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儿传 ② by 冬日暖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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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了脸,仗着生得壮实,便想冲上去撕打。不想佩儿站了出来喝道:“吵什么吵?有本事,等爷出来在爷面前吵去!你们吵你们的,干什么老往我身上扯?他就是讨了我的好,那又怎样?你不服,你想来讨好我,我还不爱见呢!”小吉听说,越发生气,因素日知道他是小厮里的一个头儿,又不敢跟他吵。
偏是雨石听见了不服气,素性是个锄强扶弱爱打抱不平的,便冷笑道:“大家一样,都是个奴才命,谁讨好谁呢?奉劝大伙儿都收敛些吧,爷这一个月来脾气暴,人人都挨过打骂的,不见得谁就比谁高贵了!”
一句话直戳在佩儿伤疤上!原来欧阳英悍这一个月脾气坏得很,动辄就打骂小厮出气,前儿连佩儿环儿两个也挨了一顿骂,佩儿正觉没脸,如何还经得他挑动伤口,顿时气得变了脸色,冲前指着雨石道:“雨石,这又跟你有何相干了,要你来替人出头?我知道你素来不把我放在眼里,怎么着?今儿要明刀明枪的跟我干上了是不是?”
雨石冷笑道:“我干什么要把你放在眼里?你的屌比人大些么?我眼里就只有一个爷!”佩儿气极,一握拳头就想扑上去拼杀一场,雨石也拉开架式准备迎战。环儿在屋里也正因为前儿被王爷骂了一回,那原是极少有的事,这两日也正觉得没脸,所以本想任由得他们闹去不管,但听得越吵越凶,走到门口一瞅,看看就要动起手来,这才赶紧出来,喝道:“雨石你越闹越来劲儿了!明知道爷脾气暴,大家都该收敛些,还要吵!被爷听见一股脑的都撵出去,大伙儿才甘心了是不是?”
雨石素来只服他管,便翻了翻白眼没开腔。明哥儿连忙出来,死拖活拽地把雨石拖了进去,环儿自把佩儿拉去偏房,少不得解劝几句。柱儿倒有些得意忘形起来,跟在佩儿屁股后边进去,劝道:“佩儿哥哥,你也不用生气,那个狐媚子早晚要被爷开赶的,等把他撵出去,到时候看谁还敢不服你!”一句话把个轻易不动怒的环儿又招恼了,骂道:“小狗×的东西!你这是在劝人吗?分明是火上浇油!快滚出去,提防我回了爷,先撵了你!”
明哥儿拖着雨石进屋,小吉跟着进去,免不了埋怨道:“明哥儿,他们说的那样难听,你也忍得住,你该出去指着柱儿的鼻子骂才对!从前受他老娘的气也受够了,如今你分明在他之上,反要受他的气,一句硬话没得,倒要雨石替你出头!”明哥儿红了眼睛,道:“我忍不住又怎样?原是我做错了事,惹得爷恼了,如今见了我理都不理一声,有事没事就发脾气骂人,原是我连累了大伙儿,怨不得人恨我!”
小吉见他戚然欲泣,忙又安慰道:“明哥儿你快别这样说,依我看,爷绝不是真恼了你,否则早将你撵出去了,还能任由得你留在这儿?况且爷这一个月脾气虽坏,连佩儿环儿两个前儿还被骂了一回,可是爷就从来没有骂过你一句,我想着爷这些时候必是有什么心事,所以不大爱说话罢了!”明哥儿道:“你不用安慰我,他不骂我比骂我还狠呢!怎么他从前还会来书房坐一坐,怎么这一连的半个多月他连影儿都看不见了呢?只怕真的我自动离了这儿,他才肯来呢!”小吉又道:“你别胡思乱想,我听人说,爷最近新娶了一房小妾,所以一连十几天不来书房,这也是人之常情,哪里就是为着你了?”明哥儿仍摇头道:“不是的,你不知道,他必定是为了我!”
不料雨石听着他两个一说一劝,先就心上大不耐烦,尤其小吉那句“唯独明哥儿没挨过骂的话”更让他听着心里不舒坦,便忍不住冷笑道:“为什么‘他必定是为了你’?你也把你瞧得太大了!你是个什么人?爷是个什么人?还能真把你放在心上了?你生得是比别个俊些,倘若是个女孩儿,或者真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偏跟我们一样也是个带把儿的!但凡你有些志气,就算王爷疼着你宠着你,也该正正经经的别让他轻易沾你的身,偏生没有一点儿男人样子,成天像个娘们儿似的在爷跟前磨磨蹭蹭的,如今被爷玩也玩过了,用也用过了,他自然腻了你,只不过顾着脸面不愿明说罢了,偏你还在这儿自作多情想入非非,竟没一点儿自知之明!”
一席话说得明哥儿一呆,随即涨红了脸道:“没……没有!爷并没有……怎么样我!”雨石道:“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明白,也不用跟我分辨,谁还看不出来呢?”便冷笑两声站起来出去了。
把个明哥儿忍不住落下泪来,哭道:“这是怎么说的呢?怎么连雨石心里……也一样的瞧我不上呢?我……我还有什么脸好活呢?”小吉忙道:“他天生的一张嘴不饶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其实他心里是对你好的,否则也不会为了你去跟佩儿吵,你快别把他这些话放在心里!”
明哥儿哪里听得进,越想越伤心,越伤心就越哭,把个小吉也哭得没了主张,只得一旁陪着他,看他能哭多久。
谁知一连晴了几天,刚回暖了些,忽又下了场雨,气温便又倏降,一些身体稍虚之人,便禁不住感冒发烧犯起病来。
明哥儿这些日子心上郁闷,日日想着念着王爷,苦受相思煎熬,又常受些闲气,本已日渐消瘦,便也禁不住犯了毛病,一连几天都懒懒的浑身不舒服,又不敢跟人说,只得强撑着慢慢的硬挺。又被小吉察觉,慌忙的叫人去请大夫。偏又被青茗听见,跑去跟佩儿一说,佩儿便站出来说道:“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就这样金贵了?不过略受了点儿风寒,就叫去请大夫,真这样,合府里的人都不用做事了,都只管日日待在屋里等着看大夫!何苦呢,已经招得爷不爱见,还这样张牙舞爪的!一个小感冒,挺两日就好了,还能死人不成?就算真死了人,那命也不见得很值钱!”
小吉一听这话,顿时又惹得一肚子气,再有青茗柱儿在一边不住帮腔,就更气得了不得,忍不住想冲上去吵一架,又不敢。况且这几日雨石被王爷派出外边儿办事,已有两天没回来过,环儿也不知怎么的,也几日没见他的面了,真吵起来,他一个儿没人帮没人拦,必定要吃大亏,只得忍气吞声的进屋去。
明哥儿不免又伤心一回。又熬得两日,身上更不对劲,正感绝望,忽然这一日欧阳英悍出外,至二更天过后方回,只得来书房中安歇。明哥儿见他进来,喜得差点儿晕过去,勉强站住了脚上前迎接。欧阳英悍也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便吩咐环儿出去打水洗脚,又唤了佩儿随着进到内室伺候。明哥儿呆呆的看着他进去,竟连一句话都不跟他说,心里一片冰凉,恨不得一头碰死算了,怔怔的站了一会儿,先去床上睡倒。
欧阳英悍一连数日没见明哥儿的面,猛一见,也是又爱又怜,恨不得马上抱进怀里好好爱惜他一番,只因勉强按捺住了,反而没什么话好说,自上床睡倒。佩儿临去前悄声问道:“爷,叫明哥儿搬出去,让小的进来伺候吧!”欧阳英悍瞅他一眼,冷哼道:“多事!”佩儿只得放下蚊帐,吹熄了灯,同环儿轻轻退了出去,掩上了门,各去耳房安歇。
欧阳英悍躺在床上,一时又没有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子,才渐渐睡熟。
睡到半夜,忽然惊醒,只听得明哥儿的声音在外边反反复复的叫道:“爷!爷!”欧阳英悍便有些没好气,喝骂道:“小王八羔子,半夜三更不睡觉,鬼叫什么?”只听明哥儿的声音突地停顿下来,也不过略停了一停,忽又放声大哭,边哭边叫:“爹爹!妈妈!”接着停一停,又叫了两声“爷!”
欧阳英悍听着有些不对,连忙坐起,摸到火石点亮了灯,随便在身上披了件衣服走出去,只见明哥儿仰躺在床上,呼呼喘息着,头在枕上甩来甩去,嘴里不住发出一声长一声短的模糊癔语,偶尔一两句听得清楚,便是在叫“爷!爷!”
欧阳英悍吓了一跳,忙掌着灯走近细看,眼见他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头上额上全是汗水,用手一摸额头,触手烫热,更是暗暗心惊,忙在床沿上坐下,轻声唤道:“明儿!明儿!”
明哥儿烧得迷迷糊糊的,听见王爷叫他,强睁开眼来,用手扯住了欧阳英悍的手指头,双目中滚滚淌下泪来,大哭道:“爷!你答应过小的不会不要小的,可是你现在为什么不要小的了呢?小的做错了事,爷要打要杀都行,只不要不理小的,爷不理小的,小的好害怕,恨不得死了才好,可是如果死了,更见不着爷的面了!”
欧阳英悍心上大疼,暗骂自己不该冷落了他这么久,忙轻轻拍着他安慰道:“乖!爷怎么会不要你呢?爷一辈子都不会不要你!”明哥儿听他这样说,顿时满脸放出异彩,叫了一声“爷!”便又迷糊了过去。
欧阳英悍见他头一歪眼一闭,先吓了一大跳,忙凑到他跟前连声叫道:“明儿!明儿!”明哥儿迷迷糊糊的挣扎着应了一声,欧阳英悍方略松了一口气,在他身上一摸,浑身都已汗透,明哥儿却又连连喊着“冷!冷!”起来。
欧阳英悍寻思这深更半夜的也不好去请医生,伸手搭一搭明哥儿的脉——他本是练武之人,颇识得些脉象——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便又放了一放心,便将明哥儿抱了起来,一直抱到里间大床上放下,略一思量,索性将他身上已被汗得湿透的衣服尽都剥了下来,用一条干净床单将他浑身裹起,然后在他身边躺下来,伸手将他身体抱在怀里,一边帮他捂汗,一边两手分按在他胸腹之间,默运内息,将两股内力渡进他体内,在脉络中游走,替他驱寒拔毒。
反复折腾了一夜,到天快亮时明哥儿才安静下来,欧阳英悍搂抱着他,也只迷糊了一阵。
一觉睡醒,天已大亮,欧阳英悍眼瞅着怀里香香的宝贝,禁不住亲一亲嘴,觉着他身上依然烫热,忙抱了他起身下床。
谁知佩儿环儿在外守着,听见响动,赶忙进来,正看见王爷裸着上身抱着明哥儿走出来,都惊得张大了嘴合不拢,又不敢问。欧阳英悍不理他们,自将明哥儿安置到外边小床上,方吩咐道:“明儿昨晚烧了一夜,环儿快叫人请太医去,佩儿,再去抱一床被子来给他盖上!”环儿答应一声,赶忙去了。佩儿万没料到王爷居然对明哥儿还是这样关爱,瞧着他双手抱着明哥儿,脸上爱怜横溢的模样,只怕比之从前尚有过之,心上嫉恨得要死,此时也不敢说一句话,只得出去抱了床被子来给明哥儿盖上。
不久太医请到,也不过四十左右年纪。原来这太医姓王,因祖上几代行医,医术十分高明,年纪虽轻,已在太医院中坐头一把交椅,轻易请不动他。于是细诊了一回脉,方让到外边坐下。一坐定,欧阳英悍便忙问道:“他病得怎样?”王太医摇头晃脑的沉吟了半天,方道:“实在凶险得紧!可是很奇怪,这位少爷……”刚说到这儿,佩儿插口道:“什么少爷?他是我们爷跟前的一个书童罢了!”太医一愣,笑道:“原来是一位小管家,倒比其它府里的少爷们还尊贵些呢!”心中暗想:“这书童生得如此绝色,必是王爷身边最宠爱的小娈童,怪道王爷急成这样,我倒要谨慎小心替他诊治!”便改口续道:“这位小管家病势虽险,气息却顺,脉络也通畅,这是什么道理,小人无能,着实想不明白!”
欧阳英悍道:“原是昨儿晚上他发起高烧来,深更半夜的不好请医生,少不得我自己劳动劳动,运内力替他疏通了经络,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太医一听,忙站起身来,连连的抱拳作揖,道:“早就听闻王爷神功盖世,果然名不虚传,今儿让小人大开眼界!大开眼界!”欧阳英悍见他啰里啰唆半天没说到正题,不免毛躁起来,喝道:“休再说这些废话!我这孩儿到底怎样,要不要紧呢?”那太医忙道:“这位小管家本来没什么大病,不过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而已,可是已病了好几天了,这会子才治,已晚了些,小病已熬成大病了。所幸昨儿晚发了几身汗,又得王爷用内力替他疏通脉络、驱除寒毒,虽然凶险得紧,倒也不是太妨事!不过这几日仍要小心在意,不能让他再受一点儿风寒!我先开出一副药来,连用三日,若可以退烧,就真的没妨碍了。哎——!有病为什么不早治呢?再迟得一日半日,又或者昨儿晚不是有王爷在,这条小命……哎!可就难说得紧了!”
一席话把个欧阳英悍吓出了一身冷汗,忙道:“别废话了,快点儿开药方,等治好了,我重重的谢你,若有个好歹,提放你的脑袋!”
王太医慌忙站起,连声道:“小人一定竭尽全力!一定竭尽全力!”便斟斟酌酌开了药方。欧阳英悍送了太医出去,忙命环儿去药房抓药,又叫发起炉火来,等药抓回来,就在院子里煨。
忽听得屋子里又闹了起来,欧阳英悍起身进去,只见明哥儿正满床挣扎着只叫“爷!爷!”慌得守在床边的佩儿侍剑又是拍打又是哄劝。欧阳英悍在床边坐下,顾不得佩儿侍剑在旁,握住了他手道:“闹什么呢?爷在这儿!”
明哥儿死命地攥住了他手,哭道:“爷!你为什么又看不见了呢?你又不要小的了吗?”欧阳英悍只得安慰他道:“爷不走开,爷就在这里陪你!”明哥儿只是抓着他手不肯丢,欧阳英悍怜他身上有病,少不得耐着性子安慰几句,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又慢慢睡了过去。
欧阳英悍等他睡熟,方将手从他手里轻轻抽出,又将他手放进被子里盖好。佩儿侍剑两个跟了他几年,竟是从没见他有过这样的温柔表情,不由得目瞪口呆!
欧阳英悍命佩儿侍剑小心守着,自到外间坐下。青茗献上茶来,喝了两口放下,回想太医说的那句“难说得紧”的话,不由得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