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江山-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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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娘贼!”豹子堂的林老大,正在那里喝闷酒,闻言扬手便泼了他一身:“谁不中了?”
“我是说那水,”执事心中大骂道:‘都水淹脖颈了,你还跟我抠字眼?’一张脸愈加苦bī道:“最多还有两三个时辰,就淹进来了。”
“哎……”林老大望着辛苦布置起来的家当,一脸郁卒道:“直娘贼的龙王爷,光吃嘴不办事,改日定砸了你的破庙!”
“我们先转去大龙头那边先。”执事不理他的废话,道:“捱到天黑就上去。”
老大烦躁的点点头道:“那厮若不借道,便直夺了他的鸟位!”
他说得大声,却没人当回事儿,看来这老大,向来好吹牛皮。
开封府衙,位于皇城以南,太平兴国寺东,故而又称南衙。
三天前,这座府衙刚刚换了主人,前任开封府尹王珪,回去当他的知制诰了,而新任的府尹,乃是龙图阁直学士包拯包希仁!
听到赵宗绩传来消息时,陈恪先是错愕,旋即深感振奋——竟然是老包、包黑子、包青天!
运气不要太好哦!
陈恪不得不承认,当他走进府衙,在外签押房等候老包的召见时,脑中一直回响着一首歌曲:
‘铛铛铛铛铛铛、铛里个琅,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sī辨忠jiān、江湖豪杰来相助,王朝和马汉,在身边……’
狸猫换太子、五鼠闹东京、铡美案、斩包勉……这老黑,竟然勾起他那么多的童年回忆。
所以当他被请进签押房时,心里的失望也就可想而知了。
没有王朝马汉、没有南侠展昭、也没有公孙先生……更没有黑面老包。
只有一个白面瘦削的长须老者,穿一身素sè的褙子,从岸上的卷宗中抬起头来。他应该有huā甲之年,眼角嘴角都有深刻的皱纹,但那双眸子,没有一点昏huā,目光明亮而犀利。
“学生拜见包大人。”见包拯打量自己,陈恪深深一揖道。
“承事郎不必多礼。”包拯轻轻捋着美髯道:“老夫连看了两天两夜的案卷,也来不及换官服。”说着慢慢合上案卷道:“请坐吧。”他的声音十分洪亮,透着热情与爽朗。
谢过之后,陈恪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了。
这时候,虞侯端着一脸盆水进来,放在洗脸架上。
“年纪大不中用了,待老夫洗把脸,jīng神jīn拯径自走到了洗脸架前,拿起了盆里的脸帕,慢慢洗起脸来。
在官场,礼节就是内容。包拯却不着官服不坐大堂,并且毫不掩饰自己的起居小节。要么就是故意羞辱对方,要么就是把对方当成自家的晚辈,才会如此随意。但陈恪和包拯,还真是头一次见,更别提有什么sījiāo往来了。
陈恪心中奇怪,却无任何表情,望向从容悠闲,慢慢洗脸的包大人。
这种感觉真奇妙,虽然与范文正、柳三变失之jiāo臂,但能看包黑子洗脸,也着实不坏。
包拯很快洗完,用máo巾擦干净脸,坐在陈恪身边道:“老夫很喜欢你。”
“……”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亦换来了陈恪没头没脑的另一句:“我也很喜欢包大人。”
“唔哈哈哈……”包拯捻须笑起来道:“你喜欢老夫什么?”
“正直不阿,嫉恶如仇!”陈恪一脸坦诚道。
“……”包拯神sè一动,拢住胡须道:“你知道老夫喜欢你什么?”
“不知。”
“你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朝气,”包拯目lùjī赏道:“老夫年轻时,也是这股子脾气,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菩萨佛祖,只要我认为不对的,就要大声说出来,任你刀架在脖子上,眉头也不皱一下。”说着他声若洪钟道:“这大宋朝,看起来繁huā似锦、实则内忧外患。满朝文武,却一味苟且、暮气沉沉,只有多一些你这样的年轻人,才能有希望!”
“老大人才是大宋的脊梁。”陈恪马上奉上马屁,开玩笑呢,还指着老先生来搞定无忧dòng呢。
“老夫这把老骨头,还能支撑多少日子?”包拯摇摇头道:“你们年轻人,要快快成长起来啊,不然老夫死不瞑目。”
正说话,当值贴司的声音在外面传来:“禀府尹大人,几位将军到了。”
“哦?”包拯转过了头,“快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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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一度好了,晚饭后又厉害了,要苦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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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章 水淹七军
第一四四章水淹七军
三名身穿新紫罗衫、头带轻纱帽的武人进来了,一齐朝包拯唱喏道:
“殿前司捧日军指挥杨怀玉,奉旨听从包大人调遣。,”
“殿前司神射军指挥狄咏,奉旨听从包大人调遣。”
“侍卫步军司静戎弩手指挥曹评,奉旨听从包大人调遣。”
“好好,三位皆是名门之后、少年英雄。”包拯颔首笑道:“来来,老夫为你们引见,这位是承事郎君陈仲方,你们相互认识一下。”
“幸会幸会。”四人相互见礼。
“所有人,都退出去。”包拯肃容吩咐贴司道:“一律不许进此院中。”
司赶紧出去传令。
“老夫刚任不过三日,对衙门的人员还不了解。”包拯又对三位指挥道:“麻烦派你们的随员,警戒一下。”
“遵命。”三人齐声应喏,曹评出去一会儿,返回禀报道:“已经戒备,老大人可放心。”
拯点点头道:“那老夫宣读旨意。”
四人肃容立定,包拯便从袖中掏出一份黄绢手本,展开念道:“着尔开封府尹包拯便宜行事,一应差遣文武,俱从其节制,事前不问,事后具报,钦此。”念完后,他将黄绢黄绢传给四人过目,待都确认无误后,这才坐回大案后,沉声道:“本官任开封府、尔等齐聚在此,皆为一件事,便是值此难逢之机,剿灭无忧洞中的匪人!”
“……”三位指挥使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此次的任务。因为大宋朝的保密能力实在太差了,哪怕是两府下达的机密文件,也有可能会泄露出去。所以这次官家,干脆只对老包面授机宜,也不用开封府的人来,直接调用了禁军精锐,而且还是忠良之后所帅的部队,就是为了一个‘可靠’。
得知了今次的任务后,三人登时面现兴奋之色,但也有些担忧道:“历次清剿都收效不大,这次包大人有何布置?”
包拯便看看陈恪道:“陈承事,你为他们讲一下。”
恪点点头,起身道:“三位指挥,之前,之所以剿匪不力,是因为他们躲藏在地下水道中,网络交错、四通八达的暗道,使他们总能逃脱官军的围捕。”
三人点点头,便听他话锋一转道:“但因为连续降雨近一个月,情况发生了改变。就在诸位从营中出来的时候,汴河已经开始倒灌,根据测算,蔡河、金水河、五丈河,也会相继倒灌,预计最晚明日拂晓,开封城的地下水道将充满水。”说着,陈恪环视三人道:“这意味着,今天天黑以后,将有大批的耗子,从地下冒出来。”
“原来如此!”杨怀玉重重锤拳道:“我们可以守株待兔,将他们一一擒获!”
“为避免他们到地后分散开来,造成缉捕困难、伤及无辜。”陈恪接着道:“我们必须要在洞口设伏,用强弩将他们拦住。”
“但是无忧洞到处都是出口,我们如何设伏?”曹评道:“汴梁城太大,三军六千来人,根本不够用,。”
“胡子眉毛一把抓,六万人都不够用。”陈恪淡淡一笑道:“这些日子,我们查阅了汴梁城的所有水文资料,已经将范围大大缩小了。”说着他将随身携带的竹筒打开,掏出里面一张开封城的详细地图。
在宋代,私人拥有地图,是要杀头的,陈恪拿出来的这份,竟然标着‘御用’二字,可见官家对此之重视!
示意几人凑来,陈恪指着地图道:“首先,河道的出口,都不能用了;其次,地势低洼处的出口,都不能用了。”顿一下道:“汴梁城地势西北高、东南低,现在南熏门一带,地面已经漫水。根据估算,等到天黑时,金水河以南,所有的下水口都会反涌,自然不能用作出口了。”
因为六塔河之争,还有那别出心裁的分层筑堰法,陈恪已经被视为出色的水利专家了。所以他的话,别人无从质疑,只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你确定?”
“确定。”陈恪点点头,这都是那水利天才郏亶,用数据结合实测,一点点算出来的。
“这样,人还是不够用。”汴京城实在太大了,哪怕只是西北一角,也足足有七里见方,六千人还是太少。
“这一区域的沟渠水道,我们也已经按照记载,一一勘察清楚了。”世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感谢宋朝行政能力的强大,查阅相应的档案,居然发现每一个下水道口,都被当时负责修建的官员记录在案。
陈恪是发了狠的,必须让妄图伤害他的人明白,他们将遭到毁灭性报复!因此他和郏亶,每天晚都会拿着地图,走街串巷,一个个的水道排查,将那些可以容人出入的下水道口,在地图标出来,这才有了面前这份,标满了密密麻麻红点的地图。
“一共六十四个路段,可以被用作出口。”陈恪道:“但我们先狠狠打一下的话,打草惊蛇,他们一定会集中在,尽量少的几个、最多十几个出口出来,这样六千人总够了?”
“嗯,”几位将军点头道:“人数倒是够了,但你怎么确定出口呢?”
“这你们不必担心,每个出口,都会部署一营兵力!”包拯捻须笑道:“汴京城里,就是不缺军队。到时候,城北两军厢都会听从老夫调遣。”
收天下精兵于京师以震慑地方,是北宋的国策,仅汴京城内便驻扎着二十万禁军!
禁军以五百人为一指挥,又称为一营,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通常只有四百人左右。五指挥为一军,十军为一厢的正规编制。内城外城各有四厢,包拯所指的,便是驻守外城的两厢禁军,共五万人。
这也是北宋的黑社会,只能躲在地下的根本原因……
“但官家不希望太多的军队投入战斗,这样会使局面难以控制。”包拯接过话头道:“所以,还是以你们三军为主,他们只负责围堵监视,并不参战。”
“一旦战斗开始,开封府的衙役、巡铺的巡捕都会出动,不会让无忧洞的匪类有机会溜走!”包拯沉声道:“为了还汴京城一个安宁,官家和朝廷都下了大决心,计划不可谓不周详,但能不能实现,能实现多少,全仰赖诸位能出多少力了。”
“必将全力以赴,为汴京永绝后患!”三位将军霍然起身道。
时间不等人,接受任务之后,三位将军便立刻出动,准备率军进驻各自的防区。
作为专家顾问,陈恪与他们一道出发。
出了门,‘人样子’狄咏重重拍他的肩膀道:“来京城搅风搅雨,不知道去我家坐坐,我爹都不高兴了。”
“等我把那些烂事儿抹平了,自然去拜见元帅。”陈恪露出苦笑道:“不然我怕元帅会生气,说:‘三郎啊,你咋这么婆婆妈妈,还是不是个男人?’却让我如何作答。”
“不会的,我爹现在温和了许多。”狄咏摇摇头,为陈恪重新介绍另外两人。原来那个叫杨怀玉的,乃是杨文广的次子,当年昆仑关大捷他也在,当然跟狄咏一样,主要是去父辈的战争中混资历的。不过,要是没有真本事,他也不可能当捧日军的指挥使。
说起来,杨怀玉能当这四军之一的捧日军指挥使,还得感谢陈恪。当初他们兄弟四个,大闹衡州府衙,而负责保卫工作的,正是捧日军。这要是发生在别的军中,最多只是丢脸而已,但捧日军有随班当值之责,也就是给皇帝当贴身保镖,岂能托付庸人?
于是捧日军回京后,官家直接命令换血,这才让他有了机遇。
至于另一位曹评,没去过前线战场,但他的父亲……是曹国舅,他的姑姑是曹皇后。
说起来,两人也算沾亲带故,所以曹评对陈恪也是另眼相看。经狄咏这样一撮合,四人顿时亲近了许多。
但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寒暄,约好了陈恪跟着狄咏走,三人便各自回营去点齐兵马,进驻各自的防区了。
走到府门口时,陈恪对狄咏道:“我有两个弟弟,都是高手,让他们也过来。”
“当然多多益善。”狄咏笑道。
得到首肯,陈恪便朝府衙对面的檐下招招手,走出了两男一女……男的自然是五郎和宋端平,女的,却是陈恪十分不愿见到柳月娥。
狄咏自然认得柳月娥,也知道在天音水榭发生的事情,嘿嘿笑道:“这就夫唱妇随了?”
“阴魂不散……”陈恪脸却半分笑容都欠奉,他压根不想看这河东狮一眼……原先还指望柳月娥的帮手出战,但取得皇帝的全力支持后,陈恪自然不再跟她搅和,这次压根就没通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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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朋说的一点没错,我就是打喷嚏打得头脑昏沉,注意力不集中,整天坐在电脑前不出活,真要把我急死了。发现月票榜居然被老高甩远了,呜呜,求月票疗伤、安慰……
第一四五章 杀戮
第一四五章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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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近前,狄咏却一脸mí糊道:“月娥妹子怎么在这儿?”
“……”柳月娥沉默一下,方道:“我是跟他们来的。”
咏微笑道:“你们说话,我先回去了,咱们回头见。”
待狄咏一走,宋端平马上撇清道:“我也是刚发现她跟来的。”
“你不守信用,”柳月娥气氛道:“说好了提前通知我的。”
“那当众的一巴掌,我不与你计较,”陈恪漠然的上下打量她一眼,冷冷道:“但从那一刻起,我不想看到你,在我眼前晃悠。”顿一下道:“还有,此间事了,我即到你家退婚,陈家小mén小户,配不上你们河东柳!”
说完,看也没看柳月娥一眼,便打着伞往南mén大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