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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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血迹用沙土掩盖一下,省得不必要的麻烦。”
马哥听罢很是赞同:“还是赵兄弟想得周到,正好轿子还没改装完成,你带人将尸体处理一下。”
赵谦和另外两个人将尸体搬上板车,推到路边的草丛里,找到一个现成的土坑,正要将尸体推入坑中,突然那老头的尸体中掉出两个纸包,赵谦捡起那两个纸包,见一个上面写着:蒙汗药。另一个上面写着:解药。
旁边的两个人见他捡起两包东西,也靠了过来:“赵哥,这是什么东西?”
“这上面不是写着么?”
两人面面相觑,摇摇头说:“我们不识字。”
“好东西,苟几,一种药材,知道吧?”
“哦,泡酒喝的那种?”
赵谦将纸包放进袖中,“算你们识货,见者有份。”赵谦摸出一吊马哥给的赏钱,“这是你们的,这苟几我有用,壮阳的。”
两人接过那串铜钱:“谢谢赵哥。嘿嘿。”
众人收拾完毕,调转方向,像通州进发。走了半天,天色渐渐暗下来,小三指着前面的一间破庙说:“马哥,我们在那庙中歇息一晚,如何?明天下午就能赶到通州府了。”
“如此甚好。”马哥用袖子擦了一把汗水,这早上打霜,白天经太阳一晒,还挺燥热的。破庙的香火好像不是很好,门前长满了杂草,杂草间倒是有条被踩出来小路通向一口水井,佛主没能给村民什么好处,倒是这口井方便了村民的生活。
众人走进破庙,简单收拾了下,就坐倒休息。走了一天的路,打了两场架,都疲惫不堪。小三从马匹上拿出干粮和水袋分发给众人,又说:“李四,一会去那水井中打点水来把水袋装满了。”
“知道了。”被唤作李四的癞头后生懒洋洋地靠在墙边上。
赵谦分到两个馒头,咬了两口,看见一个孩童在路边上好奇地打量着这些人,赵谦对那孩童作了个鬼脸,孩童咯咯地天真笑了起来,完全不知道这群人是干什么的。他见孩童向庙后走去,就说了声:“我去小解。”便跟到庙后。
自从得了那两包药,赵谦就想用那药将这些贼人迷倒,然后大事可成,却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他曾经想过晚上偷偷将药放入水袋中,后来一想,这个办法不好,贼人们喝水又不是一起喝的,迷倒几个人同样没用,反而打草惊蛇。最好的办法是大家一起喝酒的时候下手,但是到了通州取不到钱,小命先没了,哪去等喝酒的机会?
见到这个孩童之后,赵谦便心生一计,在庙后拦住那孩童,摸出吃剩的那个馒头,奸笑道:“小朋友,叔叔给你馒头,想吃吗?”
“想!”孩童天真地盯着那白花花的馒头,吞了一口口水,时下民间生活困难,这白面食物孩童看着肯定嘴馋。
“但是不能白给你,你到那水井边上撒泡尿在里面,我就把馒头给你。”
“真的吗?”孩童盯着那白馒头。
赵谦把馒头塞到孩童手里,摸了摸他的脑袋瓜子,指着那口水井:“就是那口,去吧。”
孩童咬了一口馒头,赵谦夺过馒头塞进他的衣兜:“回来再吃。”孩童望着赵谦顽皮地笑了一下,把尿撒进水井,好像挺好玩的。
贼人们正坐着休息闲聊,突然李四吼道:“那孩子怎么在水井里撒尿?”挥舞着手臂冲了过去,孩童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飞腿就跑。
其他上午还吃拌沙馒头的人倒也不介意,小三却皱眉道:“马哥,要用那水井的水装水袋吗?”
“算了,还有些够用到明天,在路上再寻个水井装点水。”
这时一个青年走过来说:“马哥,那小姐不吃我们给的东西。”马哥笑道:“别人金枝玉叶,自然吃不惯这种东西,不过等做了我的压寨夫人,吃着吃着就惯了。”
赵谦道:“她是怕你在食物中下药,把她迷倒,岂不是提早就送了清白?”说罢叹了一声气,那一声叹中,不经意中流露出些许哀怜。
娇内的小姐听得那一声叹中的爱怜,鼻子一酸,竟差点流下泪来。想起自己的身世,早年丧父,只得远投二伯,如今自己的清白竟可能葬送在一帮脏兮兮的贼人手里,她如何不伤心?
轿帘轻轻掀起一个小缝,一双秀目悄悄看了一眼赵谦。突然轿中一个轻柔的声音道:“小姐请赵先生上前一叙,不知是否方便?”
“我去帮你开导一下嫂夫人。”赵谦对马哥笑道。马哥心里一阵不爽,他才是这里的老大,凭什么那小姐不找自己谈判却要找这姓赵的?不过他也是没办法,早就被小姐的美色迷住了,如果她一直不吃不喝,死掉了岂不可惜?想罢说:“那赵兄弟好好开导下她,只要她从了老子,以后一样吃香喝辣。”
段三 众生太美丽
赵谦走到轿前,拱手道:“草民赵谦见过小姐,不知有何事垂询。”
轿内一个清脆的声音道:“赵先生是知礼节的大好男儿,如今国家危难,不知为国尽忠也罢了,奈何做贼?”
这句意思就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听得赵谦一阵汗颜,不知道以何作答,说自己不是贼吗?那马胡子听了肯定会想:难道你还有二心?
那声音又小声说:“我本南昌布政使之女秦湘,因家父仙去,二伯是遵化指挥使,念我孤苦,遂接我去遵化照顾,不期路途多舛,竟遇贼人劫持。我二伯知道了,你等都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你可想清楚了,如果你帮助我逃出升天,我一定请二伯重赏先生。”
赵谦一听大喜,这小姐既然亲口许下重赏,当然不会寒碜,但是现在不是答应她的时候,周围还有几十双耳朵呢,只小声说:“小姐安心,草民自有计较,还请保重贵躯。”他也不敢劝她吃东西,万一那马胡子动了歹心,自己双手难敌几十把刀剑,那时候也没有办法。
“小姐早些歇息,赵某告退。”赵谦不敢多说,急忙告辞。
马哥见赵谦走回来,问道:“怎么样?她可肯吃东西了?”
赵谦摇摇头,说:“不过马哥请放心,她暂时还不想死,还要我救她呢?”马哥笑道:“那你可答应了?”
“我们干了这一票,那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我就算救了她也难逃一死,何苦引项待戮?”
马哥根本不懂王法,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也不以为意,因为他从来没有信任过赵谦,他想怎么样得看本事,防着点就是了,这个人太聪明,留在身边是个祸害,等拿了钱一定要做掉。马哥心里盘算着。
歇过一夜,众人早早就动身了。一路上马哥盘算着,到时候让众人在城外等待,挑几个强悍的人跟着萝卜进城拿钱,刀子抵着他,谅他也不敢乱动。只要拿了那万贯钱财,杀掉一些多余的人,将小姐押回山寨,就可以逍遥快活一些日子了,至于什么诛灭九族的罪,怕个屁,一个罪大恶极的亡命徒,再多十项百项罪也是无妨。
“拿水来!”马哥看了一眼头上的烈日,心里大骂,晚上冷得发抖,白天却要把人的油都烤出来。
“马哥,没水了。”小三说道。
“不是叫你们在路边寻个水井装水袋吗?”
“哪里有水井啊?几个月没下雨了,连个水坑都没见着。”
“蠢材!”马哥舔舔发干的嘴唇。这时小三兴奋地指着前面一面旗帜,说道:“有家茶水铺,那边!”
“不可大意,当心是家黑店,这世道小心行得万年船。”马哥嘴里这么说,脸上也露出了饥渴的神色,脑子里的大腕酒水让他舌间生津,仿佛没那么口渴了。
众人看见酒家,本来发焉的精神就像泡了水的豆子一般,又鼓胀起来,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那酒家就是几间土房,外面搭了个凉棚,又有几棵老槐树遮荫,路人在这里休息倒也凉爽。赵谦看着那满数的槐花,一朵朵白色的小花连成一串串,那一串串的小花又挂在一根花茎上,生得像芭蕉叶一般的形状。如今是天启七年,崇祯皇帝应该快登基了,他自己肯定想不到,自己却要吊死在一棵老槐上。这“槐”字也生得怪,一个木,一个鬼,好像专门等着人来做木下鬼一般。
店主就是一对老夫妇,见着这么多人一起涌过来,有点惊慌地傻站在那里,赵谦一看他们的表情,心知肯定不是黑店。小三把一锭银子拍在桌子上:“还站着干什么?快抬几坛酒水出来!”
“这夫妇年老力衰,来两个人帮忙。”赵谦忙抓住机会,叫了昨天一起埋尸体的那两人,随着老夫妇走进屋子。马哥见有自己人跟着,也就没有说话。
赵谦笑嘻嘻地说旁边的两个后生说:“你们见着那官家小姐没有?”两人点点头,赵谦又叹了一声气道:“官家小姐肯定是马哥的了,旁边那婢女长得也不错,也不知道马哥原不愿意赏给兄弟们。”
“赵哥和马哥说说呀,兄弟们跟着马哥出来一个多月了,还没碰过女人。”两人淫荡地笑道,正要去抬一个大酒缸,赵谦伸手作势道:“等等!”便从袖袋中摸出那两个纸包,先打开那包写着“解药”的纸包,用手指搓起一小撮,放入口中:“这苟几粉味道不错,泡酒壮阳的,兄弟尝尝?”
然后若无其事地打开另一包写着“蒙汗药”大字的药粉,洒入酒缸中,笑道:“让兄弟们都壮壮阳,而且味道更好。”他说罢舀起一瓢喝了一口,两人见他都先喝了,也不再怀疑什么,抬起酒缸就走了出去。
众贼见酒水抬了出来,都拿了碗自己动手舀起来,突然马哥说道:“慢!大家还是小心点好。”
赵谦心里有些紧张,马胡子这个混江湖的确实比较老练,但是赵谦脸上仍然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马哥不用担心,你看那两个木纳老人,就可以放心了。”说吧随便端起桌子上的一碗酒,一饮而尽,“爽!第一次喝酒这么爽。”还“哈”地赞了一声,嘴里打得吧唧吧唧直响,听得众人直咽口水,但是没有马哥说话,大家仍然不敢喝。
过了片刻,马哥见赵谦没事,他已经又喝了一碗了,这才放心下来,端起一碗酒道:“大家喝完尽快上路,还有事情要办。李四,把水袋装满了。”众人都放开肚皮大喝,听得旁边被绑了个结实的萝卜大叫道:“兄弟,给我来一口!”
这萝卜在昨天的大战中勇猛非常,杀了山贼不少人,众贼对他没什么好感,如果不是马哥,早将他的萝卜头削下来了,要给他酒喝?没门,渴死最好。
“现在都是自己人了,给那两个兄弟端一碗过去。”马哥和善地说,如果他知道这萝卜根本没有什么万贯家产,不知道还能和善起来不。
李四极不情愿地端起一碗酒,走向萝卜和张岱。萝卜见到酒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眼睛里兴奋起来,却不料刚走到面前那酒碗突然“啪”一声掉到地上摔成几瓣,酒水洒了一地,萝卜那个叫郁闷啊,又见那李四软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吓了一跳,这酒有毒?抬头看四周时,见众贼都被迷倒,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哈哈……”赵谦得意地大笑了几声,抽出一把朴刀,割断萝卜和张岱身上的绳子,“任这马胡子狡猾老辣,还是都被蒙汗药迷倒了,嘿嘿。”
萝卜和张岱对望一眼,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小命这样就捡回来了?不过他们的头脑还是清醒,明明就是这个赵谦出手相救,不然迟早都是一个死,两人看罢,急忙跪倒道:“赵兄弟的救命之恩,我等一定铭记在心。”
赵谦急忙扶起二人:“快快请起,承蒙两位壮士叫一声兄弟,既然是兄弟,面子上的事做多了就没意思了。”
张岱听得这赵谦说话豪爽干脆,甚合自己这个当兵的口味,大喜道:“既然这样,你我三人义结金兰如何?”
“whynot?”赵谦脱口而出道,马上就想到二人肯定不懂英语,又说,“为什么不呢?不过你家小姐的事要紧,我们赶紧向她汇报了,尽快送入遵化。”
“赵兄弟说得对。”张岱点头道。三人便一起走到秦湘的轿前,赵谦拱手说道:“草民赵谦本是蜀中泸县人,为了增长见识游历天下,不料被贼人所捉,冒犯小姐,草民万死!”
这时轿帘被掀开,那秦湘走出轿子,面带微笑道:“什么千死万死的,我第一眼看到你这白净的脸皮,就知道你不是他们一伙的,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会对二伯说的……帘儿,去打点干净的水过来。”
“是,小姐。”那被唤作帘儿的侍女应了声,便拿着个小巧的水袋进屋去了。赵谦站直了身体,又打量了一番这个秦湘,只见她身高一米六的样子,小巧水灵的瓜子脸还带着些许稚气,纤腰楚楚,一双秀目顾盼生辉。
秦湘也打量了一番赵谦,竟像在哪里见过一般,觉得非常熟悉,只见他身高一米七七的样子,脸有些苍白瘦削,很随意潇洒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普通平民对官家的卑躬屈膝的神色,他用平等的眼光审视自己,秦湘心道:这个人好大的胆子。心中又很欣赏他不卑不亢的气质,这才是真男儿,想到这里,她脸上不觉一红。
帘儿打水出来,见赵谦竟不知礼仪,盯着小姐看个没完,娇嗔道:“大胆!”秦湘这才回过神来,小声说道:“你看够了没有?”
赵谦见她忸怩的神态,犹如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心中一荡,竟不知如何作答,正好这时张岱走了过来拱手道:“小姐,这些贼人如何处理?”
秦湘厌恶地看了一眼桌子周围横七竖八倒着的强盗,“哼”了一声,脸上顿时变得冷酷道:“全部处死!”
段四 秋郊蛙声鸣
秦湘厌恶地看了一眼桌子周围横七竖八倒着的强盗,“哼”了一声,脸上顿时变得冷酷道:“全部处死!”
“等等!”赵谦看了地上衣衫褴褛的贼众,里面很多可能是实在没法活了才做贼,其实你说这些人有多坏他根本就不信,就吃了他马胡子几个馒头,就要陪贼去死,实在是可怜。
“里面有几个真正的山贼,我认识,其他人都是流民,没有作过大恶,活不下去了才走这条路,小姐大仁大义,何不资助些许银两,另其走上正路,也算以德报怨,修身齐家。”赵谦真诚地拱手说道。
那些流民只是被迷得浑身发软,听见赵谦的话,都露出了感动的目光,赵谦看得这些目光,顿时对他们又多了几分信心。
秦湘听赵谦这么一说,怒气消了许多,她本来也深明大义,只是从来没有被这些贱民羞辱过,才一时怒起。这时她说道:“那就按赵谦说的办吧。”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赵谦一方面心有怜悯,另一方面,他这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