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江湖 作者: 张纪中-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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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构成《神雕侠侣》浪漫的主题,情的浪漫只能是与人物相关的一个重要的方面,是表现人物的一个渠道,而不是一部作品的大主题。如果察觉不到之间的差别,反将不同人物之间的种种浪漫之情重笔描绘,扩大为故事的主要表达线索,那就又回到港台的武侠片模式了。
《神雕侠侣》自然有着它更加凝重的浪漫主题。它正是我说的,金庸先生惯常的故事大手笔之强项:将人物命运经历的浪漫与史诗般历史大背景结合起来,既是大的历史变故、历史宏大气势中故事人物的命运、情怀、人性之相结合的浪漫,也是史实的悲苍,过目难忘的心动、激荡。
第一部分 … 话说《神雕侠侣》(2)
第一部分 …
话说《神雕侠侣》(2) 《神雕侠侣》还有另外一面不同寻常的浪漫,剧中具有神话色彩的“大雕”。那种书中描绘动物与人的关系,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因此它动人,浪漫。
寻到了《神雕侠侣》中浪漫的脉络,与之相连的力量,表现就是我们想像力的体现了。即使是简单常意的儿女情长的浪漫表现,也不是一种单纯恋爱状态下常规情理的样式,比如镜头的旋转啊,飘飘忽忽啊。我们要塑造给观众的浪漫,用文字表达,是从情感的细微处进入,延伸到“大”的一种凝练与提升,应该与史诗的历史情节相结合,也可以说不是为浪漫而浪漫,而是同时要表现浪漫的“背后”有着更深厚、更丰富的历史情节。有一个情节可以借用,比如蒙古人攻打襄阳,襄阳人用了二十几年的时间与之鏖战——这二十几年是郭靖二十多岁到五十多岁的主要人生经历。这段短暂历史、漫长人生相交结的激情、浪漫,在我们的镜头里,演变而生的情节就将是……
以今借古,对于“侠”的彻底认识,应该将“侠”外在的飘逸、潇洒的表现,转移进入到“侠”的内心。反过来,“侠”的所有外在飘逸、潇洒的表现,“侠”的出手不凡,依据的是一颗“侠义之心”,既是通过“侠”的内心,来赋予“侠”的服饰穿戴,以及动作的创意。
金庸先生的小说,那些武林高手们都是通过不同与他人的性格、独特的武功用(文字)来塑造的。这些对于电视的表现是挑战,因为太容易表现平常了,飞来打去的就那几招。因此我们拍摄的武侠片要面临有逾越,内在气质赋予的逾越,外在表现其一,“侠”的行为,“侠”的动作,武打。
《射雕英雄传》中武打设计的突破在梅超风,《天龙八部》中的武打突破是乔峰。《神雕侠侣》的武打突破,应该有由众多人物的组成。武打的动作,就是人物内心性格和“表情”,比如说杨过与小龙女练玉女剑与玉女心经的练功场面,这两场戏实质要表现的,是杨过与小龙女在练功的过程中俩人情感由生涩到和谐的过程。因此相关的武打设计更应该关照的,是与人物内心的节奏、感受相一致的“你来我往”,动作的“眉来眼去”,以揭示人物内心的隐秘。如果忽略了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真正表现因素,这两场“武打”戏拍得再完美,动作设计再独特,都是一件背道而驰的事情。
由此联想到小龙女有许多可以发挥的、独特的武打表现场合。比如在武林大会上小龙女用白绸带做武器,它所表现的柔软中的力量,类似现代的体操却又绝不是体操,启发我们从当代体育的发展中去寻找、借鉴灵感。小龙女的武打设计不是一般女侠的设计,它带有独特的人物性格、心理特点,在塑造、表现这些的时候,同时塑造了小龙女奇特的美,“具有杀伤力的美”,并由此产生震撼。
还有例如洪七公与他的打狗棒。在《射雕》里面,迫于时间与经验两者的匮乏,未经周密的武打设计,甚至包括《天龙八部》里面同样提到的打狗棒,那有“表现浪费”迹象。同样还是洪七公和他的打狗棒,这次在《神雕侠侣》中将是怎样?敬请期待。也许也是不尽如人意的,但是不会忽略洪七公性格的诙谐,也不会忽略打狗棒的来历:它原本是打狗的,当七、八条凶猛的恶狗朝我们可爱的“丐侠”迎面扑来……
武侠小说的巨大魅力之一,是“侠”们各自护身的“绝技”,出其不意的身手不凡。依据小说原作的文字,为各路大侠设计“绝技”动作,身手又要帅,又要狠,是动作导演和武师们头疼大事。在拍摄现场,如果看到动作导演,或者武师们坐在一边发呆,他们绝不是在偷懒,或者是在休息,他们往往是陷入“没辙”的尴尬困境了,脑壳里面的“小人儿”正在大打出手,但是,身手一般,不能让发呆的人满意。武戏越拍,积累越多,除了经验长进的好处,“套路”也越来越容易陷入常规了,人称“俗套”。比如说暗器的使用。闭上眼睛,睁开眼睛,都是我们从小就熟识的那几招,一弯腰,或者一伸手,某件闪闪发亮的东西从暗处飞向明处,然后忽听得“哎呀”一声,一个身影随即倒地。
为此我想,能不能打破常规,从另一方面表现诸如“暗器”这一类我们一想就知道的“常规武器”?
还是以暗器为例。《神雕侠侣》里面使用暗器最具代表的人物,李莫愁。她的暗器是银针。看书的时候,从头到尾我的脑子里面都是“暗器的常规使用方法”。如此这般搬上屏幕,武侠片就像了一切的解放战争片,不需要怎么动脑子,既不会犯错,也不会出彩,“又是如此”罢了。因此一定要先费了“一挥手发了暗器对方就倒下了”的老一套。可以将暗器的特性——“神速”分解开来,依据使用这套暗器的人的性格,李莫愁,这个为爱所伤,变得毒狠无比的漂亮女子,我由此想到从她手里“飞出”毒针凶狠飞向对方时银针在空中美丽的弧度,它划破空气时夸张的感觉,空气仿佛被撕裂了的美妙声音……这个女子一切的狠毒都带有美丽的外迹。以电视独特的镜头表现,加以动效,加以音乐,这枚暗器还会同于其他,同与我们的经验吗?这枚暗器只属于一个人:独一无二的李莫愁。
还有像裘千尺嘴里面发射的暗器枣核。我现在想到,当那束枣核从裘千尺嘴里面发射出来的时候,它是古时候的子弹出堂,它的尖锐和速度,刺穿了空气的“质感表现”,经历电视的表现也是独一无二的视觉经验。真的子弹出了枪膛的电视画面都好看,何况一束枣核?因为这是充满想像力的武器,它的结果不是子弹教给我们的、不变的经验。
《神雕侠侣》里面有三个很重要的反派人物:金轮法王(一伙),公孙止,李莫愁。阴毒、残狠是他们的共同特性,在表现这个共同特性上,又有东西南北的差别。
原作小说里面的金轮法王是西域来客,他的武功在阴与狠的手段中应该有不为“汉人”熟识的怪异。然而几日前在香港与这些江湖各路正反大侠的缔造者金庸先生面晤,老先生拿出新版的《神雕侠侣》,笑谈“略有改动”。他出于现状,担忧人们的心情对号入座——三年前就有四川人提出,为什么那么凶残的帮派被安排为四川青城山的“青城派”?尽管是拟造的江湖故事,脍炙人口的时候也会无意伤了人心,因此担忧因为将金轮法王描述为“西域来客”,而让现实中的西域人内心不爽——遂将金轮法王改变祖籍成为蒙古国师。
书中描写的他们手中的兵器,“金、银、铜、铁、铅”这五个狠毒的法轮,在他没有出手的时候怎么携带?我想这要有设想,而不是手上提着,或者不知道在哪儿,说来就来;打斗的时候怎么表现?我觉得金庸先生在塑造这个人物和他所使用的兵器的时候,对于中国传统的“金、木、水、火、土”五行是有思维的参照的,所以我们在设计金轮法王的五个法轮的运转时,是不是可以参照我们的“金、木、水、火、土”,这五个字是可以有画面参照的想像的。我的想法是抛砖引玉,希望能够开拓大家的合理想像。
第一部分 … 我看电视剧
第一部分 … 我看电视剧 “下班回家,接老婆买菜做饭,哄完孩子洗完碗,一块堆的看会儿电视,睡觉……”
这样简单、大多数人过得都烦了的日子,竟然成为我理想的生活样态之一。
信不信随你。
小时候住在雅宝路附近的赵家楼,一大家人爸爸妈妈买菜做饭吃饭洗碗,每一天的日子都是这么过的,除了晚上没有电视看。我们邻居孩子、同学就结伴儿看电影,走到王府井,现在东方广场的某一个地方,就是当初的儿童电影院。少的带一毛钱,富裕的带两毛钱,六分钱看电影,三分钱就可以买冰棍,也可以买水果糖,等等,反正余下的毛钱、分钱足吃足花!那时的不满足是:等到长大了,一定要把北京的电影院都看遍喽,所有放映的电影都要看上!
长大了。现在都长老了,对我来说看电影依然还是件奢侈的事,我匀不出看电影的时间。我在北京的很多时候都在看电视,日日夜夜地“看”!
我们忙乎几个月拍回来的故事,剪辑师和或者导演先依照剧本“连”一遍,我们先看一遍初剪(连)的故事,依照情节的精彩或累赘再细剪一遍,然后再看一遍,再依据看的感觉意见精剪一遍,才开始做后期的动效,配音乐,配声音等等。
所以一部四十集的电视剧我要看的是二百多集,五遍以上,还不算平时看的片段、回放。最多的时候一天要看九集,十一、十二集,每集将近五十分钟,看的头三遍一百二十集是完完全全的“毛片”,这样的毛片只有干这行的人才有耐心,有能力看懂看完。常常会一大段只有口型没有参考声音的,估计是拍摄的时候话筒忘了打开或者出现了其他的问题,比如附近有很大、很刺耳的噪音掩盖了演员的对白的;有时声音又会像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扑头盖脸,一般是群众场面,集会,如果是单个的演员,就会夹杂着现场的各种口令,鼓风机的声音;有的时候也会出现一些非常意外好笑的情景,《天龙八部》的“毛片”看得我忍噱不住,马夫人的扮演者钟丽缇用三种语言完成她的人物塑造:大部分的英语,顺了嘴的粤语,突然冒出一句的普通话。于是,一场情意绵绵马夫人与汤镇宗扮演的段皇爷的相遇戏,实拍出来的效果是这样的:马夫人以一口纯正流利的英文勾引段皇爷,段皇爷则以铿锵起伏的广东话沉着应答。他们竟然言来眼去的,好像完全听懂对方在说什么,其实呢——他们和我一样,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平均一天的十个小时都在看片子上,而看电影的愿望依然还是强盛!
第一部分 … 商业化与商业片(1)
第一部分 … 商业化与商业片(1) 有这样形容一个明星的:一夜之间,红得发紫!套用在一种现象上,也可以用来形容:一夜之间,红遍大江南北!
就是三个字:商业化。
这三个字是从哪一夜开始红遍大江南北的,现在已经无从回忆无从考察,反正某一天太阳重新照耀大地的时候,人人嘴里都多了一个词汇:商业化!“追求商业化”,“不够商业化”,“完全商业化”……它成为了一个跨领域的、涵盖面极大的、从意识形态进攻到现实社会的、形容词转变为动词转变为动名词的成功案例。
这是无产阶级革命运动之后的又一杆呼啦啦的大旗。红遍大江南北!
究竟“商业化”是什么意思?日积月累,大家的理解已经心照不宣,约定俗成:做买卖。利用每个人自己所占有的资源,集体的资源,个人的资源,物质的资源,头脑的资源,体制的资源,创作的资源……经过“生产与市场”——创造与营销,达成“商业化”的目的。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产生“商业片”的概念。就是卖座的片。奇怪的是“商业片”的称呼源自美国影片开始在中国内地的播放。我查阅了各种电影的资料,有“西部片”,有“枪战片”,有“新浪潮”,惟独没有“商业片”的种类。这样对于进入大陆的美国片的笼统称呼——准确的讲应该是“美国电影在改革开放之初进入大陆形成的观看热潮所带来的票房收入”,逐渐形成大陆电影(电视剧)制作人追随的目标。
对于票房收入有追求完全合理。这是“责任”终于以“商业化”的面目出现的征兆。然而对于动词“商业化”的理解与追求,出现了因人而异的局面。“正在形成”的商人比较单纯:就商而言,越成功的买卖、越挣钱的交易,就越“商业化”。但是这样的思维运行在会动脑子的电影(电视剧)人身上,就出现了类似能量转换的麻烦:如何将创作的愿望和冲动——或者曾经的政治需要,与市场的“商业化”结合?
这真是一个比较苦恼的麻烦。思索再三,似乎找到了一条捷径:大家——可以形成市场——喜欢的,不就是买卖可能成功的“商业化”吗?问题明朗化了:什么是大家喜欢的?能够取悦于大家的,就会是大家喜欢的——问题越发简单的,只要找出什么是取悦于大家的?
我很奇怪很多从事大众文化的创作者竟然会认为,“最容易取悦于大众的,就是庸俗的东西”,这样的思维认识在八十年代初期最为旺盛,贯穿在了不小面积的文学,电影、电视剧的领域。其实在庸俗与商业化之间,可能只有最初的几个厘米是并行的,实质上它们的差距是越走越远,背道而驰,成功的商业化绝对不是庸俗的东西,而是文化的品质和艺术追求的最终质量。
但是话说回来在最初的“商业化”追求里面,的确饱含庸俗,好像美女,金钱,武器等等类似于这些就相当于商业化的表现。这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