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汁原味-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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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这段时间我给燕子打电话,她爱理不理的,全然不顾我们之间曾经拥有的美好的东西。她被呆头鹅打入冷宫时,是我陪她在三里屯一夜一夜地喝酒,是我拍着她的后背让她一伸一缩地向外呕吐,“吐吧,吐了舒服,”是我温柔地把她抱在怀里,“哭吧,哭了舒服,”都是我在关心她啊!她不会忘得这么快吧?
89年春天,学校组织春游,去的是索然无味的龙庆峡,但在那帮傻逼同学眼里,龙庆峡就像人间仙境一样令他们神往。那一年我与丁香玉已经成了所谓校园恋人,但除了亲吻和抚摸,其余的还没来得及尝试。而呆头鹅和燕子估计什么滋味都尝到了。一到周未呆头鹅就滞留在女生宿舍,女生们对此深恶痛绝,她们想换一件内衣内裤都没法进行。等他磨磨蹭蹭钻入燕子的纹帐,吭哧吭哧把高低床摇得叽叽呀呀作响,她们才敢匆匆忙忙洗洗,换上干净的内衣内裤。但呆头鹅偷吃禁果的声音不绝于耳,折磨得那帮处女够呛。丁香玉失眠的毛病就是那时养成的,你想想,都是十八九岁的花季少女,别人在畅快淋漓地享受肉体的快乐,不失眠才怪呢。
呆头鹅和燕子要怎么乱搞,本不关我的事,但那次春游,在龙庆峡的一座遍布乱石的高山上,呆头鹅和燕子躲在一堆灌木丛中,像两只野鸡紧紧偎依在一起。我和丁香玉好不容易避开同学们的耳目,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我不知丁香玉是什么意思,但我是真想把她办了。在学校那种闹哄哄的地方,我看再呆上四年也没办法与心爱的女朋友干一次。如果不到外边租房的话,到山野搞什么春游倒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但没想到的是呆头鹅和燕子先到。少男少女在山岗上野合,本来是一件充满诗意的美事,但呆头鹅那样子叫人难以欣赏。丁香玉大叫一声:“啊呀!我的妈呀!”顿时我们性欲全无,只差没哇哇大吐。我还以为到龙庆峡来,只有我抱着要对女朋友下手的阴谋诡计,没想到呆头鹅先行一步了。
后来我和燕子、呆头鹅混得倍儿熟,但只要我一提龙庆峡,他们就恨不得把我掐死,“别说啦!别说啦!龙庆峡又不是花果山,谁能在那里胡作非为?”呆头鹅盛气凌人地把我的嘴堵住。燕子眼神闪烁,依偎着呆头鹅嘻嘻发笑,那时他们是多么幸福啊!我敢肯定那是他们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候。十三四年的时光一晃而过,天真的燕子不见了,水灵灵的燕子不见了,站在我面前的燕子虽然风韵犹存,但脸上挂着看透世事的冷笑,身边站着的不是呆头鹅,而是一个陌生的傻傻的男人。
十四
第十四场
好像是我犯了错误似的,燕子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冷冷地看我,“嘿!胡总,给小蜜采购衣服,丁香玉不会有啥意见吧?”
什么小蜜小蜜,她是我的秘书,这是她的奖品。但我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从燕莎灰溜溜地逃出来,我发动汽车,李瓶儿坐在旁边还一个劲地问我:“胡总,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呀?”我支支吾吾,但心里早已气急败坏,被她问烦了,我猛地轰了一把油门,挂到5档,汽车风一样往前猛蹿,李瓶儿花枝乱颤,双乳都差点撞到前挡风玻璃上去了,反正是两团海绵体,缓冲力不小。“胡总!别把我甩出去啦!”李瓶儿发出一声尖叫。
我把李瓶儿丢在三元桥中旅大厦京都娱乐城门口。这里每天晚上歌舞升平,音乐学院的女孩子打扮华丽,在台上引吭高歌,一大群都市新贵一边喝酒一边鼓掌。我和李瓶儿有好几次陪客户在这里玩到深夜,但他妈的这里的特点就是贵。我想不管我多么不高兴,今天李瓶儿拿着几千元的名牌衣服,总是高兴的。她拍着车窗说:“胡总,你回燕莎去找那个女人吧!”
我把车在三环上开得飞快,胸口里好像有一块痰卡着我发疯,我穿洞过桥,对街边的行人和建筑视而不见,一晃而过,我在心里骂道,女人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个时候,丁香玉在家里不是对镜梳妆,就是在厨房琢磨厨艺,想一想,这世界上还是老婆对我最好。我把车往辅道上一拐,我还记得这里曾经有一家花店,店主是一个在电影学院进修过的女孩,长得像早晨的玫瑰,清纯欲滴,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所以我曾经好几次不远好几公里来此买花,就是企图勾引这个姑娘,但此女非常狡猾,低头浅笑,扭扭捏捏就是不上勾,弄得我对她又恨又爱的,几个来回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可见我是一个对姑娘没有耐心的男人。
进得花店,在花香中那姑娘马上认出了我。她羞答答地走过来拉我的手。“哟!这么主动,有没有想哥哥?”看样子花店生意非常冷清,我这是送上门来让她宰一把,但为了让丁香玉高兴,我想这也值得。
“胡总,要什么花呀?”姑娘问。“能让女人开心的花。”我答。
十五
第十五场
我把车开进富豪大花园,在我家那栋楼边的停车区停下。我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大堆玫瑰,从车里钻出来,进入楼道,给老婆送花我还不好意思哩。不知情的人猛一看,一个并不年轻的男人怀抱鲜花,误以为我是偷情者也有可能。
那是1989年,那一年发生了“学潮”,同学们都像发情的动物,狂躁着冲上大街,瞎胡闹了一通。5月中旬,学校里基本停课,教室里空空荡荡,偌大的阶梯教室往往只有两三个女生。我在三楼一间阳光明媚的教室里找到丁香玉时,她正趴在课桌上昏昏入睡,漂亮的嘴角流下一线涎水,想必那是甜蜜的梦汁。她脖子洁白,渗出一层细小的汗珠,头发沾贴在上面,看起来让人心动,水红色衫衬的后背也被睡梦中的汗水浸透了。
我拍拍丁香玉红扑扑的脸蛋,“小玉小玉,醒醒嘛!”她动了动,嘴里喃喃自语。我看看教室里没人注意我们,便俯身在丁香玉的脸上快速吻了一下,她被我的吻惊得猛地抬头,“喔唷,我的妈呀!我还以为遇到了流氓呢。”
我把一大堆鲜嫩的玫瑰放在课桌上,“小玉,送给你。”丁香玉“哇”地一声惊叫,好像要扑到我的怀里的样子。我看到她的胸脯起伏,小肩膀抖动,显然激动不已。那是我第一次给丁香玉送花,在那个夏天的下午。母校的阳光暴烈,昔日人头攒动的三教空空荡荡,仿佛到处都弥漫着我们的花香。
事隔多年,丁香玉可能忘记了那天的情形,但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仿佛就在昨天。
在二楼的楼梯间,我就能听到丁香玉依依呀呀快活的歌声,“山上的野花为谁开又为谁败……”这家伙懒洋洋的学田震还有板有眼的。
我没有按门铃,掏出钥匙,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我想怀抱一大堆玫瑰让丁香玉体验一回1989年夏天的惊喜和幸福。
这半年我忙于应付各路客户,大部分时间在酒桌上度过,对丁香玉确实冷落了不少。所以,有一次半夜三点我摸回床上时,丁香玉突然翻转身,在黑暗中问我:“老公,你是不是有了外遇?”问得我黯然伤神,“我能有什么外遇?这辈子我就只有你这一个老婆了!”
当我怀抱鲜花,突然出现在客厅里时,丁香玉擦着桌子,一转身看到我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她真的被惊呆了。
镜头定格,丁香玉向我张开双臂,嘴里一边发出含糊不清的欢叫,一边向我猛扑过来。我理所当然地张开怀抱,迎接老婆大人的身体。那绵绵软软的,是成熟女人的身体,那是我90年代末就熟悉的身体。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这身体的各个部位,比如说脖子呀,乳房呀,腹部呀等等,还有它们所散出的淡淡的体香,那是一种老婆对老公所散发出的体香,只有老公才能闻到,而对别人是秘而不宣的。我发现这么多年来,我就像一只蜜蜂,嗡嗡嗡,呆头呆脑地围着丁香玉飞来飞去。当然,偶尔也飞到别的花上闻一闻,比如说燕子这样的。
玫瑰掉到了地上,丁香玉在我怀里好像已经陶醉。我偷偷观察她,发现她双眼紧闭,蓝幽幽的眼皮闪着银光,咦!这家伙难道知道我今天要给她送花?还化了妖媚妆,这是我最喜欢的。有一次做爱,在冲动中我信口胡说,“我最喜欢妖精一样的女人。”丁香玉停住问我哪种妖精,我略微在头脑里搜索了一番,终于找到一个还算满意的妖精形象,“就是周洁在《西游记》里演的那种能让唐僧都把持不住的妖精。”
我亲了亲丁香玉薄薄的嘴唇,对她说好啦好啦,我有点累。结婚这么多年,昔日瘦瘦精精的丁香玉开始长胖了,最明显的是胸脯。她这样倒在我怀里,我还真有点累,又不是躺着。
“嗯!我不嘛!我就要这样。”
丁香玉这家伙居然撒起娇来。是的,我已经有好久没让她撒娇了,想一想,真是惭愧。
我突然闻到玫瑰的香气,是那种让人意乱情迷的香气,只一刹那间,奇怪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客厅。这时我想起了大二时在无聊中所读到的一部小说《香水》,说的是一个变态的男人专门勾引那些含苞待放的纯情少女,然后把她们杀害,浸泡她们的肉体,从中提取香水。这个变态狂所制造的香水非常奇怪,浓郁而让人昏眩,所以我一下子联想到了那个变态狂,那个奇异的香水制造专家。
在客厅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我把丁香玉放倒,这家伙还闭着幽蓝的眼帘,小嘴吐气如兰,胸脯起伏如波浪。我没有戴丁香玉给我买的昂贵的美国避孕套,那玩意儿有罗纹有刺儿,企图把我那东西伪装成一根螺旋钻,这我可不是那么情愿,我对我这个年龄还是非常自信的,那玩意儿不用也罢,反正与丁香玉婚后这么多年我们还没弄出来一个小孩。
在沙发上丁香玉很激动,我是说比在卧室的床上更激动。她扭动着腰肢,双眼紧闭,红色的拖鞋一只掉到了地上,另一只还穿在脚尖,我回头正好看到她雪白的脚趾在上下摇摆,非常富有诗意。
这使我想起了1991年的秋天,我和丁香玉搞了快两年的恋情,充其量我只能探索到她的脖子,锁骨以下的部位就别想了,只要我向她的乳房有挤压进攻的意向,她就生气,好像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石女。我的天呀!那两年真是难熬,有了那两年我这一辈子都会记住什么叫性压抑,什么叫活生生的诱惑。我的大二同学丁香玉,你不叫诱惑叫什么?
有一句歌唱得好,“都是月亮惹的祸。”91年秋天的月亮水汪汪的,挂在校园西北角那片高高的白桦林上空。那片英俊的白桦林是同学们谈情说爱的好去处,俗称“情人林”。每到夜幕降临,白桦林里的情侣东一对西一对,或搂抱在树杆之后,或仰卧在草地上,有羞涩的有大胆的。校卫队的那帮家伙时常去捣乱,人家正在接吻或双手正在探底摸索,校卫队的小伙子突然亮起雪白的手电,照着你的脸或正在作案的手,女孩们往往会愚蠢地尖叫,这更激起校卫队的快感,“抓住他们!抓住!”“带回去带回去!”
我和丁香玉就在91年的月亮下被抓过两次,第一次我们正在接吻,心中正在狂喊“幸福啊甜蜜的生活啊!”校卫队那帮流氓用手电在我们脸上晃动了好几分钟,我们还沉浸在幸福和甜蜜中不能自拔。等我们反应过来己经迟了,校卫队的兄弟们发火了,“走!起来走!”我扶着丁香玉从草地上爬起来,胆颤心惊地被他们带到学校博物馆的台阶上,当时一边走我一边傻傻地想,“我要是有枪就干掉他们,像旧时代的英雄一样,带着丁香玉远走他乡,不受学校的专制管理。”事后我与丁香玉交换当时的想法,这丫头当时在想,“会不会开除我?会不会检查我是否怀孕?反正我们只接吻了,又没有做爱……”如此这般的想法,非常现实非常可笑,而我的想法一点也不现实,我必须受学校的严加管理。第二次被校卫队的兄弟们逮住时,我的手正在丁香玉的身上来回的探索。她天然的金丝绒般的肌肤,一部分从那简朴得略有些清纯的服饰下抖落下来,而另一部分则在那衣饰的阴影里飞翔,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沦。校卫队总在不该来时来,我怀疑那帮兄弟一直躲在桦树林外的杂草丛中窥探,他们的出击总在结骨眼上,人赃俱获。但这一次我学油了,我从裤兜里摸出两盒“中南海”,为首的那家伙门牙发黄,是一个烟鬼,我把“中南海”塞到他手里,说:“兄弟,行个方便,谁不需要女人呢?就两包烟,一点小意思。”这是本人平生第一次学会行贿。咦!还真奏效,那家伙威严的脸马上眉开眼笑,“走!放他一马。”他的弟兄们很听他的话,转身跟着他走了,不知下一对倒霉蛋又会是谁?
十六
第十六场
那天我们在客厅的沙发上像一对发情的马儿,足足狂癫了两个小时,我去年花三万多块钱买的意大利真皮沙发好像都要被弄散了架。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劲,都三十出头的人了还有这么好的耐力和爆发力,又不是马教练训练出来的长跑运动员。
我累得浑身冒汗,四肢乏力,丁香玉红光满面,异常活跃,她又是给我端茶倒水,又是给我摸胸捶背,一瞬间我还以为是在“人间天上”夜总会,差点脱口而出:“小姐,给你小费!”看到地板上我下午买的玫瑰鲜艳欲滴,才恍然顿悟,给我享受的是自家老婆。
人生总有一些场景常常错乱,清楚地记得有一次陪海南岛来的客户去大栅栏一家地下色情场所“采风”,包厢里鬼火似的灯光照得我昏昏沉沉,小姐不仅人长得漂亮,还非常敬业,但在那肮脏的交易过程中,我一时糊涂,朦胧中误以为她是我老婆丁香玉,禁不住喃喃自语:“老丁老丁你真棒……”听得那位小姐莫名其妙。
也可能是我的工作压力太大,加上一年比一年老,虽然还只有三十出头,但明显感到身体比心先老,好像池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