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传-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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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宋辽虽然在前线打的热火朝天,两国依旧保持了外交上地往来,很多的事情还是需要通过外交方式来传递的。
各位看官莫要怀疑,大宋历来如此。随是历经战乱,不要说是契丹辽人,就是后世逼迫大宋南迁的女真金人和灭亡大宋的蒙古元人,虽然都和大宋厮杀地难分难解,依旧保持了高层的外交往来。不能不说是一大奇闻!所以,宋辽交战,而辽国公主依旧逗留在汴梁实在是很正常的!
其实在王安石心中。无论双方如何大打出手,到了最后终究是要通过和谈来解决的,若真是叫成品公主打了耶律玉容,双方的面子上都过不去:“殿下且熄雷霆,先与驸马说道说道正经地大事情吧。”
长平公主这才罢手,并了王安石进到里间,“咕咚咕咚”连饮两盏热茶,笑嘻嘻的说道:“确是有个好消息要于驸马知晓的哩……”
如今宋军溃败。想来王安石和长平公主也是为朝廷地事情而来,还能有甚的好消息?
“春娘不是就要临盆的么?有感于驸马办理邸报之辛劳,官家特意的加封那孩儿在南剑,若是个男孩便是郡侯,若是女儿则为郡主。食邑七百户……”
君侯并不是什么具体的官职,而是一种爵位。大宋开国之初。太祖皇帝以杯酒而释兵权,解除了朝中重臣的职权,大肆分封爵位。
到了神宗皇帝时候,这种爵位已是极少,便是有几个宗室子弟封了爵位那也是虚食,仅仅是担个好听的名号罢了,并没有什么实惠。
而春娘肚子里还不曾出生的孩子确封了个郡侯,且是实封,能够食七百户地赋税。郡侯虽然算不得如何高级的爵位,终究是个实封,这在当时可算是十分罕见的了。
李二淡淡一笑:“原是如此,春娘若是知晓,还不晓得要欢喜个甚的样子哩。只是……只是公主同样是要临盆的,又是嫡出,不知官家是如何分封咱们孩儿地?”
李二说的那是极其地在理,想那春娘不过是个侧室,就算生了孩子也是庶出。庶出的孩子都能封个郡侯,长平公主若是生下一男半女,既是皇家宗室又是嫡出,自然有更高的爵位才是。
“本宫这便告知春娘妹子……”长平公主本就是假孕,如何能够生的出孩子?自然也不会存在加封爵位一说。长平公主想不到李二会提及这个,当了王安石的面前也不好解释,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便去到春娘妹子那里,好叫春娘欢喜欢喜……哪个王大人与驸马商量正事,本宫去……去寻春娘说会子闲话……”
唯恐那个李二再行追问腹中孩儿之事,长平公主急慌慌的起身离座迈步出门,径直是去春娘不提。
单表李二与王安石二人。
王安石本就不是擅长言辞之人,李二又是猜到他此来必然是为宋辽两国之事,也不开口客套。
二人俱不言语,房间中好一阵子沉默。
“河北之事,想来驸马都是知道的吧!”王安石咳嗽一声终于开口。
“知道。”根本就不必否认,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耶律玉容来访,明显也是为了同样的事情,李二也不必装傻充愣的佯做不知。
“驸马是如何个看法?”
“我能有甚的看法?败了便是败了,要么和谈,要么重整防线罢了。”
王安石想不到李二竟然如此的淡然:“契丹大军从东路突破,已经接连克了高阳莫州,其前锋已抵滹沱河畔,顺安、永宁两军已经后退至姚阳乐寿一线,河北两路已尽在其……”
“这些和战况我已是知晓,想来王大人此来不会是专程为说眼下局面的吧?”
王安石想了许多的托辞,最终还是直截了当的说明出来:“朝廷欲以驸马之能抵挡契丹……”
“要登坛拜帅的么?”李二便是料定朝廷绝无可能任用自己为独当一面的将帅,故意有此一问。
“这个……还不曾说是要驸马担任何等职务,然眼下时局危急……”
原来如此,王安石断然是不会以个人的名义来请李二,定然是受朝廷委派,然朝廷还是那般的做派,既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天下哪有这般的好事情!
“想来朝廷还是信我不过的呐,哈哈,”李二哈哈大笑:“王大人的来意我已知晓,莫说朝廷是信我不过,便是朝廷委以我重权,李二亦不会为马前卒子!”
“驸马乃是我大宋子民,如今国事艰难,如何能够袖手?”王安石自然是有王安石的思维:既然是大宋的臣民,自然是要为大宋尽忠尽力,便是朝廷有些慢待之处,又如何能够耿耿于怀?
李二可没有王安石那般的忠君思想,呵呵笑道:“王大人莫急,甚的国事艰难,我看也算不得甚么哩,哈哈。”
“驸马已是成竹在胸?有甚的好计可挽危局?”看李二坦然的模样,王安石大喜,以为李二已经琢磨好了对策。
“好的计策却是没有,王大人却不必如此心焦的,以契丹之力也不过是一冲之猛,过了这股子尽头也就无事的了。”
这算甚的计策?若是如此,大宋岂不是坐以待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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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淮南热血
大宋吃契丹人的亏也是多了的,无不是费劲莫大的心机力气才能抵挡契丹人的凌厉攻势,若是依照李二所言的那般,大宋岂不是要亡于辽人铁蹄之下?
“以我看来,进取河北两路已经是契丹之极限,契丹人背后有女真祸患,不敢举倾国之兵。能有如此进展不过是倚仗了那诱敌深入的计策,实在去强弩之末,只要步步为营的层层抵挡,不消多少时日其兵锋自然消退,即便没有大的败绩也会退回。”
“驸马真个如此看重女真蛮族?想那女真族微势寡,难成大气。依山河之险要构筑金汤要塞岂不比指望旁人更要牢靠安稳?”
李二晓得契丹人的攻势只是貌似强大而已,其实质远没有表现的那般威猛,笑道:“王大人信不过女真人的实力也是无妨,以大宋国力独抗辽人亦无不可。然契丹挟新胜之威,士气正旺,最好还是莫当其锋芒,我这里还有一计,可叫契丹知难而退!”
“驸马之计必然甚妙,是何等的方略?”
“收拢各军各司,一路后退至永靖冀州一线,引耶律洪基来追,然后依山河之险打个伏击,辽军长驱直入必然损其先锋,灭其锐气……”
“驸马又是要用那盘蛇谷烧藤甲的计谋?辽人已是用过,恐不上当的吧?”
“嘿嘿,正是因为辽人用过此计,朝廷才好用之。若是辽军稳健不敢来追,心头也是狐疑,自为朝廷调集军马争取时间……”
“驸马之言甚善,只恐官家不愿用之。社稷江山,寸土必争,以官家的心性脾胃,必然倾力攻打。断然不会舍弃祖宗基业……”
李二无言,后退确实是个好的战略,一来可以拉长敌军的战线,二来更能骄其兵将,最重要的是能够争取时间,若是契丹人大举来犯,其背后必然空虚。女真人趁势而起……
不过神宗皇帝甚是心高气傲刚愎自用,应该不会用这般计策。不过宋辽之间都没有消灭对方的可能,大战一场之后,契丹辽国国力更衰,女真人更是得势。总而言之。长远来看,契丹人若是不能完胜大宋,受损最大。辽主耶律洪基深谋远虑,应该可以看到此点。如此一来,只要短时候不能拿下大宋。必然退兵回防!
不管怎么看,双方都不会有你死我活的争斗,这才是李二对眼前战局的认识。
既然大宋朝廷不会参考自己地意见建议。那又何必费心劳神?干脆就叫善于谋略计算的大宋君臣放心去做好了,反正也不会弄丢了江山!
“既然官家以守土为责,亦为天子本色,以大宋国力抵挡契丹,想来不会有太大难处……”李二如此这般的契丹铁蹄说的轻描淡写,王安石无言,李二甚的大道理小道理的也是明白,晓得再是多说也无益处。微微叹息一声:“驸马有才有能,却是计较些个人的得失,终究……算不得忠臣良将,哎……心中有家却是无国,未免……未免太过狭隘。”
王安石心目之中地国家既是朝廷。无论朝廷对错厚薄,为人臣子者俱是要克尽忠诚。
李二的家国概念。…wAp.16k.c n忠诚之心和王安石真个是大为不同,呵呵一笑:“若说忠君,我李二自是万万及不得王大人的,若说报国……嘿嘿,也不一定就落在大人之后的。”
君王和国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纵是王安石般地人物,也不可能分的清楚这般”前卫“的思想,依旧是存了“君王既国家”的思想。
闻得李二此言,王安石心头一动,李二是说的是甚么意思?忠于大宋却不忠君,难道……
二人个有所思,俱想说服对方却不晓得应当如何地开口,一时间房中气氛极是沉闷。
李二想要说服王安石以暂时的退却为缓冲,以暂时规避契丹大军的锋芒;王安亦是想要李二施展奇谋妙计力挽狂澜,以收复所失之国土,奈何二人地核心理念便是不同,其分歧施展无法弥合。
“咣当”一声,房门猛的打开,连滚带爬耍社火一般的跌进来一人!
李二从不曾见过如此这般狼狈的模样,来着头发粘连散乱,打成缕缕儿的遮盖了大半个脸面,斜襟的长袍领口衣襟处被扯成了筒子袍的模样。衣衫下摆更是夸张,完全便是撕扯成了条条带带,便是里头的灰布长裤也是裸露处片片地肌肤,脚上的方口布鞋早成了无口布鞋……
李二与王安石甚是诧异,心说怎就进来个这般的人物了哩?
“这位……那个兄台,你怎来在此间的……”
“驸马爷爷呐,是我的哩,便是我地哩……”
这声音煞是耳熟,李二却一时念不起是哪个:“你是……”
“我是王秀才的哩!”
“你是王麻子……秀才……”李二恍然,定睛观瞧确是王麻子秀才无疑!
想那王麻子乃地大宋邸报的首席记者,虽算不是如何的风光,却也是衣着得体,想不到回高邮老家一趟,竟然沦落到如此的地步,难道是在路途之中遭遇了强梁歹人?
“王麻子你回家……为何如此的模样?想是遇到了剪径的强人么?”
“哪里回家?根本就不曾到高邮的哩……”
王麻子一走就是几个月的时光,竟然没有回家?为何如此的狼狈?
想来定是有了莫大的隐情。
“驸马爷爷只是不晓得,我王麻子却是遭了大罪的哩。”
说来话长:话说王麻子成为邸报的首席记者,也着实的发表了几篇文章,漂泊数载之下,如今虽是不得功名,也算是有了牢靠的着落,便是生了回家省亲的念头。
从汴梁南下,途经徐州。王麻子便发觉事态不对,仔细打探才晓得是淮河决口十数处之多,灾民无计!
今年朝廷大力整治淮河,淮河两岸三路花费人力物力无数,如今还不到大汛时候,淮水便是泛滥,号称“固若金汤”的淮河大堤便开始崩溃。显然那淮河堤防是个“豆腐渣”工程。敏锐的职业感觉使得王麻子意识到这个事件地轰动效应。
奈何此事牵涉过于的巨大,王麻子亦是不敢盲目,一路继续南来,沿途灾民万千,惨不忍睹。行至泗州地界才发现淮水堤防之崩溃不光是在北岸。南岸却是更甚。从宿州到泗州的短短路程,堤防崩溃之处便有十几处之多!
王麻子当即撰文,将此事报于李二知晓,以期刊载在邸报之上,这半是王麻子第一封信函的由来。
李二确是将两淮的灾情见报。然朝廷十分的不喜,神宗皇帝更是亲命李二不必再过问两淮灾情。想那神宗为大宋皇帝,应该不会无视百姓疾苦。想来是为避免引起恐慌才有此举。尤其是神宗皇帝曾亲言已经安排不知救灾事宜,李二便真的是不再过问。
令所有人地想不到的事情便由此展开:那王麻子活跃在泗州灾民之中,采访水患之事。不多时候,朝廷便是颁布榜文安民,说是朝廷的赈济不日到来。奈何过的三五日,再过的旬日只是不见任何地赈济物资来临,转眼已经到了淮河大汛时候。
中原鬼节过后,接连数日的暴雨严重的加剧了淮河水位。本就已经崩溃的淮河大堤彻底瘫痪,整个淮水中下游一片泽国。前番小患还不曾恢复,如今的大患已经到来,光是泗州一地受灾者已破十万户,万千黎民水深火热嗷嗷待哺!
一时间民心浮动。灾民四散逃难。淮南路下了明文,要就地安置灾民。严禁灾民流动。可是却见不到丝毫地赈济举动,人心自然惶恐。
朝廷早就有了明旨的,说是要大赈淮南,可是到了如今的境地还是见不到片缕粒米。王麻子自持有驸马府开具地文书,可以比较自由的接触各级官吏,便直接找上了泗州转运使李大人。那新上任的李大人本是阳谷知县,也是和灾民一般的焦急,却不似灾民那般单纯天真的等待朝廷的赈济:从朝廷颁布明旨的日子算起,那赈灾物资应是早就到达的,而自己正好是主管此事地转运官员,却是一粒米也不曾见到。久经宦场的李大人心知肚明,那些个赈灾物资一定是中饱了某人的私囊!
李大人也算是驸马的门生,而王麻子有的驸马地“首席记者”,二人甚至是投机,李知县便委托王麻子以记者身份的便利彻查此事,一面与李二通风报信。
奈何淮南一路地官场便如铁板一块,那王麻子正在探查此事时候,便稀里糊涂的进了大狱,且不容任何人探视!
李知县晓得自己想要揭穿淮南官场黑幕的举动犯了众怒,亦是小心谨慎,逐渐的发觉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受人监视,便是手下是师爷账房甚至是下人站班等都为人收买,就是想往李二处传递信息也是不能。
无奈之下,绕道扬州高邮,这才将装有淮南灾情的“高邮双黄蛋”送到李二手上!
奈何神宗皇帝大言淮南之事已做安排,不须李二再行过问,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关心此事的首席记者王麻子已经下狱,李二的“门生”李大人周围已遍布耳目动弹不得,灾民又是被武力弹压不得流动,淮南若大的灾情被隐瞒的严丝合缝!
若是如此也就不会再有甚的波澜了!
中华百姓最是温良,且不善于反抗,遭受水灾的淮南百姓任凭那些个黑心官吏胡作非为,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偏偏在这个时候,大宋朝廷欲对契丹辽国大兴武力,而淮南又是人口稠密,自古便是朝廷的财赋重地,又是拉丁有是催税,生生的将百姓往死路上逼!
无依无靠的灾民和破坏力巨大的暴民之间本没有绝对的区别,所欠缺的不过是那振奋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