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1276-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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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当年总督御林军的殿前指挥使韩震,他尚且说杀就杀了。哪儿在乎几个小太监?正好旁边有个吓呆的殿前护卫,陈宜中从他腰上抽出宝剑,不由分说就捅进了打头一个太监的心窝里,“扶两宫下船远逃!遵令者生、违令者死!”
陈宜中抽出长剑,那太监心口鲜血喷了他一身。小皇帝吓得哇哇大哭,一群宫女太监更是面无人色,杨太后哭道:“求相爷留我赵家一块骨肉……”
陈宜中简直要抓狂了,自己和琉球一向亲近,甚至把雪瑶送给了楚风,如今琉球人玩这么一手,恐怕人人都以为自己和他们勾结,要行那汉末曹孟德的作为了。这会儿火烧眉毛。也没空慢慢解释,只得提着剑向杨太后拱拱手:“陈某心迹,日后便知。”又对着侍卫们喝道:“还不扶两宫下船?”
自贾似道以后。好几年陈宜中都是朝堂第一人。多年丞相地积威还在。侍卫、太监们被他喝醒过来。一群人上前。扶地扶、抬地抬。拥着两宫上船头。
刘黼也叫了条划子船过来。宋军中总有胆子大够忠心不怕死地。两三条船摇了过来。
杨太后见有船来接。周围宋军船只甚多。知道陈宜中确是要送自己上岸。便渐渐放下心。忽然看到琉球船上一场溜黑洞洞地炮口指着这边。忐忑不安地问道:“丞相。琉球人不会打*炮吧?”
“应该不会。”
话音刚落。轰地一炮打在十丈外地水面上。足有桶粗地水柱冲起来四五丈高。水花甚至溅到了陈宜中脸上。
杨太后吓得两眼翻白。小皇帝又号啕大哭。陈宜中无奈。只得把他们送回官舱。此后。只要一有船试图接近御舟。琉球船就放炮。反正一条:不准两宫离开御舟跑路。
宋军水师的大船比钓鱼岛号笨拙得多,此时有几十上百条船重重叠叠的围了过来,要说打,这些船一起上就是十条琉球船也打得稀烂。但钓鱼岛号前进到距离御舟五十丈的距离,炮口就一直对着御舟。琉球大炮只须把烧红的铁签子往后面一戳,炮弹就力逾千钧地打出来,谁敢拿两宫性命开玩笑?只得远远停下,把三弓弩双弓床弩火箭灰瓶什么的全对准钓鱼岛号。
“哎呀妈呀,刚才咱们冲着官家、太后的座船开炮了?”钓鱼岛号的炮甲板上,炮手康国武摸摸还在发烫地炮管子,不敢相信自己竟朝着皇帝打了一炮………尽管是瞄着离船十丈的水面。
那可是大宋朝的皇帝,坐了三百年龙庭的赵家皇帝啊!朝皇帝开炮,在过去简直想都不敢想,就在刚才,战友们给这门炮装好了弹药、瞄准了水面,轮到自己点火的时候,不知怎的手就开始抖个不休,突然麻炮长在脑袋后面一声吼,鞭子啪的一甩,自己梦里梦憧的就把铁签子插进了火门。
直到炮声响过好一阵子,康国武才想明白,虽说是清君侧诛奸臣,但这朝皇帝开炮,不折不扣的大逆不道,夷三族啊!嘴里就忍不住自言自语:“完了完了,大逆不道,夷三族……”
“放你妈的屁!”想到劫驾地大罪,炮长麻老五自己心里也真地麻了半边,不过在士兵面前绝对要硬气,“朝廷能不能到琉球岛上去夷你三族,老子不晓得;但是违了琉球军法,叫你掉脑袋是一定的!”
船长室,侯家兄弟心有灵犀地同时一笑,大宋朝的军民百姓,敢反叛朝廷地不多,只不过换个名目,什么“替天行道”啊,“清君侧”啊,“只反贪官不反皇帝”啊,人们就好接受得多,水泊梁山不就是玩的这个道道吗?
李鹤轩望着御舟,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睛里却冒出凶光,恨不能一口平吞了那御舟上的两宫。如果这时候有人和他对视,一定会心胆俱寒。
哈哈,大宋朝三百年,你也有今天!当日你欺后周柴家孤儿寡母,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今日叫你孤儿寡母亦被欺,真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想赵宋最后的皇帝、太后,生死甚至可以说就操在自己手上,李鹤轩只觉得意气风发,若不是顾忌着侯家兄弟,他简直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
听到传来的隆隆炮声,陆秀夫脸上的肌肉刷的一下僵住了。琉球炮兵,不是还在汀州么,这是哪儿传来的炮声?连忙叫几个侍卫查探了报来。他自己则是坐立不安,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坐下去,好像那椅子上长了钢针,把敦厚君子的风范抛到了九霄云外。
楚风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和赵筠沏茶,还时不时喂她吃块点心。赵筠生死已置之度外,更不在乎什么礼法了,楚风递过来什么,她就吃什么,还笑盈盈的看着他,只不知道楚兄有什么妙计高招,可以脱得朝廷的罗网?
忽然听得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是谁在这行宫中跑马?门外一声长嘶,那马居然停到了屋门口。
杨亮节满头汗水,一阵风似的撞进来,气急败坏的指着陆秀夫狂骂:“姓陆的,你出的好主意!琉球船上几十门炮指着御舟,要行兵谏。我且告诉你,要送了我姐姐和侄儿性命,你陆大学士就是千古罪人!”
原来,杨亮节气冲冲的去找姐姐告状,刚到码头就撞上琉球船发炮劫驾的一幕,他这个国舅爷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全靠着太后姐姐和皇帝侄儿,若是没了两宫,他又算个什么玩意?当下急得心头火烧油煎,想到姐姐侄儿性命难保,他恨不得跑回来一口咬死陆秀夫。
陆秀夫闻言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张世杰和苏刘义翁婿也抓耳挠腮犯了难,杨亮节关心情切,一头拜在楚风身前:“楚总督,此事全是陆秀夫这个奸诈小人撺掇,我姐姐是受他蒙蔽啊!你是大忠臣,大大的忠臣,只要你放了我姐姐侄儿,咱们给你封亲王、不、一字并肩王,裂土分茅!”
“裂土分茅?”楚风笑道:“如今大宋的土地,也没剩下多少了。”
杨亮节见着赵筠在旁边,连忙又朝着她哀求:“大长公主,秀王爷的事是我不对,哪知道意气之争闹到那么大呢?”他批着自己耳光,求道:“只要您发个话,楚总督必定依从。我是不好,但那毕竟是你嫡亲堂嫂、嫡亲侄儿啊!”
赵筠是对行朝没了半分感情,但小官家才八岁大的孩儿,他有什么责任呢?心一软,正要和楚风求情,陆秀夫腾的一下站起:“国舅何必求他?两宫被琉球炮船逼住,咱们不也拿着楚某人了吗?”
楚风嘿嘿一笑,耍起了光棍:“我这条贱命,若是换一个太后一个皇上,千刀万剐都不亏本!”
“陆学士、陆大人,如今两宫安危为重,千万别意气用事。”张世杰、苏刘义翁婿一起上来,左右拖着陆秀夫按回椅子上,生怕他再把事情闹翻,万一两宫出了事,行朝直接散伙完
“楚某也犯不着和妇女小孩为难,咱们好说好散,今后啊,我过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哈哈,国舅爷、陆学士、张枢密、苏殿帅,诸位请了。”楚风对众人拱拱手,又伸手邀请赵筠:“筠妹,走吧。”
赵筠盈盈一笑,芊芊玉手和楚风握在了一块,从这一刻开始,她就再也不是大宋朝的大长公主了。
139章 王见王
“学士妙计安天下,赔了公主失琉球!”几条琉球船渐行渐远,喊声遥遥传进陆秀夫的耳朵,他知道,朝廷永远失去了这个坚定的盟友…………楚风临走前,在泉州宫门上亲笔提了八个大字:琉球楚风,永不朝宋!
钓鱼岛号中甲板的官厅,侯家兄弟、李鹤轩呼啦啦跪倒磕头:“属下等未得总督命令,擅自发炮劫持御舟,有违琉球军令,请总督责罚!”
“嗯,话得掰开两面说,你们是擅自作主违了军令,不过也救了我一命,这可怎么办呢?”楚风皱着眉头想想,“这样好了,违令该罚,砍头,救我该赏,赏银五千两。来人呐,先砍了这几颗狗脑袋,再给他们脖子上镶个银的。”
啊?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侯德富愁眉苦脸的道:“大人,能不能功过相抵,不赏不罚呢?”
楚风一阵大笑,给三个家伙每人屁股上踢了一脚,“几个浑球起来吧,你们腚一撅,要放个什么屁我都知道,装什么装?咱们是在哪儿?前线!本来军法就许你们随机应变的!”
刚才还畏畏缩缩的三个坏蛋,嘻嘻哈哈的站起来,根本就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
臣子救主君,这事要放别处,什么“功高震主”啊、“尾大不掉”啊、“不赏之功”啊,猜忌之心就来了,按照君臣纲常的逻辑,既然你能救我,自然也能杀我,为了避免你杀我,我就先杀掉你,臣子就要倒霉了。
楚大人就这点好,对事不对人,只要你做得对,就不用担心受猜疑。侯德富想起父亲以前说过的。做官的人,多半是三分心思应付朝廷,三分心思逢迎上司,三分心思对付同僚,只得一分心思去做事;在楚大人手下,你可以打点着十二分心思把事做好,再不用担心别的!
侯德富跟楚风跟得久了,说话也随便:“大人在泉州宫里。就不怕咱们投了朝廷?”
楚风盯着他眼睛,直到侯德富把目光转开,“跟了我一年多了吧?”
侯德富一凛,恭恭敬敬的禀道:“回大人,再过十三天,标下追随大人就有一年六个月了。”
“你是聪明人。若是一年零六个月还没能让你想明白。我楚风也合该死在行朝!”
侯德富嘿嘿干笑。被楚风盯得浑身不自在。突然想起李鹤轩给自己兄弟下毒。这混账东西。老子给他下点蛆!指着李鹤轩转移目标:“李大人为总督执鞭镫。还不到半年吧?”
李鹤轩心里咯噔一下。狗日地侯德富。毒药怎么没把你毒死!却听得楚风呵呵笑道:“李鹤轩?这家伙全身上下有哪一寸长得像大宋朝地忠臣?我看呐。他没把官家太后一炮轰上天。朝廷该烧高香谢过佛菩萨了!”
李鹤轩脸上笑容突然就凝固了:难道、难道楚大人猜到了我地来历?再看楚风。又不像话里有话地意思。
“好吧。别胡思乱想了。这辈子就替楚某干活吧!”听见楚风说出这句。三人一齐定了心。有这句话。这辈子地男儿功名。就绑在楚总督身上了。
拍了拍三个坏蛋地肩膀。楚风施施然走出了官舱。
船上最大最好的舱房,本是楚总督的狗窝,现在大变了样,便是他本人也认不出来了:帆布帐子换作了碧罗纱,船身起伏,帐子四角长长的流苏就轻轻摇曳,光光的船板上。铺了一层厚实绵软的波斯地毯。从来只搁书本文件的桌子,有幸摆上了珍珠描金地插屏、琉璃七宝的摆件、黄金镶翠玉的果盘。地下还有个古色古香的薰炉,燃着檀香屑。
赵筠挨着红莺躺在床上。只觉得今日恍如在梦中。
楚兄啊楚兄,真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提到红莺还在王府,要接她一起走,结果楚兄把王府的金银细软古董字画一古脑儿装上船,再加上冯奶公这十多个仆役,哈哈,不是仓惶逃走,倒好像是王府大搬家似的。
而且,慢慢搬东西的时候,十多门大炮还一直指着自己可怜的嫂嫂和侄儿!想到这里,赵筠又想笑了,千百年后,史书上会不会大记一笔“大长公主赵筠与琉球总督楚风合谋劫驾”?
“公主睡不着吧?”蜀锦被子下面,钻出红莺发丝散乱地小脑袋,方才她有些晕船,一直蒙头大睡,这会儿才缓过来,“哼,瞧瞧姓楚的手下刚才胡乱喊什么?学士妙计安天下,赔了公主失琉球,好像公主是陆学士赔给他似的!公主啊,咱们到了琉球,就端上架子,姓楚的不通名求见递手本,咱就给他个闭门羹,省得他将来自高自大,过门了还不知怎么欺负你呢!”
“你个小丫头,就知道乱嚼舌头,将来把你配个大头兵,生他一窝子小兵出来!”赵筠想到红莺披着粗布衣服围着锅台转,身边四五个小孩子跳跳闹闹,快嘴快舌的俏丫头被闹得一个头三个大的场面,就忍不住笑得肚子疼。
忽然又不笑了,嗖的一下爬起来,和红莺脸对脸地说:“对了,以后别叫什么公主,我现在就叫做赵筠!”
“那好吧,我的好小姐!”红莺眼珠一转,嘻嘻笑道:“我看这小姐两个字,要不了不久就得叫做总督夫人了!”
“好啊,我做总督夫人,就罚你做个粗使丫头,”赵筠学着冯奶公的口气,粗声粗气的道:“红莺,去,把这桶脏衣服洗了,再到后院劈柴。”
“啊呀,还没做总督夫人,就要行起家法了!”红莺这一叫,赵筠羞恼起来,两女滚作一团,舱内风光无限……
琉球码头,夕阳把两个娇媚的人影拖得长长的。王敏儿和陈雪瑶,每天黄昏都会到海边来走一走,翘首望着西北方地大海。
十六岁的生日,比上次过得更热闹十倍,家里的佣人也多了,也不缺钱了,全家人聚在一起庆祝,雪瑶姐姐也送了礼物,亲到宴席上弹琴,几十样菜山珍海味流水价端上来,弟弟虎子吃得满头大汗,敏儿却没动几下筷子。
她想楚哥哥了。去年的生日,有楚哥哥在,过得可比这次有滋味多啦!楚哥哥亲手做的菜,也比这些山珍海味更加合口十倍呀!
唉,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雪瑶轻轻踩着海边细碎的贝壳和粗砂,在脚底下滋滋的响,垂着头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楚呆子,我到你府上几个月,你也不说是收房还是不收房,你不发话,难道要我女儿家自荐枕席?说是婚姻自由,满琉球谁不知道我住你府上啊!
我陈雪瑶当真就没让你动心?哼,每次弹琴的时候,你那双色眼都粘在人家身上了,装吧,你就装下去,看你能装多久!
负责保护两女的总督府卫队长法华,远远地跟在四五丈外,看着两女地背影暗暗好笑:每天到海边,说是散步,却老望着西北方的大海,赛如两尊望夫石!嘿嘿,这点小儿女心思,连我个出家人都看出来了。
哎呀,都破戒大半年了,还什么出家人呐!楚总督、楚总督说要给我娶个老虎似地恶婆娘,嗯,但愿他出去这么久,早就忘了吧。
“咦,那是什么?船、船回来了!”法华长年练武眼力非同寻常,远远就看见一个小白点在浪花间起起伏伏。
“什么,啊,船!”敏儿和雪瑶像从梦中惊醒,同时抬头望着西边大海。但是,这样的希望有很多次了,船出去、船回来,船上总是没有楚风,希望一次次落空。
船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出是一条炮船了!两女同时欢呼起来,高兴得抱在一块,敏儿晶莹地眼泪珠子串串的往下淌,她们知道,新下水的炮船和太平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