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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错错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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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红的颜色肆无忌惮地流淌着,沿着白皙的手臂,到了修长指尖。然后嘀哒数声,几乎透明的液体滴落地上,在静谧的夜里回荡着。 
林净天脸色全变,手小心地握着匕首柄,竟是不敢拔出。匕首入肉其实不算很深,但顺着手臂流下的血是如此触目惊心,让林净天完全不敢妄动。 
沈错被他抱得有些疼痛,又见他握住匕首柄却不动弹,暗忖这人却是要为难我,于是强忍着疼痛,并不说话。但过得片刻,想到自己身体是硬邦邦的男人体格,搞不好会被发现,只能用力挣了下,道:“林太守,无论您怎么想怎么以为,能不能先让我把匕首拔出来?”他动了动手臂,感觉一阵入骨的痛,“我知道您怀疑我,甚至可能已经给我降了罪,但让我血流尽,对您也没什么好处吧?” 
林净天浑身一抖,瞪大眼睛看他,双唇抖动着,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他心中道难道你眼中我竟是这种人么,咬住牙一用力,将匕首拔出来。血奔流着,溅上林净天衣衫,是鲜艳的红。 
血色淹没了林净天,当啷一声匕首落地,他飞快撕下衣摆,将那裂着的口子包扎起来,动作是难以想象的轻柔,似乎重了一点便会伤到眼前女子一般。沈错见他这般态度,心下疑惑,瞪着大大的眼看林净天, 
林净天和他目光相触,本就担忧的心变得烦躁,沈错受伤的事实以及他说话的语气让他心头堵得紧。涌上无数情绪,深深吸一口气:“那人武功很高,你为什么要这么冒险?” 
“若我被那人杀了,你便不会怀疑我爹了吧?”沈错一愕,随即轻轻笑着,看向他的眼神却带着冷意,“即使再苦肉计,也没有必要杀死自己的女儿。可恨我武功太低,不能擒下他……” 
若是他适才慢一些,也许这女子真的会为了这理由而冒死。林净天想到此处,心下一阵生寒,手紧紧握住沈错腕子。沈错只当他是在为难自己,虽是疼痛,却不做半分显露。 
却听林净天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若敢再这么做的话……如果你死了,我定然不会放过诚王!” 
沈错更是奇怪,看向林净天。林净天握他手腕的手放得轻了些,直直看着他,眼底竟是令他着慌的灼热。他身子向后倾,再不敢和林净天视线相接,侧头道:“其实只要你无事就好,我爹怎么也不会蠢到在自家里下毒杀人的程度。” 
林净天自然也想到这一层,下毒行刺显是同一人或同伙人所为,而这么急欲至自己于死地的原因,定是想逼诚王谋反。 
“我想和诚王谈一谈。”林净天道,“我一定要抓住那人,将他千刀万剐!” 
话语是无尽杀意,目光却是对着沈错,似是在对他保证一般。即使沈错侧过头去,那强烈的视线也让他无法忽略。沈错心中一凛,更加认定林净天已经看出些什么。 
听他的意思,应该是相信了爹并未和拓冀以及影门勾结才是。希望他也没有看出自己身份,否则……恐怕爹还是逃不掉…… 
只要爹有儿子,永彦帝,还有靖王,就永远有借口除去爹吧。 
沈错想到此处,禁不住苦苦笑了。 

紧急处理完伤口,林净天担心伤会引起发炎,又怕那匕首上有毒,一边拿出解毒丹给沈错,一边准备出门找大夫。沈错接过丹丸仔细看着:“是这丸药解了无名散?百毒经写着‘无名散毒分五种,分量稍差则解药配方差以千里……’因此‘解法繁复,可谓天下第七难解之毒……’。这解毒丹竟能解无名散,实在是厉害。”他顿了顿,续道,“不用去麻烦大夫,今晚让他白白奔波,已是很对他不起。明日我还得去解释一番免得让他白跑,顺便再去开些药来就好了。” 
这话倒有几分责怪之意,林净天苦笑道:“我是为了引出下毒那人,并不是故意让你担心的。” 
沈错当下想说哪个担心你了,却又不能这么失礼。眼前这人城府之深实是出于他意料之外,他也便再不敢将自己的直率表现出来。林净天假装中毒装得毫无破绽,这样的人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万一被他发现…… 
“我知道。”沈错最终只是回了声,“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再在这里实在不合适,先回去了。” 
此时夜已深,沈错与林净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确实有些不合宜。林净天还是担心沈错的伤,但他坚持不去找大夫,没办法也只能让他回房去。 
沈错离开后,林净天躺下,心下充满了懊恼。沈错那苍白脸色以及不断涌出的红色血液在他眼前不断重现,应该是被全心呵护的啊,可他却在他面前受了伤。 
若不能将伤他那人千刀万剐,他便不姓林! 
林净天想着,下了决心。 
一晚浅眠,第二日天刚亮,沈瀚江便在房外请见。林净天连忙着衣请他进来,第一句话便是问:“郡主的伤好些了没?请了大夫么?” 
沈瀚江愣了下,方道:“哦,他没什么事,过几天伤就能好,不用担心。”说完只是看着林净天,“倒是太守昨晚受了惊,不知有没有什么不妥?” 
林净天眉皱起来,声音提高几分道:“什么叫做没什么事不用担心?那刀伤非常深,若不好好处理,伤疤可能消都消不下去。郡主是女子,受这样的伤该有多疼,诚王你怎可如此漠不关心?” 
沈瀚江显然没想到林净天会为这事满面怒色,一时倒是愣住了。林净天越想越是愤怒,想到那样纤细的女子竟然被自己父亲这般忽略,忍不住继续说着:“她说晚上不方便请大夫,反正我的伤药很有效,也就依她意思……毕竟她是郡主,而我只是暂时借住诚王府的人而已……我以为她贵为郡主,一定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一时之间热血上涌,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指责的话就不停地冒出来。回过神来之后便见沈瀚江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那双似是经历过不少风雨的眼内露出疑惑神情来,微薄的唇略略张开,林净天几乎能读出他要说什么——那是我女儿,关你什么事? 
……其实沈瀚江是觉得反正儿子皮糙肉厚,没必要那么小心吧。他觉得这位林太守对沈错态度有些太过奇怪,难道是看出什么破绽来? 
沈错也提过要小心林净天,沈瀚江只好道:“是我疏忽了,因为以前一直是内子管小女的事,她故去之后,我很多小节都想不到……”想起去世的夫人,他心中一酸,微顿了顿,“我来打扰太守,是想问问有关昨晚那刺客的事情。太守可有看清那人身形或者武功门路?” 
“那人大概比郡主高一些,武功看不出来历。”林净天道,眼底划过寒光,“那人对我下毒,又想行刺于我,诚王可知他来路?” 
沈瀚江点头,沉吟道:“一石二鸟,除去你,逼反我。定是影门中人!” 
林净天缓缓点头:“诚王想必知道,我是奉了王爷之命,来北疆监视影门行踪及拓冀动静的。北疆所有有嫌疑的人和武林门派都要彻底清查,决不放过半个!” 

沈错在房内静静坐着,左臂上是火灼的痛,烧得他连思考的本事都丧失了般。虽然林净天的金创药非常好,他也认为自己皮糙肉厚根本没什么关系,但生生在皮肤上开了个口子,入肉极深的痛楚还是极难忍受的。他忍不住叹息,这样虚弱的体质真是麻烦,连武功都练不好,比林净天甚至行刺之人差得多了。幸好反应还算快,躲开主要部位,只伤了左臂。 
不过那人也没有置自己于死地的想法,快刺到时还回了手。是不想把爹逼到皇上那边去吧?其实如果自己死了也许反而更好,爹若无后,他们就不能再说爹要谋反了吧?沈错想到此处,苦笑一声,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趁此机会诈死脱身算了。 
不过林净天在,恐怕不能骗过他吧?那人……沈错皱眉,想起那人种种,几乎觉得那人是他所认识的人中最惹他厌的了,偏偏他还不能得罪他。 
这么想着,门外便传来脚步声。沈错忙披好衣服,随即听出是自己丫鬟月儿的脚步声,松了口气,推开门道:“月儿,我不是说上午不用管我么……” 
语声戛然而止,看到月儿身后跟着一人,正是林净天。他着了身青衫,襟口袖口衣摆是银丝锦绣的苇草,显出一份挺俊来。长身而立,林净天对着沈错微微笑道:“贸然前来郡主闺房,实在有些唐突。只是我挂念着郡主伤势,特来探望,望郡主不要见怪。” 
话都让他说了,沈错即使有些不悦也不能说,只庆幸自己穿戴还算整齐,同时提醒自己以后在房内更要小心。施了一礼,道:“谢林太守关心,我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林净天看着沈错,他有些憔悴,眼下微微黑晕,想来是疼痛导致难以入眠,不由一阵心疼:“郡主,你那伤几乎见骨,须得好好治疗才成……” 
“一点皮肉伤而已,哪里至于?”沈错皱眉,心道他还有完没完,这么一点伤纠纠缠缠的,“月儿会照顾我的,林太守不用担心。” 
他这话甚至有些失礼,但林净天只是呆呆看着他微带愠怒的脸,觉得他这样的表情看起来也很美:“那我先告辞了……这里是金创药,午间记得换药……我出去为你请位大夫来……” 
“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伤。”沈错道,故意做出些恼怒,“还是你认为我是那种风吹落叶都会伤了皮肤的大小姐?” 
林净天忙道:“我并非此意,只是怕你的伤……” 
他忙掩住了口,想到刚才沈错的不悦神色,不再说下去。沈错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一双眸似水如星,浅浅一笑:“我真的没事,你说要捉来昨天那人,怎么还不去?” 
林净天被他这一笑迷得七荤八素,不知不觉便告了辞出了屋子,半晌方才想起来后悔——至少,要叮嘱他一定要把药和绷带都换下来才是啊! 

云州在长城脚下,向北即可出关至拓冀。因此云州虽小,却是交通枢纽,算得上繁华。林净天初来不足半月便已摸熟云州地形,没半个时辰就和所有靖王的人联络上,下了格杀令。 
只是格杀令还不足,毕竟谁也不知那人姓甚名谁长相如何,想找也无从找起。林净天和他交过手,因此便四下去找,想亲手抓住那人。他去几个有可能的地方晃了晃,均不见和那刺客身形相仿之人,不由烦闷。 
虽然早知道那人在受伤之后定会隐匿行踪,但想抓到他的念头极强烈,即使希望渺茫也不想就这么放弃。幸得那刺客身形修长,是少见的挺拔,算得上特征明显,极好分辩。 
北城有一处宅子,林净天一直怀疑是影门的联络处,于是走至此。已是下午,阳光晒在身上,虽是北方却也炎热。林净天想到这样炎热的天气,沈错伤口裹着绷带一定很难受,便又是心疼。 
想着沈错,林净天微微出了神,直到一个身影从眼前晃过。 
晃过的人身着青衫,比林净天挨上小半头,身形较瘦,和昨夜那刺客有些相象。林净天一凛,回过神来,轻踮脚步跟了上去。 
青衫轻功颇为不错,感觉上却比昨夜那人略逊。不过那刺客受了伤,有些影响也是常理。看他偷偷摸摸的行径,即使不是那刺客,也定非什么良善。 
青衫走到那宅子后墙,迟疑片刻,右手搭在墙边树上,看来是要施展轻功跃过去。左臂不自然地垂下,丝毫不动。 
林净天悄无声息上前去,双手成抓抓向青衫肩头。眼看就要抓到他,青衫却忽然回头。他蒙着脸,瞪大的瞳孔是极度的震惊和慌乱,甚至恐惧。他身子一偏,躲开林净天的手,脚一踏地,便想逃走。 
林净天冷笑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说着,五指成爪向着青衫外关|穴抓去。青衫一退,林净天右手猛击他左臂,他“啊”一声叫出来,声音中带着剧烈的痛苦。 
林净天笑了,笑容极残忍:“果然是你……你伤了她,我定要你用命偿!” 
“你说些什么!我跟本不知道你是谁!”青衫喊道,声音有几分熟悉。林净天在脑中寻找着,出来一张满是胡子的脸。 
“你不知道我是谁?”林净天唇角笑意敛住,袖子一拂,腰间刀出鞘。他的刀乃是宝刃,长只盈尺,刀身极狭。刃上光芒浮动,如同流动一般,晃得人看不清刀意。林净天手轻动,点点白芒向着青衫砍去:“你不知道也没关系,告诉我你左臂的伤是在哪里受的?是谁伤的?” 
他心中极恨,出手没有丝毫容情,直刺尺泽。青衫不招架,只是向旁边退去,林净天立即变招,斜向上挑他神封。这样当胸一刀,夹着劈下劲道,可谓凌厉之极。青衫不敢小觑,右手在腰间一掠,金光闪动拦住林净天手中刀。 
金光随即反击过来,如游龙般一个盘旋,龙头向着林净天噬去。林净天眼光落处,已知那金光是一条软鞭,平时盘在腰间装饰,遇敌时能攻其不备。他冷笑道:“果然是江大寨主,却不知寨主不在函山,来云州做什么?难道就为了对在下下毒,顺便行刺在下么?” 
那金鞭赫然是金错寨寨主江错盘在腰间那腰带,在青衫手里成了鞭子,挥舞着格外灵活,但在林净天看来,还不如昨晚他用匕首时的功力。他单手去抓鞭尾,刀划了个弧线,仍是追着这似是江错之人。却见他一个转身,鞭子忽地真如活了一般从中而动,末梢换了个方向,在林净天手心滑下,随即向上直指林净天咽喉处。 
林净天杀他心切,未免失之焦躁,此刻见他这一招不由一怔。还未及招架,那人鞭子忽地回撤,金色盘成一圈,人疾疾向宅院反向跑走。 
林净天料不到他会溜之大吉,追出去本就慢了一步。那人对这一带的地形显然要比他熟,三两下便没了踪影。林净天见追击无望,便又回那宅院外。适才他一拳显然使他右臂伤口裂开,地上留下些许血迹。林净天看着那殷红颜色,冷冷笑着。 

林净天回到诚王府,虽然并没有捉到江错,但也算是稍稍为沈其楚报了些仇,心下倒也有些得意。回到王府上正是傍晚时分,沈瀚江在用膳,林净天将适才之事告诉他,沈瀚江皱眉:“那金错寨一向不扰民,也从未听说他们跟拓冀有什么勾结,是不是你认错人了?” 
“声音身形还有武器都是那江错,我绝不可能认错人。”林净天道,“定然是那人……他是山贼却不扰民,那便是另有图谋,搞不好就是拓冀埋下的奸细。” 
沈瀚江还想说什么,林净天续道:“虽然这次没有抓到他,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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