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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行走江湖 作者: 张纪中-第18部分

小说: 行走江湖 作者: 张纪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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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云南的朋友建议:你们可以看一看三月街,也许可以看到大理‘流动的历史’,流动了千年的风土人情。 
        我们与新世纪的第一个三月节相遇。 
        二○○二年,在大理参加第二次“三月街”。在那次的“三月街”上,我们“击掌为约”,颇具武侠风范,签署了关于“天龙八部城”的合作协议。直接与我们会面洽谈的,是大理白族自治州州长赵立雄。面临种种复杂事宜,我们竟然在短短的十五分钟内解决全部问题,就大理“天龙八部城”的设计、建设,达成一致的观点和看法。 

        这两次“三月街”之间,我们在大理古城西面三公里处,看好了一块的空地。那是一片坦缓的山坡,我们设想的“天龙八部城”就希望座立在那儿。 
        在与“第二个”“三月街”相遇的间隙,我们在北京着手准备了《天龙八部》的外景制作方案。我们商议在“天龙八部城”里面,不但要恢复五百年以前大理国风貌,我们还要将当时同时代的辽国,女真族部落也设计在里面,组建成一个规模相当的“天龙八部城”。因此二○○二年“三月街”上协议一签订,四月,我们交付了“天龙八部城”设计图纸;五月,“天龙八部城”开始建设。就如我们设想的一样,从一片阳光流淌的空地山坡,“长出”屋檐接踵,连绵气势的“天龙八部城”。在占地七百亩,建筑面积二万八千平方米的苍山脚下,日积月累,我们“恢复”了五百年前大理国的街道,民房,王宫;气势恢弘的段王府占据其间;还有同时代辽国的宫殿,大辽街;还有女真族部落。我们将五百年前的那个时代,跨越了大半个中国的辽国,女真,大理国,统统聚集到了苍山脚下。这样集中的外景建设,既为剧组跨越地区的拍摄节省了人力,物力,时间,也为大理的旅游发展,铺垫了他们期望的“热闹、繁荣”的基础。 

        “天龙八部城”的建设速度真可以说是“神速”,仅仅六个月,全面完工。同年十二月一日,《天龙八部》剧组从浙江外景地转移到仿佛已经在苍山下洱海旁静默了数百年的“天龙八部城”。 

        二○○三年的“三月街”。千年的习俗依然如久,而来赶赴“三月街”的朋友,又有了一个新的去处:“天龙八部城”。我们曾经的喧闹,剧组灿若白日的拍摄灯光,演员的台词,发套、化妆特有的气味,飘飘的衣袂,都似乎随同那个飘摇的年代,隐匿在同一方蓝色的天空下无从寻觅。而站在我们设计的每一个屋檐下,院落里,门楼处,是兴趣盎然的四方游客。他们在模拟的五百年前建筑空间里面,思绪徜徉,浮想联翩,这是二○○三年以来大理又有了的一个新文化景点。 

        二○○四年,“三月街”赶集的大日子又来到。我将带着部分《天龙八部》的演员,再赴云南大理,这次,我们也是为了“赶一个欢喜的集”! 
      第四部分 … 九寨沟,好风光 
      第四部分 … 
      九寨沟,好风光  此趟为《神雕侠侣》选定外景,挂尾站就是四川的九寨沟。我有好些朋友羡慕我的工作,说“你们尽看了名山大川”,说得对呢,不仅是我们要看,还要想法子如何弄给你们看,杨丽萍的《云南印象》中有彝族人直接而真理的告白,“为人不跳乐,白在世上活”,难道让名山大川白长吗?还是让我们的眼睛白长? 

        四川朋友同样认识这样的真理。“来,来,来。”他们一直说。“好,好,好。”我的确是有心想去看一看。我们用镜头画面讲述的江湖大侠的故事,没有名山大川的相陪衬,不是有些小气?俗语“见多识广”,金庸先生笔下的那些仗义豪情的侠士,也正是在金庸同时描述的名山大川中颐养了性情,拓展了胸怀,寻得人性的真理真情。现在人的狭隘,私利,功名心,自然是看少了山川江海。 

        我们还在浙江雁荡山的时候,就接到四川朋友的电话,说:“你们都来过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我说:“我们并没有来啊,都还在浙江呢。”对方说:“那昨天报纸报道说有一个长着大胡子,说是导演的人来看外景,都说是你来了!如果真的不是你,看来那人是骗子了!”“那人”当然真的不是我,不过我觉得“那人”也不见得是骗子,我有个弟兄与我一般长的高大,也在中央电视台工作,二○○二年我们在浙江的桃花岛拍摄完《射雕英雄传》的外景离开之后,恰巧他与同事也去桃花岛拍摄。事后他告诉我,他常常在路上、小吃店被人拦截住,有当场和他谈要求做演员演戏的,有要他的签名的,“都是哥哥你常会遇到的事儿,他们拿我当作你了,就是因为那几天我懒得刮胡子!”我那位弟兄很有意思,他说“签名的事儿咱就免了,咱不伪劣,但是也不能假冒啊;而那几位想当演员的,出于人道,我就代表你和他们谈了一谈,反正你也不会有时间解决这样的心理问题!” 

        这样,又在浙江的地界盘旋了四天之后,向腹地四川出发。 
        九寨沟却是盆地的高原:海拔三千五百米。它地属阿坝州,与西藏交界,州民有大量的藏族人和羌族人。我喜欢少数民族的弟兄,我们在大理为拍摄《天龙八部》而结识的白族人,彝族人,成为我长久的朋友,他们豪迈,极少装饰,眼睛与心灵一样通亮明朗,与他们交往,就像对视江河湖海。 

        几年前要去九寨沟还是一件犯难的事儿,到达成都以后还要在尘土飞扬的公路上跋涉九个小时的山路。现在九寨沟修了机场,到达成都后再转机,四十分钟就从盆地跃到了海拔三千五百米,像一个优美的跳高! 

        九寨沟的机场修建在一个山头上。飞机即将到达的时候,从机舱舷窗看下去,山峰上都是皑皑的积雪,大片裸露的岩石与积雪交织在一起,像一把把锋利的刀,景观既惊险又十分出奇。这些岩石与雪线之下,才是黑憧憧的林子。飞机降落的机场很小,来迎接我们的是一个名叫“更拉”的藏族女孩,流利的普通话,面颊上有明显的高原红。 

        在九寨沟总共加起来呆了有两个半白天,头一天是脑袋既晕又疼的高原反应,第二天适应了,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了,又要走了。九寨沟的漂亮名不虚传,毫不伪诈,我们真是看景来了,不停地看啊,拍照啊,点点滴滴寻找着我们心里戏、人物行踪场景所在。在九寨沟的感慨与兴奋,与在浙江雁荡山的完全不一样,雁荡山一景一物与《神雕侠侣》描述的神似,原以为金庸先生文字描述的异景难觅却尽在眼前,那种欢畅直接又简洁。九寨沟带给我们的欢畅似乎是有些绕着弯儿的,当我们看见真实的美景近在眼前,看见那么净洁爽朗的碧水蓝天,看见大片粗壮的、原生的树林子,欣喜之中竟然含有苍凉:只有在这样海拔高度的、地处偏远、人们很难轻易到达的地方,才保存有这么漂亮的陆地景观。 

        有一个玩笑,说外星人来了,目的是要清除“地球”这个星球上最大的病毒:人。 
        我在全中国四处拍摄外景,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竟然难以寻觅到一片粗壮的树林子,能够有树还在的地方就不错了,树木成林的基本上就是改革开放之后的成绩。而在地球其他板块的欧洲,美洲,连普通的住宅面前都有参天的大树。这次开车到浙江,车进入山东省域,沂蒙山区座座大山像被脱去了衣服,无草无木地裸露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连田地也荒芜了,露出大块的石头。我记得一位研究地质的专家说,地球上大约要一千年的时间,才能积累约两毫米的尘土。我们伐树拔草,像一个无知无识的败家子,图到了一点利益的,也是古人早就写有的“饮鸩止渴”。而九寨沟的偏僻,高远,阻止了人们在革命的年代成群结队的到来,才得以今天赏心悦目的美景。 

        在九寨沟我又结识了一位新的藏族朋友,年仅二十七岁的克克。这样一个年轻人,已经是旅游局的副局长了,惊叹之中我询问他的经历,他说为了九寨沟他专门去澳大利亚的自然保护区学习了一年。克克是我在九寨沟见识了比较原始的自然美景之后的又一个喜悦:我们的希望。这话说来有些空洞,但是,只要你看见在九寨沟茁壮的林子里,连倒地了、自然死亡了的树都被原封不动地保持着,仿佛人并没有宣告要主宰、“治理”这个地球,你也会理解我“空洞”之中的实在喜悦,就像另一句说多了也会让人误解为空洞的话:地球是我们唯一的家园。 

        金庸先生的《神雕侠侣》中,第十七回有对于绝情谷内这样的描述:原来四周草木青翠欲滴,繁花似锦……是个罕见的美景之地……(杨过在此遇见了公孙绿萼)行出里许,忽见迎面绿油油的好大一片竹林……原来地下是浅浅的一片水塘,深不逾尺…… 

        还有绝情谷内“万顷”的情花。因此绝情谷应该是一个悠长的地带。绝情谷的外观我们已经在雁荡山觅到了绝妙佳境,而谷内的景致,雁荡山的峻峭,奇峰峡谷,都不适合。影视的制作很多就是拼凑的重合,依靠一个一个镜头的描述,将实际相隔十万八千里的地域,组成在画面可能仅仅只是门里门外,一步之遥的效果。九寨沟的风光对于绝情谷内的浪漫美丽来说,有着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视觉满足,大片平坦的林地,花草交杂的小道,还有几乎随处可见的“海子”,也就是金庸先生描写有的“浅浅的一片水塘,深不逾尺”。这些景致都有公路的延伸涉及,却没有因为公路而带来毁坏。这些“海子”啊,美妙无比,水底是通彻的湛蓝,有时还有五彩的颜色,比如当地比较大的一个海子——五花海,这些奇妙的颜色据说是因为水底有非常细小的出水孔,它们由出水带来的矿物质在光线下形成了九寨沟独特的水色景观。我们是来看外景的嘛,好看的景致让我们萌发种种创作的奇想,比如五花海,如果在这个漂亮的海子中间搭一个景,用在剧中小龙女与杨过练剑的情节,四面是水,演员的跳跃,陆地、水面、景台……摄像机的移动……正在大家口若悬河思绪奔涌的时候,我看到九寨沟陪同人员疑虑而为难的表情。我特别担心的是他们会对我们这种“说了就是做了”的口瘾大加怂恿,那就意味着伴随九寨沟旅游开发而来的,将是朝不保夕的隐患。 

        而我们是绝不可能因为拍戏而无视比“戏”,比娱乐更加重要的东西的。否则我们也就成了我所说的那种“败家子”了。我听说过在八十年代初有一个摄制组,为了某场戏导演的莫名其妙的需要,竟然理由充足堂而皇之地把一座明清时期遗留下来的老宅,内墙全部刷成了赤红色。孰轻孰重?像我们这样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成为自然破坏者的人,如果在心里没有一个界定,没有一个分寸,我们所在做的影视的娱乐,将是一个一点都不娱乐的、害大于利、悲大于喜的可鄙职业。 

        幸好我们不是。 
        人们对于“环境保护”的意识,从来就不是与生俱来的,正如人对于自己身边如果有的、随时可见的美好,比如说家庭,比如说学业,比如说工作,人们最好的反应与表现往往是熟视无睹、习以为常,最常见到的是不经意地任性践踏,直到失去了才恍然而大悟,其中尚有良知的才能是追悔莫及,引以为戒。因此“保护”是意识到了正在失去的东西的珍贵,不可再得,从而滋长的追悔,爱惜,珍惜。像九寨沟,它一方面被形容为“童话般的世界”,一方面又被定论为“世界自然的遗产”。遗产就是剩下来的东西,既然是剩,就不是很多了。 

        在四川的阿坝州众山围绕中有一条绵长的谷沟,不知道是“自古”多久以来,沟里上下前后分布了九个寨子,地名因此得来:九寨沟。那时的九寨沟不出名,也不为外人所知,一是因为有水有树有山景的地方还很多,人们向往和稀罕的是有人群聚集的城市,那是“人间奇迹”汇集的地方;再是因为交通的不便利,人们很少往来走动,几十年前大部分人的一生都还是哪里出生、哪里生长、哪里生儿育女、哪里结束。九寨沟今日年轻的、二十七岁的旅游局副局长克克,他就是九寨沟人,他和我说他家的祖辈都是这样平静地生活在这里,在九寨沟受到世界瞩目,成为世界生物圈保护区、世界自然遗产这样重要的命名之前,他和他家乡的人从来没有这样的看法和认为,他们自自然然与山水相伴,他们知道的“遗产”只有帐篷、木屋、牛和羊,他们不知道山水、自然、也会成为“遗产”。但是,当他到了九寨沟以外的城市乡村,看到了中国其他地方的发展带来的山水萎缩,空气污染,我想他不会像从前那样对于家乡的美丽山水风光无动于衷了。有了这样不同风景的对比,任何人都会胆战心惊,担惊受怕,像耳闻“目睹”了美国“9·11”的恐怖袭击。“保护”成为“拿起武器捍卫尊严”一般的必定行为。文明的发展辨证论既是从对于可认识文明的追求,到对于得到的文明的逐步全面的颠覆。毕加索的绘画对于这点有浅显的暗示:孩童画不是艺术,但是当一个人经过毕生的实践、追求,体验了成功与失败的交替,从复杂重新回到简单笔触的孩童绘画,那就是到达了一种艺术的理解与境界了。 

        进步的一种,就是文明从“规范”、“复杂”,到简约、自然而然的回归。这样的回归是以经历,经验,反观,否定(超越)和珍惜为基本的,像毕加索“蓝调”与“玫瑰”阶段的经历。 

      第四部分 … 行走四川(1) 
      第四部分 … 行走四川(1)  那年,我十五岁半 
        有两次我与金庸先生在一起的时候,我都听见四川报纸的记者提问金庸先生:“为什么您写的小说里面,描写四川青城派的都是反派?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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