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封禅-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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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他闻听四周已失去了喊杀之声,不由惊讶问道:“敌军被杀光了?”
韩风摇了摇头,略带兴奋的说道:“大公子,敌军退了,在兄弟们快要顶不住的时候匆匆忙忙的就撤退了,留下断后的两三百名敌军刚刚被赶来的仲威光个净光,大公子,你没有看到刚刚的情景,仲威的斥侯屯就像黑夜之中猛然冲出来的豹子,三口两口就将曹兵撕烂了,太解气了,太畅快了。”
刘封只感觉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到了地上,活下来了,兄弟们终于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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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峻、魏延、黄忠等将齐齐赶了过来,大公子微弱的声音让他们紧悬的心放了下来,他们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大公子出现意外,那会是何种后果,他们这一系的士卒、将校将来是何种命运?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统领一军四处征战?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不需要应付复杂的军中关系?
他们不敢再想下去,如今大公子还活着,他们的主心骨还在,他们的依托还在。
刘封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指了指伍峻,这位刚刚还勇猛无匹,如同猎豹一般的年轻军侯顿时被吓了一跳。
他三步两步的赶到刘封身侧,拉着一张苦脸说道:“大公子,属下知罪。”
魏延、黄忠二人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的过来,急忙抢前说道:“大公子,仲威虽违反军令发起突袭,但却救我等于危难,乃是大功……”
刘封无力的挥了挥手,苦笑说道:“我岂是这种不明事理之人?仲威虽违反军令,但立下大功,功过相抵,我自然不会怪罪他,如今我只想弄清楚眼前的形势。”
三人一听,如释重负,随即赶忙将眼前的情况简短说明,北面与此相隔有数里,但鼓声阵阵,减杀不断,显然正在激战,曹兵北面也遭受到了袭击,看情况那边的形势极为严峻,曹兵快要顶不住了。
魏延丢下战刀,一屁股坐了下来,长喘了几口气说道:“他们再不撤,我们就惨了。”随即他狠狠的一拳砸到地上,喝骂道:“要不是老子手下的兄弟都在武陵打光了,如今岂会被区区数百人挡住。左将军增派过来的人马,战力之差简直不敢想象。”
黄忠银须颤动,抬腿就给了他一脚,怒骂道:“闭嘴,还嫌大公子不够麻烦?没有这些兄弟,你还能活到现在?你个白痴!”
黄忠在军中年纪最大,从军最久,颇受众人敬重,魏延平时虽然狂妄但在他面前倒也安份,被骂了几句,连头都不抬一下,只顾恨恨的砸着地面。
刘封摇了摇头,示意黄忠停下来,随即说道:“义父手下士卒,大半皆是训练一年,连战场都未上过的新卒,没有临阵逃跑已经不错了,文长无须抱怨。”
伍峻也接着说道:“大公子言之有理,在这方面计较毫无益处,如今之计还是先想办法离开此地再说,北面情况不明,曹军随时都有杀回头的可能,多留一刻便多一份危险,尽快撤吧!”
刘封点点头,对身侧的韩风说道:“子羽,先帮我把肩头的长枪拔掉。”
正在为刘封包扎身上伤口的韩风闻言不由吓了一跳,手一抖,重重的碰在刘封的伤口处,让他疼的倒吸了几口冷气。
韩风吃了一惊,伸手擦去额角悬挂着的血珠惊恐说道:“大公子,长枪洞穿肩窝,伤筋动骨,非数月不能全愈,如今没有医匠随行,仓促拔出深陷枪身,恐难止住流血,后果不堪……”
刘封无力的轻摇了摇头,“叔义、仲邈突袭阳戳胜败未知,我们一部人马如今不足二百人,毫无战力,只有与他们汇合到一起,才有活下去的希望,我肩窝中插着这截长枪如何赶路?恐怕还没有赶到阳戳,我便活活痛死了!”
“可是……”韩风犹豫不诀,这个刚刚杀人夺命,连眼都不曾眨一下的勇将,此刻却对刘封肩窝处的那根断枪束手无策,他求助般的看望一侧的魏延、黄忠、伍峻,却得不到丝毫的回应,三人像是商量好了一点,齐齐转过身去,装聋作哑。
韩风怒急,不由咬牙说道:“好,我拔,大不了我一命抵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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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天空渐亮,红彤彤的太阳从地底之下破土而出,射出道道柔和而又温暖的阳光,一举扫清了天地之间残留的黑暗。
四周滚滚浓烟直冲云霄,血战过后,遍野的狼籍让风云为之变色,断臂残肢充塞各处,原本殷红的鲜血早已变成一团乌黑的血块凝结在一起,牢牢的盘距在地上,触目惊心。中停息了下来,直到此刻他们才发现,一夜混战让他们完全失去了位置和防线,两军数部阵线交杂,相互包围,小柳坪残存的曹兵看着四周密密麻麻堆积的尸体与不远处怒瞪着眼睛的敌卒,顿时凄然而笑,他们知道自己死定了,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可能了,这种残酷的血战过后,杀红了眼的敌军根本不会留下活口。
但他们觉得自己死也值了,在他们的阻击之下,最后的几百名兄弟已经成功的撤走了,乱世之中的芶延残喘已经让他们厌倦了,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再也不用参加没完没了的血战了。
而他们的凄惨笑声似乎激怒了四周的荆州军,众人在愤怒的吼声之中再次发动了攻击,更加猛烈的攻击……
阳戳。
原先的曹军大营,如今已被荆州军所占据,在阳戳右翼的山谷之中,四五百具无头尸体静静的堆积着,无声的述说着战争的残酷和血腥,那静寂无声地山谷一时间变得恐怖异常,一个个瞪大了双眼。龇牙咧嘴的头颅恍若来自九幽的魔鬼,纷纷发出冲天的怨气,仿佛要将天地都笼罩住,仿佛要诉说他们的愤恨和不甘。
寨中,队队悍卒脚步密集,不断的搬挪着粗壮的拒马、鹿岩,在屯、什长的指挥之下布置成道道防线,依据校尉霍峻大人的指挥建立层层防御,由于阳戳的曹兵败地突然,他们几乎没有遭遇抵抗。这使得原先曹兵建立的各处防御设施也被最大限度的保存了下来,大大增强了大寨的防御强度。
刘封肩窝之处紧裹绵布,全身血迹斑斑,脸色惨白不堪,在韩风、伍峻等人搀扶之下,慢慢登上坡顶高竖的巢塔,远望东南。
王威、霍峻等将紧随其后,脸上满带兴奋之色,他们显然还未从大公子活着回来的兴奋中缓过神来,这一夜的诸多事情让他们感觉太神奇了。感觉极为荒诞不羁。
二千士卒几乎没有死伤便攻下阳戳,负责守御的数千曹军未战先怯。连一丝的反抗都没有转头便跑,尽然还被他们俘虏了四百五人,这种战果,放在平时根本没有人相信,但如今却是他们亲身经历,而更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大公子领兵一千攻击小柳坪五千曹兵,最后尽然活着回来了,虽说大公子身负重伤如今连刀都提不起来,但能活着回来。本身就是奇迹。
要不是眼前地情形对他们极为不利,众人几乎要欢呼起来了。
刘封的心情很差,一言不发,单手扶住巢塔横栏。微眯着眼睛朝东南方向看去,脸上神情凝重,丝毫没有血战余生后地兴奋。
昨天后撤之时。他令伍峻领着斥侯赶往小柳坪北部查探军情,天亮之时,伍峻赶了回来,探听的军情让他目瞪口呆,昨夜从小柳坪北面发起进攻的,尽然是三叔张飞的部曲,整整一万大军,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此次攻击南郡曹军,他并不知道义父的攻击之策,对于死守阳戳的命令并不太清楚用意,直到伍峻带回来小柳坪的军情之时,他才猛然发现,他们这二千人能不能守住阳戳尽然关系到大军的生死存亡,原本意义不大的阳戳,因为三叔大军的出现而变得至关重要,这里成了咽喉,成了三叔大军能否撤向当阳地要道,尽然当阳还有三四万曹兵的存在。
现在南郡的形势太复杂了,两军数部兵马交杂,乱成一团。
三叔的一万大军昨夜死伤惨重,小柳坪地五千曹兵虽被他一举击溃,但从黑夜之中杀出的三千铁骑却给了他们狠狠一击,据伍峻传回来的消息,一夜之间,三叔手下万余大军折损过半,尚有战力者不过四千余卒,他们虽然全歼了五千守军与曹兵三千铁骑,但拖地时间太长了,如今又被增援过来的曹兵团团围在了小柳坪动弹不得。
轻兵突进的三叔部卒几乎没有任何补给,除了士卒随身携带的一些皮干饼之外,别无他物,根本坚持不了几天。
而让刘封惊奇是,曹军赶到小柳坪
围而不攻,只顾修筑完善外围的防线,与先前围攻江如出一辙,那股认真构筑防御的劲头,丝毫看不出来他们的粮道也同样被劫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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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封脑海之中也有点混乱了起来,当阳长坂一线,二叔的一万五千大军正与三四万曹兵对峙,他们劫断了南郡九万曹兵的粮道,将曹仁大军与襄樊一线拦腰砍成两截,但同样的,二叔的部卒也陷入了曹兵的围攻之中,当阳正面的曹兵与荆山大营的曹兵如同两只铁锤,正好将当阳夹在中间,北面是汉水,南面是大江,连逃都没地方逃,能坚守到何时,谁都没有把握。
而自己的二千士卒如今据守阳戳也将当阳的曹兵退路给堵住了,但他们人数太少了,力量有限,能不能守到天黑都是问题。二部士卒之中只有八百士卒是从夏口、长沙便追随于他的老卒,其他的人皆是去年才补入军中的新卒,其战力实在令人堪忧,小柳坪一战中,一千士卒面对数量相当的疲惫曹兵尚且一败涂地,更别说与数倍敌军纠缠了,看着漫山遍野的敌卒,到时候他们不临阵逃跑已是万幸了。
这让刘封无比怀念当年与他一起死守樊城的一千二百士卒,他不由想起军司马刘从大人那张饱经苍桑的脸、想起士卒面对曹仁五万大军时从容而淡定的表情、想起他们临阵杀敌之时的勇悍顽强。
如今自己与三叔陷入数万曹兵的围困之中,其形势与当年的樊城何其相似,但这一次,兄弟们还能活着杀出去吗?
刘封长叹一声,只感觉嘴角发苦,肩窝处传来的剧痛让他极为沮丧,在三叔的大军没有撤离之前,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丢掉阳戳,但三叔被围了,曹仁的战旗出现在小柳坪了,曹军的主力皆涌到了此地,想要脱身谈何容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战鼓之声隆隆而起,如同一阵惊雷,惊醒了众人,刘封回首望去,只见阳戳西面,密密麻麻的曹兵朝山坡涌来。
刘封侧目扫过众人的脸庞,感受着众将投来的一道道诚挚目光,不由心中略定,目光最终落在霍峻的脸上,沉吟半晌刘封方才说道:“大军身陷重围之中,东西各有敌军,两部士卒必须分兵而战,仲邈、黄老将军领一部负责西面,叔义、文长领一部紧守东面,不战至最后一人,决不可后退一步。”
众人闻声一凛,不由齐声说道:“谨遵将令。”
刘封点了点头,惨白的脸上浮现起一抹潮红,轻声说道:“此番敌我兵力相差悬殊,能否活着返回南岸,犹未可知,众位兄长各自珍重。”言罢,刘封顾不得肩头伤势,长揖及地,哽咽难语。
季允、王威、魏延等人不由惊讶无比,跟随大公子已有两年之久,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公子如此失态,当年樊城之时,形势比如今尚要严峻几分,那时大公子反而神彩奕奕,威武不凡,那股彪悍狠辣的冲杀劲头,丝毫不像是一个初次征战的新卒,现在倒完全反过来了。
他们上前宽慰几句,便转身告辞,对大公子如此表情极为不解的众人猛然间发现,自己的说话之声尽然也有点颤抖了,这种感觉太可怕了,统军之人如此作为岂不是会扰乱军心?这样绝对不行。
看着那些熟悉的背影一个个离去,刘封只感觉心中更加慌闷,又是一场实力相差甚远的血仗,又是一场得用自己兄弟生命和热血为别部士卒赢得宝贵时间的硬仗,究竟还要打多少次这样的血战才能停息下来,究竟还要失去多少兄弟才能结束一场接一场的战争。
那些熟悉而又有些朦胧的脸庞一个个在他的脑海之中闪过,不断的刺激着刘封年轻的心灵,二年,短短二年的时间,他便已失去了无数的兄弟袍泽,这让他痛苦万分,心中厌恶战争的感觉越来越甚。
听闻四周越来越密集的战鼓之声,看着远处密密涌向此处的敌军,刘封不由怆然而歌:
十五从军征,
八十始得归。
道逢乡里人:
“家中有阿谁?”
“遥看是君家,
松柏冢累累。”
兔从狗窦入,
雉从梁上飞。
中庭生旅谷,
井上生旅葵。
采葵持作羹。
羹饭一时熟,
不知贻阿谁!
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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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曹军快骑从麦城绕过,飞一般的赶向小柳坪,惊恐不安的士卒给镇南将军曹仁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襄阳被荆州军攻下来了,不过一夜时间,原本稳定的形势便急速恶化,城池易主,襄阳二万士卒屡遭突袭死伤惨重,如今退守荆山营寨,动弹不得。
对着帐中悬挂着的地形图,正在布置防线的曹仁闻言顿时僵在当场,饶是他十几年来历经百战,神经早已坚韧无比,也被这突如其他的消息惊的面无人色。
“襄阳失守了,雄踞汉水南岸连接中原的跳点尽然失守了!!!”
为了商讨各部士卒的部署,刚刚众将讨论极为激烈,他们各抒已见,用自己的智慧来弥补防线的遗漏之处,可等士卒汇报完军情之后,大帐彻底安静了下来,四五个将军、七八个中郎将个个凝神静气紧盯着曹仁,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曹仁愣了半晌,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传令士卒的身上,微张的双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张合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原本就极为惊慌的传令士卒这一刻几近崩溃,帐中压抑无比的气氛让他连喘气都变得艰难起来,单膝跪地的士卒全身不可抑止的颤抖了起来。
“襄阳城中有守卒二万、二十里外的荆山大寨更是有四万大军守卫,互为犄角,如今荆州军主力皆陷在南郡战场,刘大耳何来兵力攻城?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