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1276-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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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儿还在沉睡,昨晚的癫狂让她疲惫不堪,此时像只慵懒的小猫缩在被窝里,大概是回忆到了昨晚的风雨,小鼻子时不时的抽*动一下,天真、甜美的睡态,楚风怦然心动。
春天真好!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文天祥在自家阁楼上浅吟低唱,手中水晶杯,葡萄美酒如胡虏血般殷红。
如夫人黄氏替心中的伟丈夫披上薄薄的棉袍,琉球三月的清晨,仍然带着那么一丝两点的凉意。忍把浮名,换了浅吟低唱,她知道丈夫的心结,既不是思念松江的鱼、赣南的蜜橘,也不是回忆汹涌奔流的赣江和层层叠叠的梯田,前任的大宋丞相至今背负着“贰臣”的罪名,虽然报纸上确认了对国家民族的忠,高于对君王的忠,但他仍然没有翻过心中的那道坎。
文天祥轻轻握住了黄氏的手,感受着亲人的体温和默默的鼓励,劫难之后,他对亲情分外珍惜。
小丫头捂着嘴,笑嘻嘻的走来,见了老爷和如夫人如此温馨的一幕,转过头就想溜掉,却被眼尖的黄氏看见了:“玉坠儿,拿的什么东西?”
“这是一位小姐拿来,让我交给老爷的”,刚才送签来的那位小姐,一袭绯衣,娇俏得让人自惭形秽,玉坠儿不识字,只当是当年的才子状元又在琉球惹下了风流债,如夫人在这儿,怕是有点不便,她将金花玉版签往老爷手上一递,一溜烟的逃开了。
簪花小字写得花团锦簇,难道老爷惹动哪家小姐了?黄氏先往落款上看,“赵筠”两个字吓她一跳,这是当今皇后的名讳,自然不会是什么风流债了。
再往上看,“今世之危胜于东周,公其为管仲乎?”
文天祥的眉头舒展开了,黄氏终于放下了心,她知道,老爷的心结已然解开。
春秋时。管仲辅佐齐国公子纠。与公子小白争夺王位。他甚至亲自射了小白一箭。然而世事难料。小白最终即位为齐桓公。并假手鲁国除掉了公子纠。管仲在鲍叔牙举荐下又辅佐齐桓公。是个不折不扣地贰臣。
然而就是这个贰臣。成为了华夏民族地英雄。
当时。周天子衰微。各诸侯国受南北方向地少数民族侵扰。“南夷与北狄交。中国不绝如缕”。华夏岌岌可危。管仲以丞相身份提出“尊王攘夷”地口号。带领齐国“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建立了不世霸业。将山戎等夷狄民族击败地击败。融合地融合。维护了华夏一脉。
这样地功业。连孔子都盛赞道:“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没有管仲。我都得披着头发做野人啦!
孔子对管仲地赞扬。充分证明这位儒家至圣。把“对国家民族之忠”。放到“对主君个人之忠”地上面。如今北元肆虐。和春秋之世十分类似。文天祥如何做不得今日之管仲?
楚风刚刚洗漱完毕。用过了早餐。仆人便通报陈宜中与文天祥携手来访。呵。这两位平时话都不多几句。今日转了性?
当文天祥到府上拜访的时候,陈宜中也很奇怪,当年排挤的恩怨还在,前几天曾去他府上拜访,吃了老大一个闭门羹,今天怎么会主动来访?
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当文天祥出示那张“今世之危胜于东周,公其为管仲乎?”的纸签后,陈宜中释然。有了被陆秀夫张世杰排挤,郁郁不得志的经历,再回想当初自己对文天祥,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公为管仲,陈某愿做鲍叔牙。”这是他对文天祥的承诺。
“陛下的执政之道,精微玄妙,且与故宋相距甚远,在部里从文牍上研究,终究不如当面请教。”文天祥拱拱手,诚恳的说:“切磋砥砺方有真知灼见,还请陛下不吝赐教。”
匠户系的官员们一味务实,只要有好处、只要切实可行就不遗余力的去干,从来不会问楚风一句“为什么”;只有文、陈这样的原政治精英,才会提出问题:“你治国的方略究竟是什么?”
文天祥有这样的疑问,陈宜中也有,几乎所有儒门出身的官员都会有,他们之所以没有提出来,只是想慢慢揣摩。陈宜中到琉球好几个月了,他处处向楚风施政的路子上靠拢,但这条路到底通向什
,将来能走到哪一步,心里也没有一个底气。
“走,这个问题闭门造车是想不清楚的,咱们到外面,到民间去,看看老百姓的生活。”楚风叫上赵筠,和两位大臣安步当车,走到了琉球的街市上。
没有鸣锣开道,没有黄土垫道清水净街,汉国的最高统治者就像普通百姓一样走在街上,而百姓们的反应也就和见到一位值得尊敬的老熟人差不多,微微躬身抱拳行礼,军警则将拳头放到胸口,以军礼向他致敬,只有青少年眼中热切的崇拜,显出了楚风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
妇女们自由自在,买花的、挑几件衣裳的、出来买菜的,年轻的闺女也能单身在外行走,完全不担心安全问题。要知道,在临安这样的大城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闺女,独自在街上行走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城内的拐子、青皮会在背街小巷处守株待兔,等着猎物自投罗网呢!
大宋城市化的进程超过了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但维持治安的制度并没有多大的进步,偌大的城市,上万驻军只是维护朝廷的统治,决不会对治安有所裨益,犯罪被罚充军的家伙,能不白天为兵夜晚为匪,已是极有良心的了。那么,治安力量就剩下了衙门的壮班和快班,几十个人手,且不懂得治安预防,只会在案发后缉捕盗贼,只会导致街面上“牛二”之类的人物横行。
琉球极为重视治安,曾经不入流的、甚至属于贱业的捕快,成为了体系内的正式官员,警部更是和兵部法部等并列。平均每万人拥有警察两百名,整个琉球警察数量达到四千五百,是汉军之外最大的武装力量,专业化的治安防控网络遍布城市和乡村,不管是占山为王的盗贼,还是成团伙的市井流氓,都无法逃出这张恢恢天网。
街面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两人一组的巡逻警察走过,文天祥发现,人们完全不像在大宋时那样,如躲避瘟疫般躲避捕快,而是对这些警察视而不见,只有需要帮助的人才会找到他们,其中以问路的居多。
街道两侧的阳沟盖上水泥盖板,变成了阴沟,大道两侧铺着条石,划分出人行道和马车道,人行道和马车道之间种着从山上移栽的树木花草,即使在喧嚣的城市中,也能闻到野外才有的清新气息。每隔一段距离,就有高高的灯柱,防风罩子里装着鲸油灯,每到夜间就有警察拿着长杆将它点燃,灯火通明彻夜不息,琉球和临安一样不设宵禁,酒楼夜市生意就火爆通宵,劳累一天的工人农民和官吏们,就在夜间找到了欢乐。
街道两侧的店铺,生意十分兴旺,使用鲸皮的皮具店,卖咸鱼鲸肉鹿脯的干货店,有丝绸棉布各色服装的成衣店,顾客们川流不息,大把的银钱在各店中进进出出,买卖人铢锱必较的讨价还价,在以往不喜欢言利的文天祥自然不屑一顾,但今天他却觉得十分亲切。
如今,安定祥和的日子,只有在琉球才能看到啊!
“马家米粉馆,”征税员刘弘望看了看招牌,踏进门脸里,出示了财税部颁发的证件:“掌柜你好,你们店上月实收税额二百七十五块,这个月生意如何?”
掌柜笑呵呵的:“嗨,托陛下的福,行朝十来万人一下子到琉球,人多,生意也好,我算了算,这个月该交三百二十八块。”
刘宏望用钢笔填好税票,撕下第一联递给掌柜,“嗯,税票拿好,请您自己到琉球税务局完税。”
主动申报多交税款,文天祥实在闻所未闻,感叹道:“陛下治国,人人有若古之君子,新儒学治世确实比旧儒学强,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商家亦有诚信古风。”
楚风绝倒,赵筠轻笑道:“制度好,强盗亦可为君子,制度不好,君子也会变成强盗。在琉球想逃税,那可得面临十倍惩罚,譬如刚才这个掌柜吧,他固然可以虚报税额,但他店中伙计一旦举报,便能得到十倍奖励,试问掌柜有无胆量冒此风险呢?”
文天祥愕然,反复咀嚼着赵筠话中意味,越想越觉得其中别有深意。慢慢的走到了新建的汉国政学院——这是读完小学校或者通过考试后,进一步学习治政之道的地方。
石雕镂刻的漂亮大门两侧,有楚风题写的对联:升官发财,请进此处;贪赃枉法,莫入斯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204章 即将到来的碰撞
押近万新附军的战俘营一阵喧闹,吸引了四人的注意
猎猎海风带着腥咸的气息,战俘营的空地上,近万人挤得密密匝匝,一张张肮脏的脸庞上带着惊恐,为自己未知的命运而忐忑。
旗杆上,血淋淋的人头高挂,带头闹事的几个小军官被五花大绑,汉军雪亮的刺刀,就抵在他们的背心,更多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蹲下的战俘们。
“凭什么,老子们是反正起义的,凭什么拿我们做战俘看待……”被俘的新附军下千户张子强拎着脖子叫道。
“消停些吧,”士兵将手中步枪向前一挺,刀尖逼得张子强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战前反正叫起义,打不过再投降,就只能算俘虏了。”
“你我各为其主,何必苦苦相逼?”
“各为其主?”楚风哈哈大笑:“堂堂汉人,蒙元胡虏怎么成了你的主子?”
将士们见皇帝亲临,齐刷刷的举拳行礼:“为国效死!”
大汉皇帝驾临,所有的战俘都停下了喧闹,他们知道,自己的生死,将由台上那个人的一言而决!
只有张子强不服气的嘟哝道:“谢太后降得、官家降得,赵复、元好问、孔这些圣人子弟降得,此前靖康年间的徽钦二帝也降得,偏生我们丘八降不得?”
“徽钦二帝将自己的财富送给金兵,将自己的妻女给金人淫辱,试问各位,你们愿意自己的家园变成鞑虏的牧场,妻女变成鞑虏的侍妾,自己成为鞑虏的四等奴隶?你们愿意吗?”楚风的声音不大,但却如同炸雷般在每个人的耳边轰鸣:“你们是为了谢太后、小皇帝活着,还是为了自己、为了妻儿父母而活着?!”
所有地俘虏都低下了头。新附军。不过是鞑子地四等奴隶。在忽必烈地大扎撒令中。生命就等于一头驴地价格。他们跟着鞑子抢劫掠夺分享残羹剩饭。留在家里地妻女。却随时面临鞑子地淫辱!
“朝廷降了。所以谢太后、小官家做了蒙元地俘虏。所以宋朝被我地大汉取代。他们为投降付出了代价;你们。也将为自己地行为付出代价。你们将在矿山服三年苦役。以抵偿追随鞑子、残杀同族地罪孽!”
楚风离开了。但他地话在每一个俘虏地心头回响。人们咀嚼着、不停地反问自己:你究竟为了什么而活着?
走出战俘营。再一次经过政学院。文天祥觉得那幅对联越看越刺眼。古往今来。不管做官地抱着什么目地。口头上都是说尽忠报国。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要不就是光宗耀祖封妻荫子。哪有把升官发财四个字写在光天白日里地?
“升官发财。请进此处。该是请往别处罢?”文天祥终于忍不住指着对联笑道。
“不。这不是笔误。”楚风摇摇头。“上联是说在这政学院好好学习。将来好好干事。自然能升官发财;下联地意思。若要搞歪门邪道。想贪赃枉法。那迟早得丢官、坐牢。倒不如趁早别进这政学院地门。免得自误。”
陈宜中点点头,不少进出的学生意气风发,看来升官发财四个字的威力相当惊人。
一品官每月二两黄金,合二十一世纪初的一万八千元人民币,考虑到宋代消费水平低,琉球的房地产也没有炒到几百万一套公寓房,这笔钱确实很丰厚了;若说一品没几人能做到,那么正六品相对容易,也有一两黄金的月薪,拿到后世就是九千元,以目前琉球的消费水平,足够让十多口人过得舒舒服服。
官越大,薪水越丰厚,“升官发财”真真一点也不假。
但文天祥有点不理解,“升官发财两样,自然是人人喜欢的,但写在这里,终究不如什么驱除鞑虏,什么光复中华显得冠冕堂皇。”
楚风没有说话。任何宏大辉煌的口号,如果没有合理的机制,最终都会成为一句空话。后世,一个叫着“天下为公”的党派,出了高踞人民之上的四大家族,贪污、弊政使得他们发行的货币在一年内贬值数万倍;一群曾经在枪林弹雨中挺直脊梁的人们,革命胜利后却很快出现了刘青山和张子善两大巨贪;一个有党名中含着“民主”和“进步”两个字的党派,其“总统”贪污数亿之多,卸任后被追究刑责,判处无期徒刑,为天下笑。
如果牺牲没有回报,如果英雄流血之后他的妻儿还要在困苦中流泪,假使革命漏*点中的第一代或许会相信理想,漏*点退去后的第二代、第三代,当理想和现实相碰撞的时候,他们会怎样选择?堕落腐化的速度,会和当初的漏*点一样迅速而不可阻挡!
与其让下一代来做这道两难的选择题,倒不如现在就把规矩立好!
“我曾经和兵部长侯德富说过,要建立一个秩序。”楚风望着天空,白云在海风下聚散无常,世事亦如云卷云舒。“这个制度,
守规则的善良人获得利益,让破坏规则的人失去利益
文天祥何等样人,他立刻明白了楚风的意思,接着追问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然则陛下的秩序,全然以利益的失与得来驱动,岂不是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一个意思?”
“不,义和利不是相分离,而是互为表里。在目前的汉国,遵守制度就是义,遵守制度亦能得利,义和利相统一。”
义利统一?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已然把义和利对立;存天理、灭人欲,更是把天理之义和人欲之利彻底的针锋相对。义和利能统一吗?文天祥努力的思考着,陈宜中则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他似乎隐隐约约的抓住了什么,然而每触到深处,那个闪着金光的东西又溜远了。
“试问,天下是君子多还是小人多?小人是对还是错?”楚风微微笑着,他面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们讨价还价、你买我卖,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吃得更饱,让妻儿穿得更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