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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部分

朱门风流-第478部分

小说: 朱门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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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包括张辅在内,谁都不吭一声,他不禁恼火地站起身来:“咱们都是战场上打滚出来的汉子。别学那些粘糊糊的文官!这几天来,我就不信大伙儿这家里没有说客上门!我是把人都直接打出去了,什么名将勇将,那位二十年不上战场。还能剩下几成功夫,有什么好怕的!就是因为各位这种不明不白的态度,皇上才会偏信那些文官,把咱们撇在一
    别人都只是把事情放在心里,柳升这么一嚷嚷出来,包括张辅在内的每一个人都尴尬不已。宁阳侯陈恐见张辅不言声,只好站起来打圆场,于是,众人草草商量了一下这三桩,最后便得出了大概的方略:交趾那边请老尚书黄福回去安抚;塞外则是等朝使回来再说;至于广西大藤峡诸蛮,那是从洪武朝开始就没消停下来的地方,由先头曾经镇守过贵州的镇远侯顾兴祖带兵前去剿灭,那就足够了。
    各自散去的时候,张辅看到柳升满脸不悦,便叫住了他。两人同僚相交多年,一位是四征交趾当朝功勋第一的世袭国公,一位是五从出塞宠信在列侯右的世袭侯爵,如今在新朝一为太师掌中府,一为太子太傅掌右府,都差不多是人臣极致。这会儿一同上轿而行,柳升却一坐定就没好气地丢出了一句话。
    “英国公,你如今才年过五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怎么偏学那些文官老夫子?”看到张辅只不动声色,他一时按捺不住心头恼怒,竟是手一压那轿桌,几乎站起身来,“刚刚消息送了回来,说是太子殿下在良乡受了遗诏,这会儿正往回赶。其他的我都不说,当初皇上大渐这么要紧的时候,凭什么我们这些武臣一个。都要说皇卜病重。你悔危受命,带着大伙儿把整个京城小四优如铁桶一般,可到了那紧要关头。居然还是信不过咱们
    “这些话都不要说了。”见柳升越说越起劲,张辅只得打断了他。见这位从前最得信赖的安远侯满脸不服,他便加重了语气说,“你不必拿这些话来试探我。今非昔比,我等都已经显贵了二十多年,已经没什么上进的地步了0是那些未达极致又不掌兵权的文官容易让人信赖,还是我们这些手握重兵声威赫赫的武臣能够让人放心?”
    “英国公的意思是,咱们的好日子就这么过去了?”柳升粗中有细,也知道审时度势,这才能从区区百户一路擢升至如今的地步,可这并不代表他甘心当一个如魏国公定国公那般没实权的勋贵。恨恨地坐下身子,他忍不住咬了咬牙,“还是今天我那番话,要是真到了要拿下那位主儿的时候,我就主动请缨!我就不信立下这等战功,我还不如那些文官!”
    张辅没想到柳升竟是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然而,这也是他曾经有过的念头。自汉唐以降,武臣执政的弊端早就为世人所知,于是洪武帝那会儿才会对功臣大举屠刀。他们这一批人幸运的是遇到了朱林这样知人善任的皇帝,但问题是,家族是要承继下去的。他可以放弃大权,但若是子弟后人只能守着虚爵,再无真正显达的机会,那才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等柳升下轿之后,张辅却并没有吩咐回自家府邸,而是命人改道往武安侯胡同的阳武伯府。八抬大轿悠悠在西角门前停下,立复有门房飞也似地迎了出来。在武臣不的坐轿的禁令下,整个京城能够坐着这样大轿的人,也就只有当今皇帝钦赐暖轿凉轿各一的张辅了。
    “英国公,大少爷二少爷眼下都还在军中,四少爷如今选了翰林庶吉士,也不在
    “悼弟可在家中?”
    那年轻门房是之前张信从开封张家老宅派过来的世仆之一,因此想当然地觉着张辅此来必是寻哪位少爷交待事情,此时听到这一句,顿时愣住了。好在他还机灵,赶紧连连点头道:“三老爷自然在家,只是他病情才稍好转一些,这会儿大约正在三少爷的书房自省斋。”
    张辅点点头,摆手示意不用引路,自顾自地绕过前头的大影壁,径直顺着青石菌道往里走。穿过几处穿堂夹道,他就进了院子,见一个小厮正在书房廊下打盹,他也不出声,上了台阶便打起了门前的竹帘子,随即轻轻咳嗽了一声。
    张悼正背对着门口,站在书架前发呆,听到这咳嗽立刻转过身来。一看到是张辅,他顿时大吃一惊。连忙快步走上前“辅大哥,您怎么来了?”
    “高泉不在,这家里那些下人倒是奸猾,我说不用通报,他们就真的一声不吭,要是别个进来,撞破你这所谓重病的隐情岂不糟糕?”张辅见张悼苦笑一声,又请自己坐。他便叹了一口气,“你的苦处我知道。虽说婶娘临终前做了那么多安排,就是希望你们三兄弟不要分家,但世上无不散的筵席,你也不好大刺刺地事事指手画脚。”
    张悼并不想提这个话题,此时连忙枰岔道:“辅大哥今天来有什么要紧事?越儿还不知道哪时能回来。赳哥儿他们这几天也都在外头。晚上未必能回来。”
    “今天我不找你的儿子侄儿。只寻你说话。”看到张绰一幅意料之外的模样,张辅不禁笑道,“怎么,我找你说话很奇怪么?外头的人看到的都是你儿子,你这个当爹爹的与他同时中进士,反而籍籍无名,也就只有你方才没事人似的。
    越哥儿固然聪敏能干,但要不是有你这样的父亲撑着,他也不会这样顺当。当父亲的当到你这个份上,还真是稀罕。”
    经历过一事无成被人瞧不起的日子,张悼的心态向来很平和,此时便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自己知道争气上进,我还有这么不满意的,自然只有尽全力替他解决了所有后顾之忧。再说,凭我自己的能耐,哪能这么快在丁忧之前就升了正五品?”
    “好好,你这个父亲甘之如据就好!之前为了隐秘,我只能用你重病的借口,要说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张辅哑然失笑,这才正色说出了皇帝驾崩的实情,见张悼竟是有些呆了,他又把自己的那些顾虑想法一一抖露了出来,最后叹了一口气,“太子归京,越哥儿必定功不可没,太子登基之后也会更信赖他。我打算到时候自请解兵柄,但在此之前 若是汉王谋逆,我想请兵前去讨伐。”
    “万万不可!”
    从来对张辅言听计从毫不违逆的张悼此时却下意识地开口阻止,见张辅盯着自己瞧,他不由得垂下头去,好半晌才诚恳地解释道:“辅大哥,汉王终究是诸勋贵的昔日袍泽,这率兵讨伐于私便不妥。于公而言,朝中文官对于带兵将官必会存有疑忌,临阵换将抑或是临阵疑将决计不可避免,到了那时候岂不是处境更尴尬?恕我说一句,太子登基,里外少不得有小人怀二心,不亲征不足以震慑内外,您不如请皇上亲
    这些天来,这个。念头始终困扰着张辅,今天还是因为柳升提出,他方才第一次说出来。然而,细细品味着张绰说的这番话,他不禁自失地摇了摇头:“看来果真是我错了。到头来还是难脱武将习气,总喜欢用这种厮杀的方式证明自个儿”今天安远侯柳升还问大家是否有说客登门,我真想如实回答他一个都没有。今时今日,我这个英国公已经是太师兼中府都弃,纵有人来游说我。还能拿出什么更有力的东西?我不是为自己,只是觉得不甘心!看着越哥儿一步步上进,我实在是不想天赐将来当一个富贵闲知”
    就在这对堂兄弟对坐无言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撞开了竹帘冲了进来,竟是之前在廊下打盹的那个小厮。看到张辅在这儿,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旋即连忙禀报说:“老爷。英国公,外头大街上都嚷嚷着,锦衣卫护着太子殿下进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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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一章 亲恩如海
    之间满城缟素,先头议论纷纷的街头巷尾一下子清胖未。人们担心恐慌的往往是未知的情况,当事情一下子真相大白的时候,人的反应反而简单了。相比要往思善门哭,不得在家宿夜,又要遵守诸多禁令的王公贵戚文武百官,军民百姓只需要把去年穿过一回的素色衣裳再找来穿一回,捱上二十七日就算完。
    尽管大行皇帝遗言丧制一律从简 而事实上,陵墓也确实没造好    又下令不禁嫁娶。但各家宅邸还是不约而同地摘下了门前鲜红的对联,取下了红灯笼等等。更约束子弟下人等等不许往外头乱跑。朱高炽毕竟当了二十多年的皇太子,上上下下的官员对他的为人秉性都还算熟悉,好容易等到了这么一个脾气尚可的天子,谁能料想就这么说去就去了?
    张越只比朱瞻基晚了一天赶到京城。由于他如今还是应天府昼,打的又是探望父亲的名头。例行哭灵之后便没有其他事宜,又不用于本衙门歇宿,自然是仍住在家里。然而。他还没从这一路上的紧张中回过神。这天中午,一位意外之客便降临了家中。
    瞧见袁方一如自己一般的素纱袍黑角带,张越倒是闹不清如今究竟是什么情形,因此见面揖礼之后,把人请进家中正堂奉茶,他便似真似假地问道:“袁大人这是官复原职了?”
    “好马不吃回头草,好容易才退下来,何必再恋找权位不去,妨碍了别人的前程?”因张越屏退了下人,袁方说话便随意的多,“太子尚未登基,如今文武百官正在再三恳请,自然还没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不过我已经向太子陈情,希望能在京城五军都督府谋一个差事,多半能够如愿。不管我在什么位子上,上头若有差遣,我自然应命,是否重掌锦衣卫也没什么差别。”他说着就讲了在运河上遇险的事,旋即问道,“太子听说你在路上遇到王斌阻路,让我问你。他都说了些什么?”
    当着袁方的面,张越知道他到时候报上去自会斟酌取舍,于是便将那时候的情形一五一十如实道来,随即脸色就沉了下来:“看那时候王斌有恃无恐的样子,恐怕不止是德州,连天津静海乃至于其他各地,也不知道有多少军官呼应。而且就算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要一个个拿下也绝不容易。”
    “所以,我也知道你那一招杀手锢还不到时候。况且,做得太刻意,那位唐教主固然能全身而退,你家妻妹的那个师傅就不那么容易脱罪了。这个世上,每个人都少不了医者,但每个人也最怕医者,尤其是夺命的大夫。”
    两人会心一笑,全都不再提这个话题,索性捧着茶盏悠闲自得地聊起了天。说着说着。袁方突然把话题岔到了另一件事:“对了,你可知道陈留郡主如今在哪?”
    张越正在心里寻思父亲张值得知袁方上家里来,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乍然听到这话,不明其意的他顿时心中一紧。朱宁自从去岁替父亲前来祭拜朱林之后。就没有回开封,此前更是常常居中给他传递消息,如今皇帝驾崩;他只知道这位金枝玉叶人在宫里,其余的消息就再也打听不到。
    “听说郡主被皇后召入宫陪伴了?”
    “是召入宫,却不是什么陪伴。”袁方看到张越那张脸一下子绷紧了。沉吟片刻就放下了茶盏,“此事我也是辗转听说。皇上重病。政务大事都是皇后决断,后宫事务难免撂开了手,所以就让郡主代为处置。若是平常,这也不打紧,但宫里有消息称,皇上殉葬的嫔妃已经定下来了,除了几位不曾生育过子女的嫔妃之外,极可能还有起初册封的郭贵妃和王淑妃。宫中的消息传得虽快,恐怕如今那个郡主面对几个铁定要死的人,也是棘手得很。”
    册立皇后时一同册封的只有三位皇妃 郭贵妃王淑妃赵惠妃,如今一下子便要其中两人殉葬,个中隐情一看便知。
    想到此前朱林死后亦是生殉了众多人,张越只觉得毛骨悚然,心想自汉唐宋以来数百年不见人殉,如今这大明号称礼仪之朝。这种蛮行竟然一再延续。再想想朱宁还是未嫁之身,便要在宫中经历这种风波,他更是觉得心头恼怒。
    “要不是为了周王千岁,陈留郡主也不会接下这件事。皇后的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郡主冰雪聪明自然不会不知,只是代王府解未来危难。这份心志不可小觑。这个世道,男人立身处世固然艰难,但女人却更艰难。”
    坐了这么好一会儿。袁方少不得起身告辞,张越便亲自把人送出门去。到了第二道仪门的时候,袁方脚下却忽然停了一停:“太子还让我捎带一句话给你。他即位之后,便会重开海禁。如今王景弘率船队的出海,他到时候便声称是通使日本,名正言顺,大臣们也无话可说。另外,若是你想知道我对你讲的那个,故事的后续,不妨去问问你爹爹。”
    在大明朝厮混了这么多年,张越知道,倘若这会儿朱瞻基借袁方之口撂下什么必不负你或是升官晋爵之类的承诺,那么他便着实该失望了。如今听到朱瞻基竟是承诺重开海禁,他不禁心情大好。暗想待到这回乾坤大定,他总算是能腾出手来干些事情。然而,袁方的最后一句话却让他有些猝不及防。等把人送出大门,他就径直去了父亲和母亲的居处。
    除了丁忧的张掉,张家小一辈如今都有各自的差事,三个小抽姓脾气性子各不相同,白天有的处置家务,有的闭门看书,有的往外头串门,偌大的大宅门白天往往是静悄悄的。孙氏和几个侄儿媳妇也不过是寻常的情分,大多数时候就只是在屋子里带着女儿看着孙女,高高兴兴地享着天伦之乐。这会儿她一面逗孙女三三,一面和女儿张普说话,好半晌才发现丈夫在旁边坐立不安,额头上仿佛还有些汗迹。不由得奇怪了起来。
    “老爷,你这心里头有事?”
    “没事。”张掉一想到袁方就在外头,心里总觉得有些七上八下,却不好对妻子解说这些。此时顺势就拍了拍张普的脑袋;“如今国丧期间,学是不用去上了。课业却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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