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封禅-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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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任深吸了一口气,长叹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庞黑子早有准备,那大哥能不能拿下南郑就难说了,这里赶往南郑尚有数个时辰的时间,显然已经来不及,还不如放手一搏,杨任回头看了一眼南郑方向,随即伸手从亲兵手里接过长枪,回顾四周,冷然说道:“西凉人以撤出城门之兵冒充援军,不过是黔驴技穷而言,传令各部,依原先所定次序杀过去,攻占阳平关,全军赏三月饷俸。”
东川兵闻言齐齐欢呼了起来,刚刚的猜测之言被这三月饷俸的承诺所冲散,当兵为吃粮,再有钱拿已是奢望,如今中郎将大人许诺三倍之军饷,已足够让他们疯狂和卖命,此仗打完,返回南郑之后又可以享受一段美妙时光了。
只是军官各有忧色,脸上阴晴不定,他们感觉到了异常,中郎将大人的说法显然与作法不相符,若是西凉人的诡计,即便是攻击地大军不加一兵一卒也能稳操胜券,全军压上,说好听一点是全力一击,难听一些便是孤注一掷,显然眼下的情形已使得中郎将大人丧失了必胜的信心。可看着中郎将大人亲提长枪准备出击之时,他们已没有了选择地余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追随中郎将起兵反叛西凉人时,他们也走了绝路,大军若败,他们也是活到头了。
重围之中的马铁闻听援军赶到,只以为是陈大斧不愿他们战死于此,使得计策,顿时怒骂糊涂。这种雕虫小技,杨任会看不出来?除了多死一些兄弟之外,根本起不到丝毫的作用,杨松对于阳平关志在必得,杨任不到山穷水尽岂会善罢甘休?别说是恫吓,只怕真有援军到此,杨任也会奋力一搏的,失去了阳平关这个咽喉通道,南郑等城朝夕不保,东川人的根在这里,显然知道的清楚。
马铁一怒,肚子里的气就不顺了,气不顺,便是咳嗽,一阵紧接着一阵的咳嗽,几乎连内脏都要咳出来,亲兵头痛不已,根本束手无策,只能看着三公子在这种咳嗽声中不断地消瘦下去,一日复一日,到现在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日。
随即他们心中地哀叹之声便被扑天盖地而来的喊杀之声所吸引,疾速往城外退却地袍泽,又如同潮水一般的杀进了关内,本来有些不堪的防线,因为他们地加入而变得稳固起来。这还不算,在这些袍泽兄弟的后面,一支甲胄、装扮与他们并不相同的军队高声呼号着扑向了敌军,领头那将高大健壮的身躯即便是在他们西凉人中也是罕见,那大汉不仅人高马大,壮如虎狼,其身手武艺更是万夫莫敌。一刀在手,恍若山岳,横劈竖砍之际,手下根本没有一合之人,只见那人战刀过处,长矛、战刀连同着敌人的身躯一起四分五裂。在他身侧四周飞舞的头颅更是接连不断,那股血腥凶悍的模样,仿佛不是在杀人,倒像是在杀鸡。而且是宰杀那种捆住了翅膀、两脚地鸡。
魏延得到了戴罪立功的机会,在城外时,刘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话,只是拿着长枪指了指关内,魏延心领神会,知道大公子的意思,短兵相接更是奋力,东川兵强攻西凉人一夜。本就人困马乏,碰到这个力大的,哪里挡的住。一阵冲杀,死伤无数。
等到各队地人反应过来之时,已是被眼前这人吓破了胆,根本没有人敢上前,开玩笑,这种杀神哪里惹的起,他们打仗只为了活命、求财,脑袋掉了。那还求个屁的财啊。况且刚刚他们看到向来骁勇的屯长大人也是被那人一刀砍飞了脑袋,更是肝胆欲裂。只恨不能逃地远远的。
可他们并排向前,后面的袍泽顶着他们,督战的军官更是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半步都退不开,见到那人面如重枣,眼若铜铃,沾满鲜血的脸上狰狞恐怖,咧开的大嘴边上还挂着些许碎肉,恍若来自地狱的恶鬼,哪里还提得起勇气面对,不需要言语,便纷纷避往两翼,这个时候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保住小命才是要紧之事。
这些人一向两侧避让,东川军的战阵顿时乱作一团,不仅牢固地战阵被冲开了口子,两翼的防御也被自己人冲击,露出了破绽,杀红了眼的西凉人哪里还会跟你客气,扑上去便是猛砍狠扎,刚刚还占尽优势地东川人死伤一片。
马铁也被忽然高涨的喊杀声和欢呼声所惊,他重重的咳了一声,咳出一嘴鲜血,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吐,随即痛苦的撑着腰站了起来,两眼已是咳出了不少的泪水,混合着沾着的鲜血,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了起来,只见模样地视线里,附近劳累至极地西凉兵有的坐在地上,有地躺在死人堆里,还有一些在弓着腰拄着战刀喘着粗气,但无一例外的,他们都在呼吸,不仅欢呼着他的性命保存了下来,也欢呼着东川人的溃败。
视线渐渐清晰,马铁却更是吃惊,一队队的悍卒城门处涌入,随后毫不犹豫的冲向前线,这些人的甲胄与他们不同,甚至他们自己也不尽相同,而且更为奇特的是,过去了那么多队士卒,他尽然没有看到一个穿着铁甲、钢甲之人,全是清一色的皮甲,全是黝黑的皮甲,犹如黑夜再次席卷大地一般,这些身着黑色皮甲的悍卒席卷了东川兵的阵线,将越聚越多的东川士卒杀的步步后撤。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东川人在后面越聚越多,但越来越大的人群也挡不住后退之势,远远的马铁甚至看到了杨任,看到杨任亲手刺死了四五个后撤的士卒,看到杨任身侧的亲兵疯狂的屠戳着妄图后退的人群,可没有用,天色越来越亮,东川人也越来越能看清楚眼前的形势,冲在最前端的敌人勇不可挡,而黑压压的敌人后续正在西面关门不断的涌入,敌人的战阵越来越强大,强大到摧毁了东川兵的斗志,昨夜的西凉人实在已经杀破了他们的胆子,待看清楚四周堆积的死尸,前面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被击杀的袍泽后,他们选择了退去,因为他们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马铁伸手擦去嘴边的鲜血,长吁了一口气,为了不让自己以为天黑再次来到,他的目光到了到天上,太阳还没有出来,但天边已有些光彩,漆黑的黑空也已显白,天终于亮了。
马铁感叹之际,城门处又是一阵高呼之声,比先前任何一次欢呼都要响,都要热烈,转头望去,马铁看到了一面黝黑的战旗,黝黑的旗面上,一支闪亮的霹雳映入眼中,那支霹雳仿佛劈开了黑暗,劈开了迷茫,只看一眼便让人热血沸腾,随即马铁看到了战旗前端的那人,包裹在兜鍪、皮甲之下的那人熟悉而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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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阳平关的战斗比刘封想象中的要轻松,黑夜冗长的血战不过是意外,而当他们加入战场之时,立即便呈现出一边倒的情况,日挂苍穹,云霞满天,当刘封站在阳平关东面城墙上遥看着惶惶退去的东川人时,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山头上啃着地上的野草,做着白日梦。可马铁的咳嗽声便在一侧,清晰之中透出着一股无力,让刘封也揪心不已,同时也提醒着他,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血战了一夜的东川兵没有经得往西凉人的反扑,没有经受住魏延的冲击,当魏大麻子抖擞杀气,准备痛快一下时,看到西凉人援军已至的东川兵选择了退却,陈大斧、马铁带着西凉悍卒鏖战一夜,誓死不退起到了效果,最起码他们磨掉了东川人的雄心壮志,让他们真正见识到了血腥和残酷。两军对阵,远非讨贼、平寇所能比拟。
魏延在城门处磨蹭,不时的抬头看看城楼处的刘封,城楼上“汉”字大纛飞舞,霹雳军战旗飘荡,似乎是因为这一场胜仗的原因,愈发显得精神气十足。
与先前恍若杀神一般的那个人不同,这个时候的魏延很惶恐,甚至唐雷、傅彤、陈大斧几个人过来跟他打招呼时,他都像是丢了魂一般的恩恩啊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在担心,这次好像捅了马蜂窝了,还不知道大公子回头怎么处置呢,要是打军棍、罚军俸魏延倒是不怕,可若是不让他统军,那实在比杀了他还难受了。为此魏延绞尽脑汁,不断的思量着呆会怎么去应对。
刘封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精力去管魏延了,马铁的存在,让阳平关的形势极度复杂了起来,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能不能浑水摸鱼抢占汉中的问题了,而是攻占阳平关后。该如何行动地问题。
马铁又一轮的咳嗽声在城头响起,咳的惊天动地,咳的刘封思绪尽断。
急迈两步跨到马铁的身边。刘封轻轻的拍着马铁的背,关切问道:“季玉。好些了没?”
马铁喘着粗气,眼角已咳出了泪水,他痛苦不堪地直起身子,朝着刘封露出一个苦笑,摇着头。哀伤说道:“好不了了!大哥给我找遍了西凉的名医,又找遍了东川的医匠,却没有一个人能找出病源,这些年我吃过地药恐怕比吃过的饭还要多,可……咳咳……”
刘封也不由长叹,当初在西凉地时候。好像马铁比现在的情况要好些,再次见面之时,马铁已经比先前瘦了整整一圈,而且咳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偶尔还能看到血丝。刘封不懂医术,束手无策,军中医匠的水平也是有限。上次庞先生病的不醒人世。若不是病急乱投医,又正好碰到张裕知道什么古方子。恐怕后果也是不堪。刘封不由心悸,在荆州之时有华佗、张机两位先生坐镇,对于医药这方面他还未曾担忧过,现在见多了伤病折磨地人,他才懂得医术的重要,可如今华佗、张机两位先生已是白发苍苍,身体亦是一日不如一日,况且远在长沙郡,远水救不了近火,实在无奈。
刘封沉吟片刻宽慰马铁道:“神医华佗现在荆州,季玉若是能赶往求医,此病应该不足为虑,只不过眼下关中、益州征战连连,道路不畅,季玉还需忍耐些日子。”
马铁惨白的脸上出现一股病态的红晕,他身体摇晃之间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刘封想过去扶他一把,马铁却是固执的挥了挥手,然后一手搭在垛墙上,一手撑住腰间,挺直了身躯,目视远方,理直了气,缓缓笑了起来,“人生一世,短短几十载,社稷倾覆人命贱如蝼蚁,我能活到今天,已是知足了!”
回头看了看关内,士卒正在忙碌不停的清理着昨夜地战场,一具具沾满鲜血的尸体被拖开,找不到身体的头颅、残肢丢的四处都是。马铁叹道:“说来我这条命还是伯威救的,我们西凉人数千兄弟的命都是伯威救的,若不是你及时赶来,数千兄弟可就真地白死了!”
刘封不愿回首去看,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又会看到冰冷地、熟悉的面庞,他情愿将目光落在远处,落在天上,听到马铁地话,刘封回道:“季玉这话我实在担当不起,孟起兄一路从西凉照拂我到葭萌关,若不是孟起兄源源不断的供给我大军粮草,恐怕我和我的这些兄弟早已饿死异乡,说来,该是我欠孟起兄的才对。”
马铁的声音又粗重了起来,但他强忍住没咳,只是满脸的痛苦神色。
“午后,等营中士卒稍作休整之后,我便赶去武都,阳平关由伯威驻守,我很放心,令明兄也能放心,如今大哥深陷关中,正需要援军!”
刘封不知道如何作答,他的本意是取了阳平关,再趁乱杀进,看看不能夺下沔阳,褒中,可马铁的出现让他放弃了这个打算,他不愿在自己兄弟的手里抢地盘,马铁与他的关系并不像与马岱那般亲密,但刘封心里头早已将西凉人当成了兄弟,虽然他不知道这些兄弟什么时候会与他战场上相见。
刘封摇头拒绝,“令明兄出兵之前,我曾提醒过他,杨松此人并不可靠,东川兵很有可能反叛,但令明兄急于赶往关中,无心顾及,我放心不下,所以日夜兼程赶来,便是生怕情况有变,如今东川兵已被击退,季玉手中尚有两三千士卒,紧闭关门固守,想来足以御敌,至于粮草兵械,若是武都郡不能足量供给,季玉大可以派人去阴平郡,我军虽然穷困,但总能帮上一些,只要等到关中的仗打完,孟起、令明两位兄长统大军回转,失去了阳平险关,汉中各城皆难以久守,杨松之流不足为惧!”
马铁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喃喃问道:“伯威要走?”
刘封不明白自己何以将到手的肥肉拱手让人,但话说出口,心里反而畅快了,刘封像是放下一块大石头,轻松起来,笑道:“当然,阳平关是你们西凉人的地方,我此来乃为报恩,孟起兄帮了我这么久,我总要帮他一次,不过以后能不能守住,就看你的了!”
马铁不可思议的看着刘封,看着他长吁了一口气,好像如释重负的样子,不由感觉很奇怪,他感觉眼前的刘封,自己好像已经不认识,看不透,看不明白,但总算还有一些像的地方,他脸上的笑容露出来,依旧那样的让人感觉温暖。
刘封没有再给马铁推让的机会,清扫战场的事他也不愿再做了,唤过还在城门处发呆的魏延,传令让阿多吉去召呼唐雷和傅彤两位军司马赶来,刘封随即让士卒准备撤军。
魏延准备了半天的说辞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冲了城楼,迎接他的不是刘封怒气冲冲的脸,而一贯的平常和淡然,刘封的眼神却是格外的坚定,令人不敢正视,刘封淡淡的说道:“传令各部,准备撤
魏延很不明白,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的目光落到一旁马铁的瘦弱身体上时,顿时想明白了,大公子这是不想与西凉人结仇,眼下夺下阳平关固然不是什么难事,但对霹雳军来说,多出一处关卡,多一条路不假,但也多了一个负担,同时还要引起西凉人的猜忌,这显然不是一件划算的买卖,撤军反倒可以做个顺水人情。
魏延的反问到了喉咙处便生生的咽了下去,他很快的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同时对自己更加的自责起来,若不是自己急着带兵冲出,大公子可能还要再等一阵子才会出兵,这样一来,说不定马铁带着那帮断后的西凉兵就被全部杀光了,到时候虽然花费的力气要多上不少,但没有了马铁的西凉军,已没有人可以与刘封平起平坐,那时候攻占阳平关,是完完全全的从东川人手上攻下,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