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风暴-第3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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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吧。”罗九河懒得再理睬,挥了挥手,两个虎卫将那阿鸡罗直接拎起,然后用绳子往他脖子上一套,就挂在了一棵树上。
“清理马尼拉城,吊死全部俘虏。”罗九河背着手,冷酷地下达命令:“这些事情,交给倭国人。”
所谓倭国人,乃是此次跟随而来的随军劳工。此次南征,新襄动用了十六艘战舰,加上缴获的已经被摧毁的,共是二十艘战舰,另外还有十八艘运输补给船,这近四十艘规模的船队,载有近两万士兵,除此之外,考虑到肯定还有许多杂务要做,便从昌化的铁矿上临时征发了一千五百名倭人劳工——这些可都是天草四郎卖给新襄换取武器的劳力。他们在石碌铁矿已经劳作了一年有余,因此对新襄的制度都很了解,明白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故此做起事来个个奋勇当先,特别是吊起俘虏,都是眉飞sè舞。
“拜托了,rì吉丸,不要吊死我,我们是同乡啊!”
比较巧的是,被吊的倭国佣兵中,有人认出了自己的同乡,他呼起对方的小名,大声哀求起来。
“真对不起,兰丸,明国的老爷有令,我只能把你吊死,你放心地去死吧。”他的同乡带着歉意,但手法利落地将绳索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周围的倭国人都笑着看那个兰丸被绞死,在他断气之后,小名rì吉丸的倭人还抹了一把眼泪,然后继续去吊下一个。
“若是我们华夏不振作,待欧夷欺凌过来,便与这些倭人别无二致。”罗九河看到这一幕,心中暗想。
五零五、万卷经书一羽毛(一)
俞国振慢条斯理地吃着早晨的稀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在他的左手边,坐着的是方子仪,为一子一女之母的方子仪,比起初嫁时要丰腴了些,但仍然是人生中最美妙的时光。在他的右手边,则是柳如是与小莲,两人带着轻松的笑,在低声讨论着问题,她们面前的粥还未动。
每天早晨这个时候,是俞国振一天中最为惬意的时候,一家人其乐融融。
“怎么了?”方子仪瞥见外头人影闪动了一下,便提声问道。
“报告夫人,姑丈老爷来了,在客厅里候着呢。”
俞国振家里虽然有些勤务,但主要是由虎卫充任,其中还有女营的士兵,负责照顾方子仪等人的起居。因此在问答之间,就有些不伦不类,但如今俞家的人都已经习惯了。
姑丈老爷,指的是张秉文,他因为济‘南失守的缘故,被罢职戌边,经过一番运作,打发到了钦‘州,充任墩门卫的士兵。到新襄后便被俞国振奉上一顶调研员的帽子,然后让他满新襄地四处游玩,谈文论诗,体查民情。
张秉文当过主政一方的封疆大吏,自然知道为政之不易,所以他来此之后,从未对新襄的政务指手划脚,一直以来,都是悠哉游哉。反正他看得很开,俞国振富可敌国,也不在乎给他开一份研究员的薪水,就当是晚辈孝心。前段时间,他还跟着船到了会安,在会安体查了一番,特别是拉着欧洲来的商人,询问了许多欧洲之事。
结果在会安遇上了徐弘祖徐霞客,两人谈得甚为投机,便又连袂返回新襄。徐霞客如今身体还算康健,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乘船环球航行,可这个需要得到俞国振的资助,而俞国振暂时并没有这项计划,因此只能在新襄左近转着。
“是寻你吧。”方子仪向俞国振笑道。
如果是找方子仪,出面的应该是张秉文的妻子方孟式,他全家如今都迁到新襄,三个儿子也都跟着新襄初等学堂学习实学——张秉文经过济‘南之事后,觉得仕途坎坷多舛,实非传家之道,因此让三个儿子弃儒从实,改学起实学来。用他的话来说,学了实学,便是耕田,也能比旁人多收三成粮食。
“我这就去。”既是长辈,可不能慢待,俞国振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实力和地位的变化而对长辈有所怠慢,飞快啜完瘦肉粥之后,他起身在被rǔ娘抱着的子女脸上各亲了一下,然后快步出去。
张秉文的神情有些不安,看模样,象是有什么心事。俞国振觉得有些奇怪,行完礼之后便直接问道:“姑丈可是遇着什么麻烦事情?”
“济民,我看了今天一期的《新襄晨报》。”
柳如是回到新襄,将《民生速报》交给了顾绛——这位顾先生因为原先的字“忠清”不妥,如今已改了字为“炎武”——便新办了一份报纸,名为《新襄晨报》,这份报纸并不向外发行,只在新襄、会安、新杭、昌化四地出售,其中有不少消息,关系到新襄体系下民众的生计,因此这份报的发行量竟然达到了五万份,相当于每二十个新襄体系下的百姓便会订一份此报。
“怎么,有不妥之处?”俞国振这下子明白,张秉文眼中的隐忧不是他个人的事情,恐怕和今天晨报里的新闻有关。他早晨的时候也看过了晨报,并没有发觉有何不对,便好奇地问道。
“我看到在吕宋的消息了,所有在吕宋的西班牙人都被处死,这消息是真的?”
“是真的,这命令是我下的。”俞国振嘴微微弯了一下:“只留有一个洋和尚,让他回西班牙去宣布我对西班牙的处罚。”
“济民,这样……是不是太过了?杀俘不祥,必干天和,此其一也;新襄向来鼓吹包容百家,以仁厚待异己,屠戮杀绝之举,怕是不利于引进西夷。”微微犹豫了一下,张秉文决定还是直说,他是一个旧式的士大夫,虽然开明,对新襄种种新奇之处也多有包容,不过有些事情,还是没有改变,比如说,直言进谏。
“姑丈说的是,不过我与姑丈对什么是天和理解有所不同,我信的天,乃是我们华夏之天,利于华夏之举,便利于天。”俞国振松了口气,微笑着答道:“李世民说对中国人与番夷一视同仁,结果呢,番夷却以安史之乱报之。故此,对待番夷我持一个态度,就是彻底消灭,不是从**上将之彻底消灭,就是从jīng神上将之彻底消灭!”
他说此语时,带着强大的自信,新襄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够阻止的了,就算是大明,只要他愿意,现在就可以攻入京师去——但占领永远比统治要容易,若非如此,他也用不着在新襄数地忍耐种田了。
对于这番话,张秉文无从辩驳。
当初唐太宗虽然认识到“戎狄人面兽心,一旦微不得意,必反噬为害”,但他还是得意洋洋地对人说,“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在他看来这是他宏阔的帝王度量,但结果夷狄之辈却是以屡降屡叛回报他,到了李隆基之时,更是将他前面一句忘了个干净,厚待番将,直接就引发了安史之乱,导致这个强盛富庶的大帝国走向衰弱。
“待夷狄土人,就是要同化,不遗余力,不留死角。须得敬重华夏,不可怀有二心,须得遵守华夏律令,不可有少罪宽刑之愚仁。若不接受华夏,那就灭亡,没有任何优待可讲。”俞国振又是冷笑了一声:“成祖皇帝遣三宝太监下西洋,这吕宋之类的地方,可都是他曾经经过之所,只因为做得不彻底,这些土人才敢对我们华夏族裔挥刀。”
“不过我记得济民不是大力气召揽欧罗巴的工匠学者么,这样一来……只怕很难招揽来吧?”
“姑丈只管放心,欧罗巴之人,畏威而好利,便以那个路易斯?加西亚为例,他得知我攻下吕宋,只会更高兴,因为这意味着所有的西班牙人中,唯有他才能和我们直接贸易。至于那些工匠学者,他们才不会管我是否杀了西班牙人,他们只想知道我付钱是否爽快,只会想我果然有实力保护自己的利益。”
俞国振说到这个地步,张秉文唯有摇头:“小人异于禽兽者几稀,果然先圣之言不虚也,这些番夷,便是小人啊!济民,既然你都考虑到了,那老夫也就没有什么意见了。”
“姑丈好意,国振如何不知?”俞国振笑道:“姑丈这些时rì在新襄觉得如何,是否有意出山做些事情?”
张秉文连连摇头,正sè劝告道:“济民,我虽是长辈,但你也不要太过客气,尤其是名爵官位,不可轻赐,那乃国之重器!”
“是,谨受教。”俞国振肃然行礼。
他心中其实明白,就算张秉文愿意出山做事,也不可能真正委以重任,因为张秉文身上的旧官僚习气还是太重,而且又不曾象万时华他们那样经过系统调研培训和整肃风纪,将他直接安排到高位上,只能给现在运转流畅的新襄体系添乱。不过张秉文自己也看出这一点,又以不要轻赐名爵相谏,这证明他是真心为了新襄好。
“大明绵延近三百载,有些弊端,沉疴已深,积重难返。我这些时rì在新襄最大的感受之一,便是吏治清明,官员称职。山‘东之事后,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心灰意冷,却不意你在海外做出这番事业。济民,休要坏了这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大明将来,终究是要靠你来救的!”
说到这的时候,张秉文声音很沉痛,俞国振能够感受得到他内心的苦楚。原本他在济‘南殉国,连方孟式和妾、婢都一起为为大明而死,如今虽然救了出来,可那颗心,却已经死了大半了。
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宽慰,俞国振犹豫着正要说话,突然外头一名虎卫飞快走进来:“报告!”
“嗯?有什么事?”俞国振以为又有军报,便问道。
张秉文正要起身告辞,但俞国振示意他暂留,也不避讳他。那虎卫大声道:“枕霞号已经抵达新港,刚刚得到的消息!”
如今从新港到新襄城区,最快的是骑自行车的信使,新港有什么事情,他们会第一时间骑着自行车冲到城区报告,所花费的时间,大约就是十五到二十分钟。俞国振听了这消息,脸上顿时露出喜sè,笑着对张秉文道:“是伯父和密之来了!”
“什么?”张秉文愣住了。
“一直瞒着姑丈,就是要给姑丈惊喜。”俞国振哈哈大笑:“我遣枕霞号北上,就是去接伯父一家的!”
俞国振口中的伯父,自然是指方孔炤。崇祯十二年七月,他因为与杨嗣昌不和,被杨嗣昌构谄,借口他贻误军机丧师折将免职查办,人也被解送京师。方以智此时刚刚在南京准备参加乡试,闻此讯愤然放弃科举,而是随父入京。
经过大半年的折腾,如今一家子终于到了新襄,望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城镇,方孔炤捋须长长叹息了一声。
“吾儿,果然是济民离开金陵时为你留下计策?”他回头看着方以智问道。
“老大人,孩儿不敢欺瞒,当时济民便称,杨嗣昌惯于党争,必不容老大人,老大人功劳越多,他便下手得越狠。而天子因为他的缘故,也巴不得剪除有可能对他有助的人,故此老大人的巡抚之职是不能长久,甚至会有牢狱之灾。”方以智在父亲面前是毕恭毕敬的,他恭声道:“故此,为防万一,他遗一计,便是以财赎身!”
五零五、万卷经书一羽毛(二)
所谓以财赎身,就是用方家这几年积蓄的财富,换取对方孔炤的从轻处罚。
方孔炤捻着须,又叹了口气。
俞国振说他是被连累了,但实际上方孔炤明白,哪怕没有俞国振受猜忌之事,只要杨嗣昌不垮台,他也休想逃过这一劫。
而且,为他赎身的钱财……严格来说,也是俞国振这些年为方家准备的。
首先是河珠的份额,俞国振以河珠起家,当初为了获取南京镇守司的支持,也为了得到更多的现钱,曾将河珠的份额分成十三份,有一份便作为聘礼到了方家,而方家又将之作为陪嫁送还——但俞国振还是将之记在了方家名下。方孔炤与方以智都是豁达之人,对此也就接受下来。
然后是这几年来的稿费,大明是一个文化昌盛的时代,读书人众多,故此印刷品的消费能力还是相当充足,这又是一个文化饥渴的时代,旧的印刷品质量低劣字迹模糊,在俞国振价廉物美的印刷攻势之下,根本不堪一击,因此,文人当中,可以说俞国振要捧红谁谁就能红,比如说方孔炤和方以智父子,他们如今隐约有两代文坛领袖、学术权威的声望,几乎可以同钱谦益相提并论,原本同方以智齐名的复社诸人,如今都颇有不如!这样一来,他们父子的润笔也是个不小的数目,至少不逊于家有千亩良田。
不过现在方家可谓多年积蓄完全掏空,虽然方孔炤还是认为。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但从方以智毫不犹豫放弃准备多时的科举考试,还是能看出,至少在方以智心中,大明朝廷的功名利禄,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说起来我们还都是第一次来新襄,此前就听着济民吹嘘。如今可以亲眼一见了。”
“我家官人才未吹嘘。”身边的一个虎卫有些不满地道:“新襄的情形,只会比我家官人说的更好!”
“哈哈,是。是。”方孔炤阻止了方以智试图争论的举动,将他拉到一边,脸sè有些沉重:“吾儿。这些虎卫,都是济民的死士,在他们面前,对济民还得尊重一些,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
“是。”方以智想到自己要与一个年轻的虎卫争论,也觉得有些无聊,笑着点头。
船靠上了码头,对于码头上的建筑,方氏父子倒不觉得新奇。因为随着水泥的推广,在金陵,他们也见到过类似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房屋,也听俞国振和方子仪提起,整个新襄几乎全是这般模样。但跟随他们来的其余人。却不是如此,其中陈子龙最是咋舌:“此处尽皆由水泥红砖而成,莫非便是俞济民住处?”
“这只是仓库,哪里是住处,住宅区还在里面呢。”码头上的管事笑眯眯地道:“诸位先生请稍待,若是想参观。我们也会遣人相随,已经派人通知我家官人,很快便会来迎接了。”
跟随方氏父子来的,可不只是他们的家族亲眷,方以智在金陵时就以豪爽好客著称,堂上客常满,杯中酒不空,结识的落魄文士失意儒生,听闻他千里随父南谪,个个都要跟来,比如说徐孚远、何刚等,而陈子龙来则不同,他是来接替王传胪的钦‘州知州之职的,因此多少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