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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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官兵,死伤惨重。满桂身上多处负伤,带败兵一百多人在城外关帝庙中休整。
城北和城南皆有激战发生,就在赵谦军主动攻打城南右翼蒙古兵时,城南后金军队向袁崇焕发动了进攻。城中能够听闻城外炮声轰鸣,喊杀之声不断传来。
赵府中的秦湘坐立不安,烛火整夜不灭。她白天见过从城外送进来的伤兵,段胳膊断腿的,浑身血污,惨不忍睹,此时每一次爆炸的炮声,都让她忧心忡忡,生怕这一炮是在赵谦身上爆炸。
这时府外一片喧闹,哀声起伏。秦湘忙问:“门外发生了何事?”
丫鬟问了王福,回禀说:“是城南的伤兵,送回了城中。说是东边有栋宅子的东家,把府邸腾了出来,要为杀敌的将士做点事,照顾伤兵。”
秦湘一听是城南的,忙披了一件斗篷,走出内院,又唤王福出去询问。
听见王福按照秦湘的嘱咐问道:“这位军爷,敢问你们是袁督师的人,还是赵侍郎靡下的?”
一个人道:“咱是赵大人招的人,嗨,别提了。”
听这话,那些伤兵是赵谦张岱等人临时在难民中招募的“敢死队”。
王福又道:“城南战况如何?”
“别提了,那是打仗么,被人押上去,头顶上全是箭,像下雨一般。然后敌兵冲了过来,咱就哭爹喊娘了。都死得差不多了,您不知道,俺这条命真是捡得不容易……”
门内秦湘听罢,心如刀绞,双手抱在手臂上,死死抓住胳膊,不然真要哭出声来,眼泪止都止不住,直往外涌。
“小姐,小姐……”帘儿急忙扶住她。
秦湘用手帕擦干眼泪说:“我要出城寻赵大哥!”
帘儿劝阻道:“赵大哥忙于征战,小姐去了也帮不上忙啊。再等等吧,那么多次赵大哥不都能化险为夷吗?”
秦湘伤心欲绝,无法自控,坚持要出城见到赵谦,她才能心安,她说就算死也要和赵谦死在一起。
赵府赵谦不在,女主人秦湘最大,她坚持要干的事,众人不敢违抗,遂集结家丁侍卫准备送秦湘出城。秦湘心思还是比较密,情知京师戒严,百姓不能随便出城,便自己写了一份手令,用赵谦的兵部大印盖上。城门守备不敢开门,用吊篮将秦湘等人送出了城。
这时的广渠门外,九千关宁铁骑血战八旗军,炮鸣矢发,激战10余里。战斗中,一敌军抡刀砍袁崇焕,适傍有材官袁升高以刀架隔,刃相对而折。莽古尔泰箭如雨下,袁崇焕身中数箭,两肋如猬,赖有重甲不透。
高启潜名为督战,实则没人听他的,因为袁崇焕才是勤王兵马的统兵,统兵手下全是骄兵悍将,高启潜除了有权利打小报告,还有其他什么权利呢?
他就呆在后边袁崇焕的大营里,什么也不做,连小报告也懒得打,杜勋非常看不惯袁崇焕,要高启潜打小报告。
时袁崇焕要求进瓮城修整,宫中传来消息:不准。很简单的原因:大明开国以来,明文规定勤王兵马不能进城,也未有先例。
崇焕靡下就有人大骂朝廷,听信谗言,忍见将士浴血沙场,忍饥受冻,却不知体恤将士。袁崇焕无法,有后金军攻来,又无法入城躲避,只得迎战。
后边营中的高启潜对杜勋道:“有那个必要么?袁崇焕做了什么,不仅皇上知道,青史也会详加记录。根本用不着咱们多此一举。”
其实朱由检对袁崇焕的看法很简单,之前平台召对袁崇焕拍着胸脯说老大你放心,五年平辽,解除北患。朱由检说,知道你能打,好,只要你能办成事儿,要钱老子勒紧裤腰带穿补丁都给你钱,要兵也有,要火器仓库里取就是,没了就叫他们造,辽东你最大,想干啥就干啥,只要你能搞死皇太极,你要我的闺女我都能白送你……
现在可好,两年过去了,皇太极没搞死,把毛文龙搞死了,皇太极还打到眼皮底下来了。朱由检也不太信袁崇焕会反,却想不通他为什么专干有谋反嫌疑的事,你有嫌疑了还好,居然要求进皇城。
话说朱由检也不想一年几次加派辽饷,但是为了胜利,他咬牙干了。肉疼的事,却换来了这样的结局,二十多岁的朱由检心里什么滋味可想而知。而且朱由检从小就担惊受怕地过日子生怕被魏忠贤搞死了,这样的成长经历,缺乏安全感,言官谗言袁崇焕,朱由检心里也是怕他真的就冲进皇宫来了。
一个糜烂的庞大帝国,压在朱由检瘦弱单薄的肩膀上,没有点忧患之心,是不可能的。
高启潜大帐。忽报赵谦之妻秦氏来见,高启潜忙唤人请入。
秦湘知道司礼监的太监开罪不起,先恭敬地行了礼,再询问赵谦的事。
高启潜道:“赵夫人请放心,赵谦在西南侧大破蒙古右翼,已经传来捷报,可能过不了许久应该回来了。”
“那……城中的伤兵说,惨遭虏兵屠戮……”
高启潜怔了怔,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眼睛中有些许怜悯,“逃亡京师的百姓身受国仇家恨,主动请缨为杀敌前驱,其忠义之心,可鉴日月,但战力不加,遂有死伤……秦夫人,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事儿?你还是先回去吧,免得赵谦在沙场之上分心。”
正在这时,营外警声大作,人报虏兵袭营。高启潜大惊,时袁崇焕主力正在南边激战,无法回援,营中空虚,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快走!”高启潜没有丝毫迟疑,撒腿就往外面跑,之前从容不迫的神情荡然无存。刚出帐门,就见营中四处火起,四处奔走惊慌失措的人简直就是铁骑练刀的活靶子。一骑横冲过来,“刷”地一刀,高启潜旁边一个太监的头颅就飞了出去。那骑士勒住了马,很快回身过来,高启潜急忙和人等退回了营帐。
几个骑士看到这边有女人,兴高采烈地奔了过来,却被一个头盔上插着高高羽毛的军官叫住:“那太监戴着钢叉帽,来头不小,先给我围了!”
整个大营留守的人不一会就被屠戮殆尽,只剩十几个丢盔弃甲的官兵被围困在中间,上天无门,周围都是一排排利箭,早吓得浑身发抖。
“妈的,只有这么点人。”一个军官不尽兴地骂道,抽了一只裹着油布的箭,点了火射向残兵人群,一人身上立即着了火,急忙滚在地上,将火压息。其他虏兵见状,纷纷学样,向人群射过去火箭,时残兵脚下是被冲垮的帐篷等易燃物件,立即燃了起来。
残兵身上作火,被烧得嘶声惨叫,在地上翻滚,痛苦万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糊臭。虏兵见状兴致勃勃,哈哈大笑。
不一会,外面走进来一队衣甲光鲜的虏兵,为首一个将领走进高启潜的大帐,先看了一眼高启潜身上的蟒袍和头上的钢叉帽。
高启潜眼睛里本来还很镇定,但此时此刻,如果表现出颇有见识的样子,一定会被人严刑拷打,逼问大明军机。高启潜憋足了劲,下腹用力,一股湿热立即流向裤管。
后金将领见高启潜身下湿了一片,身上簌簌发抖,哈哈大笑,继而摇头,用马鞭指着高启潜道:“敢情你们南人都由你这样的人出谋划策?”
高启潜作恐慌状,结巴不能作答。
将领也不和他计较,把眼睛转向秦湘,顿时眼睛一亮。秦湘吓得簌簌发抖,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抵着脖子。
将领冷笑了一声,一步步走了过去,秦湘睁大了惊恐的眼睛:“你……你不要过来。”将领见罢她的表情,哈哈大笑,脚步还是没停。
他没想到,秦湘还真用匕首刺进了肌肤,顿时鲜血直流,将领手快,马鞭一甩,那匕首就飞了出去。饶是这样,秦湘身上已全是鲜血,昏倒在地上,帘儿大哭,捡起匕首欲自尽,也被将领所救。
那后金将领见罢心情顿失,因见秦湘衣着华丽,身份不低,便唤人抢救。他对着高启潜道:“你们这样的男人,占有这样的女人,实在可惜。”
高启潜听罢羞辱,内心愤怒,却不敢表现出来。
“统统带走!这些人皇上有用,不能弄死了。”
这时,西南侧军队中的赵谦,突然感觉心烦意乱,说不出的难受,却不知为何,他心道,战事大捷,议和案带来的困境好转,我应该高兴兴奋才是呀。
段十六 老高很愤怒
二十日,广渠门大战,赵谦军歼灭蒙古右翼,袁崇焕率领总兵祖大寿,与敌军展开一场殊死战,迫使皇太极退兵南海子。
南海子又叫南苑。由于这一地区较北部地势低洼,水泉很多,并有几处常年积水,四时不竭、汪洋若海,故俗称海子,为与城北的积水潭(北海子)相区别,故称之为“南海子”。从明代开始,这里已成为了北京城南一座风光绚丽的皇家苑囿。
南海子围墙、桥道、土墙长约一百二十多华里,四周开辟四个海子门(即北大红门今丰台区大红门)、南大红门(今南红门)、东红门、西红门(今大兴区西红门),明廷同时还修建了庑殿行宫(今大兴区旧宫镇庑殿村)及旧衙门(今大兴区旧宫镇旧宫村)。新衙门(今丰台区新宫村)两座提督官署,并设“海户”把守。这样围墙内便是人们常说的“海子里”。
秦湘高启潜等人也被压到南海子,秦湘受伤,发了烧,后经医治苏醒了过来,被安排到行宫中休息。
皇太极听了俘虏的情况,与范文程商议毕,并未见高启潜,而是去了秦湘的房里。皇太极身材高大,两道剑眉给人以坚毅暴烈的感觉,其实上他比老爹努尔哈赤的手段温和多了。
努尔哈赤晚年在辽东实行“抗拒者被戮,俘取者为奴”的奴隶制政策,汉人纷纷逃亡和暴动,生产凋敝,后金社会动荡不安。为了缓和社会矛盾,皇太极执政伊始,便提出“治国之要,莫先安民”的方针,把原先努尔哈赤所推行的汉人每十三壮丁编为一庄,按满官品级分给为奴的政策改为每备御止给壮丁八人、牛二头,以备使令,其余汉人分屯别居,用汉官管理,使大量汉族奴隶取得了“民户”地位,成为后金政权下的个体农民。农业有了较大发展,粮食基本上能够自给,社会矛盾得到缓和。
“皇上驾到!”
“奴才叩见皇上!”
皇太极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秦湘,见其美貌,眼睛微微一亮,但并未作出不得体的举动,仍然庄重地问道:“你是格格,还是福晋?哪个府的?”
秦湘不答。旁边的人喝道:“大胆,主子问你话,还不快跪下回话?”
皇太极举手制止,“她受了伤,不必行礼,不要为难她。”
这个人倒是有些气度,秦湘开口道:“没受伤,也不给你跪!”
旁人正要喝骂,却听皇太极哈哈一笑,“倒也率真可爱。”
“禀主子,南人太监招供,这女子是兵部侍郎赵谦之妻秦氏。”
皇太极“哦”了一声,“赵谦朕倒也听过,听说很能打嘛。”
秦湘仰起头:“相公是盖世英雄,昨天你们不就被他打大败了么!”
“盖世英雄?小小的一个兵部侍郎,哈哈……”皇太极不爽道,“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男人么?”
“等着瞧,看我相公是怎么打败你的,哼!”
皇太极笑道:“好,朕就让你等着看,赵谦敢不敢来救你。”
时高启潜和杜勋被关押在另一间房里,老高那个郁闷啊,自己挣扎了多久才进入了司礼监,现在可好,一下子玩完了。
杜勋恨恨地说:“袁崇焕!你娘的,一点都不顾老子们的死活!”
高启潜看了他一眼,叹了一气:“关袁崇焕什么事,骂他有用么?战场本来就是玩命的活儿,杜公,认了吧。”
杜勋尖声道:“咱家就是心里不顺!”
这时旁边的屋里突然有低低的人声,高启潜嘘了一声,叫杜勋别说话,侧耳倾听。
一个声音道:“鲍贤弟,咱们太窝囊了,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就这样撤了。”
另一个声音道:“今日撤兵,是皇上的计策。高兄,刚才你也看到,皇上单骑冲入袁崇焕军营,有两人前来交谈。”
“哦,说了什么?”
“为兄没听大清,大意是什么与袁崇焕有密约,此事可以马到成功了。”
“此事当真,皇上意欲如何?”
然后就是窃窃私语声,高启潜和杜勋也听不清楚了。杜勋低声骂道:“好呀,这个袁崇焕,果然是大汉奸!操!咱家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不向皇爷禀报啊!”
高启潜没好气地看了杜勋一眼,也是满脸怒色,不过和杜勋不是因为一个事情而愤怒。
“高公,您听到了吧,这个杀千刀不得好死的汉奸!”
高启潜很愤怒,心道:蒋干盗书这样的事都用在我高启潜身上了。他能不愤怒吗,简直是在问一个博士生:会背乘法口诀么?
高启潜看了杜勋一眼,本想说两句,后来心里一亮:他们设这反间计在咱家身上,就是想咱家回去离间袁崇焕,替东虏杀自家大将,那反间计要实施……当然先得放人回去。
于是高启潜闭口不言,因为皇太极敢对高启潜用这个计策的基础,便是以为高启潜是毫无见识的太监,搞钱生怕皇太极的人知道自己没有中计,于是坐等皇太极释放自己。杜勋还在骂袁崇焕,这时高启潜听着却十分顺耳,由着他骂吧。
赵谦正想回城。袁崇焕击败了皇太极,也到了城下修整,赵谦并未向他禀报战况。明眼人都清楚,袁崇焕要栽了,赵谦根本不需要去用预知未来那些东西。袁崇焕统的是勤王兵马,西虎营隶属京营,不是勤王兵马,所以赵谦不用向袁崇焕说什么。
他可不想和袁崇焕有半点关系。
赵谦想到了一些现代的事,关于袁崇焕的功过是非是不是汉奸,争论不休,现在想来,有些自己的看法了。骄兵悍将,消耗巨大而没有任何明显进展,不晓政治,又尽干违禁之事,尽干得罪人的事,树敌太多了。而朱由检的成长经历,一个从小就担惊受怕亲眼目睹政治争夺血腥残酷的人,注定是一个疑心重没有安全感的人。
有人说他是汉奸,因为只有他是汉奸了,大汉主义才说得通,大明才是奉天承运的正宗合法政府。有人说他是忠臣,冤死的,因为只有冤死的,才能说明大明帝国无药可救,自毁长城,满清入关是拯救我们,顺应天命,奉天承运。
赵谦感叹道:“昔……后来有人酷爱明史,今日方知,原来如此!”
韩佐信听罢不解,赵谦故作神秘,摇头不答。
数百年之后,东岛入侵中原,谁敢说是来拯救我们?
赵谦想了太多,对袁崇焕总之一句话:他不死,谁死?
忽报赵府仆人到了军中,赵谦担心家中有事,忙唤入。
仆人一身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