望者,纷纷来南京投效大明,吾等择优取用,其余全部善待之,天下形势,为之改观,不说不是去年斩首行动之功也。”
邹维涟也点点头道:“现在不是说去年那事的时候,再说如果李自成真为清军所杀,为吾先皇报仇的,便不是我们,民心向背,不可不察。”
“我觉得,清军还不会贸然攻击我们。”赵谦皱眉作沉思状,“他们的皇帝还在南京关押,清朝也还没有废帝新立,此时如果多尔衮兄弟不顾皇帝死活,执意进攻南京,那清朝内部必然会产生矛盾,有人,比如豪格,就会认为多尔衮有谋逆之嫌。”
赵谦一语道破,众人纷纷点头,差点忘记了南京的清朝俘虏,除了顺治帝母子,还有许多满清亲王,这些人,关系满清各旗的统治根基,多尔衮非一意孤行之人。
有人作恍然状,说道:“何不以清朝为筹码,先于清军议和?待我等收拾了左良文,再与之计较不迟。”
赵谦摇摇头道:“自斩首行动以来,天下复对我大明有了新的信心,一洗颓废之势,但仍然除在观望时期,此时我们必须要做出姿态,切勿言而无信,以弱示人。”
邹维涟道:“可先于清军谈判,拖延时间,一面筹备攻击左良文,先剪灭内患,届时是战是和,从容应对。”
众人商议了半天,最后多数表示同意先对付左良文,毕竟有这么一个人在左翼时刻威胁明军老巢,确实不舒服。
赵谦站起身道:“行,今日咱们就确定方略,先灭左良文,再灭清军!”
这时,心腹侍卫走到议事厅门口道:“禀大人,清朝使臣到南京了。”
赵谦回顾左右,笑道:“如何,多尔衮不敢直接进攻我南京。准备一下,到建极殿召见清朝使臣。”
这种事,当然不能由赵谦等一党单独召见使臣,于是在紫禁城内,临时召集大臣,由皇帝召见。
皇帝被人带到龙椅上坐下,众臣行朝礼。
帝曰:“众卿平身。”
做了几个月皇帝,再笨的人,一些基本的礼仪话语,还是学会了。
众人站了起来,赵谦这才走到皇帝下侧站定,因为之前行跪礼时,赵谦就站过去,有受跪拜的嫌疑,所以这会儿才过去。
高启潜见时候差不多了,便高喊道:“宣,使臣进谏。”
太监一遍遍传了下去,过了许久,两个带辫子的人走了进来,两人一起拱手行礼,礼毕,其中一个长胡子清瘦的人说道:“大清使臣锡尔格、范文程拜会明朝皇帝。”
皇帝不知如果作答,坐在龙椅上有些发窘。刚才没说话那辫子大汉忍不住哈哈大笑,想说什么,却被范文程以目阻止,遂未说话。
大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