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纵横记-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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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
两人下了高阁，蕙娘指引赵矜出了阁门。赵矜到了外面空阔的地方，想要加速奔跑，但怕蕙娘的脚踝扭伤还未恢复，就向她的脚一瞄……这一瞄之下，见她的鞋码甚小，赵矜就笑道：“原来姐姐也是缠了足的。时髦呢！”
蕙娘一脸迷惑，不明白“时髦”何意。赵矜遂将枕头咬住，俯身将蕙娘膝弯一揽，拦腰一搂，重新将她横抱起来，牙齿一松，将枕头放落她身上，叮嘱道：“好姐姐，此枕乃是法宝，至关重要，不可失却！你仔细抱好，无论何事，不可放手！”
蕙娘听了更奇，但见赵矜说得郑重，只得牢牢抱了枕头，还来不及害羞抱着枕头而自己又被抱着的感觉，只觉得一阵颤动，赵矜已经脚步如飞狂奔起来。
王宫之中，建筑布局错综复杂，赵矜虽然知道了宫门的方向，路径却不是那么好走，拐来拐去，极易迷路。蕙娘不得不时时提示赵矜该怎么走，注意力就转移了，心跳的感觉掩藏在了紧张的辨路指路中。
反而是赵矜，这时候的心情微妙起来。有了蕙娘指路，赵矜只管机械地照着指示跑，不用自己留心道路了，就可以走神了……于是赵矜的注意力，就像自古以来有着恋足心态的许多不长进男人一样，不知不觉地跑到了蕙娘的一双小脚上……
蕙娘本是大户人家出身，自小便会保养，加上她的身体拥有良好的天资禀赋，芳龄难老；因此即使来到了三十多岁，依然没有一点儿色衰的感觉，反而兼具成熟风韵和娇嫩体肤，魅力更增。至于小脚嘛……宋元时候，缠足已经流行各地，但通常只是在一些以色悦人的特殊行业，以及在部分比较时髦爱美的城市妇女们之间流行。蕙娘其实出身富家小姐，并没有缠过足的！她的脚小，纯属天然。
赵矜身为现代人，又属于不长进的男人之列，难免对于现代已没有的缠足旧俗颇为好奇。他又经验不足，无法分辨女人是否缠过足，见到脚小的，就以为是了！当下赵矜一边奔走一边心想：“这位姐姐生得好一双小脚！可见缠得用心。”想到这里，不禁又想：“东西方的美学存在不少差异，不过看西方古典时期的绘画作品，西方人的传统审美观与东方人有一点相同的——就是都喜欢曲线优美而且有些肉感的小脚！可是到了现代，作为体现美感的职业——模特儿，往往片面追求身材高挑，而忽略了脚的美感。看看现代的主流女模特，固然腿长腰细、前凸后翘，身子很是好看，但她们的双足却普遍又瘦又长，有什么优美的曲线可言？这就必须穿高跟鞋。穿的时候看着还过得去；不穿的时候那种长长尖尖薄薄扁扁的脚，就跟蛙人的脚蹼差不多，看着倒煞人的胃口也！简直是对美学的背弃！”
这么飞快地跑、畅快地想，突然迎头一柱！赵矜慌忙一闪，一个趔趄，重新站稳，仗着敏捷过人，侥幸无恙。
赵矜惊魂稍定，一吐舌头：“瞧我！这是何时何地，居然还分心于深奥的美学……”当下自我警告一次，杜绝再想小脚，务必专心跑路！
王宫面积广大，有花园，有草地，有河渠，也有诸多建筑。
赵矜看着又想：“整体来看颇有几分中国园林的感觉，但这里的各种建筑物又有着世界各地的许多不同风格。这种融合的感觉相当独特。各个小区域自成一体，各具风味，合在一起却没有什么强硬糅并的突兀感，比起我看过的‘世界之窗’之类的景点可好多了。啊，两者当然不能拿来比，‘世界之窗’无非是以娱乐大众为目的，而这座王宫却可以说是匠心独具、美感荟萃的上乘美学作品……”
正想到这里，突然眼前一坎！赵矜猝不及防，当场跌翻！还好，倒地的时候仓促护住了蕙娘。蕙娘没事，只不过赵矜自己的身体磕出了一些乌青而已。
“美学害死人哪！”赵矜痛下决心吸取教训。这下子不但不看美女，连景致也不敢欣赏了，坚决只看道路。
蕙娘被赵矜一跌，完全意外。但她不但不觉得赵矜不可靠，反而很是体谅。王宫这么大、这么复杂，任何外来人初来乍到可不都眼花缭乱么？像公子这样的人，光是眼花缭乱想必也不至于使他跌倒，看来全因救人心切。公子真是个好人啊！
……在萌生爱恋的人眼里，看对方都是好的。
可是在别人眼里呢？王宫里有一些女人看到赵矜抱蕙娘飞奔，就很吃惊——为何此地有个衣着怪异的大男人，还抱着个大姐姐？
要知道，新都刚刚建成，汗王及其亲随都在万里之外远征，这里的王宫又没有太监制度……男人从何而来？
赵矜不理会她们，只管大步流星迈进。这王宫出路实在难认，如果单单赵矜一个人，非得转晕了不可。这时赵矜不禁佩服自己果然有先见之明，幸亏连说服带吓唬拉了蕙娘一同出来。好多次闯错了地方，蕙娘赶紧提醒。赵矜再抱着蕙娘，晃晃悠悠掉头，风风火火飞奔……
此情此景，若不是在危难之中，还真有几分谐趣和甜蜜。
再奔过一段路程，已到了从内宫通向外宫的正门附近。这时望见大门紧闭，高墙上颇多守卫。大门硕大无朋。别说守卫很多，哪怕没有守卫，赵矜力气再大也不可能一个人打开它。
怎么办？赵矜只得抱蕙娘闪进一座建筑，捅破纱窗往外观察，寻思逃出去的办法，并再细问蕙娘关于这一带的情况。
蕙娘仅以自己微薄的知识，提供给赵矜参考。据她所知，汗王远征印度，长毛大军便趁机来打新城——新都尚未定名，因此只叫新城。围城已经持续多日，昨天夜里长毛又攻城攻了整整一夜。今早新城已被打破，战斗进行到了城内，宫女们好不惊惶！人在王宫里面也能听见厮杀声，长毛必是已经杀到了宫外。
长毛？赵矜听了不禁微笑，心想：“这边叫‘长毛’，我们那边叫‘毛子’。东斯拉夫人的体毛确实又多又长！我的俄语在这个时代究竟能有几成通用？不清楚，还得遇到‘长毛’才能试个明白。”
蕙娘身为宫女，只对内宫比较熟悉，对外宫就很陌生，宫外情况更加说不清，城外广大的世界更加更加说不清……关于这个异世界的种种情况，赵矜直到后来，经过跟许多人问询，结合自己的知识推断，才渐渐心中有数，明白到这个世界大致是这个样子的：
元朝与四大汗国——金帐汗国、窝阔台汗国、察合台汗国、伊儿利汗国，还有许多个小汗国，构成这个时代的整个蒙古势力圈。整个蒙古的君主称为“大汗”，各汗国的君主称“汗”。
各汗国之中，最大最强盛的莫过于金帐汗国。这是个很大的国家。开国君主拔都汗，是个“野种后代”。其父术赤汗，是当年成吉思汗铁木真还弱小的时候，新婚妻子孛儿帖遭到敌人掳掠强暴而生下。好在铁木真并没有汉人大儒们那种严格要求妇女守贞、失贞就归罪于妇女的“道德文明思想”，他只有“野蛮思想”，觉得全都是自己不能保护妻子的过失。铁木真夺回了妻子之后，不但更加爱护她，也爱她所生下的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将“野种”术赤视为上天恩赐给自己的长子，誓要将这孩子培养成一个男子汉。
术赤长大之后，果然成为强悍胜过成吉思汗的猛将，东征西讨，功勋卓著。成吉思汗丝毫没有亏待术赤，封给他的封地比任何亲生儿子都多。
术赤之子拔都凭着父亲创下的基业，进一步开疆拓土，建立了金帐汗国。拔都的强悍又更胜过术赤，当年从亚洲打到欧洲，征服了东斯拉夫各国，打残了西斯拉夫的最强国家——波兰大公国，又打残了南斯拉夫的最强国家——塞尔维亚大公国，就连当时整个欧洲最强盛的国家——日耳曼人的神圣罗马帝国，都被打残了，其它弱小的国家更不知被灭绝了多少。金帐汗国全盛时的疆域，抵得上一个现代中国这么大！
成吉思汗与正妻孛儿帖生有三个儿子：察合台、窝阔台、拖雷，其中窝阔台成为成吉思汗指定继承人。术赤却与拖雷最要好，这友好关系延续到两家的后代。术赤之子拔都对于拖雷之子蒙哥能够从窝阔台家族手中夺取全蒙古大汗的宝座居功至伟。如果没有拔都，蒙哥无法成为大汗，蒙哥的胞弟忽必烈也就无法继承大汗并开创元朝。因此，金帐汗国对于元朝来说，功劳很大，恩情不小。
金帐汗国的一个王子，当年奉命出使元朝，受到忽必烈的款待而留在大都，住了好些年。这个王子亲眼目睹了元朝的气派、大都的繁华，很是艳羡。在他的几个哥哥去世后，他成为现任的金帐汗王——默阔帖木儿汗。忽必烈因为拔都的功绩，对待默阔帖木儿跟别国汗王不同，屡屡加以重赏。
默阔帖木儿英勇善战，很是厉害，但有个毛病——好大喜功。他不满意旧都沙莱城，就大兴土木，仿照元朝大都的样式建造新都。不但如此，他还聚集了庞大汗国境内的诸多能工巧匠，将具有波斯、阿拉伯、印度、拜占庭等各种风情的建筑群一并营造起来。整个新城气势磅礴，十分气派！王宫更是不得了，美轮美奂，就连大都的皇宫也无法相提并论，充分展现金帐汗国的强大。
这么强大的金帐汗国，东斯拉夫人又怎么有豹子胆，敢来攻打？
（待续本回下节）
第四回：昔日蒙古扫欧亚，如今联军反鞑靼（下）
自拔都征服以来，东斯拉夫各国不得不屈从于金帐汗国。各国君主觐见金帐汗王，任随呼来喝去，都跟奴仆无异。曾经有个东斯拉夫君主的母亲以貌美闻名，拔都一时心动，令他献上来，他不奉命，就被打破城池，活活拖在飞驰的马后，全身稀烂而死！拔都死后，继任者们继续对东斯拉夫保持高压统治，历来不知多少个东斯拉夫君主，因为不能使金帐汗王满意，或被乱马踏死，或被沉到河里淹死，或被大车轧死！连君主都如此，平民的命更贱。金帐汗国正是以残暴的恐怖方式，统治着辽阔的土地。尽管东斯拉夫人不堪凌虐，一直以来反抗不断，但是金帐汗国兵强马壮，反抗都被镇压。
如今，由于默阔帖木儿好大喜功，不但倾尽国力营建新都，而且还想要建立更大的霸业，亲自出兵远征印度，这给了东斯拉夫人千载难逢的机会。东斯拉夫各国就在能人的谋划下，打破以前一盘散沙的局面，团结起来组成联军。主要的东斯拉夫国家都有参与，还拉上了不属于东斯拉夫的立陶宛大公国等国家，一同反抗鞑靼。鞑靼固然可怕，但现在联军人多势众，就有胆子大干一场了！
而且，默阔帖木儿的新都规模超过元朝大都，元朝皇帝忽必烈心里难免不是滋味，就想到，金帐汗国虽然对本朝有功，但这汗国太过强大，将来只怕有可能反居于本朝之上……
于是，老谋深算的忽必烈不但不阻止默阔帖木儿，反而要让他萌生更大的野心。忽必烈便赏赐给默阔帖木儿成群结队的工匠、苦力，可以建更大更壮丽的城池、宫殿；还有许多女奴，可以缝衣做饭……当然还不止这个作用。
忽必烈究竟是什么打算呢？
原来，送大量工匠、苦力、女奴，既可以助长金帐汗国大搞建设，消耗其财力物力，又令默阔帖木儿更加好大喜功，促使他走向灭亡前的疯狂。这就是忽必烈的深沉机谋。
不但忽必烈这么做了，别的汗国君主也出于对金帐汗国的忌惮，在默阔帖木儿营建新都之际，先后送来了大批赠礼。金帐汗国历来征战不休，自身也有着相当多的奴隶与财富，聚在新城，顿时有数十万人口，珍宝堆满王宫内库。
默阔帖木儿有那么多的美女和珍宝，他的将士却得不到赏赐；新城里有那么多能工巧匠与苦力大兴土木，作为汗国根基的游牧民却负担沉重；这就已经危机四伏了，偏偏默阔帖木儿还要去打印度！
没想到，撺掇他前往攻打印度的窝阔台汗国与察合台汗国，其实都不安好心。两国汗王假意要帮默阔帖木儿建立更胜于拔都的伟业，约好了会师时间。默阔帖木儿为伟业的前景所陶醉，在新城快要完工的时候，就召集举国兵力，出发远征。
这个时代，交通不便。印度很遥远，一去之后，轻易不能回来。
于是，蕙娘口中的“长毛大军”，趁虚杀了过来！依照能人的谋划，东斯拉夫联军制订下作战计划——先攻新城，再打沙莱城，一举夺取金帐汗国两大重镇，再伺机东进，向多年来一直骑在东斯拉夫各国头上的鞑靼人复仇！
来到这里的赵矜，正遭遇到东斯拉夫联军已经攻破新城的情况。被困在新城王宫的内宫之中，宫门紧闭，宫墙极高，怎么带蕙娘闯出去实在是个问题。
这个时候新城的战局，已经渐渐明朗。
默阔帖木儿渴望征服广大富饶的印度，远征时几乎倾国而往，留守新城的军队不过一万多人。而且这一万多人里面还有许多是色目各族杂兵，战斗力有限。不但默阔帖木儿，留守新城的大将亦失哈也十分麻痹大意。亦失哈曾多次屠杀过东斯拉夫人，一贯视其为猪狗，十分轻视，事先缺乏防备，结果东斯拉夫联军袭来时还来不及出城迎战，就被围了个结结实实。
联军方面的能人，就是夏塔尼耶夫？雅罗斯拉维奇，有着强大的威信。又有一位达尼尔？亚历山大罗维奇，帮着出谋划策。这两人非同小可。东斯拉夫各国的首脑国是基辅大公国，夏塔尼耶夫正是基辅大公的叔父，实际上便是摄政王。达尼尔在这个时代虽然默默无名，却是后世疆域居于世界第一的俄罗斯帝国创始人！
夏塔尼耶夫与达尼尔深感蒙古骑兵打起野战来十分厉害，难以对付，就不给亦失哈出城的机会，立即发起攻城战。
默阔帖木儿仿效元朝筑城积粮，本以为这样可以像元朝一样控制住广大领地，没想到这属于死搬硬套，反而束缚了守军，无法发挥蒙古骑兵机动灵活的野战优势。而且亦失哈有勇无谋，只知道蛮干。这样的骁将，野战和攻城还可以派上用场，作为守城主将应付复杂的场面可就力不从心。新城城墙虽然坚固，但是新城面积太大，少量守军根本不足以防御，难免顾此失彼。
十几万联军发挥压倒性的兵力优势，四面攻打，轮番而上，夜以继日。守军渐渐折损，而且经过连日战斗疲惫不堪，终于不支。到了这一日清晨，亦失哈力竭战死，守军失去主将，大乱起来。联军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