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烽火录-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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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高翼确实有求于高卉,但他却先要解决心头的大疑问:“这个,首先我有一个要求,请你说话尽量慢点……我听说慕容恪破丸都城,宫人们都来不及逃走,甚至连你祖母都被他俘虏了,你那时是否也在其中?”
高卉神色黯然:“先生所问正是我族最大的耻辱……十五年前,丸都城破时,贱妾才满月,便被祖母抱在怀中一起被掳,三年前,辽东郡公(燕王慕容皝此时尚接受晋廷封赏,官衔为:持节都督幽平二州东夷诸军事、平州牧,封辽东郡公。拥有统辖辽西、辽东、玄菟、乐浪、带方五郡的合法权力)放归祖母时,因贱妾年纪幼小,也被放了一马,妾身这才得归故土,唉——”
高卉说到这里,为自己多舛的命运而凄然泪下。她刚回故土没几年,还没享受够父爱,便因一时好奇随宇文昭出宫玩玩,再次成了俘虏。每一想到这儿,她直欲放声痛哭,但因摸不清高翼的性格,只好尽全身力气抑住悲伤。
无法哭泣,但还是忍不住哀伤,这时她压抑不住嘴唇的颤抖,泪水直在眼眶打转,这种无言的悲骇征服了宇文昭。想到部族零落,家破流离的局面,宇文昭也压抑不住伤感,她一把搂住高卉,放声大哭起来。
高翼心软下来,他柔声安慰:“好了好了……说实话,我无意劫持你,当时我只想,不要让宇文公主成为献给慕容恪的礼物,所以……你只不过是城门失火而被殃及的那条池鱼。我保证不限制你的行动……但你现在回去,我们还承受不了你父王的怒火……该怎么做你知道吗?”
高卉擦了擦眼泪,问:“这是什么地方?”
宇文昭张嘴欲言,高翼打断她的话,说:“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具体位置,我也不打算让你的侍卫送信,你的信件我会在新罗交给当地商人,让他们转交你父王,这样,你父王就不会去茫茫大海寻找我们的行踪……宇文公主,你也附上一份信,解释情况。”
高卉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两下,乖顺地回答:“我会告诉父王是我自愿留下的……你需要什么?”
朝鲜的铁山可是个蕴藏量极为丰富的巨矿。即使在开采了一千年后,矿藏已面临枯竭,它仍能够每年出产二百万吨矿石,成为朝鲜的一大外汇支柱。它的矿石品位极高,可以冶炼出上好的兵器,而且开采极为容易,高句丽王只要稍有脑筋,应该愿意用这些低廉的石头与高翼做交易。
高翼补充说:“此外,你也看到了,我的工匠工效极高,所以。我还可以再帮你们一把,我能迅速为你们全部军队配齐军械,而你们只需要付出一些矿石就行……”
高卉嗖地站起,投身于地,额头紧叩地板,感激地说:“父母生我,郎君活我,此生铭感!”
高卉的被拐,相当于狠狠扇了高句丽一记耳光,为了洗雪这个奇耻大辱,高句丽会动用倾国之力进行报复的。然而,报复结束后,作为高句丽耻辱象征的九公主高卉,却不一定能被高句丽重新接纳,相反,很有可能为了挽回颜面,高句丽王会命她自尽。
但经过高翼这么一说,高卉随他来到三山的行为,反而成了为国献身的高尚行为。由于她在三山,高句丽可以用廉价的铁矿石换取珍贵的粮草、兵器、战甲等等一切生活必需品,等到事情平息,当她返回高句丽的时候,就会受到如同英雄一般的热烈欢迎,可以任意选择中意的郎君出嫁,对于她这位高句丽英雄,无论国王父亲还是她要嫁的郎君,终生绝不敢怠慢。这就是她方才感谢高翼的原因。
这一年是晋穆帝永和三年(公元347年)。
当年,桓温平蜀后下令拆去成都少城,仅武侯祠独存。而后,晋廷感觉到这等征服一国的大功实在无法犒赏,这就是成语“不赏之功”的来历。而恒温因为战功赫赫,以至于他的声望超越了当今圣上,为了维护“君君臣臣”的纲常,朝廷下诏剥夺恒温节制荆蜀的权力,并用殷浩代替他。恒温大怒,遂将属下8州据为己有,自此荆襄不再向朝廷上供。
以前,东晋朝廷全靠富饶的荆襄的财税支持,自这次君臣纲常维护之后,晋廷财政日渐窘迫。与此同时,晋朝文人们清谈的癖好愈发勃发,同年,长江之滨、天门山之上,大书法家王羲之书写的“振衣濯足”摩崖石刻位于山南峭壁,这一碑文直到现代犹存。
同年初冬,自高翼带领宇文公主返回三山后,高句丽巡江都督道麟胆气陡增,他大胆与慕容恪交涉,在获知对方尚不知宇文公主逃入高句丽的讯息后,道麟以低姿态赢得慕容恪的宽大处理。从高句丽重重提取了一笔粮草与军资后,慕容恪回军北上,打败扶余,灭其国。
从此,辽东广大地界唯余慕容燕国一枝独秀。慕容鲜卑在整个东北再无其敌手。
第一场冬雪飘飘扬扬地下起来的时候,慕容恪开始带着大包小包从扶余国撤军,当然,他没忘记自己掘人祖坟的恶癖,战利品中还有扶余国历代国王的尸骸。与此同时,在辽东半岛那被视为鸡肋的三山地界,高翼完成了最后一批房屋建造,他带回来的那些工匠无一遗漏地搬进了厚厚的石屋。
这年代棉花尚未在中国应用,很多时候,它只是被当作庭院花卉存在的,故而被称为棉“花”。冬天里,人们主要的衣着是皮裘,没有皮裘的农户唯一应付寒冷的方法是:绝不出门。同时,在室内人们也只能使用铜鼎里燃烧木炭取暖。铜器在这时还有个缩略称呼——“金”。能用得起铜鼎的人家不多,所以,即使大多数人不出门,唯一的选择是待在被子里保持体温。
这是高翼来到这世界上遭遇的第一个冬天,住惯空调暖气房的高翼极不适应北方的寒冷天气——虽然三山还是一个海洋性气候,而且是一个不冻港,但高翼仍对这样的天气无法忍受。天刚一入冬,他就着急着张罗在屋内建设暖炕,铺设类似于清代的暖地垄。由于有防水水泥这项技术,高翼制作的火炕与暖地垄不虑有煤气中毒的危险,安全性大大提高。
不久,感觉天要下雪,高翼又急死忙活地赶制羽绒服。
羽绒服可是个好东西,这玩意既不用种又不用养,派出一队士兵打猎,猎回的鸟类拔光了毛塞入衣内,便成了羽绒服。羽毛大不怕,拿把剪刀来绞成碎片就成。21世纪,名牌羽绒服也要掺合些这样的人工碎羽。在古代,因陋就简还不成么,反正也不想创造名牌,要不,哪那么多的绒羽给俺们制衣。
当然,在制作保暖衣物时,他也没忘记保护自己那宝贵的兵力资源,刚住入石屋的工匠们都被他发动起来缝制夹里皮衣,皮衣的内部缝上一层羔羊皮,这种类似于后世皮夹克的衣服被士兵们误称作“暖皮甲”,高翼懒得纠正,此名称就此传开了。
初雪落下时,高翼穿着暖皮甲,披着“羽绒被”,站在府门口翘首远望,今天,已经联络上的宇文久宇文旱宇文逢商队开始返回,他们躲躲闪闪,牙长的路程花了一个月才抵达三山。此时,外界已冰封大地,唯三山因为是海洋性气候,才落下初雪。
“好大的雪。”等了片刻,宇文昭也带着高卉走出府门。自小生长在严寒地带的她俩身着皮裘,一点没感觉到寒冷,反而因为衣物的厚暖而感觉到雪花飞舞的可爱。站在府前水泥铺设的路面上,她们欢呼雀跃,追逐着片片雪花。
忙!这是这时代给与高翼的唯一感觉,自打到了这世界,他一只脚不沾地的忙个不停,恨不得把身子分成数瓣,每瓣完成一项工作。此时此刻,看着两女还有闲暇追逐稍瞬即逝的雪花,还为掌中的雪花是几瓣而争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咳,咳。”高翼清清嗓子,可没等他想出言辞,高卉伸开的小手止住了他的话头。
“你看,这竟是九瓣雪花,真罕见。”红红的小掌上,一朵晶莹剔透的白花正在慢慢融化,高卉屏住了呼吸,希望能尽量长的留住美丽。
“不能说九瓣雪花,雪花论‘出’的,应该说‘九出雪花’。”高卉难得如此兴奋,高翼终是不忍责备,他叹了口气,纠正说。
“呀、原来还有这学问。”说了多少次,高卉还是那毛病,一激动就语不加点,噼哩啪啦说得飞快。高翼伸手刮了刮她的瑶鼻,也算提醒也算惩罚。
“家主,家主,”高农跑得飞快,上气不接下气的汇报说:“他们来了。”
第一卷 杀戮时代 第020章 自立门户
来的人超乎想象的多,浩浩荡荡一只大队伍,有骑马的有骑牛的还有步行的。里面既有宇文久宇文旱宇文逢三支商队的人员,又有宇文兵带领的大群鲜卑骑兵。这下子,兵书战策,久旱逢甘露,再加上宇文好那个后缀,所有的人马都到齐了。
“先生,我把所有人都给你带回来了!”宇文兵远远地就开始嚷嚷。
“我看到了。”高翼淡淡地向“书战策、甘露好”六个人打招呼。高翼走后,把全部的武力交给了这六个人,没想到别人一声口哨,他们就把高翼费尽心思装备好的士兵全拉跑了。如今外面大雪封山,这六个人跑回来,谁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寒。所以,不能对他们假以辞色。
“我还带回来了这个。”宇文兵又掷下一个捆得结结实实的人。
“哪个,这谁?”高翼冷着脸,问。
宇文昭已躲在他身后,轻拉着他的衣角解释:“二十四表叔,宇文群。”
“什么……二十四,还表叔?”高翼强忍着笑说。他本想再加一句“你那个叔爷爷真能生,竟然生到了第二十四,下面还有吗?”可这话过于冒犯,这里站着许多宇文族的战士,有许多还是新归顺的,一不小心,发生骚乱可不好。
宇文群的嘴已被塞上了,恐怕是宇文兵担心他骂出什么不好的词。高翼也不想给他谩骂的机会,使了个眼色,令汉军士兵把他带走囚禁。复转身询问宇文兵:“怎么回事,细细告诉我?”
宇文兵一边解说,宇文昭在旁边补充,并时不时担忧地望着宇文群离去的方向。
这个宇文群属于宇文王族远支的一个旁系,真要追述关系需要上朔到100年前,才能追朔到他的王系出身,不过,此人的父亲做得一手好粟羊羹,宇文昭的父亲曾在打猎时,偶入了宇文群父亲的帐篷,并受其招待。两人一攀谈,百年前竟是一家,因而认了亲,两人携手回了王都。此后,宇文群父亲负责在宫内烧菜,说得好听点是一个王叔,说得不好听点,也就一厨子。
宇文群自小在宫里长大,他与宇文昭年纪相当。胡人的上下之别没汉人那么严重。所以两人幼年还算亲密。王都被攻破时,宇文群恰好替父亲除外采购羔羊,故而幸免于难,并在乱军中躲藏起来。慕容恪杀遍宇文王族后,宗族名册里发现了宇文群这个漏网之鱼,有好事者告诉他这是一个厨子的儿子,慕容恪顿时失去了查找的兴趣。
而后,宇文群便借王族的旗号聚集了一群人,在辽东大地上东游西荡。在潢河与土河一带,他们遇到了一支宇文部残余,但他们已自发地成立了一个新族群,自称“契丹”。“契丹”一词在鲜卑语中的意思为“镔铁”,这些人为自己部族命名为“契丹”,以此象征“契丹八部”的顽强意志和坚不可摧的民族精神。
契丹部的成立已得到慕容鲜卑的默许,宇文群此去等于自投罗网,他好不容易才杀出重围,但也死伤惨重,后一路南逃到了三山地带,又遇到了宇文书等人,便起了贼心,挟裹装备精良的三山宇文部离开这片他以为的死地。
宇文群也就一个厨子出身,他哪里知道什么治国之策,游牧民族的本性使然,他只知道抢掠。不过,由于契丹一战已经杀破了他的胆,故而,整个秋季他都在山沟转悠,希望找弱小的部族开刀。冬季到了,食物储备不足的宇文群部开始挨饿,这让在高翼手下好吃好喝惯了的宇文书等人渐趋不满。加上宇文群初始吞并三山宇文部时,强行夺去宇文书等人精良的装备交给亲信使用,已埋下了动荡的火苗。
等宇文兵抵达宇文群部,并用宇文三公主与高翼的名义,召集宇文书等人回去时,宇文群又想用暴力解决问题,扣押宇文兵,借机洗掠三山地区。于是,火山爆发了,宇文书等人发动了兵变,火并了宇文群的亲信,将宇文群捆绑起来,而后,在宇文兵的招呼下,一同踏上了回家的路。
契丹部成立了,这个祸害中原数百年的部族在此时出现,同时意味着宇文昭复国的希望也彻底消失,在这个乱世里,相对于三山这弱小的政权,人口达到20万,控弦之士达5万的契丹八部,显然更能给人安全感。宇文部残余要投奔,首选也是契丹八部。
高翼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把这话向宇文昭说明。宇文昭略无所觉,只顾央求高翼别杀宇文群叔叔,唯高卉忽闪着大眼睛若有所思,等她与高翼目光相触,领会了高翼警告的目光,她又悄悄的低下头来,抿着嘴微笑。
“别吵了,”高翼大手一挥,答复宇文昭:“我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厨子的儿子。慕容恪都不屑追杀的人,我杀他,那不是笑料嘛。你要他,给你!”
宇文昭蠕蠕诺诺,高翼犹不甘心地嘟囔:“再给他一万人马,他也成不了我们的障碍,为这事吵吵……”
宇文昭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忽然用平静的语调说:“什么‘你要他’,我与他自小长大,如今我亲友尽丧,群叔虽不成才……”
宇文昭说到这儿,哽咽不成句,翻身而走。高卉吐了吐舌头,冲高翼做了个鬼脸,迈着小碎步紧紧跟上。
高翼痴了。
自打回三山以后,宇文昭越来越显露出小妇人样,很少参与具体的事物,凡事都听高翼主张。这时她再度露出冷静逼人的态度,高翼想到她的孤苦,却又无话可说。
“传令,将宇文群押回府中,别院居住。”高翼缓缓地下达了命令。说罢,他再冲其余人一挥手,说:“都回军营安置,今后宇文部不再独立成军,明天起,与汉军混合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