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封禅-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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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肃、潘璋等人在如此形势之下亦如同一个最普通地士卒一般,在死神来临之时,众生平等,毫无例外,感受着那股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他们一边高吼着让士卒躲避,一边奋起全身之力避往一侧,将身侧缩至柱墙之后,借以躲避。一旁的众将亲卫顾不得自身的安危。立即就举盾护在了他们的前方,用盾牌、身躯搭起了另一条坚固城墙,一座血肉筑就的城堡。
城头饱受打击,石块如同暴雨一般连绵不息,随着城头响起的一阵阵惨呼号叫之声,城外战鼓之声也越来越烈,曹军士卒身体之中的狂热野性被战鼓和血腥之气激发,他们这时完全忘记了自我,如同发了疯一般,不顾一切的忙碌着。众人搬运着沉重石块,拉动着粗壮绳索。借着抛石机的结实纵木将石块抛飞出去,发起了一阵又一阵地攻击。
这时城下已经点起了零星的火把,在火光照耀之下,一台台巨大的攻城器械正张牙舞爪,一个个凶悍的士卒坚毅的表情落在东吴士卒的眼中显得格外狰狞。
鲁肃在亲卫的伴随下冒着漫天石雨冲向女墙后面,就连腿部被十几粒碎石击中鲜血直流亦没有发现,他全神贯注的从垛口侧翼往城下看去,军威甚壮的曹兵阵势不由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而敌军抛石机射程之远,声势之强烈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攻占南郡之时。他们也曾缴获一批曹兵军械,一个冬季地时间,不仅城中备置了大量石块,连损坏的几台石机。也已让人修补完成,刚刚鲁肃冒险冲至女墙后面便是想观察一下曹兵地阵形,准备在敌人攻击的间隙发动一次反击。利用城墙高大,抛石机射程较远的优势,打乱曹兵的部署,但一看之下,鲁肃彻底放弃了反击的想法。
如今曹军虽然身处抛石机的范围之内,但鲁肃只看了一眼估摸了一下便清楚的知道,此时别说是反击了,士卒稍一露头便有可能丢了性命,成百上千台的抛石机一字排开之后,打击的密集程度实在让人不敢想象,况且他隐隐看到一侧还有巨型床弩在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射出粗如人臂的粗壮弩箭,于蒲渡口前端大战荆州水军之时,鲁肃已经了解到了这东西地厉害,如今更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城墙在石雨的攻击之下摇摇欲坠,不断有垛墙被砸毁、有士卒惨死,城楼在这短短时间之内更是被砸的千疮百孔碎屑横飞。
缩在一旁动都不敢动一下地士卒耳中听着袍泽的惨号之声,感受着城墙的震颤又惧又急,只希望这犹如恶梦一般地场景赶快过去,只盼望着天空赶快亮起来,似乎天空之后一切死亡的威胁便能离开一般,但事不如人愿,时间在这一刻缓慢的如同蜗牛爬过一般,缓之又缓。
曹仁的决心和杀气震撼人心,此次夜袭直到东方天色泛白之时才停息下来,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批轮换上来的鼓手看着中军竖起的指挥大旗,不由轻吁了一口气,酸麻的双手、双臂像是断了一般,动都难以动一下了。
与他们一样同时松了口气的便是城墙上的东吴士卒,深夜至此,他们的精神体力皆被耗光,嗡嗡直响的耳朵中没有了冲天而起的战鼓之声、没有了抛石机的咆哮,顿时感觉这个世界都清静了下来,长气连吁,暗道侥幸。
中郎将潘璋从碎石之中直起身来,顾不得拍去身上的碎屑残渣便冲着不远处的鲁肃喝道:“大人,敌军狂攻一夜方才退去,精神体力与我们一般已耗至极点,此时必无防备,末将愿领兵三千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潘璋一语惊醒了还沉寂在恐惧之中的士卒,这个时候中郎将大人尽然要出击?别说是曹军没有想到,便是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被曹兵打了一夜毫无还手之力,使得他们全身都憋着一股怒火,如今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般,纷纷附言应合。
鲁肃一言不发,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整齐后撤的曹兵,只见曹兵中军大稳如磐石一般未动,而前方士卒在各自将校指挥之下井然有序,如此敌军虽然疲惫,但岂会毫无防备,况且曹仁行事素来稳重,深为曹操所倚重,统兵作战十余载,岂会连大军后撤须防追兵这点道理都不懂?
鲁肃本能的就要去拒绝潘璋的提议,但是话到嘴边,他忽然便收住了嘴,他的眼角看到了一旁士卒期待的眼光,那炽热的目光之中饱含着浓浓的战意,这让他开始犹豫起来。
这是鲁肃第一次作为将领单独统军,以前跟随大都督身后,只管出谋划策便可,至于计策如何执行,士卒如何调派,自有都督安排,现在不同了,一切都需要他亲自指挥,能否让士卒听从他的指挥、统一号令更是头等大事,眼前潘璋虽只是中郎将职,但久在都督帐下效力,每战身先士卒,深得上下敬重,若是自己断然回绝,不仅给这些求战欲望极为强烈的士卒泼了一盆冷水,也会让潘璋心存芥蒂,影响上下团结。
可若是同意他出城追击,万一中了曹军埋伏怎么办?曹仁手下兵精将勇,神箭手颇多,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城中岂不少了一员大将。
潘璋看着沉默不语的鲁肃以为是他怕了,不由急促说道:“大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不趁此机会重创曹兵,不出数日敌军必将再次来攻,江陵城墙虽厚,但又怎经的起这样日积月累的连番攻击,曹军大军围城,想要找寻石块易如反掌,到时候恐怕还未等曹兵攻城,我军已尽丧命石块底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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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将校军职比他二人差上许多,是已一言不发,只静待着偏将军大人的军令,但从他们那一双双充满渴望的眼睛之中,鲁肃已经知道了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进攻,士卒身体之中流淌着的滚烫血液注定了他们时时都在想着进攻。
鲁肃毫无选择的余地,他不是周瑜,大都督可以用他无上的威信震慑住众人,可以不需要任何的解释只需要一道军令便让这些人冷静下来,但自己没有这个本事,行伍之间对于资历甚为看重,自己没有显赫战绩不说,连单独统兵的经验都没有,此事一旦处理不好,让士卒将校的心中产生了对立之情,那以后真的就难办了。
鲁肃伸手拍去身上还残留的碎石废屑,淡然一笑,转首对着潘璋道:“曹仁向来稳重,大军后退必有精兵相护,况且曹兵约有十万,昨夜投入进攻兵力至多不过半数,出城追击实在胜负难料。”
潘璋闻言不由鄙夷的看了鲁肃一眼,文弱书生,果不其然,临阵之时连腿都软了,哪敢冒险出击?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鲁肃随即说道:“但若死守城中,任凭敌军攻击,于我大军士气不利,城池实在难以固守,非要狠狠打击曹军气焰不可。”
鲁肃口气渐厉,深吸一口气后冷声喝道:“陈武听令,速点齐一千兵马于北城门后集合,不得有误!”
“潘将军领三千士卒于城中待命,见城外竖起苍鹰战旗立即出城杀敌。”
“凌统督领城中守备,调齐抛石车,见赤免大旗便令攻击,另外,攻击之时,石机分成三批发动,定要保证中间毫无攻击间隙。”
潘璋不知鲁肃何以话锋转变的如此之快,但如今鲁肃军令已下,他不敢有丝毫迟疑,只得应令,这时只听鲁肃对身旁亲卫说道:“你们好好收拾一下,准备随我出城杀敌。”
副都督不谙武艺尽然还要亲自出城追击,众人无不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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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曹仁驻马山头,微眯着双眼一言不发,身侧汉字大高耸入云,肃穆威严。大顶端,黑色的旗面与天空之中还显得昏暗的云彩交相呼应,恍若一体,而中央那个巨大的“汉”字此刻在风的扯拽之下,在云层之间飞舞,如若腾龙。
战鼓渐消,号声蓦起,在与大、战旗交相呼应之中激励鼓舞着曹军大军的士气,相比之下,远处原本高大险固的江陵城此刻则是烟尘朦胧,狼狈不堪。
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冷笑,曹仁看着那几乎倒塌的城楼以及塌了好几处的垛墙不由有一种复仇的快意,虽然他的心中依有一丝丝的隐痛,但想着守城敌卒在石雨袭击之下鬼哭狼嚎的样子,他不由轻吁了一口气,在被周瑜用计袭取南郡之后,他便终日想着重新再将此城夺回来,此时此刻机会便在眼前,他又岂能不感慨万千。
“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江东鼠辈只会偷鸡摸狗,装神弄鬼,如今倒要看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不由自主的,曹仁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脸上那如同岩石般坚硬的线条更是棱角分明、杀气凛然,只要看上一眼,便能让人不寒而栗。
正当曹仁心中五味翻陈之时,身旁传来士卒示警的金锣之声,曹仁脸色微变,顿时收回远眺目光,朝城门之处看去。
只见原本紧闭的城门此刻尽然不可思议的缓缓打开,只一瞬间,便一股脑儿的涌出一队彪悍士卒出来,曹仁微微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城中守卒尽然是想趁他们后撤之际。发动一次突袭。
曹仁微眯地眼睛,猛的睁了开来,认真的打量着那支气势汹汹扑来的敌军,随即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几乎笑出声来。曹仁满脸鄙夷之色,看着那支敌军喃喃叹道,“这也能叫做突袭?江东这些人连一匹战马都没有,尽然还敢冲出城来发起进攻,真是不自量力,以他们这种速度,等他们冲至阵前。后撤大军早已布好了阵势、严阵以待,那还能有何作为?
曹仁随即朝一旁的士卒挥了挥手,刚刚停息下来没有多久的战鼓随即再次响起,伴随着那由弱至强,刚劲有力的鼓点之声,后撤的大军蓦然便停下了脚步,整齐划一的掉转身躯密集集结,或许是他们早已习惯了如何应对骑兵地突袭和冲击,只在眨眼之间,他们便紧挨着身旁的袍泽。形成了一个犹若磐石般坚固的孤形战阵。
一支支锋利的长枪竖了起来,粗壮的身躯填塞满了士卒之间最后的一点空隙。如同是一块铁板一般,瞬间集结的曹兵完全凝结成了一个整体。
镇南将军曹仁此时熟练的取过战马侧翼悬挂的战盾,拔出了腰间长剑,凝视远方敌卒,蓄势待发。
立在城头观战的潘璋、凌统等人惊呆了,城墙高大,立于其上观看远处能够将两军地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曹军后撤之时整齐有序已是不易,而这种迅速集结地本领更是在一时之间让他们心如死灰,只要看上一眼。他们便已知道,曹仁绝对是早有防备,或许正等着他们前去攻击呢。
潘璋心中愧疚不安,刚刚鲁肃提及曹兵早有防备之时。自己还觉得是他胆小怕事,现在看来自己眼光见识确实要比他差上几分,自己只考虑到曹兵疲惫不堪。却忽略了大军的速度、两军间隔的距离以及曹兵的反应能力,如今看来,此次追击恐怕只是以卵击石了,这一千人能否安然撤回此时都成了疑问。
潘璋再想到亲自领兵出击的副都督武艺平平时心中更是如被火焚,猛的便要冲下城楼,领兵杀出去接应。
一旁的凌统见潘璋火急火烧转身欲走的样子不由惊讶问道:“将军何往?”
“曹仁早有准备,数万大军片刻之间便能调转攻击方向、布能阵势,可见曹兵蓄谋已久,副都督只有一千人,以一千人面对数万大军,岂不是以卵击石?不行,我要去增援,我要去助大人一臂之力。”潘璋越说越急,恨不得立即便领军杀出城去接应鲁肃。
凌统略自沉吟说道:“大人前番布置甚为清楚,不见苍鹰大旗不得出兵,如今尚未交战,情况未明,若大人乃是诱敌之计,将军出击岂不是坏了大事?”
“这……”潘璋有些犹豫了,大都督在时用兵有鬼神莫测之机,他们向来只管依令而行便成,根本不需多问,可如今副都督鲁肃不过是一个初次统军的文士,根本没有统军作战的经验,他会像大都督那般算无遗计?能将曹兵玩弄于鼓掌之间?
不由朝城外望去,轻轻地摇了摇头,副都督不过下了已,这能算得上什么布置?难道四千士卒分成二批出击,便能收到奇效反败为胜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不过经凌统这么一说,他倒是有点不敢确定了,军中违令而行个人生死事小,大军成败为大,若是副都督真有精妙安排,自己岂不就坏了大事了。
他决定再等等,看清楚情况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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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城下,随着城中大军的出击以及曹兵的及时反应,空气之中迅速的弥漫起一股强烈地杀气。
相对于神情紧张,凝神戒备的士卒,鲁肃与平常毫无两样,只见他一袭青衫长袍、头裹方巾、脚蹬布靴,仿佛不是前来血战,而是与人论道叙旧一般轻松自在,这可急坏了鲁肃的亲卫士卒,如今鲁肃身居副都督之位,督领江陵军政,一人生死关乎一城存亡,若是他们护卫不周,大人出现什么闪失,那罪责可就大了。
可眼前地情况却让他们无奈了,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以一千士卒去冲击数万敌军集结的大阵,这不是送死是什么?这种随时都有可能全军覆没的情况下,他们再努力也没有用,再往前方看去,那一面面巨型大盾后面竖起的如林长枪简直能让他们彻底绝望。
仗剑疾奔的鲁肃冲出护城河二百步后停下了脚步,估摸了一下与曹兵相隔的距离,约在四百步左右,已能被敌军器械攻击到,鲁肃不由急急挥动长剑,一旁的传令士卒敲响了身前悬挂的小鼓,鼓声虽轻但穿透力却极强,正硬着头皮随鲁肃冲击的士卒迅速的停了下来,他们开始集结,开始列阵,以百人为一排集结的聚集在一起。
一千士卒若在平时已是一股极强的势力,可如今与对面的数万曹兵比起来,便如同是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渺小异常,似乎一个大浪便能将它完全吞噬掉。可经过樊城一战,曹仁已是不敢大意,若是没有一点实力,城中守军哪敢出来送死?其中说不定有诈,他的眼光不由放到城头上去,难道经过昨夜的打击,城中还有抛石机可用?
两军各怀心思,对峙城前,尽然是谁也不敢妄动一步,这种奇怪的现象不由让众人惊疑不定,但两军之间那种一触即发的严峻形势,确是让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