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纱-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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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折 率土之滨 段三一 妖书
吵架一动了肝火,谁也别想说服谁。wWW!你和我讲道理,我就和你耍无赖;你和我耍无赖,我就和你讲道理,扯来扯去没个结果,然后宣布退朝散伙。
其实什么挖到了龙脉就是玄虚不实之事,谁也说不清楚。大伙都觉得没啥事,不料没过几天,又发生事儿了。
二月十三日天还没怎么亮,兵部侍郎沈光祚刚刚起床准备早朝,突然管家跑了进来,拿着一本小册子说道:刚刚门房打开角门,发现了这小册,老奴看内容非同小可,就给老爷送进来了。
什么册子?沈光祚挥了挥手,让暖被窝的两个十二三的小姑娘退下,然后再不紧不慢地拿起那小册子。
他翻开看了一会,还没看几行字,顿时大怒道:妖书!妖言惑众的妖书!
那册子上的内容十分露|骨,写着新浙党一众官员党同伐异、居心叵测,借开矿之由,专挖龙脉,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虽诛灭九族千刀万剐不足以谢其罪云云。
快给我把官服拿来,我要去上朝!沈光祚急火攻心,差点没跳起来,这帮宵小之辈,十足的小人,拿不出有利证据说明西北问题,就捣鼓这些神鬼之事!
老爷,老夫人做了燕窝粥,吃点东西再去吧。
沈光祚怒道:吃个鸡|巴!
当他坐轿来到午门时,午门口已经炸开了锅,一大群官员正在那里瞎嚷嚷。沈光祚这才知道,不仅他的门口有这种小册子,各大衙门门口、官员家门口,一夜之间都是这种小册子,影响极大。
在后世,这次散布反|党|反|革命小册子的事件,史称三次妖书案,更大的历史事件,被称为明末秘案新三案。
新浙党的人被吃果果地指责谋反,已经暴跳如雷,大骂三党;三党的人觉得自己很冤枉,自然受不得这口鸟气,也是破口大骂。
操|你|妈!干|你|娘!无耻下作之辈,你们就只会捣鼓这种鸟玩意?
砰!只见一个身穿红袍的老头被推到午门上,脑袋被撞得头破血流,乌纱帽也掉到了地上。那老头大怒,十分矫健地跳将起来,啪地一巴掌扇了过去,对面那官儿的脸上顿时冒起五个红指印。
李大人,您打下官干甚?咱们是一起的啊!那挨了巴掌的青袍官员捂着脸,几乎要哭出来。
对不住,老夫一时气愤打错了是他!咱们一起揍!
转眼之间一群饱读诗书的风雅之士干起了群架,打得灰尘四起,场面十分强大。就在这时,只见一队骑兵自承天门那边奔驰而来,当头一个身穿仙鹤红袍提重剑的人,正是张问。
张问见着眼前的状况,大吼道:都给我住手!铁蹄提着长枪便围了过去,跃马扬威,威胁打架的人。
众人打得正欢,谁管那些军士?文官们胆子极大,武人在他们眼里屁都不是,老子就是官,怕你披甲的?
骑士们喊道:住手!住手!
一骑冲过去,把两个正在对打的官员拦开了,其中一个花白胡须的官儿仰起头看着那骑士骂道:还不滚开!
张问见状指着他们吼道:拉开,都给我拉开!在午门就打架,成何体统!
众骑士只能从马上跳下来,冲过去把两帮官员拉开,许久才控制住情势。张问没好气地说道:出了什么事儿,到朝堂上讲理去,打来打去能打出结果吗?谁是谁非,在太后面前说清楚,太后自有定夺。
这时午门打开了,众人才气呼呼地整理自己衣冠,向宫里走去。只见有的衣服撕坏了,有的帽子被踩扁的,十分狼狈,有个青袍官员的背上还有个大大的脚印。
众官僚走到御门前面的广场上等着,有太监进去禀报今天出事了,所有太后没有罢朝,叫太监李芳出来传旨,到御门内早朝。
御座前面照样垂着一道帘子,只能看见里面的人影,听见说话声。众人跪倒呼喊道:臣等拜见太后。
帘子里面一个软软的娇嫩声音道:众卿平身。听说今早发生了什么事?
户部侍郎沈光祚迫不及待地走了队列,拿着一本小册子道:禀太后,今天一大早,臣刚刚起来,就发现了这么一本妖言惑众的妖书,臣气愤不过,来到午门,才得知朝中的大臣都捡到了这么一份妖书。此书污蔑朝廷大臣,影响极坏,请太后严查。
张嫣道:拿上来我看看。
太监李芳一甩手里的拂尘,扬到手臂弯后面,从御座上走了下来,接过沈光祚手里的妖书,然后返回御座跟前,把书呈到张嫣的面前。
张嫣在帘子里看妖书,下边安静了一会,就有一个新浙党的官员忍不住说道:这本书一定是六科给事中赵大才所印!
赵大才急道:你休得血口喷人!
那官员冷冷道:前几天就是你弹劾西山煤矿的事儿,眼看证据不足,便用此下作手段,意图诬陷我等。
赵大才白着脸道:话可不能乱说,我赵大才身为大明的官员,站得正,行得直,有什么话就上折子明说,犯的着如此下作?
沈光祚帮腔道:印没印,谁指使的,一审便知。
就在这时,礼部尚书孙承宗没法沉默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人下狱,自己一句话都不说。孙承宗站出来正声道:凡事都要讲个证据,谁看见妖书是赵大才印的?谁又看见妖书是赵大才散布的?
沈光祚道:孙大人,您的意思难道这事儿不审,就这样算了?
孙承宗哼了一声道:怎么不审?但赵大人是给事中,朝廷言官,岂能说拿就拿的?必须得拿出证据来才能动赵大人!
沈光祚冷冷道:赵大才嫌疑最大,不审他审谁?
孙承宗对着御座上抱拳道:请太后作主,这案子该怎么审?
张嫣沉吟片刻,有得官员她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沈光祚是张问的亲戚,这个她是明白的,想罢便说道:赵大人有嫌疑,须得询问清楚才能还他清白。
沈光祚一听大喜,喊道:来人,去掉赵大人顶上乌纱,拿执殿下!
大胆!孙承宗怒道,他的长袍下摆因为气愤而微微颤抖,指着沈光祚的鼻子骂道,这大殿之上,有你沈光祚下令的份?太后只是说询问清楚,什么时候说要捉拿下狱了?!
兵部右尚书汪在晋是孙承宗一手提拔上来的,这时候不声援就是贪生怕死,当下便说道:沈光祚擅传懿旨,其罪当诛!请太后治罪,以正朝纲!
沈光祚大急,指着汪在晋道:你你不知如何辩解,一不小心就被人拿住了把柄,实在有口难辩。
就在这时,张问出列淡然道:咱们在说妖书案的事儿,你们这一番搅和,倒把罪名引到沈大人的身上了。我看妖书案影响甚坏,是对朝廷权威的极大蔑视,必须把事情查清楚,至于其他细枝末节,先放一边比较好。
沈光祚听罢万分感激地看了张问一眼。
张问的话在庙堂上是相当有分量的,不仅有太后的支持,而且底下有一帮人支持。果然张嫣便说道:张阁老言之有理,先着三司法查妖书。
孙承宗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他觉得这妖书极可能是新浙党那边的阴谋,目的就是嫁祸到三党头上这妖书案谁也不能接着,否则就是个死字。
这时张嫣低声说了一句,太监李芳便尖声道:有事禀奏,无事退朝,待三司法审明白了,再上报朝廷。
众人没有说话,李芳便喊道:退朝!百官跪倒在地,喊道:臣等恭送太后。
赵大才没有被挡着逮捕,但是退朝之后,刚走出紫禁城,便突然涌上来一群锦衣卫和狱吏,不容分说,把赵大才按翻在地,用绳子捆了个结实。
他的乌纱帽滚落在地,在地上滚了一段距离滚到街上,一辆马车行驶过来,立时就把帽子压得扁平。
周围的三党官员愤怒地围了过来,声援赵大才。这时一个穿着锦袍的锦衣卫军官冷冷道:你们是想抗旨还是谋反,啊?
众官员又恨又怕,无可奈何,眼睁睁地看着赵大才被押走,赵大才初时大呼冤枉、六月飘雪之类的话但是现在是二月,而且只有小雨,没有雪。
很快他的嘴就被人堵住,喊不出话来了。赵大才拼命地挣扎,恐惧到了极点,他是知道被锦衣卫拿住的官员是什么下场
有三党官员气愤不过,大喊道:奸党祸乱朝政,小人霸占庙堂,我等去午门请求太后清除奸佞!
众人摇头叹气,孙承宗拍了拍那官的肩膀,说道:走吧,先回衙门。
事实摆在面前,他们口中的奸党自然就是新浙党,不幸的是奸党的党魁是张问,太后的姐夫,还请个屁的愿,吃多了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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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折 率土之滨 段三二 证词
王体乾的院子里树枝也发芽了,远远看去绿葱葱的,十分喜人。wwW、只是王体乾愈发觉得落寞起来他还是司礼监掌印,皇宫里最有权力和威信的太监,所以府上并不缺客人来往。
只是,少了余琴心。
在艺术上达到一定境界的人,是不可代替的。每当王体乾的手指触碰到琴弦的时候,就愈加寂寞。余琴心是他表示不信任的,也是他送出去的,只是,有些东西,不见了才知道感伤。
而余琴心,大约不会再经常想起王体乾了,她还很年轻,有很多兴趣可以培养。人说女子多情,实际上最无情的也是女子吧?
兴许是老夫的年纪大了,没儿没女的,总是喜欢回忆。王体乾轻轻拨弄着琴弦,喃喃地说了一句。
一曲高山流水,荡漾开来,没有半点俗气,他的琴艺已经炉火纯青了。
一曲罢,管家覃小宝才走过来,通报有几个大太监求见。王体乾一边随意拂弄着琴弦自娱自乐,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带他们进来。
进来的是李朝钦和东厂厂公孙德伟。李朝钦瘦,下颔外凸,眉骨又弯又长,两腮又瘦,看起来面相就跟一个猴子似的;孙德伟倒是正常一些,中等身材,阔脸,大约在东厂呆长了,脸上有股子煞气。
二人拜道:儿子拜见干爹。
王体乾道:坐下说话吧,皇爷的病情有好转没有?
李朝钦道:还是那样,小身子越来越不行,儿子瞧着,恐怕真没治了。
叫那些崽子口风把严点,既然张问下令封锁消息,这消息别从咱们的人嘴里漏出去。王体乾淡淡地说道。
李朝钦躬身道:干爹放心,儿子已经放出话了,谁乱说一句话,立刻打死。
王体乾又转头对厂公孙德伟道:给锦衣卫传话,玄衣卫那边的人要问赵大才什么话,就问什么话,配合着点。
是,干爹。
王体乾突然没头没脑地叹了一口气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孙德伟道:那赵大人一口否认妖书与他的关系玄衣卫那边的人要审问妖书是谁指使的孙德伟低声道,他们要把事儿往三党大员孙承宗等人身上扯。
李朝钦道:干爹,我瞧着这事儿就是新浙党那边的人捣鬼,想打压三党在朝中剩余的人。
王体乾摇摇头:你们都看得太浅了老夫也不便多说,你们按老夫说的做就是。
是,干爹。
阴森的诏狱,里面黯淡的灯火就像绿幽幽的鬼火,时不时有绝望的惨叫声在里面响起,更多的人,是半死不活地呆在这里,连叫也不想叫了。
就像几年前才放出去的那个钱若赓,万历十年以前是临江知府,因为得罪了皇帝,被丢进诏狱三四十年,等天启帝即位时才放出去,他的一生,大部分时间就在这诏狱里度过了。
这时在一间刑房里,一个浑身带着铁链的披头散发的年轻人正跪在地上,正是给事中赵大才。上方坐着一个身穿红袍的文官,左右站着太监、锦衣卫和狱吏。引人注意的是,这里还有一个身穿青衣的女人,那女人带着帷帽,是玄衣卫的人。
在大明的历史上,诏狱里太监说话比较有分量,但是现在玄衣卫节制着太监,比太监还牛气一点。
那红袍文官厉声问道:赵大才,本官问你,妖书是不是孙承宗印制的,然后你负责散发?
赵大才甩了甩乱发,露出脸来,绝望地说道:杨大人,看在我是进士的份上,给我一个痛快吧!
这时,两个狱吏抬着一块竹板进来,丢在地上。只见那竹板是用剥开的竹子绑制而成。
旁边一个太监说道:你要是不招,咱们就把你脱光了在这上面来回拉,直到把你的皮肉磨光,只剩骨头。
红袍官道:赵大才,你进士出身,没吃过皮肉之苦,这种刑法你熬不住,迟早是招供,不如痛快点,说了。
太监道:杨大人的话你都听见了,就算你熬住了不招,咱们也能让你按指印了事。
赵大才道:既然这样,你们杀了我,用我的手指按印便可。孙老对我有恩,我就算死,也不能说对不起他的话!
用刑!太监尖声怒道。
慢!红袍官员怔怔地看着赵大才道,你虽然是我的敌人,但是我杨某人敬你是条汉子孙公公,不如给他一个痛快算了。
这太监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玄衣女子。
那蒙面女子缓缓道:瞧他这样子,就算屈打成招,弄到衙门里恐怕也要翻供,没有多大的意义。按住他的手画押就行了。
于是狱吏们便拿起供状,抓住赵大才的手按了手印了事。赵大才被丢在诏狱里,也没人下令杀他恐怕将和钱若赓一个命运。
一干人等拿到了供状,快马呈报朝廷,从供状上,礼部尚书孙承宗等几个大员受到牵连,在张问的默许下,太后下旨孙承宗等人停职查办,三司法联合审讯。
这个旨意并没有逮捕孙承宗的意思,因为他们是一二品的大员,锦衣卫也不敢随便乱来,按照懿旨将孙承宗等人带到了大理寺大堂,他们身上依然穿着官袍。
负责主审的是大理寺卿陈启新、刑部尚书李裡、都察院都御史王严贞,另外内阁大臣、东厂和锦衣卫也旁听。
不幸的是三司法的堂官都是新浙党的人。
大理寺卿叫人宣读了赵大才的供状,然后说道:孙大人,赵大才已经供出,是您印制的妖书,然后让他散发各处。你可认罪?
孙承宗哈哈大笑,回顾左右道:无凭无据,光凭攀咬,你就能定老夫的罪?况且赵大才又没在这里,这供状怎么来的?陈大人,你平时审案也是这么审的?大理寺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