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风暴-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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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也是。”俞国振点了点头,然后笑道:“荀世禄此次没回来,你去之后跟他说声,他家侄子甚是聪明。我准备在寨子里开sī学。专教如何烧制水泥之类的东西,他若是希望他侄子走科举仕途,那就罢了,若是想学门今后发家致富的手艺,可以让他侄子入我家sī学。”
这既是结恩,又是立威,俞大海心中明白。他下拜道:“小人替荀兄弟谢过公子,科举仕途……咱们这样的人家是想都休想了。能在公子这边学得一样手艺,那就是天大的运气!”
“你问问他吧……若是想走科举仕途,我也不是没有办法。”俞国振道。
“是,小人定会问他。公子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小人便告退了。”
“贼营之中颇多险恶,你要当心一些。”俞国振道:“你去吧。”
俞大海起身退出,当他离开这间小屋时,发觉自己背后又沁出一层汗。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拜见这个年纪足足比他少了一半多的俞公子。都会让他觉得非常紧张。
“他分明就是十七八岁,却为何跟千年老妖一般?”
这个疑问,被俞大海深藏在内心深处,终其一身。也不敢说出来。
大明崇祯七年八月十二日,六辆牛车自西门外清水港上了岸,慢慢进了钦州城。经过火药局、锦肃坊、安泰坊,直接向着城隍庙前的宁越街行来。宁越街两边,是钦州城中最繁华的所在,但再怎么繁华。钦州也只是一万二千余人的小城,因此宁越街两边的店铺并不多。
酒楼就更少了,但就是这几家酒楼,在那些牛车到来之后,也停止了卖酒,原因无它,所有的酒都被包圆了。
“小店实在是没酒了。就是窖里藏着的,都已经搬尽了,客官,客官,没有酒茶也可以下饭嘛,喂喂,客官你别走啊!”
酒楼的小二看着一个个离开的客人,脸上却没有什么难过之sè,反正酒都高价卖了,今日已经大赚了一笔,走两个客人算什么!
“小二,为何会没酒了?”一个新来的客人好奇地问道。
“新襄寨的俞寨主给一个管家操办婚事,将咱们钦州城里所有的好酒都买去了,如今掌柜的正赶往灵山县进酒,不只我们一家,全部都是!”小二笑道:“客官,就是没酒,小店里的菜肴也别有风味,客官要不尝尝?”
“你们拿手的招牌菜,给我们兄弟上两盘。”那新来的客人身上带着股海腥味,显见是走惯了风bō的海客。
小二催促厨房上菜之时,那新来的客人中一个道:“打听一下,这个婚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人狮鼻阔口,如果张大疤拉在此,一定会认出,他就是刘香老手下的大将张赋!
“小二,你方才说的新襄寨俞寨主,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走南闯北惯了,还不曾听说过操办婚事买尽一城好酒的事情,说与我们听听,我们回去之后也可以吹嘘吹嘘。”小二来布菜时,海盗中一人道。
“说起来……这位俞寨主不是一般的人物,据说可是匠神转世鲁班复生,只花一日夜功夫,便可立起一座寨子!”
“小二,你胡吹吧,哪有这等厉害的人物!”
“客官,可不是小人胡吹,你可以在钦州城中打听,小人说的绝无虚言。那位俞寨主当真有此神通,小人虽然在城中,没有亲眼得见,但小人相识的人里,有好几位都是去瞧了热闹。若是客官不信,也可去亲眼见见,出城西门顺路走不过二十余里地,据说那位俞寨主正准备修一条石路,从新襄寨通到钦州府来!”
店小二唠唠叨叨说了一堆,张赋咂了一下嘴,那个能说钦州当地话的海盗便打断了店小二:“好吧好吧,就算是那位俞寨主有如此本领,但他为了一个管家的婚事,便买尽整个钦州的美酒……那是管家,不是他儿子吧?”
“客官可真会说笑,人家俞寨主自家年纪也才是十七八岁,哪儿有那么大的儿子。是他的一个管家,打小就和他在一起的伴当,名头上是管家,实际上与义兄弟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到新襄之后,这位管家三拳打死一头吊睛白额虎,救了时罗侗贵人家的女儿,得了那侗女的欢喜……”
这些消息,似是而非半真半假,原本就是俞国振有意放出去的。那些觊觎新襄的人,肯定会来打探新襄的消息,这些真假难辨的消息传出去,能够míhuò他们。
“你这小二,说起话来好生罗索!说重点,说重点!”
听得小二几乎要说一番景阳岗上武松打虎出来,那个海盗不待张赋使眼sè,便打断了他。
“是,是,那位将管家与侗女两情相悦,两人男才女貌,但是时罗峒的峒主却觉得,侗人女儿嫁与汉家不合规矩,便办了个比武招婿……”
张赋听得他越说越胡扯,将一小串铜钱扔在了桌上,那小二劈手便将铜钱攥到了手中,然后笑嘻嘻地道:“谢客官赏赐……时罗峒主说要按他们侗人的习俗结亲,故此八月十五时,他们会去时罗峒跳岭头。”
“跳岭头……哈哈。”会说钦州当地话的那个海盗听到这,模样古怪地笑了起来。
打发走了小二,张赋问道:“你为何发笑?”
“张大哥有所不知,跳岭头是峒里风俗,小娘到了年纪,便可在八月十五在山岭之上围火而跳,周围男子亦是围火跳舞,看到心动的小娘,便可对她唱歌,唱得情动,两人勾在一起便胡天胡地了!”
“这样也成?”有初次来钦州的人眼冒奇光:“小娘父兄也不阻止?”
“非但不阻止,还会欢喜庆贺!”那海盗啧啧道:“可惜,往常他们跳岭头,一般是不准咱们汉人参与,若是我能溜进去,少不得勾搭上一个漂亮的,哈哈,侗人虽然黑了sè,可mō起来却是极光滑,上好的丝绸,也比不得那感觉……”
众人都yín笑起来,一个海盗压低了声音道:“完事之后,咱们也去跳跳岭头,我也想见识一下,那上好的丝绸都比不过的滑手,只不知是周身上下都这般滑不留手,还只是这这?”
见那人yín亵的在身上比划了两下,众人更是大乐。张赋笑道:“瞧你那点出息,咱们完事之后,整座钦州城都是咱们的,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便是官宦大户人家的媳fù女儿,你想弄一个也未必弄不到!”
“当真?”
“自然当真,香老说了,这一次要做票大的,让郑一官那厮知道厉害。”
“不是说……帮那个什么大疤拉么?”
“咱们何时做过这种为他人做嫁衣裳的蠢事,张大疤拉想要咱们为他效力,却只肯出一千两银子,我呸,当咱们兄弟是没有见过银子的蠢货么。香老在东海之上总揽往来,便是各方交的贡银,每年也不下数十万,郑一官更是赚得油水满满,哪里会在乎这一千两银子!”张赋冷笑道:“也就张大疤拉那种小沟沟里的泥鳅,才将此作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那香老的意思?”
“咱们在前头,虎三哥哥在后头。”张赋森森笑道:“待那小子破了什么狗屁新襄寨,再破了钦州城,咱们就给他来个黑吃黑!弄完之后,退到龙门岛,香老说了,今后龙门岛便是咱们老寨之一,要好生营建一番。”
“龙门岛确实不错,那是好地方,岛上总能容下数千人,占了那边,整个西海便控住了。”
“若是我们占了龙门,郑一官只怕又要来开战了。”有人担忧地道。
“便是不占龙门,郑一官就不开战了?占了龙门,咱们就可以控制会安,倭国与我大明贸易,不是非走大员不可,每年会安也有倭人和蕃鬼来贸易,郑一官能压着我们打,无非就是因为他有钱,打一仗他可以开出数万数十万两银子的赏格,他的船多炮多铳多人多!”说到这,张赋有些气愤,这两年被郑芝龙压着打,刘香老的手下都憋着一肚子的气:“若我们控制了会安,便是没有郑一官的钱多,也不会少到哪儿去,到那时,再好生与他较量一番!”!。
一四二、大幕徐开风云聚
大明崇祯七年八月十三日,时罗峒峒主黄浩满脸都是喜气。
当初钦州附近共有八峒,前些年四峒背叛了大明,顺带着还将人口领土献给了安南,结果当然是挨了一顿胖揍。时罗峒因为靠近钦州,没有参与到叛乱中去,因此虽然也遭了战火,却未曾伤筋动骨。
“俞公子,你只管放心。”他笑眯眯地看着俞国振的礼物,眼睛根本不离开这些来自中原的锦缎、棉布和瓷器,让他非常高兴,让他更为高兴的是,俞国振做出的许诺。
三十枝鸟锐和相匹配的火药,对于时罗峒来说,这是一“如此就有劳峒主了。”俞国振拱了拱手。
时罗峒是他这次大计划…的最后一块拼图,也是他所有计划之中两块不受他控制的变动因素之一,这个贪心的峒主,在最后时刻又提出了鸟统的要求,俞国振只能同意。
算是被他小小地乘火打劫了一把,不过要想有收获就必须有付出,想到自己计划…成功后的收获,俞国振便觉得,三十枝鸟锐根本算不了什么。
“如此,后日再来拜见峒主。”“好走……珠哥,你替我送送俞公子。”
罗珠哥跟在俞国振身边,将他送出了峒寨,到了门口时,他实在忍不住,抱怨道:“俞公子,我妹子大喜的日子,为何折腾成这模样?”“你们以前跳岭头,有没有人来捣乱?”“有,如昔峒那些蠢货,偶尔也会来捣乱。”
“那你就把这次来的人当成如昔峒的蠢货就是。”俞国振转过脸,看着这个侗人汉子:“不过他们来得也好,至少这次婚事会办得前所未有的热闹!”
时罗峒与新襄寨只隔着一条并不十分宽阔的渔洪江,就是山路难走,离开时罗峒之后huā了两个多时辰他们才到了渔洪江边。
“小官人,就是这里了。”罗九河指了指江边的船。
俞国振点了点头:“后天不要留人于此,贼人中未必没有聪明的,若是能弄走我们的船,便是我们闻讯回援,到了江边也只能徒呼奈何。”九河吃吃笑了起来:“他们只道我们都去给老将捧场却不会想到,我们是故意不留人看着船。”
“俞大海传来的消息那群乌合之众会在午时之后开始攻龙门,只可惜我们没有水师,否则这块肥肉,完全可以由我们全部吞下。”俞国振稍稍有些惋惜:“三千余海盗就算是张大疤拉吹牛一千五六百总是有的,加上刘香的五百两千水手啊。”
“小官人,便是全捉着,咱们也不能放心用他们。”罗九河笑嘻嘻地道:“小官人贪心了。”“是啊,我贪心了。”俞国振也笑了起来。
船送他们靠近了码头,见他回来,早在码头等着的将岸迎上前:“小官人,钦州的事情办妥了!”
“是么,酒菜都备齐了?”“依着小官人的吩咐,不仅酒菜备齐了,招待客人所需要的所有东西都备齐了。知州大人说他原本也要来的但临时有公务,只能告罪。”他们在码头上这番对话,别人听不明白,但他们自己却是清楚其中的含义。俞国振看了看周围:“好那后日中午便在码头上开宴会,寨子里没有这么大的水泥坪。”
他指的是码头外用于堆货的大水泥坪其实完工到现在也只有区区不到十天时间,这足有三亩大小的长方型小〖广〗场,确实适合用于宴席。
而且,就在这边上,用新烧制的红砖建起了两排库房,其中便有厨房。
“就在这里?”将岸愣了一下:“不在赛子里面?”
“嗯,来的客人会不少,寨子里总有不方便之时,而且要防止有人混进去偷mō,前些时日每天都能抓到几个,你们不会将此事忘了吧?”俞国振道。
“是人唯唯。
“不过,怕当天天sè不好,临时搭一个棚子吧,反正框架什么的都是现成的。”俞国振又道。
随着俞国振的命令,码头上顿时忙碌起来,清理场地的,将棚子框架运来的,仿佛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他的命令便得到了执行。这也是新襄的一大特sè了,那些因伤退出家卫的少年们,成了基干的管理者,他们对于俞国振的忠诚依然,因此俞国振的命令,都被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不折不扣地执行。
这使得新襄做事的效率,与别的地方都不相同,别的地方拖拖拉拉要两天才能办的事情,在这里,半个时辰之内,便会开始得到执行。
一艘送鱼来的渔船此时正停靠在码头上,渔船上的渔夫们惊奇地看着这些行动如风的人。
这些渔夫当中,有一人目光闪闪烁烁,尽可能避开码头上新襄寨人的注意。方才俞国振与手下的对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同时暗记于心。
渔船将一船鱼卖出之后,便出了海,过了龙门岛,便有另一艘船在外等着。那目光闪烁的人换上了这艘船,一见着船上的张大疤拉,便大声道:“张大哥神机妙算,那厮虽然有所防备,却还不知道咱们的动静!”张大疤拉一一细问,听得俞国振在布置完码头〖广〗场上的酒宴之后,还特意提到要将龙门岛和附近几处墩台的官兵也都一个不剩召去吃喜酒,张大疤拉大喜:“好,好,果然是老天也帮我!”在他身边的俞大海却皱着眉:“张大哥,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俞兄弟,你发觉了什么?”张大疤拉正在兴致头上,闻言略有些不快。
“小弟觉得,似乎这一切都太过顺利了,那个俞寨主,几乎就是迎着我们将人调拢……”
“哈哈,俞兄弟小心谨慎得过了头,那俞寨主若真是迎着我们调人,就会将人调到别处去,而不是调到新襄寨。他召集如此众多之人宴饮,倒是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原本寨子里只是有数百人罢了,现在可是有千余青壮!”
说到这,他又笑道:“不过,这也确实合了我之意,在新襄寨灭了这千余青壮,钦州城便只余百余人守卫,夺钦州城,不费吹灰之力!”
俞大海恍然大悟:“张大哥说得是,小弟太小心了。”荀世禄在旁插嘴道:“小心无大错,张大哥身边,也确实要有一个时常能提醒张大哥的人物。”他二人一唱一和,张大疤拉不以为意,哈哈笑道:“不说这些,不说这些,如今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