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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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嵩的名字写在了奸臣传里面,大家都说他是奸臣,原因是他得罪了“清流”,比如整死了夏言。实际上这个大贪官的家产还没有说他是贪官的徐阶多。
韩佐信看着这副情景,叹了一声气,有点“众人皆醉我独醒”感觉。
赵谦看了一眼韩佐信,说道:“佐信何故叹气呢?”
韩佐信恐“祸从口出”,摇头未语。待二人回到家中时,韩佐信才说:“佐信是因惋惜袁崇焕而叹气。”
赵谦若有所思道:“培养一个人才,而且是大才确实不容易,袁崇焕死了,损失的是大明国力。”
进士出生的书生袁崇焕,仗剑辽东,在小小的宁远城抵挡住了八旗军攻无不克的脚步,是谋略,也是实践中领悟出的经验与方法。
赵谦道:“袁崇焕留下了两条最有用的东西,他死了,但是留下的东西我们应该记住,兴许能派上用场。”
韩佐信道:“大人好言兵。”
赵谦与韩佐信对视一眼,“还是佐信解我也。袁崇焕总结出的两个辽东方略,很有价值。一是坚城用利炮,对付东夷八旗非常有效。与之相较,我军野战斗狠是弱项,但是东夷军械缺乏,攻城战却是弱项,所以坚城利炮是很有价值的战法。第二是,辽人受辽土……佐信以为若何?”
“大人悟性高远,所言极是。佐信另有一言,袁崇焕一死,朝中局势将有大变,大人可得早作准备。”
赵谦低头沉思许久,说道:“我已有打算,佐信届时方知。”
他想到了温体仁,还有他的女儿,火候已经差不多了,该到动手的时候了。赵谦眼中有隐忧,毕竟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不一定能凑效,但是目前朝中这种局,几乎无解,只能不择手段,什么也要试试。
庙堂之上,真正严重的布局,难破的谋略,不是阴谋,恰恰是阳谋。阳谋就是要干什么,都让你知道得一清二楚,明着来,但是很多时候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形势变化,毫无办法。
周延儒这次大洗牌的布局,就是阳谋,他要借机铲除异己,消除隐患势力杨嗣昌党人,满朝都知道,但是你有什么办法呢?
桃花满树,又是一年春天了,赵谦看着那怒放的花树,又低头仔细观察了一番,没有一片落花,不由得感叹:这种时候实在太难得,太完美了。花蕾已经完全绽放,全力展示,却没有开得太老,所以没有落花。
落花的时候,虽然凄美,但是太晚了。
段二八 三月寒春兰
“三月玉街寒春兰,锦雨丝丝不肯干。飘得卖花声到了,一种清香胜麝檀。”赵谦坐在春兰楼(妓院)楼上的一间房间里,看着窗外的细雨喃喃念道,三月,春天又到了。
这时楼下的大堂中,传出一片哄闹,杂乱的声音中,许多人高喊:“陈圆圆,圆圆……”情绪激动,不下于当代青春偶像开演唱会。
从楼上的包间看下去,台上站的人正是长安罗财主的女儿罗琦,如今取了个名字叫陈圆圆,经过商家包装,俨然已成为京师当红头牌,引得无数同道中人的追捧。
陈圆圆手抱琵琶,十分轻柔地在一张精巧的椅子上坐了,丝毫不理楼上楼下人的情绪,自顾自地唱了几首曲子,其中有首竟是赵谦所抄袭之《送别》,原著弘一大师。
众人的情绪随着陈圆圆曲子唱完,达到了高潮,因为此时是每日的特别节目。陈圆圆今晚属于谁,用银子说话。
“十两!”一个头戴青头巾的年轻人率先出了价。
“二十两!”
犹如拍卖会,陈圆圆面无表情,等待着结果,老鸨在后面招了招手,陈圆圆回头看了老鸨一眼,老鸨低声喊道:“别哭丧着脸啊!”
陈圆圆瞪了她一眼,依旧没有笑一个,眉宇间带着忧愁,好像对目前的生活不是很满意。下面的姐妹见罢陈圆圆的样子,心里面老大的不爽,她们又是羡慕又是妒嫉穿金戴银的陈圆圆,而且老鸨也得让着头牌几分,在青楼能混到这个份,那是福分。而陈圆圆那副不高兴的样子,自然让别的姐妹十分看不惯。
赵谦沉默许久,旁边的王福见他不说话,也静静坐在旁边,王福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会多嘴。赵谦看了一眼王福,说道:“你知道什么样的青楼姑娘最让男人喜欢?”
王福不好意思道:“东家见谅,老奴不通此道。”
“就是不像青楼姑娘的青楼姑娘。”
“东家此语真是一针见血。”
赵谦摇摇头,看着楼下的“拍卖”场景,已经抬到了一百两了。一百两买一晚上销魂,已经是天价了,按米价折算,相当于人民币八万左右。在大明,普通百姓家,一年的开销也就几两银子。
出一百两的人是个精装的汉子,虽附庸风雅一般穿着布袍,却像一个武夫。此人叫王伦,温体仁府上的侍卫头领,他满脸怒火,高喊一声“一百两”,喊完之后额头上泌出了细汗。一怒之下他冲动了,要是没有出更高价的人,王伦真不知道如何收场。王伦并没有一百两银子。
赵谦拿起军用的单筒望远镜,很仔细地观察着王伦脸上的表情,放下望远镜,对王福说:“男人的头脑,总是被欲望左右。此事万无一失。”
“东家,老奴这就去办。”
楼下听见有人竟出到了一百两,一片唏嘘,纷纷感叹“一百两呀”!王伦听得周围再没有出价,背心里吓出了一片冷汗。京师什么地儿,可不是一个温府侍卫头领就能撒野的,这春兰楼的幕后老板,其实是元辅身边的人,温体仁在元辅面前也得装孙子,别说温体仁府里的一个侍卫头。
王伦心中非常后悔一时的冲动,丢脸事小,恐怕这事儿也没那么容易就能过去的。他转身混进人群欲走,这时台上的人高喊道:“一百两,那位公子出价一百两,没有更高的了么?”同时几个打手跟在老鸨后面,挡住了王伦的去路:“这位公子,恭喜了。”
王伦腿上打颤,一阵发软,当时就差点跪了下去,出了这事儿,自己在温府的差事也不用干了,一家老小就得喝西北风去,况且这春兰楼还得让自己长点记性,那也不是闹着玩的。
老鸨看罢王伦的神色,心下了然,脸上的笑容在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冷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咱春兰楼是好玩儿的地儿么?”
“不,不……”
这时王福出现了,摸出几锭大银子,一声不吭地放进老鸨的手里,老鸨怔了一怔,上下打量了一番王福,犹豫道:“这位爷,您的意思是……”
王福笑了笑:“银子您先拿着,这位小哥,能否移步到楼上一叙?”
王伦见有人解困,大喜,“晚辈和老先生是旧识?”
“小哥一会便知。”
“老先生请。”
王福带王伦上楼,赵谦避到屏风后面的暗室内,撩开卷帘一角,又看了一眼王伦,想起罗琦,也就是陈圆圆,心里有些发堵,她沦落到这里,也有自己袖手旁观的责任。不过,那时赵谦是有心无力,就算出手,真能救得了罗琦一家?
“小哥叫王伦,是么?”
王伦瞧了半天王福,一点印象都没有,“老先生是如何认识王某的?”
王福摇摇头道:“这个你不用知道,有人想让你帮个小忙。”王福摸出几锭银子,“很简单的一件事,只要你答应,这个是一半的酬金。至于刚才的小忙,也不必再提。”
“不知那位东家,要王某作甚?”王伦看了桌子上那几锭大银子,足有百两之多,而且王福提及刚才相助之事,很明显,要是王伦不答应,刚才的事,也不是就算了的。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王伦有些紧张起来。
“是这样的,听说你家二小姐出门,常常是由你的人护卫?”
王伦紧张道:“这……但是要打我家小姐的主意,就是借王某几个胆子,我也是不敢的,温大人不得拔了我的皮?这个……”
“少安毋躁,容我把话说完。”王福道,“我刚才也说了,要你做的事很简单。那个人并不是欲对你家小姐不利,也不是要让你做什么,只是相逢无缘,想你帮个小忙,二小姐出门的时候,烦请通报一声。”
“这个……”王伦犹豫起来,事关温府二小姐,他有些忐忑,作为侍卫,忠诚是非常重要的。
“这件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王伦闷闷端起桌子上的茶,猛灌了一口。屏风后面的赵谦见罢嘴角露出了笑意,这样粗心大意的人,比起专业的孟凡,实在是一个在地下,一个在天上。
“我也不欲强迫你,如果不愿意,请勿泄漏半句,否则……”王福站起身,正欲出门,突然王伦道:“就只是通报一声?”
王福笑道:“正是。”
赵谦听罢,站起身离开了。
段二九 朦胧教堂中
“恻恻清寒剪剪风,杏花飘雪小桃红。夜深斜搭秋千索,楼阁朦胧细雨中……”赵谦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喃喃低吟了一句。他正站在一个亭子里面,亭子旁边站着两个带刀铁甲侍卫。
从亭子向南看去,可以看见那座屋顶尖尖的教堂。
过了一会,孟凡从小树林走了出来,拱手道:“大人,一切安排妥当。”
赵谦闭上眼睛在头脑中想像了一下整个过程,并未发现任何漏洞,对孟凡道:“按计划行动,记住,王伦一定不能活着!”
“属下明白。”
赵谦走出亭子,上了轿子,两个侍卫骑马相随,四个轿夫抬着他向教堂走去。
教堂里传来阵阵琴声。今天按照西方的历法,是星期天,也就是礼拜日,现在的琴声正是序乐,也叫司琴。赵谦下轿进入教堂,两个侍卫离开了教堂。
安德斯看见赵谦,微笑着走了过来,“欢迎赵大人参加我们的礼拜。”
赵谦回顾了一下四周的空椅子,笑道:“看来神父并没有发展多少信徒啊。”
“主的圣光照耀到大明,是我做的不好……马上开始礼拜了,赵大人请坐。”
“好,我知道今天是礼拜日,专程赶来参加的。”
正在这时,门口站了一排侍卫,温琴轩走下了轿,只见她穿着浅绿色的儒裙,身上没有戴过多的饰物,只在腰上挂着一块玉佩,一张瓜子脸保养得和白玉似的。
温琴轩走进教堂,看见赵谦,张开小嘴惊讶道:“是你……”
安德斯道:“喔,原来你们认识,温小姐,欢迎你参加礼拜。我得进去准备了,你和赵大人既然认识,我失陪。”
“安德斯先生不必客气。”温琴轩随即大方优雅地对赵谦作了个万福,“见过赵大人。”
赵谦笑道:“没想到二小姐也信基督啊。”
温琴轩有意无意地打量了一番赵谦,这个人写的信,她没有少读,如今第二次见面,她倒有种遇到熟人一般的感觉。
温琴轩小声道:“我其实不信这个,不过他们的礼拜挺有意思的,而且男女老少都能看,在家闷着也闷着,才常常过来走走。赵大人信基督么?”
赵谦摇摇头:“和二小姐一样,我也不信,不过我来这里并不是因为好玩。安德斯先生是葡萄牙人,兵部购置的一些红夷大炮以及弗朗机火炮等装备,多是从葡萄牙人手里买来,仿制改装的,认识一下葡萄牙人,可以对兵器的发展趋势有所了解。”
温琴轩听罢眼睛里闪出一丝敬佩之意,施礼道:“有赵大人这样的人为国分忧,天下幸甚!”
赵谦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装逼道:“在其位,谋其职而已。小姐过誉了。”
这时安德斯等人连同唱诗班的人一同进入大厅,宣召施礼。然后唱诗班的人唱诗。唱完全部人一起祷告,祝福并歌颂耶和华。
正在这个时候,孟凡已经在墙角里检查他的三眼统。在教堂门口负责警戒的正是王伦。王伦今天左眼皮跳得厉害,他心里有鬼,心中感到十分不安,刚刚已经下令部下打起精神,可是这样的话在部下看来不过就是每天都要说的套话罢了,并未过多在意。
王伦手中紧紧握着刀柄,手心里泌出了细汗,一点也不敢马虎,时刻保持着警惕,时不时说道:“小姐安全不是儿戏,大伙精神头拿出来了,晚上老子请喝烧酒!”
“头儿,上次你也这样说,还不是欠着。”
另一个又说:“咦,小姐旁边那位好像是兵部的赵大人。”
“你没有看错?”王伦走了过去,顺着那侍卫的目光看了进去,看见赵谦的侧脸,心道那天那老头口中说的“东家”,原来是兵部赵大人,这赵大人是多半是看上二小姐了。王伦想罢有些放心下来,心道原来事情是这个缘由。
就在王伦松懈的一瞬间,孟凡慢慢将三眼统从墙角伸了出去,瞄准王伦。
“头儿,西市那边有家酱卤猪头肉,咱们一会去那儿怎么样?”
王伦回过头,突然看见墙角有个人头晃动,急忙躲到墙边上,这时“砰”地一声,王伦肚子上中了一枪。
“有刺客,有刺客!”门外的侍卫立即喊了起来,又是砰砰几声响,教堂外面的墙角里,突然冲出一群黑衣蒙面的人来。
王伦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握刀退进门里,大声道:“守住大门,保护小姐!”
教堂里的人听见枪声和喊杀声,立即慌乱起来,礼拜不得不停止。温琴轩看向门口,惊慌道:“怎么了?”
王伦大喊:“小姐快走,有刺客!”
赵谦见王伦还活着,不由得眉头一皱。这时一个侍卫走了过来道:“小姐跟卑职来。”
赵谦趁机一把抓起温琴轩的小手,道:“走!”
侍卫带着赵谦温琴轩二人直奔后门,侍卫打开后门,探出一个脑袋正欲看看外面的情况,突然“喀嚓”一声,头就掉在地上,一股温热的鲜血顿时喷射了出来,尸体歪倒在地上,温琴轩的浅色儒裙上面立即溅上点点鲜血。
“啊!”温琴轩一声尖叫,脸色立即吓得纸白。赵谦急忙拉起她的手,向后急奔。
大门那边,王伦已下令关闭大门,两个黑衣蒙面人想挤进来,皆被斩杀。蒙面的孟凡见状低声道:“抵住!不能让其关门!”
几个蒙面人使劲推住大门,孟凡把手中的三眼统丢了进去,里面立即人影晃动,攻击那柄三眼统,人在紧张的时候总是很急躁。孟凡还是老招数,随后就闪进了大门,只见里面刀光闪动,几声惨叫相继响起。
推门的蒙面人直觉手上一松,门“砰”地一声大开了,蒙面人一窝蜂冲了进去,里面的人立即被砍成了肉块。
教堂有数层楼高,塔顶是一个大钟。蒙面刺客追上楼梯,赵谦携了温琴轩向上面狂奔,到了最高层,已无路可去。赵谦看了一眼头上的齿轮,说道:“我们先躲到上面去。”
温琴轩早已惊慌失措,便跟着赵谦爬了上去。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