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明史-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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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官员都向院子外看去，神色更添了几份焦虑。
这时，一名宦官急匆匆的跑了出来，神色异常的紧张，边跑还边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小海子，你小声点，别吵着了皇上！”
“金总管，不好了，皇上他病了！”
“什么！”不但金英脸色一变，其他官员的脸色也刷的一下白了下来。
“快去请医生，开去！”
“小的已经派侍卫去叫医生了，看样子，皇上病得不轻啊！”
金英不再多罗嗦，立即向后院走去，而那几个官员也急着跟了进来，不过，最后都被侍卫档在了朱祁钰的卧室外面。很快，一名军医院的医生就赶了过来，然后被金英带了进去。
过了半刻钟，医生才走了出来，几个官员立即围了上去，其中一人问道：“大夫，皇上他的病情……”
“还好，还好。皇上只是劳累过渡，身体亏虚，昨日又感染风寒，幸亏发现得及时，我已经开好了药，服用几次，再好好休息数日就无大碍了！”
见皇帝没有事，几个官员才松了口气，可此时外面的喧哗声却变得更大了。
房内，朱祁钰迷迷糊糊的一觉醒来，就觉得头痛得非常厉害，全身上下都感到一阵酸痛，他也意识到自己病了，本来想多睡一会，不过，他听到外面的喧哗声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金英，发生什么事了，我是不是病了？”
“皇上，医生来看过了，说你只是小病，卧床躺几天，把药吃了就没有事了！”
“躺几天？哎，我现在哪还躺得下啊，快扶我起来！”
金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朱祁钰从床上扶了起来。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吵？”
“皇上，都是那些灾民，他们听说皇上来了，就都赶了过来，把外面给围死了，我这就让侍卫去把他们都赶走……”
“别，别！”朱祁钰叫住了金英，“是不是有几个官员来了？”
“皇上，南昌府的几个官员都来了，他们都在外面，要我去把他们送走吗？”
“不用，帮我换上衣服，倒点水来，让他们等下进来！”
“皇上，你龙体要紧啊，这……这救灾的事，就过几天再说吧！”
“金英，按我的话去做，救灾如救火，晚不得啊，晚上一日，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丢掉性命了！”
金英无奈，只得帮朱祁钰穿好了衣服，然后倒了杯热水过来，这才出去把外面的几个官员叫了进来。
一见到朱祁钰那副样子，几个官员心里都是一惊。显然，朱祁钰是累病的，而想到皇帝为了百姓，为了救灾，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这几个官员也是一阵感动。
“你们先说说情况吧，现在南昌府附近有多少灾民，准备了多少赈灾粮食，药物都齐备吗？还有，这些灾民都安置好了吗？有什么其他的需要，都说出来吧，说实话，你们都应该知道，欺君之罪的下场！”
“陛下！”一个上了年纪的官员颤抖了起来，“陛下忧国忧民，臣等感激不已……”
“够了，够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话，回答前面的问题吧！”朱祁钰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吓得旁边的金英立即让人去把医生留了下来。
“禀报陛下，现在南昌府有灾民四十五万，另外还有大量灾民正在涌入，为了防止灾民生乱，威胁到了陛下的安全，我已经命守城军士关上了城门……”
“混蛋！”朱祁钰一下激动了起来，“谁让你关闭城门的？难道，你要看到那些灾民在外面饿死，病死吗？糊涂，真是糊涂，你们这是在拿人命开玩笑，你是谁？你是南昌府总兵吧，你……你……你要气死我啊？”
“陛下，陛下……”见到朱祁钰咳嗽不止，金英连忙帮他捶起背来。而外面的侍卫听到朱祁钰的怒辞声，也都冲了进来，一个个怒视着南昌府总兵。
“出去，你们都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朱祁钰挥了下手，让金英别捶了，“南昌府总兵肖广，我暂时不追究你的责任，现在你马上命人去打开城门，将灾民都安置起来。没有地方，就把你的衙门腾出来，要是再不够，就把军营，仓库都给我腾出来，必须要把灾民都安置好。另外，让军士准备好食物，把城里的医生都组织起来，救治灾民，去吧，快去吧！”
“是！”肖广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办不好这事，不但总兵当不了，脑袋都保不住。
“现在，南昌的粮食还能坚持几天？”
被问到的政府官员立即说道：“陛下，如果全数拿来赈济灾民的话，最多只能坚持三天！”
“那你就立即派人去应天，让丁用，丁大人把粮食先运一部分过来，缓解灾情。记住了，如果有一个灾民饿死，我拿你的脑袋顶罪！”
“小臣明白！”
接下来，朱祁钰又安排了一些救灾的事情，而当官员们都出去之后，外面的喧哗声更大了，显然，灾民们并不知道朱祁钰病了。
“金英，出去叫几个灾民进来，我要见见他们！”
“陛下……这……”
“快去，别罗嗦！”
金英无奈，只能出去找了几个衣着赶紧，看起来不像得了病的灾民，把他们带到了朱祁钰的面前。
“坐吧，你们都是我大明的百姓，都坐着说话！”
“皇上……”几人一见到朱祁钰那样子，心里也是一惊，这才知道朱祁钰病了，不过他们哪敢在皇帝面前坐着说话呢，以往见到那些官老爷都要跪着说话！
“坐吧，金英，去拿点吃的来，他们也都饿了好几天了吧！”朱祁钰苦笑了一下，等那几人颤颤巍巍的坐了下来之后，说道，“跟我谈谈，你们现在缺什么，需要什么，我会帮你们想办法解决的！”
“皇上！”见到朱祁钰这么关心灾民，几人也是激动不已，“皇上能体谅灾民，我们已经深感满足了！”
“废话，那我说一句话，你们就不饿了，不会生病了，那还要赈灾粮，赈灾的药物干什么？你们是不是都饿了几天，而且有很多人都病倒了吧？”
“皇上……”几人激动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朱祁钰见他们几个都有点语无伦次的样子，就招手把一名侍卫叫了过来。“扶我出去看看，看来，这灾情比我想像的要严重许多啊！”
当金英慌忙赶回来的时候，朱祁钰已经走到了大门边上。虽然一众侍卫已经挡在了朱祁钰与灾民之间，不过，眼前的景象仍然吓了朱祁钰一跳！在院子外，至少有数千灾民，个个面容憔悴，神色不振，衣着破烂，其中最多的是小骇，有的才几岁，洪水夺走了他们的亲人，夺走了他们的希望！
朱祁钰走上前去几步，几名侍卫立即挡在了他们的前面，毕竟，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皇帝，此时自然不敢让朱祁钰接近灾民。
“你们都给我闪开，难道我大明子民还会害我吗？”朱祁钰怒喝一声，吓退了几名侍卫，然后走到了一名老人跟前，“大爷，你开六十岁了吧，你的亲人呢？”
“皇上……”那老人当即就流下了眼泪，“皇上，洪水来的时候，就我老头子一个人逃了出来，我的儿孙，他们……他们……”
朱祁钰点了点头，拍了下老人的肩膀，表示明白了他的意思。接着朱祁钰的目光落到了后面更多的灾民身上，沉默了一会，他朗声说道：“你们都是我大明的子民，都是我大明的根基。都说洪水无情，可我作为大明皇帝，我不能无情。虽然，我是你们的皇上，不过，在我看来，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们身上承载着同一条血脉，我们都是亲人。见到你们的样子，我这个皇帝没有做好，我没有能够让你们过上安稳日子，让你们失去了亲人，让你们失去了家园，让你们流离失所。这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大明的父老百姓！”
说着，朱祁钰就跪了下来。这下，把周围数千灾民都吓坏了，几千人齐刷刷的跪了下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连周围的侍卫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后站在后面的金英更是手足无措，自古都是百姓给皇帝下跪，哪有皇帝给百姓下跪的呢！
过了好一阵，见朱祁钰还没有站起来，金英跑了上去，一看，他吓得汗水都滚了下来。“快叫大夫，皇上昏倒了！”
这下，场面立即大乱，幸亏众侍卫反应迅速，把朱祁钰给抬了进去，不然的话，恐怕涌上来的灾民就要把皇帝给淹没了！
第二十四节 情致
一路上，柴美娇与段灵都心急如焚。当朱祁钰在南昌病倒的消息传回京城之后，两人立即就放下了手上的事情，带上盘缠就立即南下，而在京城南面，两人不期而遇。虽然，两人谁都不服谁，可想到朱祁钰躺在床上，她们也就放弃了相互之间的仇视，一路结伴而行，往南昌赶去。
天黑之前，两人到了山东德州，见天色已晚，两人决定先吃点东西，然后再赶路。而德州本就是交通要道，离京城只有一天的路程，所以很多客商都会在进京之前在此落脚，过夜，天亮再出发。德州的旅店，酒馆也不少。两人在城南外找了一家酒馆，点了几个小菜，然后就吃了起来。而此时，很多没有赶在天黑之前入城的客商也都在此落脚，等待天亮之后进城，或者是北上京城。
虽然段灵很少有机会行走江湖，不过柴美娇从小就跟随父亲到处经商，连海盗都敢打，自然不怕在这些江湖地方落足。两人也都各打扮了一番，柴美娇装扮成了一富家工资，段灵则扮成柴美娇的妹妹。
酒馆里很是嘈杂，很多客商都赶了一天路，坐下来就是满腹牢骚，当然，这些人也都是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聊的也都是从各处带来的奇闻逸事。而此刻，大部分客商聊的内容都一样，即皇帝朱祁钰在南方的赈灾行动。
“听说啊，这皇帝还真是了不起，竟然给灾民下跪了。你们说说，自古以来，都是百姓给皇帝下跪，哪有皇帝给百姓下跪的道理？”
“是啊，听说这皇帝为了救灾，人都累垮了。”
“也难怪，其实皇帝是个好人，这几年，如果没有陛下的新政，我们会有今天的好日子过吗？恐怕，现在还像以往，都只能穿布衣，吃糙米饭，连抬头见官的资格都没有吧？”
听到客商这么评价朱祁钰，柴美娇与段灵两人心里都是美滋滋的，不管怎么说，朱祁钰是她们相中的爱郎，能得到百姓爱戴，她们自然感到高兴。不过，接下来一些说的话，就让她们感到不是滋味了！
“不过，这也奇怪，你们听到那些传闻了吗？”
“传闻？我呸，都是些狗屁话！”
“不过，这些传闻还真不能不信。听说，这次洪灾，就是上天对皇帝新政的惩罚，是皇帝破坏了旧制，上天看不下去了，才降下洪水的！”
“不会这么神奇吧？”
“你们还真别不信，三尺之内有神明，难道你们认为这都是假的吗？”
……
众客商纷纷议论了起来，显然，对这些行走江湖的人来说，见多识广，奇怪的事情也见多了，在他们的眼里，恐怕还真有神存在！
没等柴美娇与段灵发怒，就已经有人听不下去了。
“放屁，简直是一派胡言！”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人，看样子文文静静的，不过，气宇不凡，一看就是个受过良好教育，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亏你们还是见多识广的客商，亏你们还从皇上那里获得了那么多的好处，现在不思为国效劳，不为救灾出钱出力，却在此妖言惑众，你们安的是何心？”
开始那批议论的客商都站了起来，其中几个身材很是魁梧，一看就是练家子。而这些人的目光都很不友好，显然，他们对这个年轻书生的评价很是不满。那年轻人并没有后退，而是向前一步，与那帮人怒目对视。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那队客商中的一名中年人站了出来，止住了自己的手下，双手一抱，说道：“在下山西姚家二当家，不知阁下大名？”
“原来是姚二当家的，久仰大名！”年轻人也是一拱手，“小子只是无名晚辈，开始多有得罪了！”
“哪里，先生客气了。不过，先生开始那话在下可不赞成。这次洪水难道是巧合吗？”
年轻书生做了个请的动作，等到对方都坐下来之后，这才说道：“洪灾年年都有，难道这都是上天的惩罚？虽然，这两年，陛下没有祭祀天地，可祭祀天地之后，就能消除灾害吗？洪武十三年，太祖皇帝大祀天地，可第二年，黄淮发大水，河南一地就死了五十万灾民！而这次，皇上积极救灾，灾区死亡灾民不到一万，难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惩罚吗？”
几个山西客商的脸色都有点难看了。
“另外，皇上忧国忧民，积劳成疾，还坚持在前线，这些难道都不是我们应该赞扬的吗？我大明有次英明皇帝，实乃百姓幸事。如换着以往的话，这次的洪灾，不死几十万人，恐怕都是怪事吧！”
“那么，先生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我？”中年人笑了起来，“我云游四方，正好听说皇上南下赈灾，虽然小的不才，不过也自认能为灾区百姓出点力，尽点心，现在正赶往灾区。各位，打扰了！”年轻人说完，在饭桌上丢下几块碎银子，转身就朝店外走去。
柴美娇与段灵对这人大生好感，两人也立即丢下饭钱，追了出去。
“先生请留步！”
年轻人转过了身来，看了柴美娇一眼。“这位……公子，不知找在下有何事？”
“先生开始一言，让我很有兴趣，不知先生现在何往？”柴美娇抱了抱手，算是答理了。
“我准备南下，先去应天，然后再想办法去灾区！”
“我们也正好南下，正好与先生同路！”柴美娇微微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人不再多话，走了一截，那年轻人才说道：“你们两位看来不像是行走江湖之人，这次也是去南方救灾？”
“这……”柴美娇尴尬的笑了一下，迅速的编了个谎话，“家父正在南方做点小买卖，这次听说南方受灾，我就带上小妹一起前去探望家父，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
“也好，现在南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