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鸦片战争-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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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大箱子说道:“马老弟年轻有为,今天咱和你说些贴心话。依本官看老弟不如捐一个候补知府,再上下活动一翻,胜过你投资开个煤矿。”
马惟骐探头过来仔细听过后说道:“不敢,不敢,像大人这些人,可都是舞文弄墨的秀才,我等粗人怎么可能!”
“马老弟,你有所不知。”沈琮说到这里放低了声音说道:“不时看老弟豪爽,本官这些本不该说的。”
马惟骐端起酒敬了一杯说道:“还请沈大人赐教。”
沈琮这才说道:“咱大清朝的捐官十之有六,其中目不识丁的大有人在,朝中的公文往来自有师爷前去张罗,何烦自个亲自去操劳。老弟只要舍得花银子,在京城中当个员外郎,在一方当个道台、知府都不时问题。今天与老弟和诸位投机,本官就掏心窝和各位交个朋友,如果诸位有意,本官愿意替诸位牵线。先捐个候补,再到吏部去活动一下找个肥缺补上,不出三年非但本钱能回来,还能赚它一大批,回家还能光宗耀祖。”
沈琮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屋中其他人都陪着笑了起来,马惟骐笑道:“沈大人高见,草民今后可要麻烦沈大人了,到时还要请沈大人多多关照,小民自然不敢忘记大人的恩典。”
“好说,既然马掌柜豪爽,本官也不含糊。”
蕾娘见众人谈的高兴,端起酒壶为沈琮满上,频频劝了起来。
几杯下肚后沈琮在蕾娘的软语温香中大胆起来,一只手伸进了蕾娘的怀中摸索起来,脸上升起两团红霞。
吃喝到这份上,几人间的话匣子完全打开了,沈琮几乎知无不言,把官场中一套上下克扣,层层盘剥,以及如何按照规矩送给上级银两一一抖了出来。
许多事情民间早有传闻,董海川等人一听才知道世间真有此事。
这沈琮还特意讲了一个典故,说的是陕西粮道一年多收所得约6万两银子。陕西各地的乡绅对此事多有微词,有一个山东堂邑生员许守宗派遣到陕西办事,无意中得知此事后,许守宗便到巡抚衙门控告县官浮收。结果许守宗没有想到自个投进了虎口中,被巡抚衙门迫害自杀身亡。按察使童槐后来派历城知县诱使许守宗的儿子许哲受贿息和,此时自不了了之。
这许多典故都被沈琮当笑话说了出来,听的人十分的恶心,想到此人不久就要恶报,大家都耐着性子陪着笑脸听了下去。到酒散时沈琮已经是酩酊大醉,董海川等人将其扶到外间,把人交给了候在外间的柳管家。马惟骐懂得规矩暗地又给柳管家塞了些银两,柳管家这才欢欢喜喜的将沈琮抬了回去。
董海川四人将人送走后回到房间里合计了一翻,觉得事情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次日,马惟骐借口回家筹措银子和董海川等人离开了太原。
沈琮和邱树棠两人都忙于应付刑部尚书那清安的到来。把马惟骐的事情暂时都抛在了脑后,等日后事发想起马惟骐的事已是迟了。
第三十二章恶有恶报
刑部关于山西榆次赵二姑案的结论已经出来了,其结果依旧是赵二姑和阎思虎通奸,赵添中羞愤侄女无耻当廷杀死赵二姑。所有证人证词和证物都包裹在锦缎里呈在了刘寄的案头。刘寄心底的无名火气又窜了上来,如果不是让董海川去暗查了,这件事情还不定被瞒了过去。奏折中讲的声情并茂,有声有色,似乎根本就是一个刁民恶意捣乱的事情。可董海川的调查中走访了大量的当地民众,所得到的结论完全和奏折相反。
刘寄已经派出了官兵将县、府、省、刑部凡是涉及此案的官员捉拿了起来,由刘寄亲自会同刑部与都察院审理此案。
会审的日期定在了农历十二月一日,也就是公历的1824年一月一日。
这一天会试再次落榜的何绍基起了个大早,陈御史家中的下人为何绍基打来了洗脸水。
洗漱了一翻何绍基从房中走了出来,刚出门便看见陈沆大人从都察院回来了。
见到何绍基起来,陈沆招呼道:“子貞,今天不用理会那些来求你墨笔的人,一会儿跟我到西四牌楼观看皇上会同内阁、军机处、理藩院、督察院、六部三品以上官员会审山西榆次赵二姑案。”
何绍基一下想起昨天上街已经看到满街都张贴着这事,他有些奇怪的问道:“老师,学生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大动干戈?”
陈沆大有深意的笑了笑,他心里清楚这是皇上玩的杀机给猴看的把戏。他一边向院子里走进去,一边回答道:“当今皇上,是个兴云布雨的真龙天子,这天下要刮风起浪了。”
24岁的何绍基沉吟了半响点了点头,默默的跟在陈沆的身后。到了内院的门口,何绍基停了下来,等候着进屋换衣的陈沆。
这西四牌楼是北京城西面一个交叉的十字路口,十字路口的四条街道上巍峨耸立着一座座高大的牌楼。翘角弯檐的牌楼和周围的房屋浑然一体,为热闹繁华的街道增添了不少景致,这里的地名也因此而得名西四牌楼。
阴沉沉的天气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西四牌楼正处在风口上,阵阵从北方吹来的寒风让围观的人群不觉缩紧了脖子。
当何绍基陪同陈沆到了西四牌楼时,这里已经是拥挤的人山人海,倘若行在人群里不需脚力也可缓缓随着人流而行。何绍基扶着着陈沆从轿中下来时,他有些惊讶围观的百姓是如此之多。仗着陈沆的官位和健壮的仆人在前面开路,两人挤到了绿营兵围成的圈子里,守卫的兵勇看见陈沆的官服将三人放了进去。陈沆让仆人自个找了个角落坐下,带着何绍基到了专门为督察院的官员搭建的一座棚子里坐定下来。
何绍基朝四周望去,见四座牌楼的下面除北面的牌楼空着外,其它三面的牌楼坐满了京城中的王公贵族,再外面一圈坐着朝廷的百官,还有些官员把四周的民居租借了下来,在民居的二楼临街处观望着下面。最外面一圈挤着潮水般的人群,他们被外围的绿营兵隔离开来。整个十字路口被围的水泄不通,一眼看去尽是脑袋,有的拖着辫子、有的戴着帽子、有的裹着头巾,着实是一个男人脑袋的万花筒。
远处一队人吆喝着走了过来,当先开道的是两名举着肃静、回避牌子的侍卫,随后一队手持长戈斧钺的侍卫,接着中间大队骑马的侍卫将一名骑着白马的穿着龙袍的人团团围着走了过来。
何绍基自然认得骑着白马的人是当今的天子道光皇帝,他有些奇怪皇帝骑着马出入这样的场合。看来传说皇帝从热河回来后就转了性子是真的事情。何绍基生怕错过了机会,他好生的观望着天子的容貌,想将皇帝的面容牢牢的记下来。
看起来当今皇帝并不如人们说的那么瘦弱,又或者是长胖了吧。那双眼睛让何绍基留下了深刻的印像,这人的眼神亮的像太阳一般,面对着万民的目光不时点头致意。
朝皇帝的背后望去,那后面是一长串穿着同一颜色衣裤的人。这些人蓬头散发,在寒冷的天气里赤着肮脏的脚,佝偻着背无力的抵抗着北风。
何绍基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这些人昨天还是不可一世的朝廷命官,今天却这般境地。
正发着呆,何绍基听到耳边有人说话,他回头一看。见陈沆在耳边悄悄说道:“那领头一人便是原刑部尚书那清安。”
何绍基心中感到莫名的震动,一个刑部尚书就这么被当作囚犯看押起来了。他悄悄问道:“老师,学生奇怪,那清安所犯何事?”
“收受贿赂,包庇下级官员,欺君之罪。”
何绍基心中一股思潮从纷乱的情绪中渐渐涌出,当今皇帝要向天下的贪官污吏下手。他情绪莫名的漏*点起来,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陈沆奇怪的问道:“子貞莫非受不得寒冷?”
何绍基使劲咬着牙关让自己的身子平静下来,回头向陈沆说道:“老师,当今天子真乃中兴之主,只是天下官员莫不如此,皇上能改的过来吗?”
听到何绍基的话,陈沆默默没有出声。
何绍基转过了头随着满街的目光向皇帝看去,只见当今皇上向北面牌楼下的黄罗伞走去,那里放着一把太师椅,一张茶几。皇上的身后跟着的一群侍卫迅速占据到重要位置,在北面的牌楼形成一个保护网。
没过多久,一群变着了囚犯的大清官员也被押解到了十字路口的正中间一字排开。
只见犯官带上来后,“哐当当”一阵锣响,随着响声街道四周嗡嗡的人群开始肃静下来。
新任的刑部尚书汤金钊这时站了起来,这位五十出头的以廉洁奉公闻名于世的大臣向着会场高声宣读起来。
何绍基仔细的听了起来,汤金钊一一宣读了朝廷的此次公审的时间安排,然后刑部和督察院的主事官员汤金钊和穆彰阿在街心布置的刑堂上落座下来,两边各站十名手持杀威棒的皂役,在青天白日大众广庭之下从榆次县知县开始一个个审问了起来。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董海川调查的情况中,有大量的人证物证。特别是那送给沈琮的五千两银子最后从那清安的家中搜出,成了那清安贿赂的铁证。还有些人征也被董海川带到了北京来。有了董海川收集的证据,和前来北京的山西老乡作证,事情很快大白于天下。
一个时辰的公审后,这些贪赃枉法的官员,从知县到巡抚全部被革职抄家流放盛京,刑部尚书那清安则被革职抄家后流放琼州。
宣判下来,围观的百姓齐声三呼万岁,有从山西来的老乡当场点燃了鞭炮,欢呼声和鞭炮声交织在西四牌楼的上空。响亮的声音似乎惊醒了天空中的太阳,阳光从云层的空隙里洒下了久违的光芒,为寒冷的天气带来了一丝温暖。
第三十三章矫枉过正
今之外吏,贪以铦民之脂膏,酷以干天下愤怒,舞文弄法以欺朝廷之耳目,虽痛哭流涕言之,不能尽其情状。……阎之膏血,以致政治堕坏,民生穷蹙。
这份英和在道光初年上奏给旻宁的奏折,让刘寄拍案而起。
“没想到呀!”刘寄长叹一声不觉念了出来。没想到英和是一个忠心耿耿,致力于国家中兴的名臣。这份道光元年的奏折直指吏治**的问题,要求废除官员中的种种陋规,恢复官场的清廉。
然而刘寄感到奏折对吏治**的根源还是没有说出来,这清朝的捐官之弊大约天下人都是知道的,英和又如何不知道,想来是有所顾忌。
早朝回来后,刘寄到文渊阁无意见找到了这份奏折。这份奏折让他的脑海中老是想起董海川带回来的情报,这天下的官吏只怕要坏掉刘寄想做的任何事情,只要这样的官僚阶层在,他刘寄决不可能中兴中国。
回到御书房里,刘寄想起捐官的危害,越想越气,越想越怕。
这些出钱买官的人,怎么可能廉洁奉公,他们整日里只会算计怎么捞回本钱,然后再买一个更大的官去捞更多的钱。遭殃的只是百姓和他这个深宫中的皇帝,刘寄想到这些恨不得立刻就驱赶这天下的捐官。
他立刻召来曹公公让他磨了一盘浓墨,略略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刘寄挥毫拟下了一份震动朝廷的圣旨。
从即日起本朝禁止捐官,有妄言捐官者治以大罪。凡在任捐官一律停职,待新官到任后解散回乡。在离任前有徇私舞弊,贪赃枉法的官员,以山西赵二姑一案官员为戒,犯者必重罚。吏部即日起,从各地举子中选拔调遣忠直之士替换朝廷上下捐官。
这篇白话文的圣旨先被曹振镛润笔后再盖了玉玺,送内阁后再加盖内阁大学士的官印抄送到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衙门。
黄黄的一页绢纸轻飘飘的让人感觉不到重量,谁又能料到这一页纸将带来的震动是多么的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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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椿寺前打粥妇,儿生六月娘十九。
官家施粥但计口,有口不论年长幼。
儿食娘乳娘食粥,一日两盂免枵腹。
朝风餐,夕露宿。
儿在变,儿亡独,儿病断乳娘泪续。
儿且勿死,为娘今日趁一粥,掩怀拭泪不敢哭。
这一首诗讲的是受灾的民众以朝廷的粥厂勉强活民的惨状,是清朝常见的一幅景象。
今年里直隶先旱后雨,总督蒋攸铦用以工代赈的办法,修治永定河。
到了岁末蒋攸铦已经从帑库里领不到钱了,他明白这跟朝廷撤消了捐官制度的多少有些原因。
蒋攸铦同时发现他身边的官员被换了遍,留在身边的旧官员已经不多了,所撤换的自然是名声早已经臭不可闻的捐官了。
皇上这一手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蒋攸铦发现剩下的官员都小心翼翼的再不敢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的捞钱了。
听说皇上在新军的营地里观看善扑营的人和新军的人比试武艺,蒋攸铦决定趁着皇上心情好去那里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再要些钱财让受灾的人把今冬熬过去。
坐上官轿蒋攸铦直奔香山脚下,早就听说皇上练了一支纪律严明的新军。到了这里一看蒋攸铦连连赞叹了起来,只见大门口雄赳赳的站立着数名守卫的战士,大冬天的这些战士穿着单薄的衣服却站的笔直,一身的绿色像是几颗松树矗立在那里。奇怪的是那衣服的样式,让蒋攸铦觉得十分滑稽,窄窄的两截衣服真象是女人穿的,不过倒也衬托出这些兵勇的雄壮。
到了整洁的营地门口,地面的雪被扫的干干净净的,往里看大操场里也是扫的不见丝毫积雪,里面有许多穿着绿色窄衣的人排的整整齐齐围坐在操场上,大冬天的也不怕着凉。人群中不时有人领着整齐的吆喝着:“加油”。那声音雄壮整齐,听的人双目一亮,真是个男子汉的天地。
蒋攸铦正在张望着,门口的卫兵上来盘问起来。
报了来意,蒋攸铦和从人被拦在了门外。
不多时侍卫统领达音泰和一位脸膛晒的紫红的年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老远的达音泰便向蒋攸铦招呼起来。
蒋攸铦不敢怠慢了这位皇上面前的红人,拱手招呼起来。
只见那名面色紫红的年轻人向卫兵招呼几句,蒋攸铦这才被放了行。
走近了两人达音泰向蒋攸铦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