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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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说过我?”
见喜儿又是摇头,张里老只觉得家门不幸出此妖孽。当下就怒喝一声道:“那你犯什么失心疯,竟然敢下那样的药!你究竟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赶紧从实招来!否则……否则我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了。直接绑了你让张大人带回衙门去好好审问……”
张越摆摆手示意张里老不要再骂,又一字一句地问道:“喜儿姑娘,既然之前素不相识,那药末子你是从哪儿弄来的,缘何要下在本官地酒里?”
“我……”
尽管跪在那儿,但喜儿此时却觉得小腿抖得如同筛糠似的。张越只是语气淡淡地问了几个问题。她偏偏觉得一颗心要跳到了嗓子眼,甚至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此时此刻,她既后悔又庆幸…………后悔地是猪油蒙了心打错了算盘,庆幸的是终究没有铸成大错。可即便如此,就算过了张越这一关。爷爷也非得把她打死不可!
左右思量了一番,她索性豁了出去,把心一横道:“药末子是民女早就托人买下的,原本是准备拿来冬天药野猪,今儿个之所以拿出来,是因为民女不想三个月后嫁给那个木讷呆笨的男人,听说大人家中富贵,所以才犯了糊涂!一人做事一人当,民女认罪服法。还请大人不要怪罪爷爷和家人,无论坐牢还是打杀我都认了!”
面对她的爽快认承。张越毫不动容,当下便追问道:“你怎得知道本官家中富贵?”
“青州府不是人人都知道么?”喜儿诧异地反问了一句。见张越眉头蹙成了一个结。她方才隐隐约约感到这其中有什么花样。一瞬间仿佛抓着了救命稻草。“民女是刚刚买酒回来地时候听岳大哥说地。他说大人家中长辈两代国公富贵已极。还说大人地丫头都有十根八根银簪。民女不想一直呆在这种小乡村里。不想浑浑噩噩嫁人生子。成日里下地干活。到老来还要在灶下忙得累断了腰。所以就想起了用之前买下地药末。”
喜儿仍是没有说实话。她压根不敢提那药末子是预备用来在洞房之日药翻新郎官偷偷跑出去地利器。她本能地觉着。张越虽然并不像村里那些小伙子那样喜欢他。但仿佛并没有因为她做地事情而讨厌鄙视她。至少就算有。那种讨厌和鄙视也远远比不上她地爷爷。
她只是想过更好地日子而已。她不想变成奶奶那样粗笨地婆子!
张越刚刚就觉得这事情不对劲。遂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个岳大哥是谁?”
“是大哥带回来地朋友。之前来家里吃过几次饭。”
因为对方曾经送过一支极漂亮地钿子。喜儿总觉得岳长天是好人。此时此刻张越一问。她依稀觉得岳长天那番话依稀有些挑唆地意味。顿时暗生恼恨。于是。她仔仔细细地将岳长天地那番话都转述了一遍。又唯恐不够。干脆形容了一番那相貌。
“身高八尺的髭须大汉?”
这个形象立刻和脑海中秋痕提到过的某个形象重合了起来,当下张越立刻从炕上跳了起来,飞速地将一系列线索整理了一遍。这看上去仿佛只是一个肤浅少女地小把戏,但若是和早上那一场险些发生的骚乱联系起来,他依稀就能嗅到某种阴谋地味道。如果没有在这张里老家的一顿饭和醉酒,他此时应该在乐安附近,难道是那儿有什么不妥当?
想到这儿,他再也无心理会一个小丫头地私心,立刻接过了胡七递过来的莲青色茧绸面子袷纱里子大氅往身上一披,随即便对张里老道:“紧要关头能悬崖勒马,她至少还懂得廉耻,不要苛责太过。今天地事情宣扬出去,她一辈子名声就都毁了,就是对你家的名声也不利。记着我之前地吩咐,你先好好查一查那把镰刀是如何扔出来的!”
见张越带着几个随从头也不回地匆匆出门,不一会儿外头就响起了一阵阵马蹄声,张里老这才伸手抹了一把脑门,发现手上赫然是油腻腻湿漉漉的。一想到今儿个好好的机缘忽然变成了这样一通惊吓,再看看呆呆愣愣跪在那儿的孙女,他忽然站起身来疾步上前,扬起巴掌便狠狠甩了出去。
“死丫头,一家人险些都给你害死了!你也不晓得好好照照镜子,那样尊贵的大人物,可是咱们这样庄户人家高攀得起的?滚回去屋子里呆着,做人就得认命!再怎么使劲蹦,你也就是庄户人家的女人,成不了太太夫人!”
吃了那个重重的巴掌,喜儿默默地站起身来,临出屋子的时候却回头望了一眼。见爷爷站在那儿压根没朝她看上一眼,拳头敲着巴掌口中念念有词,她不禁嘴角轻轻挑了挑。
做人就得认命……但是凭什么?就凭那些人托生在了高贵人家的女人肚子里?
快马加鞭拐上了官道,然而在又驰出一箭之地后,张越便勒住了马头。不管人家为什么对那个喜儿说了这么一番话,不论对方为什么耍了一个没有必要的小花招,他如今再赶往乐安也已经迟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至少就目前而言,他还没有行险的必要,
“胡七,今天的事情回头你好好查一查,若是不行就向那儿求助。”
在担任护卫之外,这是胡七至今为止接到的第二个非正常任务,但对于这样的吩咐,胡七却毫不犹豫地点了头,然后用极其不善的目光在三个兄弟脸上扫了一眼…………今儿个的失误要不是最终没导致什么最坏的结果,他们几个就真的该死了!
回到青州已经是晚上戌时,再晚上半刻城门便要关了。守门的军士都认识张越这常常进进出出的一行,请安的请安问好的问好,都是殷勤到了十分。待到人过去后,几个人分了那一小串赏钱,遂商议起了当完值上哪里喝一盅,少不得又感慨了一番小张大人的大方。
径直回到自己的公廨,到了内院正屋,挑帘子进了门,恰是秋痕迎了上来,张越就随手把大氅解下丢给了她,旋即便上了炕坐下。如今的天气早就不烧火炕了,屋里的火炉子也撤了去,但由于门口挂着厚厚的夹絮棉帘子,这会儿仍旧比外头暖和许多。他才坐了一小会,出去传饭的秋痕便又打帘子进来,却是径直进了里屋,不多时就笑吟吟地拿了一封信出来。
“少爷,这是南京老爷捎来的。”
比起北京的祖母和英国公府,张越自打过年之后就没有收到过南边父亲来的信,此时忙接过来。取出信笺匆匆一扫,他面上的喜色就变得颇有些微妙………虽说家中添丁进口是一件喜事,但怀孕的不是母亲孙氏,却是父亲的侍妾红鸾。一想到再过数月自己就要多上一位同父异母的弟弟或妹妹,他不禁轻轻摩挲了一会下巴。
“秋痕,明天你和灵犀琥珀在库房里头找找,若是有什么阿胶之类适合女人用的就一起装盒,尽早送到南京去。”
秋痕先是一愣,随即便又惊又喜地问道:“莫非是太太又有了?”
“是楚姨娘有了身孕。虽说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总得尽尽心意。”
张越正待再吩咐几句,外头忽然响起了崔家的声音,秋痕也顾不上寻思老爷太太素来恩爱,怎得一个失宠的姨娘忽然有了身孕,忙出去看究竟,很快就急匆匆回转了来。
“少爷,是凌大人请您过去,听说是有人在乐安汉王府前头劫人,还出了人命,闹出大事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临阵脱逃,触目惊心
召青州府官、山东都司官前往乐安汉王府议事。
时至今日,大明开国时藩王坐拥重兵州县官俯首听命已经成了往事,但昨日傍晚发生的事情如今早就传到了各位官员耳中,此时就是不想去也得去。为了赶路,文官也不得不骑马,这一路上颠得几乎散了骨架子,待到了乐安县,府衙一群文官方才发现,自城门开始就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竟是看不见一个百姓。
下马一路往汉王府步行而去,几个在青州上任不多久,还没见识过汉王之威的官员还能够边走边轻轻松松地说话。而知府凌华和张越错开半步,两人却是低声商议着。
“之前天策护卫听命去汉王府的田庄上收钱粮,恰遇佃户抗佃,一番冲突之后就抓了十几个人回来。新来的乐安知县为了讨汉王欢心,大笔一挥就批了枷号一个月。原本这等小事就算用枷号,也只是小枷朝枷夜放,谁知汉王大约是铁了心要杀鸡儆猴,竟是连晚上也不放人。昨儿个傍晚恰巧天策护卫已经逐渐撤离,一群人就混进了城中把人给劫了。那帮人据说人人都有兵器,身手相当了得,王府的家丁被打伤了十几人,一个管家当场毙命。”
这是张越今早派人到锦衣卫打听来的第一手资料,比官面上那文书却是详细了许多。此时此刻,凌华一面庆幸自己有一个这般消息灵通的下属,一面哀叹树欲静而风不止…………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汉王的天策护卫还哪儿撤得成?这会儿满街满地站着的那些肃杀甲士,那眼睛一瞪就能让他腿肚子抽筋,这可是当初货真价实打过仗地京卫!
“出了这样的事。府衙官员难辞其咎,山东都司也落不得好。对了,张老弟你那位堂叔呢?我听说他自从到乐安宣旨之后就不曾回过青州府。昨儿个的事情他应该清楚吧?”
本想答话地张越忽地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叫唤声,扭头一看,却见是山东都司的一行人竟是追了上来。武夫们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步子,一马当先的刘忠更是脚下飞快,走上前之后他也不理会一众文官,却径直对张越点了点头。
“府衙人手不够。有些事情料想你们也不清楚。昨儿个足足有百多个泥腿子进来,劫得人之后就分头逃窜,就连乐安城门处的守城卒都给他们杀了三个!虽说那些枷号的犯人乃是轻罪重判,说得不好听就是私刑,但这会儿既然杀了人。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凌华是刚刚得了张越地报知,其他官员原本只以为汉王让众人步行入城乃是下马威,哪里能想到事情竟然真的这般严重?而撂下这些话,刘忠也不多说,带上几个属官快步前行,不一会儿就把一群文官甩得没了影踪。
当此之际,张越干脆就拽着身材微胖的凌华加快了脚步,他的身体结实,可是却苦了后头那些人。由于他们所进的城门乃是离汉王府最远地一道城门。这一路疾走足足用去了大半个时辰,众人方才抵达了那金涂铜钉的丹漆大门前。那门楼上尽是青色琉璃瓦。高大的门楣上挂着书有“端礼”二字的牌匾,恰是汉王府的南门。
相比一个个仍旧精神奕奕的武官。几个三十出头的文官已经是气喘吁吁。这时候,天策卫指挥使王斌大步从门口出来。只居高临下地扫了众人一眼便冷哼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暴民公然滋扰亲藩。打死打伤王府中人,真是好大的胆子!诸位既分属文武,就该保一地平安,闹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丢人现眼!王爷昨晚已经明折拜发朝廷参奏了此事,如今不想再见你们!十日之内,要是抓不到凶手,诸位府衙官员就等着罢官免职吧!”
话音刚落。王斌就看见了另一边匆匆赶来地一行人。眉头一挑。语气倏然变得更加讥诮:“张大人可是姗姗来迟啊。其他人都是打青州来地。结果还比你早了一步!张大人要削我天策护卫地时候。不是对汉王说得好好地。什么山东都司兵强马壮。什么青州境内治安靖宁。什么大军驻扎乐安骚扰地方……如今出了这样地事情。你可怎么说?”
不等张开口说话。他竟是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进了王府。紧跟着。那两扇金涂铜钉地丹漆大门被人推得缓缓合上。竟是让一帮特地赶来地文武官员吃了个闭门羹。张越凌华倒还好。刘忠等几个山东都司地武官也知道汉王地脾气。剩余那些如今还腰酸腿痛地文官就忍不住嘀咕了起来。这其中。却要属张脸色最难看。毕竟最后那些话都是冲他来地。
气急败坏之下。他便转头狠狠瞪着一众文武官员。怒声喝道:“诸位都是地方父母官。竟然出了这样地纰漏。该当何罪!十日之内要是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别说汉王。就是本官也要参奏你们!”
即便是一群面上还好地文武。心里也都是憋着火气。这会儿吃张一喝。面上都是各有各地精彩。张越心中大怒。心想你张在乐安一呆十几天一点音信也无。还要害得你那儿子上我这儿求救。这会儿竟然有脸摆架子!然而这场合他不好说话。他只得按捺火气。却不料刚刚紧紧关上地王府南门竟又开了。
这一次出来地却是一个中年太监。他清了清公鸭嗓子。旋即方才不紧不慢地说:“世子殿下说。因着王爷不肯见人。他也不好见各位。昨日傍晚地血案就发生在北门。请诸位大人绕过去好好瞧瞧。那些兵器似乎还有不少是各卫所地制式兵器。都司衙门地各位回去好好清查清查。这失落兵器或是资贼可是大罪一桩!世子殿下还说。事情没解决之前。这天策护卫怕是一时半会裁撤不了。张大人这趟差事如果办不成。何妨亲自回北京去回禀皇上?”
“多谢世子殿下提醒。本官现在就启程回京上奏皇上!”
经那中年太监阴阳怪气这么一说,原本自以为没事的都司衙门诸武官顿时悚然而惊,而张却如释重负松了一口大气。他本就是奉命下来专办此事的官员,此时也懒得再敷衍这些很可能要倒霉的便宜同僚,竟是二话不说就带着随从扬长而去。等他走得没影了,一群武官顿时忍不住炸开了锅,冷笑的冷笑嘲讽的嘲讽,竟是一片哗然。
“还以为他总比孟贤好些,谁知遇到大事抽身就躲,什么玩意!”
“不就是仗着自己是英国公的亲弟弟么?”
“趁早走,不能办事专占地方,这种时候只知道摆脸色,怎么就不知道挑担子!”
张越深知张虽说善于掩饰,但骨子里就是那种瞧不起人的性情,此时见他临走时不管不顾,结果把所有人都得罪一通,心里登时冷笑连连。只这一次府衙和都司衙门算得上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少不得上前对面色铁青的刘忠说了几句好话。有了横插出来的这么一档子事,一群文武倒是不再如起初那么拉着距离,遂一同往北门那儿行去。
这汉王府几乎占据了大半个乐安县,从南门到北门相当于绕着王府走半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