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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部分

朱门风流-第3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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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
    一般而言,北镇抚司诏狱只有中官前来传旨,或是直接锦衣卫提人,朝中大臣很少到这里来,因此奉旨而至的杨士奇让上上下下都深感意外,好在从牢头到狱车对那几个重要的大臣都照顾有加,而杜祯更,他们“关心备至”的人,也不虞杨士奇走这一趟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得讯的北镇抚司镇抚遣了人去飞报袁方,自己亲自陪着杨士奇下了南监,体味过诏狱滋味的杨士奇对这形制几乎相同的监房并不陌生,一路走去,他发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从黄淮到杨漆到金问苗善,从夏原吉到吴中,这一个个都是他的昔日同僚。由于他并没有放轻脚步,偶尔有人会抬起头来看上他一眼,那种平静得犹如一泓死水的目光异常令人心悸。待到了杜祯的监牢前,看到里头那位和别人一样端坐在简陋的小几前写字,旁边搁着炭盆,他没等监房大门打开就脱口叫了一声,“宜山!”
    杜祯闻言抬头,认出杨士奇之后就将笔搁在了笔架上一一自从家里人送来了文房四宝之后,他就没再使狱车免费提供的那些,毕竟他别的不挑,对于这个却有些挑剔一一揉着手腕子站起身,他便绕过小几走上前楼“士奇兄怎么来了?既然有镇抚相陪,你兄大约是奉了皇上旨意来的?患么,可是有事情要问我?”
    “都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是这幅样子!”杨士奇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反问道,“为何我就非得是奉旨问话,而不是奉旨赦了你出去?”
    “若是要赦我,一道诏令足可,又何须你亲自到这里来?”
    尽管当初在鼻林院共事的时候就知道杜祯敏锐,但杨士奇自忖当初下狱那一眸子时还做不到这般淡然不惊,深深叹了一口气之后,他就正色道:“左春坊夫学士杨士奇奉旨勘问杜祯,前日有御史弹劾你客居开封时曾私下往来藩王,此事可属实?”
    开封倒是有几个藩王,可杨士奇即便并未明指,杜祯也知道对方指的是最要紧的一个,他几乎没有任何沉吟犹豫便坦然一拜后答道:
    “回禀皇上,此事属实”,杨士奇原以为这必定是别人胡说八道,但万万没想到杜祯一开口就认承了下来,不禁膛目结舌。情急之下,他几乎想都不想地开口问道:
    “你就没有任何解释?”
    “皇上只问属实与否,士奇兄但请实言回报就是”,此时此刻,即使一向好脾气的杨士奇也生出了一股气急败坏的冲动。知道杜祯在狱中必定不知道外头的事情,他竟是顾不得旁边就是北镇抚司镇抚,满脸的恼色,“宜山,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的女儿女婿着想!张越被困兴和将近半个月,使尽浑身解数一连挫败阿鲁台攻势,好容易拖到了他因瓦刺趁势来攻而退兵,由此建下大功;皇上命他巡抚宣府,他又漂漂亮亮地完成了开中之事;这放在谁身上都是青云直上的时候,他却没忘记上一份奏折保你”“”你自己好好想想,至少也该上一份奏章向皇上解释清楚!”
    看到杨士奇恼怒地拂袖而去,从镇抚到牢头狱吏都匆匆忙忙跟着走了,杜祯这才摇头叹了一口气,这事情不是他想不承认别人就查不出来的,况且,天子压根没有要他解释的意思,他何必多费口舌徒惹人攻击?况且楼着朱株多疑的性子,恐怕一早就派过锦衣卫了,只是能的到张越的消息,还真是意外之喜,轻轻眯了眯眼睛,杜祯向来冷淡的脸上露出了一缕笑容,在张家族学里头当墨师的时候,那些学生里头有的比张越天分好,有的更勤奋更用心,但偏生那小家伙对他脾气,如今昔日学生成了他的女婿,更难能可贵的是心思仍一如当年,这比做大事更让他觉得欣慰,不愿青云愿心安,这还真是他教出来的学生,想着想着,他的心里忽然钻出了一个不着边际的念头, 皇帝常常差遣张越满天下地跑,再这数下去,他什么时候能够多上第二个外孙?
第五百一十八章 不愿青云愿心安(下)
    一沧管张攸交址大捷的消息让张家上下很是松了一口气,但“…汗任总兵丰城侯李彬病故,众人难免有些惴惴然,为了防止刺激了年迈的顾氏和之前才刚刚受了大打击的东方氏,杜绾自是不许众人提及李彬病故的消息,自己却是和灵犀按照以往勋贵人家办丧事的惯例先做些准备,同时,为了预备正月里的人情往来,腊月又要办各种年货,于是就只见帐上银钱犹如流水一般地减少,幸好各家庄子上都押送了粮食钱物过来,这才勉强维持了收支平衡,这天傍晚料理完了所有事情,去北院大上房探望了顾氏,陪着一块用了晚饭之后,杜绾方才和灵犀回了房。刚一坐下,乳母就抱着静官上来,她忙伸手接了,抱在怀里左看右看,心里不禁有些黯然,原本她在家里是最小的媳妇,整日里只要管好自己院子里那点勾当,其余时候都可以花费在儿子身上,如今却是忙得连给儿子哺乳都是难能,只能交给乳母去带,也只有借着那忙忙碌碌的时候,她才能不让自己去想尚在狱中的父亲和远在宣府的丈大,许是因为张越起的小名,和其他常常哭闹的婴儿不同,静官自打生下来就安静得很,除非把他逗得狠了,否则他从来不哭不闹,大多数时候都是吃了睡睡了吃。这会儿躺在襁褓里头,小家伙却是难得醒着,黑亮的眼睛四下里转了一阵,鼻后便和杜绾的目光对上了,“在找你爹爹么?放心,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小说屋 杜绾眨眼笑了笑,低头亲了亲小家伙粉嫩的脸蛋,心中涌动着一股难言的暖意,她在京师并不是一个人,才母亲,有儿子,还才帮手,“…从前那样艰难的时候都挺下来了,如今更没有什么好怕的,就算那是一条深深的壕沟,只要肯下死力填土,有什么过不去的?
    “少奶奶,产奶奶!”
    随着一阵嚷嚷声,有人撞开了门帘进来,却是秋痕,看见杜绾怀里抱着静官,她忍不住羡慕地瞧了一眼,紧跟着就连忙屈膝行礼,然后笑吟吟地说:“少奶奶不是打发奴婢去亲家太太那儿送东西么?可巧的是,刚刚小五姑娘已经回来了,如今天色晚了,一路上又是坐马车,所以亲家太太死活按着她先休息,明天再打发人过幕,小五姑娘还嘱咐说,少爷那病早就好了,让少奶奶不用操心。”
    “谁操心他,当初要不是这丫头死活折腾要去,谁也拦不住,怎么会劳动万大人带着她上路!”杜绾没好气地嗔了一句,心中却是松了一口大气,随即笑问道,“难得放她出一趟门,她居然这么快就跑回来了,倒真是意外得紧,对了,万大人可是一同回转了来?”
    “万大人自然是和小五姑娘一块回来的。”秋痕想到今天在杜家那会儿的光景,不禁眉开眼笑,“因眼下已经晚了,亲家太太很是感激万大人,便留着他用饭,万大人没怎么推辞就答应了,我瞧着万大人那模样,仿佛对小五姑娘很有心呢!”
    灵犀陪着杜绾进来就去伙房催茶水,一进门就听到秋痕这最后一句话,忍不住噗哧一笑道:“不过看到这么一出,你倒是编排了起来,说来小五姑娘那性子最是招人喜欢的,就连老太太也常常说,家里的女孩儿没一个能像她那么自在爽利,难怪亲家太太也疼她,若真是万大人有意,那也是一桩佳话,少奶奶何不问问小五姑娘的意思?”
    “要是我开口问了,那丫头一旦拧起来恐怕就不妙了,顺其自然吧,小说屋 因小五如今不再,把不嫁人这一条挂在嘴边,杜绾不禁觉得这一桩姻缘倒,有些希望,但再想想福祸难测的父亲,她不禁想到了当初自己和张越的婚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万世节这种时候常常往杜家凑,那已经不单单是有心了,恐怕是有决心了,母亲心里可不糊徐,决不会,一点端倪都没发现,若父亲这会儿也在,恐怕也会捋着胡子老怀大慰吧?
    想着想着,杜绾便笑了起来,起头那些沉重的心思也轻了许多,这时候,怀中的静官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咧开嘴大哭了起来,她手忙脚乱之下正要解怀,可想起大嫂李芸起头的告诫,说是哺乳不能东一口西一口,只好狠狠心把孩子交还给了乳母,又很是嘱咐了几句,于”等乳母带着静官进了西屋,她就带着灵犀到了东屋,把白天过手的帐一笔笔记了下来,却,各处庄子管事们的额外孝敬,素来不入公帐,她虽不在乎这些钱,但顾氏祝福过该糊徐时就糊徐,因此地少不得一面收一面记,预备着将来交卸的时候好说话,不知不觉,二更天的梆子声已经敲过了,杜绾刚刚搁下笔,门外就传来了一个媳妇的声音:“少奶奶,外头老爷刚刚回来,说是有要紧事,忧怂过毒一趟。” 由于别,氏等等都还在路上,因此翁媳才别,张悼回来之后小杜绾多半都,在顾氏的大上房见的,这晨昏定省也合在老太太那里一块了。
    这会儿她心中极是奇怪,但仍是站起身在衣裳罩了一件披凡 灵犀忙了一整天,秋痕又是刚刚从外头回来,她便吩咐两人早点歇着,点了琥珀随行,那个刚才前来报信的丫头媳妇便打灯笼在前引路,小说屋 两处院子原本就隔着没几步路,不过一小会就到了,进了屋子,杜绾就见张悼正背着手在踱步,屋子里只侍立着两个脸上犹一团稚气的小丫头,忙走上前去行礼,“你们都先下去,琥珀在门外守着”,张掉平日但凡和儿媳见面都会留着丫头在屋子里,这时候却开口把人都打发了出去,默然站立了一会,他就开口说道:“今天皇上派了杨阁老去了北镇抚司诏狱见你爹。问的大约是先头御史弹劾的那件勾当,事情过后,皇上忽然下旨锦衣卫,把你爹和夏原吉从北镇抚司提了出来,如令人转而关在内官监,我拜客回来特意绕道杜家,本想去见见你娘说一声,结果正好遇到锦衣卫奉旨抄捡”,杜绾自然不知道这张悼睁着眼睛说瞎话,更不知道他是得了赵虎的信特意赶过去的,在一刹那的惊悸失神之后,她立刻按着自己的胸口,强迫自己清醒了过来。想到小五刚刚从宣府赶回来,母亲还正留着万世节吃饭,原本是欢欢喜喜的时候,她不由用指甲掐了掐手心,见杜绾脸色不灯,张悼犹豫片刻,这才继续说道:“锦衣卫如今还在抄捡,我原本是想等完事了接你娘一家人另找地方住下,万世节也提出要接她们过去暂住,但你娘说主要不是籍没查封;她这个当家主母就不能擅离,晚上一家人挤一挤也就够了,硬是把我赶了回来,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告诉你,我拗不过她,只好留下几个人在那里照应。虽说有你娘的嘱咐,但我思来想去,还是得告诉你一声,这样。明日一早,我派人用车送你过去”,尽管恨不得眼下就插翅飞回杜家,但前有母亲的吩咐,后有张掉的承诺,心里死沉死沉的杜绾只好仔硬地点了点头,直到懵懵懂懂回转了自己那院子,她在打帘子进门的一刹那,却是想到了这次无缘无故的抄捡从何而来,如果她没有想错,恐怕是为了抄捡父亲和周王朱赚是否有往来私信,对于煞费苦心揪出此事的人来说,如果拙到了信,恐怕字字句句都会被人掰碎了思量,黑的能说成白的;如果没有,人家又会说来往信笺均遭毁弃,白的也能说成黑的,这年头,求心安比求青云更难!
    次日一大清早,杜绾坐车赶往杜家的时候,已经多日不朝的朱株却是在乾清宫中翻检锦衣卫的收获。漫不经心扫了一遍那几封信,想起昨日杨士奇的奏报,锦衣卫北镇抚司上奏的杨士奇和杜祯两人那番交谈,还才之后来见言之凿凿指称锦衣卫必定一无所获的都御史刘规,他只觉心烦意乱,随即便抬头对袁方问道:“杜家如今有多少家产?”
    “回禀皇上,才御赐的四进宅院一座、通州四百亩地的地契、宫绸数十段小御赐的金银钱和金银镶子若干……”袁方的记性向来很好,此时完完整整说了一遍之后,他又加上了一句,“尽管只是抄捡并非籍没,但为了稳妥起见,臣已经将杜家一应家产都记在了册子上。”
    看来,凡有大案必用锦衣卫,都察院是不舒服了,朱楼翻看了一下袁方一并呈送上来的帐册,心里生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满心不耐烦的他随手丢下了那本帐册,站起来走了两步,忽然转身走到了袁方面前,若才所思地说:“你刚刚提过,昨夜去杜家抄捡的时候,兵部武库司主事万世节也在?”
    见袁方点头,朱楼不禁蹙了蹙眉,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了一个太监尖利的嗓音:“皇上,周王千岁和汉王千岁才奏章送上”,两份形制一模一样的奏章却是截然不同的内容,看完周王朱橱恳请缴还三护卫,明年正月十五后离京的奏章,朱楼哂然一笑就随手丢在了一边,但是,等一目十行扫完汉王朱高煦时隔两日再次送上来的奏章之后,他登时气急败坏地把奏章摔在地上,朱高煦这个当父亲的竟然举发儿子朱瞻斩觇报中朝事,甚至附了原件夹片!
    “他们就是看不得联心安,畜牲,都是畜牲!”
第五百一十九章 不遇伯乐,空有凌云志也是枉然
    立府城内一共有三大仓,其中永庆仓乃是第一大仓,最惊刁楼为粮食四十万石,平日年景好的收获季节,各卫屯田军户解送来的军粮源源不断地称量入库,粮车常常能绵延出城门外头,乃是一道最让人安心的风景,然而,如今虽是寒冬腊月,但路上却一点都不冷清,趁着天上还没下雪,刚刚成功认购了各自份额准盐的商户们却已经动作了起来,邻近宣府的商屯都开始往宣府城内运粮,一时间粮车塞满了各条大路,总兵府不得不专门辟出南门为专门的粮车通道,并在永庆仓增设了人手,一则是防止粮仓再才弊案发生,二则是严防如今几乎藏满了粮的大仓有什么闪失,负责看守粮仓的乃是宣府左卫精心挑选出来的五百精锐,而真责监视过秤的则是陆丰大手一挥派出来的锦衣卫,面对后者这么些瘟神,再加上先前那场血淋淋的行刑,永庆仓大使副使以下一应小官小吏都完全打消了揩油的心思,老老实实的过秤入库,毕竞,他们从前也就,从大人物手指缝中小小地弄些油水,而在大人物倒台之后顶风作案,风险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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