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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花落春仍在(第二卷)洛都纷争+番外 by: 六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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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水微微一笑,放下托盘,挽起半边煌明帐,拿过纨扇道:“那我替二爷扇着,二爷睡吧。” 

  苏子鱼说:“不用了,拿来我自己扇就行了。” 

  秋水眼中浮起一层水气,贝齿轻咬住下唇,泫然欲泣。苏子鱼看她楚楚可怜,忍不住解释道:“我不是讨厌你……” 

  眼眸中的轻雾瞬间化开了去,秋水缓缓的靠过来“二爷……” 

  苏子鱼皱着眉头看她越靠越热,想说,你不热啊,离开点去,就看见他哥无声无息的从门口走进来。 

  苏子鱼重重的“哼”了一声,倒回床上爬着。 

  司马兰廷也不过去,对跪在地上的秋水一刹那间灿若繁星的眸子视若无睹,只吩咐道:“好好照料二爷。”便要转身出去。 

  苏子鱼“呼”地从床上跳起来,怒道:“喂!” 

  司马兰廷一顿,周围空气骤然凝结,转过头来冷冷注视苏子鱼:“你叫我什么?” 

  苏子鱼气势一点不输人,竖起眉毛象斗鸡场的小公鸡。 

  “我就是跟你说,我打那四掌不是要帮他。好了,我说完了,你走吧。” 

  司马兰廷忍住怒气,对惶惑的秋水道:“你先出去。”等秋水细碎的脚步消失,归藏鞭惊龙突现,带着强大的煞气一鞭把旁边的镜台击得粉碎,脸上却愈加平静:“对!你不是为了帮他,你是怕他认真起来伤了我。” 

  苏子鱼从床上跳下来,冲到司马兰廷面前,一脸你不识好歹的表情谁都看得出,他知道司马兰廷心气高,但怎么也不会承认个是字,耍混道:“你打我的镜台做什么?你是不是想打我?!有本事就来打打看!” 

  司马兰廷气得浑身发抖,知道气头上争执不清,微微冷静一下后转身便走,却偏偏扔下句:“以后不许跟他来往。”他发号司令惯了,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不该用这种方式说出来,天知道会引起多大的反弹。 

  果然,苏小哥爆跳如雷:“我偏要!” 

  “你知不知道今晚有多危险?我们两人的动作只要有一个差错,就不是现在两全的下场!”司马兰廷冷厉的语言,让苏子鱼心中一凛,头脑糊涂了一下。然后他慢慢平静下来,懒回床上:“是不是有误会啊?”他可没觉出人家有半丝杀气。 

  司马兰廷不管他信不信得进去,只要他存了疑惑便有好处,暗叹了一声,丢下一句:“我没有误会。”深望一眼苏子鱼,便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司马兰廷心里清楚,今天这事他着了道,人家是故意引他出手的。 

  没有办法拿自己一心呵护的宝贝去赌,当苏子鱼跳起来迎接他时,悬在他后腰的银针颜色湛蓝,他只能出手,因为无法肯定对方不会刺下去。到了后来,几乎肯定魏华存有杀心,如果苏子鱼出掌之后,不是背对自己面对他的,那么今天之事没有善终。至于这个杀心是从头就有,还是半路击发的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魏华存,深不可测,藏气纳精的功夫已经到了窥仙之门。即使他闭关之后功力得到大幅提升,和苏子鱼联手也不过有三成把握。更何况,还有个天极宫在后面…… 

  司马兰廷有些茫然,这么一个高手,他究竟要的是什么? 

  回到居处,看见自己内室的镜台,对随侍身后的奉祥道:“明天一早把这个送到二爷那边去?” 

  奉祥奇道:“二爷以后就住栖逸院了吗?” 

  司马兰廷心中一堵,他昨夜出关,今晨就匆忙赶回来,究竟为了什么。还想着两人能和和乐乐好好聚聚,那知道独自吃了一顿食不下咽洗尘宴。司马兰廷眼光有些黯然,淡淡的对奉祥说:“随他吧……”。但司马兰廷下了决心魏华存的事情解决前,绝对不能让他乱跑。 

  司马兰廷走后,苏子鱼更睡不着了。本质上,他是信任他哥的,可是魏存华怎么会对他不利?这么多天,同出同进,常常都是与他独处真要害他早就下手了。他自从大般若梵功大成之后,感识就变得异常敏锐,如果说今天危险,他怎么没有一点感觉?要不要明天找贤安求证一下?但这个人身上本来就颇多迷题,如果他真怀有异心,肯定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也什么都查证不出。 

  苏小哥打定了主意,第二天一早爬起来,草草梳洗过就往外面冲。 

  奉明,带着奉喜,奉勤已经等在了外厅,看他出来三个人合力按住吩咐丫鬟重新给他穿衣,梳头,乐呵呵的说:“恭喜二爷了,王爷在户部给二爷找了个从事的差事,今天就上任呢。” 

  苏小哥还没弄明白,等看清了端上来的袍服,怪叫一声:“不好了!” 

  四十五 小鱼当官 

  四人正纠缠不清,司马兰廷面色和悦地走进来,只一句话,便让苏子鱼乖乖上任了。 

  他说:“你不是不放心济灾之事么?我还以为你想去调粟署看看。” 

  苏子鱼松开了抱着立柱的手脚。 

  司马兰廷又说:“楚王在豫章、长沙大举赈灾,民间广为赞誉。朝廷为了颜面上好看一点,准备筹集物质南下,已经颁发圣旨要求富户捐助,俸400石以上的官员必须捐赈。调粟署这几日很忙碌,我以为你会想去帮帮忙……”故意停顿一下,凤眼漫不经心的扫过去:“你不想去?” 

  苏子鱼立刻禁了口,乖乖让明叔给他穿上袍衫,用丝绦束总头发再套上珍珠发环,换上薄似秋云的白花罗裤,脚上登着乌皮六合靴。 

  神采奕奕,英姿俊朗。 

  明叔惋惜:“咱们二爷就是黑了些,否则不知迷倒多少洛阳城的姑娘。” 

  司马兰廷打量着他难得的人模人样,眼睛露出一丝笑意。 

  苏子鱼心道,难道小哥我现在很差么?不大高兴的说:“我才不稀罕什么洛阳城的姑娘。”众人看小孩强嘴一样笑起来。 

  司马兰廷把他拉过来,将自己身上的配饰解下来系到他身上,嘱咐道:“虽然只是户部司务的从官,但外出任仕要有任仕的样子,趁机多见识学习。如果不喜欢,过了这几天咱们就不做了。” 

  司马兰廷不希望苏子鱼接触朝廷政事,更不希望苏子鱼注意到自己和杨氏家族的冲突,私心里认为他越晚发现越好,起码现在这个阶段还没有把握苏子鱼的立场,所以找了一个没相关的职位。苏子鱼上洛阳本就为了救灾之事,即使其他职务会推脱,料定这件事务他必会应承的。就算这几日辛苦,总比他跑去魏华存那里上当添乱好。 

  苏子鱼果然应承,只是司马兰廷还不放心,派了两个守卫兼护送,早晨管送,下午管接,平时站岗,当然是隐匿着的。 

  调粟署只负责救灾应急中免税、赈济、调粟、借贷、除害、安辑、抚恤,其中一个环节。往日整个署衙闲得捉苍蝇玩,现在乱得就跟一锅粥似的。朝廷一纸文书发下来,洛阳数万官吏富户,一窝蜂的拥过来,司务应接不暇,头一天上任的苏小哥还没来得及熟悉环境就被抓做了苦力。录案、指挥入库、点查,忙了一天,被放回北海王府时人还有点云里雾里,耳朵里全是闹哄哄的人声,可神色里不见一点疲惫倦怠,两眼灼灼生辉。 

  司马兰廷见他喜欢趁机说道:“那你在署衙好好帮忙,不要到处乱跑。”苏子鱼一时没有接话,低头思忖片刻,殷勤地给他哥夹了一筷子金齑玉鲙到碗里,爽快的表示:“不会的,我忙都忙不过来怎么会到处跑。” 

  司马兰廷眼光在烛下微微闪烁,脸上却不露痕迹,转移道:“昨天失手毁了你的镜台,今天已经搬了新的过去。” 

  “哦。” 

  脸上不禁有一丝失望,司马兰廷停了停,看看外面的月影离席站起来,淡淡的道:“忙了一天早点休息。”又交代旁边的侍奉两句,便回了自己书房。 

  接连几天,苏子鱼白天待在调粟署,傍晚回府,晚上到栖逸院睡觉。老老实实没有一点搞怪。司马兰廷把奉勤奉喜分别叫来问,两人跟苏子鱼关系好,还趁机把苏小哥夸奖一番,差点没说成旷古朔今的勤勉代表。其实也就是想说,二爷乖着呐,不用派我们站岗守着了。 

  北海王对下属还是不错的,过了三天还真吩咐二人只管接送就成了。明里的撤了,暗里还有没有盯桩的连奉勤奉喜也不知道。可事实证明人苏二爷确实是个终于职守的人,从头到尾那就没有开小差的想法。五、六天过去了,还是白天待在调粟署,傍晚回府,晚上到栖逸院睡觉。 

  七巧节那天,苏子鱼从署衙回府,猛然看到满街的花灯,不知道那里窜出那么多老百姓,男男女女游人如织摩肩接踵,街上香蜡、彩旗、锣鼓一派热闹。喜欢凑热闹的苏小哥却没有半分高兴,目瞪口呆的样子象看到的不是七巧节,是七头怪兽。 

  昨天听到栖逸院的丫头绫罗求奉喜帮她找小蜘蛛养在盒子里,就该想到这茬的!苏子鱼看看天上的月明,看看地上比明月还亮的花灯,眉头微皱,忽然又展开来,催马往府里赶。司马兰廷正在前堂看仆役把花灯挂在廊下,苏子鱼看他身着绯绫袍,心里一阵高兴,乐呵呵的问:“哥,你要出去啊?” 

  司马兰廷微微一笑,还没等他说话,苏子鱼又接道:“少喝点酒,早点回来。”司马兰廷一怔,眼里笑意全失,沉着脸拂袖而出。 

  苏子鱼看他这样,暗暗自省:没说错话啊?挺关切的一句嘛。摇摇头往内院走,遇到明叔,明叔一脸惊奇:“咦?殿下不是说要跟……” 

  “我哥出去赴宴了,明叔把饭摆在我那边吧,今天剩我一个人。”苏子鱼一阵风似的往栖逸院冲,虽然今天街上人是多了点,但别人都忙着过节正是好机会啊…… 

  亥末时分,王府里未值班的侍卫大都在街上喝酒看灯未归,相比街上的热闹,府里显得十分静谧,只是几个小丫头凑兴在院子里放水碗结露衣。 

  栖逸院里“哧溜”窜出个人影。黑衣黑裤,黑头巾在头顶打了个结子像竖起的兔耳朵。人影跃过树丛,擦着墙脚翻过一组院落,轻轻落在后院墙上。身比燕轻,有若寒芒剑光一闪而过,谁都没觉察到。苏子鱼忍不住笑眯了眼睛,他可不是白观察六天的。 

  一个冰凉的声音从他身后的院内响起:“想到那里去?” 

  半轮明月,苏子鱼仰往长空,心头觉得无比沉重,无比悲哀。 

  一阵清风吹过身边,送来远处不知什么人哼的小曲,像是颂歌,更像哀悼。 

  “哥,你回来啦……” 

  “你不是叫我早点回来么?” 

  院角处转出一个人,绯衣长身,清风徐云般的面容带有威严的凌厉。 

  四十六 纷乱迭起(一) 

  苏子鱼很是犹豫了一下,往院外跳还是往院内跳。想到他哥毒蛇一样的长鞭子,做了保守的抉择,乖乖跳回院内。 

  司马兰廷面无表情的在前面走,后面苏子鱼面无表情的在后面跟。其实也不是面无表情,蒙面人谁知道他有没有表情,不过他蒙不蒙面基本上没多大区别就是了。 

  一路上遇到不少熟人。 

  “二爷,又玩偷袭啊?”这是奉祥。 

  怎么谁都当他游手好闲一样? 

  “二爷,下次叫上我,咱们府外玩去。”这是奉毅。 

  呸!这也得他出得去府外啊。 

  “二少爷,你别一天到晚淘气了,王爷很忙的……”这是明叔。 

  他忙?忙着盯人梢! 

  大明居亮堂堂的正厅里,苏子鱼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鞋面。人在气头上不能捋虎须,苏子鱼是深谙此道的,即便觉得自己没错也得装作认错悔悟的样子,更何况他心底好歹还是有一点心虚的。 

  这个哀兵之态,果然很容易博取同情,过去在他师父那里如今在司马兰廷这里同样通行。站了不久,司马兰廷用一种慢得出奇,但谁都知道他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开口:“你还不取下来!” 语气森冷,像大冬天里站在空地上凉风吹过的感觉,要是其他人听见这一句,包管腿脚打哆嗦。 

  可苏子鱼像听到一句天籁,蹬鼻子上脸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一把扯下面巾,陪上大大的笑脸,慢慢蹭过去:“嘿嘿,哥,那什么……你怎么会守在那里?” 

  司马兰廷冷笑:“想打听道,也别大张旗鼓。” 

  苏子鱼明白了,他觉得自己挺冤枉的。初来洛阳不久哪里知道哪条街是哪条名,所以趁着傍晚回府的一小段空档带着奉喜奉勤乱逛,顺便打听道。谁知道,就在这上边曝露了,这不能怪他大张旗鼓,只能说他哥太聪明。讪讪的解释:“我就是想自己探查一下他的虚实……” 

  “我说的话你不相信?”其实司马兰廷明白,以苏子鱼的性格本来就不会有无条件的信任,他对自己的信任感已经远远高于其他人,否则不会在落地时把背后交给自己,也不会凭一个解释就对魏华存升起怀疑。 

  “不过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苏子鱼说得小小声。 

  这句话没有错,司马兰廷也觉得在理,可听着就是不舒心,冷冷的回过去:“你凭什么就能探查到真实?” 

  苏子鱼本来的一点心虚,因为这句话彻底烟消云散了。霍地坐在他哥对面,不客气地说:“那你凭什么就认定自己没有误会?” 

  司马兰廷倏地一挑眉,冷笑道:“你到底是不信我。” 

  苏子鱼头昂得高高的,直视司马兰廷,心下忍了又忍,忍不住还是怒道:“你能怀疑我,凭什么我就不能怀疑你?”他这话本来意思是人无完人,谁都有犯错的可能,你怀疑我能力不足以探听虚实,我凭什么不能怀疑你认识有误? 

  但这话听进司马兰廷耳里,就不止这么单纯了。 

  怀疑他?! 

  几个字像一把利刀刺进心里,司马兰廷心中陡痛,又气又恨,绞杂着一阵心灰。自己这么待他,到头来只得了一个怀疑,一个防备。罢了,为他打算,为他计较,他何曾放进心里一星半点?说什么赤诚真心,毫无芥蒂,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笑话。 

  过了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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