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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部分

一品江山-第3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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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终究有多年的情分在,不到万不得已,韩琦也不想下手去整欧阳修。况且惹恼了这位文坛盟主,只怕要被骂成猪头的。
    “你有本事就挤掉一个参政。”看着吴奎渴望的小眼神,韩琦像开玩笑似的说道:“老夫是不会帮你的。”
    吴奎岂能听不出韩相公的弦外之意,登时大喜道:“下官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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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恪府中。
    “唉,莫非赵宗实真是天命所归?”就连最骄傲的王雱, 也沮丧万分道:“眼看着就要把他拉下马,却又让他避过了。从此往后,我们的rì子,不好过了……”
    “稍安勿躁……”陈恪心里也是一个劲儿的苦笑:‘老天爷,不带这么玩人的!’
    他其实早就从洛阳方面得知,富弼的母亲沉疴难起,已到弥留之际。陈恪整个夏天都在等着那位老太太仙去。谁知道等来等去,先等到了二股河决堤,眼看着好容易才把自己洗脱,有望一举扭转乾坤了。那该死不死的老太太,却在这节骨眼上挂了。
    如今富弼一去,韩琦大权独揽,肯定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事情搅个天翻地覆的……
    别说王雱,就连陈恪也暗暗心惊,莫非赵宗实真是天命之主,所以处处有鬼神护佑?
    不过他是不信这个邪的,很快定下心神,安慰王雱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塞翁得马,焉知非祸?”
    “什么意思?”王雱眼前一亮,却抓不住要领,只好问道。
    “就是看谁能笑到最后!”陈恪加重语气道。
    “盼着富相公赶紧回来。”王雱也知道,陈恪再能,对中枢也鞭长莫及,说多了都是强人所难。他叹口气道:“希望这段时间,不要太难熬。”
    结果事与愿违,这段秋风萧瑟的rì子,实在是难熬之极……
    先是,御史中丞唐介请速决二股河案,却被韩琦以此事乃首相经办,当暂且搁置,待首相返京后再议。
    在彼时的朝野看来,富相公最多月余就回来了,是以没人觉着这样处理有何不妥,就连唐介都接受了。对此最恼火的就是陈恪,因为本来此案就要与他无关了,这下却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解脱。
    但更恼火的还在后头,数rì后,朝廷接报江西盐匪杀官造反,攻占县城,在枢密副使吴奎的建议下,命赵宗绩和孙沔顺道剿灭此‘撮尔匪类’……
    聊以自*的是,官家将预备赵宗绩返京后,才授予的郡王爵,提前给他了。赵宗绩被封为东平郡王,不过相像赵宗实和赵从古封王之易,又让人为他叫屈……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原来对皇子也不例外。
    现在才看出富相公的好来,有这位敦厚的老大人在,岂能容韩琦专横若斯?
    不过陈恪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根据四海商号传来的情报,江西那边的情况,远比吴奎所描述的,要复杂十倍!很显然,这是个给赵宗绩挖的大坑!
    就在陈恪为东平郡王征伐江西伤透脑筋时,一桩huā边新闻,轰动了汴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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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零章 绯闻(中)
    第三六零章绯闻(中)
    中秋前,监察御史里行蒋之奇上了一道奏章,弹劾参知政事欧阳修帷薄不修,与长媳吴氏有染,殊无大臣之体,不宜更在zhèng fǔ!
    用白话说,就是欧阳修这个老东西,跟他儿媳妇扒灰,这种禽兽不如的家伙怎么能当执政呢?
    对此官家是嗤之以鼻的,啐道:“现在的言官越来越不像话,竟拿蜚短流长来充数了。”
    赵祯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宋朝规定,言官每月至少要奏事一次、弹劾一人,称为‘月课’。如百rì内无纠弹,即罢免降职,或罚‘辱台钱’,而只要敢于奏弹,无论实否,一律有赏!
    蒋之奇之所以敢肆无忌惮的攻讦执政,就是因为横竖都不会被追究。
    所以赵祯只是让人口头jǐng告了蒋之奇,同时命银台司压下这份弹章,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谁知道蒋之奇竟不肯罢休,为了证明自己的弹劾确有实据,又上本说,这件事不是我造谣,是我领导彭思永告诉我的……
    这样一来二去,事情很快传得沸沸扬扬,成了汴京朝野、ji馆酒肆、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没办法,这世上传播最快的便是桃sè新闻,何况还是当朝宰相和儿媳妇扒灰的丑闻?
    欧阳修得知后,都快气疯了。马上上疏自辩道:‘臣忝列zhèng fǔ,枉遭诬陷,惟赖朝廷推究虚实,使罪有所归。’强烈要求朝廷公审此案,还自己清白。
    除他之外,还有人坐不住了,就是他亲家,三司副使吴充,被传自己女儿与公公通jiān,他自然要上章抗议,‘惟乞朝庭力与辨正虚实,使门户不致枉受污辱!’
    那厢间,殿中侍御史彭思永也不是省油的灯,上疏附和蒋之奇说,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告诉他的,此事言之凿凿、确有其事,请皇上一定要裁定,要秉公!
    起先官家还想冷处理,这下子两边闹将起来,再也捂不住。赵祯只好把唐介找来,让他去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唐介知道,欧阳修虽然早年素xìng风流,但依然是不折不扣的君子,断不会做出那等禽兽之事。他自然是向着欧阳修的,对手下擅自行动大为光火……虽然御史台的言官们,都有单独上奏之权,但按例,弹劾四品以上大员时,是要先跟大中丞通气的。
    回到乌台衙门,他将彭永思和蒋之奇叫来臭骂一顿,然而两人虽然噤若寒蝉,却一口咬定,此事有真凭实据。
    “蒋之奇说,是从你那听来的。”唐介怒视着彭思永道:“那你又是从何处听来的?”
    “回中丞,我是从欧阳修的妻弟薛宗孺那听到的。”彭思永硬着头皮道:“大舅子指责姐夫,何以别的不说,只说帷薄中私事?风起于青萍之末,不会无因!”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张便笺道:“这里薛宗孺从欧阳修那里抄来的《醉蓬莱》一词,可谓铁证!”
    唐介面无表情的接过来,只见那笺上,分明是一首**词:
    ‘见羞容敛翠,嫩脸匀红,素腰袅娜。红药阑边,恼不教伊过。半掩娇羞,语声低颤,问道有人知么。强整罗裙,偷回波眼,佯行佯坐。
    更问假如,事还成后,乱了云鬟,被娘猜破。我且归家,你而今休呵。更为娘行,有些针线,诮未曾收啰。却待更阑,庭花影下,重来则个。’
    “中丞明鉴。”见唐介不语,彭思永来了jīng神,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却待更阑,庭花影下,问道有人知么?’试问欧府女子中,除了他的儿媳妇,还有谁需要跟他这样鬼鬼祟祟?”
    “是啊是啊,‘羞容敛翠,嫩脸匀红,素腰袅娜’,分明就是他大儿媳吴氏的写照。”蒋之奇在一旁帮腔道:“听闻吴氏出阁前,便是京城有名的美女……事还成后,乱了云鬟,谁承想娘没有猜破,倒被舅猜破了!”
    “一派胡言!”唐介重重一拍桌案道:“文人写词,有虚构一说,岂能当作证据?”
    “要按照中丞的标准,只能捉jiān在床了。”彭思永撇撇嘴道:“这可不是我们御史干的活……”
    “混账东西!”唐介怒骂道:“别以为有人撑腰,你们就可以胡作妄为,本官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两人一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闻听此言,却全都不做声了……唐介雷厉风行,很快便查实此案的前因后果。
    ‘扒灰’的谣言,确实是欧阳修的妻弟薛良孺传出去的。那薛良孺也是进士,官至集贤校理,本应前途远大。但今年走了背字……他多年前向朝廷推荐的一名官员,贪赃枉法、被罢官了。
    在宋朝,哪怕中了进士,也须有官员保荐方可进入官场。而且按规矩,如果被推荐的官员犯了法,推荐者是要负连带责任的。虽然不至于同罪,但被降职甚至免官都有可能。
    当然随着年深rì久,这一条执行起来,有了很大的弹xìng。这是肯定的,不然推荐一名官员,就得担一辈子风险,换了谁也受不了。于是那些上头有人的,遇到这种情况,一般就是象征xìng的罚俸了之。当然,上头没人甚至得罪人的,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是以薛宗孺当时并不担心,咱朝里有人啊!我姐夫可是副宰相,还不一句话的事儿?
    确实是一句话的事儿,可欧阳修非但没替他说情,反而撇得很清,给朝廷上疏说:‘不能因为臣是参知政事,而对其有所宽容。’
    如果欧阳修不开口,别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薛宗孺,但他既然开口了,大家也乐得满足他……
    薛宗孺被降职后,对欧阳修自然一肚子火。你丫就算不想吭声,闭嘴总可以吧?光想着自己当贤臣良相了,还有没有一点人xìng?
    他是越想越愤恨……你不是想名垂青史么,我非给你搅黄了不可。为了一出胸中那口恶气,也叫欧阳修没脸见人,薛宗孺编造了这桩绯闻。
    为什么用绯闻呢?因为早在庆历四年chūn,欧阳修身上便曾闹过一起沸沸扬扬的‘盗甥案’……欧阳修抚养长大的外甥女,成年嫁人后,因与家奴通jiān,被下在开封府牢里,审理时竟招出与欧阳修也有jiān情。谏官钱明逸上本参劾欧阳修,弄得朝野轰动。
    虽然最后查无实据,不了了之,但欧阳修一蹶不振了好些年,成为他一生都摆脱不了的风流官司。
    所以薛宗孺要造谣,马上想到了男女之事,而且这次更进一步,从外甥女换成儿媳妇了!
    不过薛宗孺只告诉过一人,就是他的同年好友刘谨,说完消了气,也觉着太过火,便没有再到处说。
    说起来,那还是几个月前的事情。本来连造谣的人都快淡忘了,却被刘谨又想起来,告诉了他的同乡彭思永,才变得不可收拾起来……
    这件事真是yīn差阳错?以唐介多年的经验来看,未必!
    就像那‘盗甥案’,其实是时任开封知府的杨rì严,为报复早年在益州任上时,欧阳修曾参他贪姿不法,而指使狱吏教张氏攀诬的一样。这次的‘长媳案’,也未必不是朝中小人,处心积虑编造的一条毒计!
    可查明真相也无法还欧阳修清白了。他本来就有‘前科’,造谣者又拿同样xìng质的谣言来诋毁,那是最奏效的,洗都洗不掉。
    因为别人肯定会说,怎么人家不造别人的谣?专门一而再、再而三的造你欧阳修的谣?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还是你这人作风有问题,才会被人抓住不放。
    欧阳修不用听人家这样议论,光想一想就觉着恶心死了,而且他怎么说也说不清楚!
    自从事发之后,欧阳修的rì子便天昏地暗,别说公媳已经无法相处,便是父子见面,也甚尴尬。这几天,欧阳发住在官衙不回家,吴氏也回了娘家,欧阳修也无颜上殿议政,请病假在家闭门谢客,只一个劲儿给皇帝写奏章。
    他说蒋之奇弹劾我的这件事情,是连禽兽都不会干的事,我若是干了,陛下把我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了都行。这件事绝不能含含糊糊、稀里糊涂就这么过去,朝廷必须彻查到底,要么还我清白,要么杀了我!
    紧接着上疏说,鉴于目前的情况,我请求朝廷让我辞去参知政事的职务,以便于监察机关彻查!
    一个月内,连上九道奏疏,完全一副不清白毋宁死的架势!
    那厢间,欧阳修的学生们都气炸了肺,纷纷上书声援师相。王韶还把蒋之奇揍得一冬都卧床不起……
    这蒋之奇何许人也?嘉佑学社的重要成员也!
    他非但是嘉佑二年的进士,跟欧阳修之间算是师生关系。而且后来蒋之奇能考制科,还是欧阳修推荐的。虽然在御试中被刷了下来,但怎么说也过了阁,这才声名鹊起,被选入御史台。
    …(未完待续。RQ
第三六零章 绯闻(下)
    …
    探视了闭门在家的欧阳修,陈恪兄弟从欧府出来,相对一叹,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陈恪面sè忧虑的靠坐在车壁上。
    陈慵坐在他对面的叹道:“老师好像老了十岁,身体也大不如前了。”
    “嗯……”陈恪点点头,恨恨道:“想不到,蒋之奇竟是这样狼心狗肺的小人!”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陈慵低声道:“何况当今这种情势下,谁还对殿下抱有希望?多少人想和我们划清界限?只不过没蒋颖叔这般无耻罢了。”顿一下道:“吕吉甫、邓文约也已经很久不参加学社的文会了,听说他们现在和刘辉打得火热……”
    “天要下去,娘要嫁人第三六零章 绯闻(下),随他去吧……”陈恪垂下眼睑道。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如此恶劣的局势下,就连陈慵这样温吞的xìng子,都感觉火烧火燎,看着陈恪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不禁恼火道:“那几张牌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陈恪沉默片刻,摇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想等富相公回来?”陈慵皱眉问道。
    “再看看吧,如今老师一蹶不振,包大人沉疴难起,王相公不敢出头,”陈恪轻声道:“韩琦一手遮天,再好的牌也打不出效果来!”
    “听说传旨的天使已经出发了。”陈慵却有些悲观道:“可就算他回来,我们能有多大改善?富相公是决计会置身事外的。”
    “多多少少,总会有些改善。”陈恪淡淡道:“静观其变吧。”
    “唉……”陈慵深深一叹,半晌才低声道:“三哥,你不会技穷了吧?”
    “你才是驴呢!”陈恪这下瞪起眼来:“再敢小瞧我,把你踹下车去。”
    “那你倒是拿出点手段来,”陈慵激将道:“让小弟我刮目相第三六零章 绯闻(下)看啊!”
    “会有那一天的。”陈恪又瞪他一眼,然后闭上双目道:“但现在时候未到,所以,等吧……”
    “唉……”陈慵郁闷的直拿头撞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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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同时,三百里外的洛阳城。
    一路换马不歇人,疾驰而来的李宪,进城后便直奔位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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