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难与忠诚 作者:查尔斯·里德-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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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什么男孩。他已经十九岁出头了,又是个健康的好小伙子。我已经给你打听好了。人们说他是个能干的工匠,滴酒不沾,这在鹿特丹的年轻人当中是很了不起的。由于爱喝酒,大多数小伙子都变成了一半人,一半海绵。”
许多天以来,玛格丽特总算第一次露出了微笑。‘卢克很喜欢吃干布了,”她说道,“我把布了做得很合他的胃口。他来我们家是为了吃干布丁的。”说着她忽然脸红了起来,“要是我想到他是来追求你儿子的合法妻子或当然妻子,那我就会马上叫他出去。”
“别这样,别这样,看在上帝的分上,别让我显得是在挑拨是非。唉,可怜的小伙子!玛格丽特,爱情是没法控制的。祝福你,我大约在一年以前就把他的心事套出来了。”
“啊,妈,是你怂恿他的?”
“我是为了你好。我原先还想:‘如果他是个傻瓜,白给她当牛马,那当然很好。一个孤苦伶仃的女人没有个男人在身边给她拿点什么,提点什么,那她可真是造孽了。’不过,我已经改变了想法。我看你利用他这人的最好办法就是干脆嫁给他。”
“这么说,杰勒德的妈也和杰勒德自己作对,要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我嫁给别的男人了。唉,杰勒德,你只有我这么一个亲人了。除非我亲眼看见你的坟墓,我决不相信你真的死去。除非我亲眼看见你手拉着另一个情人,我决不相信你真的变心。这傻小子,以后再也不对他客气了。”
爱管闲事的凯瑟琳这一说项,使得卢克·彼得森反而遭殃。以前他在玛格丽特家里一直受到亲切和蔼的对待,如今却遭到冷遇。慢慢地,他发现玛格丽特几乎不再跟他讲话,要讲也显得很严厉、很生气的样子。这性格温良的大小伙子有天哭了起来,直截了当问玛格丽特,他到底干了什么事冒犯了她。
“没有什么。都怪我不好。我现在很晦气。如果你听我的劝告,你最好暂时避我一下。”
“都是怪我不好,卢克。”爱管闲事的凯瑟琳说道。
“是你,凯瑟琳太太?我干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要挑拨她来恨我?”
“别这么说。我本是一片好心。我告诉她,我看你是指望和她成婚。但她听都不愿听。”
“太太,你本用不着对她讲这个事。她知道我这一年来都在追她嘛。”
“我才不知道呢,”玛格丽特说道,“要不,我就决不会请你到我家里来。”
“嘿,我每逢星期六晚上都到你家里来。鹿特丹的小伙子都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对女方表示爱慕的。如果我们在星期六和一位姑娘同桌吃晚饭,这就表示我们在向她求爱。”
“啊,你说鹿特丹有这样一个规矩,是吗?那好吧,下次你就在星期四或星期五来好了。就我来说,娃娃,我原以为你是来吃我布丁的呢。”
“我很喜欢吃你的布丁,你的布了比妈做的还好。不过比起你的布了,我更喜欢你这个人。”卢克温情地说道。
“那么,你算是吃了我最后一顿布了。你怎么敢对另一个男人的妻子这么讲话,何况他人在老远的地方呢?”她和蔼而坚定地结束了她这一番话,“卢克,用不着再麻烦你到这儿来了。我自己可以提篮子。”
“好吧。”卢克说道。他傻呆呆地默默坐了片刻便站了起来,伤心地对凯瑟琳说道:“太太,我敢说我是被解雇了。”说罢便走了出去。
下一个星期六那天,凯瑟琳看见他坐在台阶上哭鼻子。他对她说,来她们家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别的地方他都感到陌生。她走进去告诉玛格丽特。玛格丽特叹了口气说道:“可怜的卢克可以进来见她,条件是要他守本分,把她当做有夫之妇看待。”凯瑟琳把这个意思传达给卢克之后,他却犹豫起来。“傻瓜!”凯瑟琳说道,“答应她怕什么。诺言分文不值。与其傻瓜似的坐在外面哭,不如什么都答应她好了。反正只消你一句话就可以让你进去。现在你可以什么都依她。要是可怜的杰勒德不回来认她,到时候她就准是你的。你真是个傻小子。狐独的女人总有一天会等得不耐烦的。”
第八十章
修院
克莱门特师弟在巴塞尔进行了一年多的讲学和传道。有一天,他忽然看见杰罗姆风尘仆仆地站在他面前,眼睛里闪着得意洋洋的目光。
“光荣归于上帝。克莱门特师弟,现在你可以和我一道去英国了。”
“杰罗姆师兄,我一切都准备好了。在等你来的这几个月当中,我利用教学和祈祷的空闲时间相当认真地学了一下英语。”
“你考虑得很周到。”杰罗姆说道。他告诉克莱门特,他之所以来迟的原因是他想获得教皇的特许,让他们有权在英国为教会募捐,并有权在任何其他寺院听取忏悔。“现在你就振作起精神,让我们一道去为教会好好干一场,也和方济各教派好好争一争吧。”
两位修士沿莱茵河向英国走去,一路上向人们布道。在较大的地方,他们两人同时布道。在较小的地方他们经常分开,各在河的一边,而在指定的地点会面。两人都是能干的演说家,只是各有各的风格。
杰罗姆的风格高雅而动人,但在宗教题材上有点狭窄,与克莱门特的语言相比也稍嫌单调。不过,与大多数传教士相比,实际上也并不怎么单调。
克莱门特的风格是富于变化,而且十分口语化,总的说来和蔼可亲,令人折服,扣人心弦,醒人心智。但随着思想的上升,风格也在上升。有时候,克莱门特可以高高地飞翔在杰罗姆之上,但就一般的讲道而论,则赶不上杰罗姆。在高贵的热情迸发的时刻,他和我们在书上读到过的充满灵感的先知和异教演说家相比,的确是毫无逊色。其风格真是:激烈如风暴,滔滔如洪水,炽烈如雷电;或雷声隆隆,或电光闪闪。其娓娓说教,时而流畅,时而迂缓,时而奔放,时而含蓄。
我本想介绍他们的一些布道文字作为说明。但有五方面的原因使我不能这样做。一是做起来很困难;二是时间太短;三是在别的地方我已经这样做了;四是一位有才能的模仿者一直比我做得更好;五是雷同和酷肖在豌豆中虽是一大优点,在书籍中却是一大缺点。
不过(为了不完全回避问题起见),我想顺便说说,克莱门特经常悄悄了解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态,以及他要进行布道的每个城市常犯的主要罪过。
但严格遵循惯例的杰罗姆则不屑于自找麻烦去了解人们常犯的罪过。在距莱茵河只有几里路的一个大城市进行布道的时候,他们轮流登上同一个讲坛。杰罗姆讲道的内容是攻击穿衣服讲究虚荣。这是他很喜欢讲的一个题目。他讲得很动听,而且很有讽刺意味。人们很满意地听他讲道,因为这个恶习和他们很不大沾边。
克莱门特布道的内容是针对酗酒,而酗酒是这里的一个主要恶习。在这个地区,酗酒本是神圣不可侵犯,不能作为布道内容的,因为神父们自己也染上了酗酒的毛病,而公众的偏见又对它加以保护。克莱门特根据《圣经》和世俗的经验,对酗酒进行了无情的抨击,因为它不但本身是一种罪恶,而且也是大多数别的罪恶,特别是偷盗和谋杀等等的根源。他提醒他们说,最近在他们城里发生了一起杀父案,就是一个老实人因为喝醉了酒而犯下的弥天大罪。他还提醒他们,一群醉鬼在附近某个村庄把他们自己的一个伙伴用火活活烤死了。‘你们已故的亲王,”他说道,“据说是中风死的。但你们知道得很清楚,实际上他是酗酒死的。你们有个市政官也因为喝醉了酒上个月淹死在小水潭里。你们的孩子光着背脊,为的是让你们能用酒灌满你们的肚皮,使你们变成最坏的野兽:笨得像牛犊,凶狠得像野猪;把自己的家庭赶向贫穷,而把自己的灵魂赶向地狱。让我告诉你们吧,要是你们的女人也像你们一样酗酒,那么你们的城市,甚至你们的国家都会沉沦到人类的最底层。她们不喝酒的美德能保持多久呢?她们能违反天性,抵制住她们的丈夫和父兄的榜样多久呢?罪恶是决不会停滞不发展的。你们必须改正你们的恶习,否则你们将看到她们也会降低到你们的水平。在波希米亚人当中,女人已经和男人一样酗酒了。一个酗酒的女人会像什么样子呢?你们愿看到你们的妻子和你们的母亲也变成酒鬼吗?”听到这话,人们都发出恐惧的叫声,因为中世纪的听众还没有学会听到动人的讲道时坐着保持沉默。“嘿,这话说到你们心坎上了。”克莱门特说道,“失去理性的人们,尽管你们有罪,缺乏理智,但当你们看到一个女人变成了一个不好不歹正像你们一样的醉鬼时,你们也会感到震怒的。既然纯洁的上帝把男人和女人视为他宝贵的创作,那么,要是他看到他们都变成了醉醺醺的畜生,岂不更感到震怒吗?”
最后,他描绘了两幅图画:一幅是醉鬼的家庭,一幅是不喝酒的人的家庭。二者连细节也描绘得十分生动逼真,以至婆娘们都“啊”、“啊”地惊叹起来,或者赞同地说:“唉,这可是真话。”
这次讲道引起了很大的骚动,听众一堆堆分散地站着。男人感到气愤。女人为了讨好男人,也站在他们一边反对讲道的人。在她们看来,结了婚的男人有权喝口酒,因为他为全家干活,有这个需要。而就她们来说,她们也并不想把她们的男人变成只喝奶的没出息的软骨头。
真是些两面派的家伙!就在当天晚上,一伙男人发现大约有一百来个女人围着克莱门特师弟,用最好的东西塞满他的行囊,并从她们头上摘下玫瑰花献给他,吻他的施服,祝福他,“因为,他自告奋勇劝告她们的酒鬼改邪归正”。
杰罗姆却认为这次讲道世俗气太浓。
“克莱门特,酗酒也并不是什么异端。不需要讲这么一大篇道来对它进行批判。”
当他们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杰罗姆惊奇地看到克莱门特的讲道要比他自己的讲道更深入人心。它能促使听众聆听,思考,哭泣,有时甚至能促使他们改邪归正。“他掌握了钻进人们心底的艺术,”杰罗姆想,“但有时他也能飞得很高。”
总的说来,克莱门特的成功使得杰罗姆感到迷惑不解,因为他暗地里总是具有一种比这位稚弱的师弟优越的感觉。走了大约二百英里之后,这事不但使他感到迷惑,甚至还使他感到不快。但他尽量克制这种心情,认为这是可鄙的、气量狭小的表现。“心灵跟心灵之各不相同就像锁跟锁之各不相同,”他说道,“传道士也必须像钥匙那样各不相同。要不然,教会就只能打开较少的锁,让上帝进入人们的心灵。这位新手的确掌握着打开北方人心灵的钥匙,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北方人。”
他们沿着莱茵河缓缓而行。有时,坐船在河上漂上几英里。但在一般情况下,他们都在河岸上走,并在沿途的城乡进行布道,讲学,或听有罪的人忏悔。
我们又来到杰勒德和丹尼斯曾经登船上溯莱茵河的那个码头。两位僧人都登上了这个码头。我们又看到原来的那些街道以及银狮旅店。一切依然如故。只是原来的杰勒德已经改变了。人们看见他赤脚走过街道,心灵宁静而冷漠,双手交叉在胸前,两眼低垂,恭顺地望着地面——他已经变成了圣多明我僧派和神圣教会的一个忠实门徒。
第八十一章
家庭
“伊莱,”凯瑟琳说道,“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今天就不再问更多的了。什么是苦艾?”
对他的知识和能力的这一突然考问,使得伊莱显得有点束手无策。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回答说这是一种味道非常苦的东西。
“我的老头子,你回答得很好。但这不是我所要的答案。”
“那么,你自己回答自己得了。”
“我会的。苦艾的意思是——家里有两个人什么也不干,只等着分你我的遗产。”伊莱呻吟着,显然是被箭射中了要害。
“我想,要是一个人只等待他最好的朋友的棺材,别的什么也不干,这会使他的天性变坏的。干吗不找个地方给他们安顿一下,好让他们有个机会试试呢?”
伊莱表示很愿意,但他担心他们会把他们的货架喝光赌光。“不会的,”凯瑟琳说道,“你以为我是个傻瓜?我当然是说开始时要观察他们一下,然后就像俗话说的那样放松缰绳赶车。”
“你考虑把他们安顿在哪儿呢?总不至于安顿在这儿抢我们的顾客吧。”
“才不呢。我看鹿特丹比哪儿都合适。我可以帮他们起个步。”
啊!好一个自我欺骗!其实这建议的真实动机不外乎是想找机会留在小杰勒德身边。
经过多次商讨,并得到那两兄弟接受条件改正作风的急切保证之后,凯瑟琳便到鹿特丹去寻找店铺。为了让小凯特换换空气,也把她一道带了去。很快,她们就在一条热闹的街道上找到一家合适的店铺,可惜年久失修,显得很不体面。她们以较便宜的价格把店铺买下,马上着手粉刷墙壁,安装适当的货架,并进行了一番修整,使房子可以重新住人。
卢克·彼得森老问玛格丽特他能为她干点什么。回答经常是一种忧郁的语调:“没什么可干的,卢克。”
“怎么,你这么聪明,竟想不出什么好让我替你干干?”
“没有什么可干的,卢克。”
但最后,她把回答换成了这样:“你看你能不能做个车子,好让我亲爱的妹妹凯特走动起来方便一些。”
这爱情的奴隶马上高兴地答应下来。很快他就给凯特做了一辆小车,铺上垫子,并且由他亲自套上索子拉车。黄昏时,他把她拉到城外一条可爱的林阴道去解闷,玛格丽特和凯瑟琳在一旁走着。看上去他们很像快快活活的一家人,尽管实际上并非如此。
就凯特来说,她是感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