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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朱门风流-第17部分

小说: 朱门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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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越原本对这个冷漠却别扭地家伙没什么好感。此时见顾彬那张一向冷冰冰地脸涨得通红。他顿时觉得那点子小小地不快完全可以忽略过去。眼看这冷面少年撂下这么一句话低头就准备出门。他忽然出声叫住了他。
    “你帮别人考试换了钱。自己交了白卷。就不怕回去父母责难?”
    顾彬陡地转过身来。见张越地脸上并不是讥诮。他那脸色方才缓和了一些。沉默良久。他就一字一句地说:“你没有尝过挨饿地滋味。也没有尝过去别人家借钱借米地滋味。十两银子足够我家几个月开销了。我纵使挨打挨罚也值得。令尊虽然能帮助我家一时。却不可能帮着一世。”
    张越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眼看着顾彬转身大步走出了门。屋里也没有旁人。他忽然提高了声音说:“就算你自视清高。想着人穷志不短。万事都靠自己。但你来族学应该是为了以后能够进学。你现在这样做固然是有了收益。但平白坏了名声。以后怎么去院试乡试?”
    此话一出。他就看到顾彬一下子僵立在了门外。看到这情景。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心想这冷面少年固然是很有些读书地天赋。奈何在为人处事上头很有些不通。世上无不透风地墙。只要这事情泄露出去。以后哪个学政会挑中这么一个秀才?
    不管这一天发生了怎样的风波,总而言之,月考终于是告一段落。也就在这一天,由于要筹备之后老太太顾氏的六十大寿,张倬特意到族学为张越请了半个月的假,自然,他同样也给张超张起兄弟请了假。因为两兄弟的父亲张攸无法从交趾脱身,这事情就只有他代办了。(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ωωω。1⑥κ。cn(1⑹κ。Сn。文。學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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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子俩难得一起回家,走在路上,张倬便追问起了拜师一事的进展。昨儿个蒙混过关,今儿个却逃不过去,张越原本打算找个借口搪塞或是干脆来一个善意的谎言,但思来想去还是老老实实道出了实情,就连今天那张奇怪的考卷也一并说了。
    “也罢,一切看机缘吧。”
    张倬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在儿子肩膀上拍了拍,再也没有纠缠这个问题。
    随着老太太顾氏六十寿辰的一天天临近,开封城渐渐热闹了起来。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是看在南京城那位英国公的面子,河南本地的官员怎么能不给张家这位老夫人来拜寿?这要是奉承得好,能够让老夫人给英国公捎带一两句话,那机缘可就大了。
    于是,一连十几天,张信张倬两个儿子外加冯氏东方氏孙氏三个媳妇全都忙得脚不沾地,张越这几个孙辈也一样都是被支使得团团转,就连张晴张怡这两个做孙女的都没能幸免。然而,作为长房长孙的张赳却是闲散得很,只需要伴着顾氏见见客,无数红包利市就统统进了腰包。张超张起看着眼馋得紧,却只能在背地里嘀咕,同时倍感失落。
    为了劝说这两个因为被忽视而遭受了重大打击的堂兄,张越大费了一番唇舌,最后总算是以张赳迟早要走这一点安抚了他们俩。
    他自己对于自己那个堂弟张赳也一样没什么好感,按理说家中老幺最是可人疼的,可偏偏张赳在大人面前装巧卖乖,在他们这些同龄人面前则是眼睛长在头顶上,于是甚至在他们这些兄弟姐妹之间得了个朝天眼的绰号。
    这会儿,张越正在试穿为了明天的祖母寿辰而特制的新衣裳,谁知道他才脱了外头的旧衣裳,张超就风风火火跑了进来,不管不顾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三弟,你知不知道,据说那个朝天眼明天在寿辰上要拜师,还是大伯父亲自拜托的人情!”
    张越听着不禁觉得莫名其妙,忍不住一翻白眼道:“这个关我们什么事?”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要不是大伯母在祖母面前常夸那个朝天眼怎么神童怎么聪明,这些天祖母会对我们这么冷淡?你别忘了,大伯父那天可是还说你不学无术!亏我当初还以为大伯父是好人来着,敢情他真的和娘说的一样阴……”
    “咳!”张越使劲咳嗽了一声,终于没让张超在秋痕面前把“阴险”两个字给说全了。见房中只有秋痕一个人,他只得压低了声音问道,“就算他要拜师,可这是大伯父安排的,你又能干什么?”
    “他不就是能做几首歪诗么?你难道忘了学里也有个神童顾小七?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就是和你说一声,你到时候等着看好戏就好!”
    张越正想提醒一声,却见张超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只能没好气地摇了摇头。神童也是要分等级的,达官显贵家里头的神童那自然是金贵,贫寒人家的神童要出头却得靠机缘。搬出顾彬去和张赳打擂台?亏张超想得出来!
    何谓天之骄子?首先家里得财势双全,自己还得是长辈捧在手里的宝贝疙瘩,那才是天之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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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贵客盈门
    五月十五乃是张家顾老太君的六十大寿,张家从一个月前开始便向四处贵客发了帖子,因此打从一大早开始,张家大宅门口的小巷便被人堵得水泄不通。那门外一长溜的轿子一直排到了小巷外头,即便这样,还不断有人从四面八方向这里赶。
    自打张家全家开中门迎接了来自南京的中使,欢天喜地地拜接了那二品太夫人的诰命封轴之后,就是没接到请柬的人也琢磨着趁机来攀一攀关系交情,这人怎么可能不多?
    于是,张家大宅门口迎客的笑到嘴角抽筋,报名的报到口干舌燥,收礼物记名录的记得手直哆嗦,跑腿送茶送水负责招待的磨得脚上出了水泡,就连加倍安置了人手的厨房和茶房也出现了严重超负荷运转的情况……饶是如此,冲着三倍的月钱和赏钱,一帮子人照样咬咬牙连轴转。
    张信此时正在瑞庆堂中笑容可掬地陪几个贵客说话,然而,虽然口中说着无数漂亮的话,但他的眼睛却在往外头瞟。他这么瞟着,别人忍不住也跟着向外张望,心里却全都在犯嘀咕——这一位究竟是在看什么等什么呢?
    张倬没有官职没有功名,这瑞庆堂中招待的都是官员,他自然不能以白身穿梭其中,于是只在左右两个侧厅之中招待家中那些亲戚。尽管他是张家正支,然而这其中有举人秀才,也有些人曾经当过官,他一个荫监生大多数时候竟是只能听人高谈阔论,自己不过赔笑而已。
    “爹爹!”
    乍听得这声唤,张倬立刻转过了身子,低头瞧见是儿子张越,他不禁心中一跳。四下里看了一眼,发现无人注意,他慌忙将人拽到了角门边上。
    “不是叫你好好陪着老太太么?你怎么跑到外头来了?”
    “那边有四弟在,哪里还需要我们?”
    张越撇了撇嘴,旋即伸手指了指一边的长廊:“二伯母找了个借口走了,大哥和二哥也跟着闪了,就连大姐和二妹妹都悄悄退了出来,我站在那里难道当木头人么?四弟一口气连着作了三首诗,那些夫人淑人安人们全都盛赞格调清奇,这会儿祖母哪里还能看到别人?”
    此时此刻,他却在心里想,要不是张赳做的那几首诗他一丁点印象都没有,指不定他就要怀疑这个神童似的堂弟也是穿越而来的。因为无论是从显摆还是从脾气或是从其它各方面来看,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盛气都只能让他想到那一层理由。
    “自小锋芒太露未必是好事。”张倬摇了摇头。这才想起此话不该在儿子面前讲。遂赶紧岔开了去。“既然老太太那边客人多。超哥儿起哥儿他们也都溜了。你不在应该也不打紧。你娘大概在后头忙着。你不妨过去看看。若是有能做地就搭把手。”
    张越原本也是这个打算。但此时却没有马上就走。而是笑吟吟地说:“爹爹忙着招待客人。想必也没功夫喝水。我正好让秋痕预备了茶。如今大概冷热正好。爹爹不妨喝几口润润嗓子。”
    看见张越挪开了拢在一起地袖子。恰恰露出了两手之中地那个紫砂壶。张倬不禁露出了笑容。尽管心感于儿子地孝顺。在伸手接过来之后他仍是不忘教训道:“待客地还有你大伯父。你不要单单只记着我一个。别忘了待会让人给你大伯父也送一壶好茶去。”
    大伯父?大伯父那边还用得着他献殷勤?刚刚经过瑞庆堂那会儿。他看到那几个当官地恨不得把腰折到地上奉承。几个官品稍低地更是已经揽过了端茶送水地差事。他这会儿去不是送上门去给人教训么?他可不想让人指着鼻子说什么不学无术。
    话虽这么说。在老爹面前。张越还是唯唯诺诺应了。但一转身就把这么一句吩咐给抛在了脑后。转过长廊。瞥见不远处张超张起兄弟正在嘀嘀咕咕商量着什么。他眼珠子一转便索性绕了道。那两个小家伙至少还曾经是祖母地心头肉。闯了祸也不打紧。他要是搅和进去就是自讨苦吃了。
    话说回来。他们真地准备把顾彬推出去和张赳打擂台?不会到时候害了那小子吧?
    正这么想着,张越便有些走神,竟是完全没注意到对面有人匆匆走来,于是结结实实一头撞进了人家怀中。这眼冒金星抬起头一看,他顿时傻了眼。只见那个头戴缁布冠,身穿白袍脚蹬青履的人,不是族学里那位杜先生又是谁?
    “杜……先生?”
    看到某人的一刹那,张越猛然间想起上次月考之后他还没有去过族学,压根不知道成绩如何,于是此时面对着杜先生那张招牌式的死人脸,他不觉心中惴惴。然而,让他深感意外的是,这位一向不苟言笑的族学塾师竟是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容。
    “你这几年来学堂上课的时间不多,却能够用一个月时间将那本书看完,而且还能做完那张卷子,这天资毅力倒是不错。”
    倘若是杜先生板起面孔训斥自己两句,张越也不会这么惊讶,但此时面对这货真价实的夸奖,他着实是瞠目结舌了。但这失神只是一瞬间的事,醒觉过来的他立刻想到了父亲的吩咐,正预备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料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大呼小叫声。
    “小沈学士来了!”
    张越虽然没有出去见过那些官员,但在祖母那里见到了许多贵妇人,其中三品以上的也有几个,此时见人家咋咋呼呼嚷嚷的不过是个学士,他不禁觉得奇怪。这时候,他却忽然感到有人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扭头一瞧,却见那杜先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不在南京城,大约不知道这位小沈学士的大名。他八岁通《孝经》、《论语》、《孟子》,十岁能书真草,算是货真价实的神童。当今皇上登基之后重文臣,他和其兄沈度一同被召入秘阁,在南京城,他们兄弟俩被誉为大小学士,最是受学子尊崇。老夫人大寿能够劳动他亲自来贺,你大伯父的面子着实不小。”
    他那大伯父何止是面子不小,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张越用脚趾头也能算出此中三味——张赳回来不过半个月,如今祥符县乃至于整个开封府都已经传开了他的神童名声,此次来贺寿的小沈学士既然昔日也是神童,那么大伯父张信就能顺理成章为张赳觅得名师,更可借今日寿筵为儿子扬名,何止是一举两得?
    张越皱眉头苦思,渐渐露出了一丝冷笑来,却没注意到旁边的杜先生一直都在看他。于是,当他再次露出了一幅好奇的孩童嘴脸抬起头时,也就错过了杜先生脸上一抹奇特的微笑。
    “话说我也久仰小沈学士大名多时,你可否带我去瑞庆堂一观小沈学士风采?”
    这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张越指不定就信了,可这位犹如冰山一般的杜先生说自己仰慕别人,他却怎么听怎么古怪。只不过,他自己也存了看热闹的心思,当下就不加思索地点了点头,笑嘻嘻地说:“师长有命,弟子自然不敢辞。既然小沈学士一来就引起如此轰动,想必瑞庆堂一定是人山人海。我带先生从长廊那边过去,应该能占个好位子。”
    他说着便躬了躬身在前头带路,心里却在猜度待会张赳会当众来上怎样一场震惊四座的演出——这舞台都搭好了,声势造足了,宾客全都到齐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那位堂弟应该不会马失前蹄吧?对于这一场表演,他着实是期待得很。
    瑞庆堂乃是张家正堂,彼时本就是高朋满座人头济济,此时那位小沈学士一到,就连大厅外头也是围了不少宾客,大多是看热闹的旁系子弟。毕竟,张家已经出了一位英国公,对于来拜寿的武将并不感到稀奇,反倒是一位鼎鼎大名的文官学士前来却是少见了。
    “听说小沈学士还是从南京城专程赶来的。”wар.ㄧбΚ.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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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最近开封府上上下下都在传说咱张家那位神童,这下大小神童可是碰了面。”
    “赳哥儿真是好福气,摊上那样一个有能耐的爹爹,以后还不是飞黄腾达?”
    瑞庆堂的侧门原本是丫头进出送茶水的地方,但此时此刻却被张越和杜先生占去了大半边。看见外头攒动的人头,听见大堂中飘来荡去的奉承声,张越不禁撇了撇嘴,然后就把目光投向了刚刚被人带来的张超张起和张赳。当然,他也瞥见了张倬,发现父亲东张西望似乎在找寻自己,他不由得缩了缩脑袋。
    宾客济济一堂的瑞庆堂中并没有那个喜欢穿着一身浆洗得极其干净白衣的身影。果然,张超张起的如意算盘根本打不响,这种场合怎么轮得到一个穷亲戚的小子登场?
    比起张超张起兄弟,张赳这一天打扮得极其显眼。他尚未到束发加冠的年纪,因此一头黑亮的头发只用红绒绳系着,上头缀着一块白玉。他身穿一件玫瑰紫蝙蝠云朵福从天降纹大襟袍,腰中悬着一块翠色的玉鱼儿,底下赫然是长长的朱红色穗子。再加上他原本就面如皎月色如春花眉眼如画,此时竟是犹如天上下凡的金童一般。
    这时候的张赳显得乖巧而又伶俐,半点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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