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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迎着清风看明月 by:木叶花开-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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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这样也没想过要杀他。 
  没有一个君主能容忍属下的背叛。惩罚也好,杀鸡儆猴也好,奎叶没有怨恨的心。 
  但是,…… 


  崔志焕颓然倒地的时候,李奎叶就放弃了抵抗。 
  士卿为他戴上镣铐的时候,也没有反抗。 
  对于皇帝的主意,起初大臣们坚决反对。 
  不杀李奎叶也行,怎么办都好,就是不能让他接近圣上的龙体。像李奎叶这种洪水猛兽般的危险人物,怎么也不能掉以轻心。 
  反对无效。双方达成妥协。 
  士卿杨铁华亲自为李奎叶上了脚镣,沉重的连抬脚也困难。然后是手,颈部和腰。 
  皇帝无奈的看着。 
  士卿打量着,仍然不放心似的。 
  皇帝终于发话说:“你的忠心我很感动。不过你真以为我应付不了他吗?” 
  当然不是。士卿忠心耿耿的回答。但是,像他这么危险的人,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皇帝笑着凝视一动不能动的危险人物。笑着说:“我已经控制了他五年,当然能再控制五年、十年、一辈子。处理朝政之余,留一个人陪伴我,应该不算过分吧?” 
  当然不算。士卿嘀咕着。但是为什么非要选狮子呢? 


  “你真想杀我吗?” 

  红色描金的地毯,床头垂落的明黄|色帷幔。 
  红色的巨烛,跳动的火焰,滴下的烛泪, 
  还有挡住光亮的影子。 
  又想起来了。 

  刻意忘记的记忆,像池塘下的淤泥泛上来,浑浊了一池的水。 
  事情是怎样发生的? 
  皇帝是一个明智而冷酷的人,是一个善于把握也善于放手的人。奎叶自己是个冷淡的人,皇帝顺手的工具而已。背叛了主人,大概只有处死一途。 
  本应该是这样的。 
  李奎叶无法反抗,也不想反抗。捱了打受了苦,但不知何竟不能满足皇帝的报复心。 



  38 混乱 

  “全天下都是我的。” 
  皇帝坐在床边宣言。如果是在堂皇的大殿里,会更加激动人心,若是听众是成百上千的虔诚官员百姓,定会出现山呼万岁的壮观景象。但在华丽的寝殿里,听众只有缚在床上的李奎叶。他反应淡漠,没有接话。 
  “六年前我告诉你,我会带给百姓一个统一安定的世界。清除腐败的官员。奎叶,我做到了。”皇帝笑着,既不尴尬也不沮丧。“王永和只剩下嵩南,攻下它是迟早的事。” 
  皇帝意气洋洋。细长柔和的双眸散发着光芒,整个脸庞显得年轻焕发。与其形成对比,李奎叶化石般沉默着。 
  皇帝微笑着,目光柔和的看着他。下一刻忽然风马牛不相及的说:“奎叶,我很想你。”语气自然,毫不做作。 
  李奎叶的眼睛骤然升上怒色。皇帝没看见相仿,继续低声诉说:“真的。你能回来,我很高兴。” 
  缓和的语调,神态是旁人难得一见的放松,嘴角的笑容浅浅毫不虚伪。低声诉说时,温热的气息拂上脸庞,是久违的感觉。李奎叶一阵失神。到底何时变成这样? 


  ************************************************* 
  几个月前,也在皇帝的寝殿里,日夜相对。 
  皇帝对他说,不服我吗?那就呆在这看我怎么取天下吧。 
  为了让他看清楚,连批阅奏折也搬回来批。除了每天朝会,剩下时间都和他在一起。大臣要来觐见奏对,皇帝就把床边的帐子放下,自己到外间说话。里外间相通,什么话都能听到。皇帝一点也不避忌他。 
  临幸妃子,反正是去妃子的宫殿。 
  他这么不成体统的被禁锢在皇帝的寝室里,大臣们都装不知道,照样谈论国计民生,弹劾某某不守礼法。 
  时刻和他的圣上在一起,他的确更加了解这个人。 
  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很有想法的人。这个人不做皇帝的确可惜。伸手夺取帝位也没什么不对。 
  除此之外,也是个固执而阴沉的人。谁拿他当傻子,他就暗暗记谁一笔。在外头看起来通情达理,也很有度量。骨子里却是傲慢自大,喜欢控制人,报复心很强的人。在外头永远温文尔雅,对政务勤劳明智,背地里却吊儿郎当,说话有时粗鲁不堪。 
  这样的皇帝,却对他做出可怕的事。 
  这种事不该发生在他身上的。他是被称作人间杀手的人。既不懂什么风花雪月,也不知儿女情长。 
  但是—— 
  会在铺着锦绣的大床上变成另一个人,会在一只手的挑逗下迷失神志,完全被对方操纵情欲,仅仅被抚摸身体就产生不能忽视的快感,严刑下都不曾发出的呻吟,会弥漫了整个床。 
  这个人,他觉得陌生。 
  皇帝却说:“我喜欢这样的你。” 
  红色描金的地毯,床头垂落的明黄|色帷幔。 
  红色的巨烛,跳动的火焰,滴下的烛泪, 
  还有挡住光亮的影子。 
  他宁愿当这是讽刺。 

  会在他失神的时候,轻轻抱住他的双肩;在他颤抖的时候,一遍遍轻吻他的眼睑。 
  用温柔的言语,不厌其烦的安慰。罗织起最华丽最昂贵也最温柔的罗网,却不知最终陷进的是谁。 
  “奎叶”“奎叶”这么声声呼唤着,仿佛永远也叫不够。李奎叶开始感到惊心的时候,皇帝已不似从前一清二白的干脆。 
  君不再是君,臣不再是臣,主人还是主人,猎狗变成宠物。李奎叶依旧被缚着,代替鞭子的是每天早上一个吻。 
  “我去朝会。乖乖等我。” 
  每天早晨都会听到的话,直到李奎叶无神的眼睛渐渐聚集起冷厉的杀气,还是一成不变的重复着。皇帝太有信心,对身边人越来越有神的眼睛视而不见。 
  “全天下都会是我的,奎叶。你相不相信?”总是一个人自我陶醉着,即使宫殿里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回响。 
  “我一定会成为历史上的名君。” 
  有时候也会换个口吻台词:“奎叶,我需要你。什么都不做也没关系,只要你陪在我身边。”也许这是他的妥协。但何尝不是另一种控制的方式。李奎叶闭目养神,把凌厉的目光藏到眼睑后。 
  有时皇帝拥着他的时候,他会闪神之际想起志焕。突然就想,志焕不会这么对自己。 
  为什么会在这时想起志焕,他从来不敢深想。但有一次他竟然想,如果对方是志焕,也许不会这么难捱。 
  这念头骇了他一跳,但无法当做从没想过。一天又一天,想起志焕的脸,他说的话,他的表情。 
  皇帝会读心术,有时就会问:“想什么呢?”李奎叶自己也觉得滑稽,他在想一个死人,还是在另外一人的怀抱里。 


  这些混乱暧昧的思绪,从来不敢深想。李奎叶情知自己懦弱,更深知负了志焕。对于严酷冷厉的皇帝,一面在情欲里越陷越深,一面越加痛恨。 
  洇晕了双眼,迷蒙了神志,在大脑一片空白之际,随着本能追逐快感。和一个男人纠缠着,被压在身下,却完全没有羞耻感。身体被抚摸着,亲吻着,熟悉的感觉燃遍全身,依稀觉出身子难耐的弓起,凑向对方带有魔力的嘴唇和手指,索求更深的刺激。任由对方摆布身体,即使打开镣铐也不知反抗,只会发出不知欢愉还是痛苦的呻吟。 
  一次又一次。 
  黄罗帐,红地毯。 
  天地在旋转。 
  完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 
  李奎叶软软躺在床上,身上红潮未退,眼睛失神。手脚又被扣上镣铐。皇帝忽然问: 
  “你想杀我吗?” 
  情事刚完,双方都有些疲倦,这个问题把残余的暧昧一扫而空。皇帝凝神看着无力的俘虏,口吻伤感而宁静,语气不含希望。 
  李奎叶沉默不语。 

  39 黑暗 

  李奎叶想杀金不忌。想了很久。 
  在臣下眼里,金不忌是完美的君主,在百姓眼里,他是难得一见的明君。但在李奎叶眼里,金不忌是个阴狠毒辣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没有人像李奎叶那样了解金不忌的过去,也没有人曾像金不忌把李奎叶逼到崩溃边缘。金不忌抱住哭泣的奎叶时,已注定二者不可能退回单纯的君臣关系。 

  **************************************************** 
  把李奎叶打到几乎残废,皇帝的怒气却似乎有增无减。 
  在御医诊断后,皇帝停止了鞭笞。 
  漆黑的房间,赤裸的身体。当李奎叶从昏迷中醒来时,发现已置身于完全陌生的黑暗空间。脚镣被解开,束缚住自由的只有手腕长长两根铁链,甚至可以走上六七步。 
  被解放的身体忠实的叫嚣着喜悦。习惯于危险的理智却让他不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摸索着墙壁,试探着周围。很大的房间,锁链的长度无法让他完全探查清楚。 
  房间里好像什么也没有。 
  没有家具,没有窗户,没有光亮,没有声音。连他的身上,也没有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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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了一切参数。完全不知是黑夜还是白天。在逼死人的寂静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淌。 
  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也许已经过了几年…… 

  丧失了时间概念,让黑暗渐渐变得如有实质,犹如庞然大物,压迫着神志。 
  寂静,没有止境的寂静,在黑暗的辅助下,变得越来越可怕。 
  不知什么时候起,李奎叶开始自言自语。自己拼命回忆以前的事,一个人说着笑着,仍然拉不回远去的神志。脑里的想法和口中的语言完全不能分辨,口里发出的音节,也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甚至出现了幻听。 
  好些人围着他,往他嘴里灌着什么。他们发出“唉”声,长长的单音节。他睁着眼睛,看着这不知真假的景象。蹙着眉费劲理解谈话的意思,却什么也听不懂。 

  很多次幻影。来来去去很多人。 
  直到最后,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没有声息的看着他。身边的火光灼痛了他的眼睛。李奎叶恐惧的向后躲着,喉咙里发出凄惨的哀叫。 
  这人猛地转身,挥手把蜡烛甩到地上。火光熄灭了。 
  恍惚中有什么紧紧抱住他。李奎叶凭着本能拼命踢打挣扎。无奈其反抗软弱没有作用,像铁箍似的双臂收得更紧。 
  有什么液体淌下湿了他肩膀好大一片肌肤。 
  耳边是急促的喘息。炙热的气息,带着哽咽,发狠的咒骂,一股脑喷在他的背上。 
  “知道了吗?知道这种滋味了吗?这种恐惧,伴随一生也忘不掉。从这种黑屋子里活着出来,还有什么不能做的?还有什么做不到的?还会说离开这种话吗?嗯,奎叶?” 
  滚烫的液体烧灼了他的肌肤。李奎叶茫然望着,懵懂觉得有什么一寸寸划伤了心底。 
  对方粗暴按着他。眼睛像两团火,李奎叶恐惧的避开眼,满心是对光亮的恐怖回忆。 
  就在一瞬间有什么撕裂了他的身体。激痛蹿过脊梁,传遍全身。他痛苦的嘶嚎着,像案板上的鱼拼命踢腾着。对方毫不心软,按住他的腰,更加用力的冲撞着,每一次都带给他从未体验过的剧痛。 
  “我啊,在十三岁就尝到了。”在他痛得大脑空白之际,对方咬着牙的声音仍然如此清晰的传到脑内。“在这种黑屋子里,几乎疯掉。” 

  黑暗的屋子里,可怕的对话继续着,伴随的是让人头皮发紧的疼痛。几乎已经废止的感官,在突然出现的疼痛刺激下,感觉似乎被百倍的夸大了。李奎叶徒劳的企图逃脱,却被一次次拉回,狠狠按在地上。对方激烈的情绪,通过剧烈的动作宣泄,回忆的言语,则像火上浇油。 
  “我才十三岁。什么也不懂,什么也没做。宫里的娘娘们想让我死,我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也想让我死。我为什么要死?我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连你也背叛我?” 
  伴随着最后的怒吼,一股炙热的液体释放在奎叶体内。早已耗竭了所有力量的奎叶软绵绵倒下去,任由对方把他圈在怀里。 
  这么多天,第一次接触到别人的温度,也第一次感觉全身发热。 
  李奎叶颤抖着,脸上仍不时有惊悸的眼泪流下。处于精神崩溃边缘的李奎叶,完全丧失了人间杀手的冷酷理智,甚至丧失了正常人的常态。如婴儿般忠实反映着情绪的变化,而完全没有自知能力。 
  对方凝视了他一会,放松了力道,几乎称得上温柔的拥着他。 
  “我呆了八天。你呆了二十二天。没想到把你害成这个样子。”轻轻吻去奎叶脸上的泪水,对方呢喃着。“对不起,奎叶。” 


  没有马上把李奎叶移走,是因为他完全无法适应光亮和声音。即使微弱的烛光,或是普通的声音,都会让他惊恐失态。 
  不能辨认色彩,看不出立体和平面有什么不同,对语言反应迟缓,只能听懂单个词,本人则无法说话。身体方面,连坐也坐不起来,似乎一旦直起就感到晕眩。 
  在房间里安上夜明珠,上面再蒙上层层纱巾,让奎叶一点点适应。房间保持安静。只有金不忌每天会来。在阴暗不清的光线里,什么也不说,撕去奎叶的衣服,两个人的身影交缠着。反抗也好,哭泣也好,什么都无法阻止。 
  在奎叶自我意识回复前那段迷蒙不清的记忆,正如同那房屋的光线。安静单调的生活,穿着金衣的金不忌,强迫的性事,高潮前的白光,灭顶的快感,温柔的亲吻,还有重新教会他听说的轻言细语,统统发生在那暧昧不明的光线中。 

  等到发现时,身体已经依赖上金不忌带来的快感。短短两个多月,自己像变成另外一个人。只有沉浸在性的极乐,才能忘记心中的黑暗记忆。不知不觉,身体迷上性事。 
  在床上张开身体,任他予取予求,苦闷般的呻吟荡漾一室春色。对方满足的笑着,迷恋的注视他遍布吻痕的身体。“奎叶。我真的喜欢你。”总这么叹息,李奎叶只无所谓的舒展下身体。 
  直到发现为他清洁的侍者,总是偷眼看他,一副脸红心跳情欲烧身的样子,李奎叶才悚然吃惊。一时间,羞怒交加,惭愧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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