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第4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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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朝廷大军打到家门口了?”
“不,不是”那小太监才答了一句,就偷瞥到朱高煦的脸上赫然满是暴戾和不耐烦,吓得一哆嗦的他连忙解释道,“是冯大夫。昨晚上冯大夫就没回来小的们想来报事,结果承运殿拦着不让进。这会儿,,这会儿后园的大池子里头浮上来一具尸体,赫然是,,赫然是冯大夫!”
情知这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那小太监心惊胆战地俯伏在地上,生怕朱高煦暴怒之下吐出杖毙两个字。然而,等待了好一会儿,他都没听到上头传来任何声响,最后竟是乍着胆子悄悄侧了侧脸,偷觑了朱高煦一眼。窥见朱高煦虽说面色阴沉,可也没有别的动气举动,他虽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却知道这一回十有八九能保住性命。
想到自从上个月开始,自己已经恢复了从前的雄风,夜御数女亦是无碍,朱高煦就动了杀人灭口的意思。只嘱咐了两个心腹太监去办。这会儿听到人死了,他满以为是人把事情办好了,当即没好气地吩咐道:“找几个人把尸体埋了,这大热天趁早处理,别搁出什么难闻的味道来。什么碑文等等一应不用,找的地方要隐秘,填土要填的结实,你可明白?”
“是,是,小的遵命。”
那小太监虽说服侍了“冯远茗”一场,可老家伙古古怪怪,他对其并没有什么好感。此时听到这番措置,他自是如释重负,慌忙叩了个头答应了下来。而等到他蹑手蹑脚躬身退出,朱高煦站起身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那个老家伙总算是死了,如此
也就没人再会知道那件事六总算是当初没有白把人弄瓦不老家伙这医人手段到是不错!”
自从韦妃“薨逝”之后。朱高煦便不曾册立继妃。亲王除正妃之外,还可纳夫人十人,他却哪里满足这些,整今后园中蓄纳的美人不下几十人,俱是绮年玉、貌。因外头都是好消息,自己的病又已经完全好了,一连三夜,他都是唤了六个侍姬轮番陪寝,颠鸾倒凤大逞雄风,每次到了天明,这些女人都是瘫软得如同烂泥一般,他却是越发神清气爽,于是自然而然地更专注于床第享乐。
外头的官兵自然不知道朱高煦耽于女色,但几个心腹军官却都知道,于是便公推了王城前去劝谏。然而,在这种事情上,素来最受信赖的王斌却碰了一鼻子灰。他不过是拿短命的朱高炽打了一个比方,就被暴怒的朱高煦赶了出来。
“不要拿本藩和朱高炽那个窝囊的胖子相提并论!那个该死的胖子原本就不够资格登上皇位,是老头子选错了人!本藩龙马精神,便是夜御百人也从容自如!”
王斌出来对几个同僚下属一说,众人顿时无言以对,只有指挥使韦达没好气地说:“若只是晚上,咱们这些属下自然无话可说,可眼下已经是白天!大伙儿四下里巡视城防,囤积物资,编练军队,若是让人知道汉王千岁竟是在忙着”这到时候军心就乱了!”
几个人站在那里正商量着,俱是焦头烂额的时候,眼尖的王斌就瞧见长州朱恒步履匆匆地赶了过来,立刻示意众人住嘴。和当初朱橡起兵时一样,朱高煦麾下也没用几个文人,继孙亮甘之后继任的朱恒便是唯一一个投靠了朱高煦的文官。尽管朱高煦颇为信赖此人,更用了其将后军,但诸多军官都看不惯这个只会溜须拍马的小人。
“朱大人有什么事么?”
“几位将军,能不能赶紧去通报汉王千岁,我有要紧事!”
瞧见朱恒满头大汗的样子,几个军官彼此对视了一眼,却没有一个人让出去路。韦达更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傲慢地问道:“朱大人,千岁爷眼下大约没工夫见你,有什么事情你别藏着掖着,直接和咱们几个说都是一样的。要真是要紧的,咱们少不得陪你一块去见千岁爷;要是不要紧,你就直接请回吧!”
朱但哪里不知道这些人瞧不上自己,只他既没煊赫的家世,也没非凡的才干,也不敢得罪了这些个炙手可热的军官,只得陪笑道:“确实是要紧事。刚刚从京城传来消息,说是领军的主将换了人,如今不是宁阳侯,”
王斌一下子警觉了起来,忙问道:“不是宁阳侯,莫非换成了英国公?”
“也不是英国公!是皇朱恒一个皇字出口就知道不对,连忙改口道,“那一位要亲征!亲征的旨意已经下去了,说是要大合京卫京营,统共二十万人前来征讨!”
二年万!
听到这么一个数字。王斌再不敢怠慢,转过身子就一阵风似的冲入了承运门。尽管他是朱高煦心腹,但这种时候却只能一层层通报,好容易等到那珠帘微动有人出来。他看到的却是胡乱披着一件绸衫,一面打呵欠,一面伸着懒腰的朱高煦。
“又有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
“殿下,京城传来消息。他已经下旨御驾亲征!”
正拿手遮着嘴巴的朱高煦顿时愣住了,他缓缓放下手,又怀疑地确认了一遍,待王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朱瞻基确实已经下令御驾亲征时,他才网还漫不经心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纵使是父亲朱林当初贵为北地强藩,对阵南军亦是几次遭到败绩,最凄惨的时候甚至只余下几个人仓皇回来,这还是朱允文从来没有亲征过的境况。他那个侄儿和朱允文不一样,上得马射的箭,若是真的亲率大军前来,他早先联络好的那些军官也许会举棋不定。
“怎么可能”先头不是已经传出消息说是陈悠么?等等,莫非是枚青笼络的那个房陵有意隐瞒不报?可恶,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酒囊饭袋!”
盛怒之下的朱高煦随手便推倒了一旁高高的花架子,随着花瓶咣当一声倒地,他这才恨恨的一拳打在了墙壁上,又大发雷霆地几脚踹到了高几和椅子,好一眸子方才渐渐消了气,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椅子
。
然而,这么一坐下,他却忽然感觉到一颗心跳得飞快,继而更是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胸口。
眼见朱高煦发怒砸东西。王斌始终不敢吭声,可看到朱高煦忽然痛苦地抓住了胸口,他不禁大惊失色,连忙一个箭步上前询问。发现人已经是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慌了神的他连忙反身出了门,随手抓了个太监喝令他去请冯大夫。但是,等他再次回到房里的时候,却看见朱高煦已经是从椅子滑落到了地上,面色狰狞得可怕。
“殿下,殿下,您千万坚持一会,卑职已经吩咐人去请大夫了!那位冯大夫不是妙手回春么。只要有他在,这一丁点小病决计不碍事!”
这番话他自忖说到了点子,然而,却只见朱高煦非但没有得到宽慰,反而是眼睛瞪得老大,那可怖的样子仿佛是要把他吞下去,可终究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很快。外头的几个军官都冲了进来。王斌所盼望的冯大夫却仍旧没有踪影。时间渐渐逝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冲了进来,见所有军官的眼睛都看着他,他不禁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各位,,各位大人。冯大夫”冯大夫三天前就掉下水池淹死,
!”
听到这话,众人全都是大惊失色。王斌倒吸一口凉气。回头去看时,只见朱高炽仍是瞪着眼睛,但那眼神中却是一片死意。他强忍心头惊恐,伸出手探了探鼻息。又不甘心地试了试颈上脉搏,旋即就猛地缩回了手,失魂落魄地吐出了四个字。
“殿下,,薨了”
第六百九十八章 宁为太平犬
兰 曰于前次下洋归来之后。西洋之行就被束之高阁。朱高是心心更是完全罢了西洋取宝船,因此停留在刘家港的大部分船只都未能得到保养修复,只有少部分在之前张越向朱瞻基建言之后,由这位皇太子设法得到了相应的维修。因此这会儿海上航行的船队不过是五六十艘,而且大多是中小型的宝船,那些最大的都没有开出来。即便如此,这些船航高翘,三层舰楼。二层船楼,极具官船气势的大明宝船,仍然足以让人将其和简陋的偻船区分开来。
南直隶的人们兴许有幸瞧见过无数海船杨帆南下的情景,但对于登州府的百姓和诸如威海卫这样沿海卫所的军士来说,只要海上有动静,那就决计是偻寇入侵,再没有第二种可能。此时此刻,威海卫城临海一面的城墙上。众多官兵拥挤在那里,看着那巨大的宝船上飘扬着大明的旌旗,这些亲手烧过偻船杀过偻寇的汉子们全都炸了锅。
这就是,“大明的船?如此强的压迫感,这哪里是那些偻船能够与之相比的?
随着那些宝船缓缓驶近,城墙上的官兵们也渐渐过了兴奋头,各自安静了下来。目力好的已经能瞧见那些宝船船舷上站着的众多汉子,目力不好的也瞧见了那无数兵器在太阳底下闪耀的锋芒,而那巨大的宝船数量更是连半瞎子也能看见。相比因一无所知而心怀惊叹赞美的士卒。一些知道卫署门厅中那些状况的军官们却是各自脸色不同。
这宝船从前不都是下西洋诸国,抑或是直航日本,如今莫名其妙来威海卫做什么?如果说因为是汉王造反,这阵仗也太大了一些!
“卫指挥使来了!”
一声突如其来的嚷嚷一下子把无数人的杂乱思绪拉了回来。一时间,挤在城墙上的官兵们纷纷散开,一一按照位置站的笔直,而带队的百户则是急急忙忙迎了上去。看到卫青背后赫然有两个亲兵挟着指挥全事历城,他连忙收回了探询的目光,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此时已是再时,但太阳仍然高悬在西边,带着火红热力的金色洒满了城头。伫立在城头上,卫青情不自禁地眯了眯眼睛。却仍是一动不动地凝望了那支浩浩荡荡的船队许久。好一会儿,他才转过头来看着面如死灰的历城。冷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见这个曾经深为信赖的心腹属下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卫青冷哼一声再不理会他。旋即便扫了一眼城头上的一众官兵;沉声说道:“我等受命于威海卫备偻,自当尽忠职守报效朝廷,如今汉王举兵反叛,威海卫竟有人心怀叵测勾连叛逆妄图不轨!朝廷已有旨意,皇上即将率兵亲征,而如今宝船更是从天而降,不日之内便会扫平叛逆,复山东太平!今日本官与尔等共勉,若有异心者,天地不容!”
撂下这话,卫青转身正要下去,却看到台阶处刘患和张越一前一后上了来,连忙快步走上前去。行礼拜见之后,发现两人身后只有察察几个随从,他心里更是不无惊疑忐忑。
之前,趁着历城和朱瞻堕等人听到海上出现大明宝船时惊慌失措丧了心志,他当机立断擒下了历城,而刘忠则是顺势将朱瞻堕挟持了过来,两人一搭一档,很快便解决了卫署内的对峙。带着心腹亲兵把朱瞻垦带来的人和威海卫城已经变节的一些军官一网打尽之后,他方才打开了城门把张越放进来。情知自己把朱瞻鲨放进城已经是铸成大错,接下来的善后他自然是不敢再有丝毫沾手,所以才到了这城头上安抚人心,希望能将功赎罪。
换了一身衣服的刘忠向卫青一点头后,便大步走到城墙垛口处,两手撑着两边的青砖,直勾勾地望着那无数高耸的桅杆。他是靖难的老功臣了,在外头兜兜转转任武官多年,却从未瞧过宝船出海,此时看到那头一艘大船上赫然还有兽头纹样,顿时顺舌道:“怪不得常听人说大明宝船何等壮观,今天一见才知道名不虚传。不过,这威海卫城可是没地方供停泊。”
“这里当然没的方停泊大船,刘大人可看到那边有小船放过来
听到张越这声音。城头上的众官兵忍不住都翘首望去,见那边果然有两艘一前一后的船缓缓驶近,不禁面面相觑了起来。
相较于从前每年都会来犯一两次的日本偻船,这两艘“小船”实在是也够大了。卫青毕竟是这威海卫城的主官,此亥忍不住开口问道:“刘大人,张大人。之前皇上”先帝不是禁了西洋取宝船么?”
对于这质问。张越却没有正面母答,而是一指那海上的船队反问道:“卫大人觉的。如此雄师应当叫作取宝船?”
卫青终究是不擅言辞的人,被这话一问,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虽说听过张越的名声,但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样的人,于是竟有些讪讪的。这时候。刘忠便干咳了一声,冲淡了眼下有些僵硬的气氛:“卫指挥使,我和张大人出来之前,皇上已经下旨,重开海禁,西洋取宝船改称大明神威舰。下番官军重新编练,分作神威前后左右中五
。
这是什么意思?
别说卫青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连说话的本人也并不清楚其中关节。既然不清楚就不去想那么多,因此说完这话,刘惠就转向张越问道:“等船来了。诸般事宜就请张大人接洽”话说回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处置威海卫的那几个叛逆军官,还有随着汉王世子过来的那两三百人。”
城头上一片安静,张越看见脸色如常的卫青并不吭声,其它官兵却是个个露出了不安的表情,他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随即轻轻握住了腰中佩剑。这是他当初下江南时卓经佩过的天子剑,这一回陪着刘忠一同来山东,朱瞻基又将这把剑交给了他,让他放手而为先斩后奏。他倒是很希望没有用上它的机会,如今看来却是不成了。
“汉王世子的那些护卫扈从收了兵器,命人看起来,到时候从上意押解就是。至于威海卫指挥金事历城及以下那些妄图作乱的军官,即刻处斩。”吐出这么一句斩钉截铁的话,一直留心众人表情的他发现大多数人都把头垂的更低了,只有卫青躬身应诺,便又顺势加了一句,“卫指挥使虽为奸人蒙蔽,但既然事情解决,便是戴罪立功了。至于威海卫上下其余官兵。与此事无涉,一律不罪!”
谋逆本就是罪有应得,因此张越一句即刻处斩与其说是让人生出兔死狐悲之感,还不如说是使人震慑于这”二说就杀人的手段。只不过,这戒惧的心思却在那“渊么引一卜”四个字出口后化作了乌有,就连心里七上八下的卫青也是如释重负。等到下了城头,预备去迎接那两艘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