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明-第3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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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有人出来,正在使劲往外拽着那女子的媒婆愣了一下,她本是队正请来的,收了五贯肉好的好处,所以格外卖力。新娘子在马车中哭的梨花带雨,那媒婆一边骂一边使劲往外拉人。
李闲走过去,看了那媒婆一眼。
媒婆没在堡寨中见过这样一个人,也想不到会是李闲,所以立刻尖声喊了一句:“你丢了娘吗?看什么看?”
李闲居然看起来一点怒气也没有,反而微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丢了娘?”
那媒婆讥讽道:“丢了娘你去青楼妓院找啊,看老娘我干嘛?你是不是想坏了人家好事?还是你也看上了这女子……”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李闲抬起手抡圆了一个耳光抽在她脸上。啪的一声脆响,那媒婆竟然被打得直接飞出去足有三四米,脑袋撞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再看时,竟然断了气。
“杀人啦!”
也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场面顿时大乱。
第四百三十五章机缘巧合好杀人(二)
“哪里来的混账东西!”
一个士兵被李闲下手打人吓得诧异了一下后大声叱问道,他站的位置距离李闲最近,近到挥刀就能劈砍到李闲的脖子,只是可惜,今日他手里没有横刀,只有一面铜锣,所以他觉得很不踏实,而人在感知到危险的时候,往往有两个反应,第一,转身就逃,第二,消除危险。
他是个参加过几次征战的老兵,就算心中害怕也绝不会落荒而逃。这是燕云寨士兵的骄傲,逃,这个字他觉得是对军人来说最大的耻辱。
所以他选择了第二种方式,那就是消除危险。
他将手里的铜锣往旁边一丢,不给李闲回答的时间一拳就打向李闲的面门。他的拳头上还有着一道陈旧的伤口,显然是以前在战场上厮杀留下的痕迹。这拳头来的极快,若是换了寻常人绝对躲不过这一拳,可这拳头要打的人绝不寻常。
李闲根本就没理会那打过来的拳头,他只是重复了之前做的一个动作。抬手,然后一耳光抽在那士兵的脸上。这一下比之前打那媒婆的耳光还要重,那士兵的脖子里咔嚓的传出一声脆响,身子只是歪了一下,脖子却直接被打断。他的脸转了一个方向,竟然在临死前看到了自己身子后面的袍泽。
他看到了袍泽脸上惊讶恐惧的表情,还有张大了的嘴巴。
“念你不逃,让你痛快的死。”
李闲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缓步往前走去。那些披红挂彩的士兵,手里还拿着乐器,他们随着李闲向前的步伐缓缓后退,有人下意识的摸向腰畔,这才惊醒自己根本就没带兵器,而手里的乐器显然不如何趁手。
李闲负着手缓步向前,脸色平静。
“杀人啦!”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先叫了一声,然后扭头就跑。也有人非但不跑反而往前挤,脸上的表情是幸灾乐祸。这是人的一种劣根性,无论面对多残忍血腥的事,只要不涉及到自己,往往都会兴致盎然的围观。哪怕他们看到的是在杀人,心里觉着刺激的成分远多于恐惧。有人逃,有人往前挤,所以场面立刻变得混乱起来,围在这里的上千人立刻就炸了窝。
李闲也不去理会那些百姓的喊声,依然缓步向前。
三四十个士兵,竟然被他一个人逼得连连后退。
“你们也配称得上是燕云寨的士兵?丢人现眼!”
他冷冷的骂了一句,语气中的冷意似乎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雪。而恰在此时,第一片从天而落的血花落在了李闲的头发上。雪花立刻消融,只是很快,越来越多的雪花便飘飘荡荡的洒了下来。
听到李闲这句话,那些士兵们的脸色顿时变了。
“辱骂燕云寨!死!”
一个士兵脸色突然变得狰狞,猛的将手里的鼓槌砸向李闲的额头。李闲的脚步不停,依然还在往前行走。他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如之前两次一样挥手,后发先至,一耳光抽在那士兵的脸上。
“你没资格回护燕云寨。”
李闲淡淡的说了一句,一掌又抽死了一人。这人如同刚才那士兵一样,都是被李闲直接抽断了脖子。士兵颈骨折断,刺穿了喉管,他嗓子里发出几声嘶哑难听的低吼,从嘴里溢出来一股血后身子一挺也死了。
李闲向前走了五步,杀了三人。
手上的动作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抬手,然后扇出去。
“辱我燕云寨,必杀之!”
“杀了他!”
剩下的士兵们愤怒的吼了起来,然后一拥而上。
李闲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眼睛里透出一丝赞赏。
“这才像是燕云寨的兵。”
李闲轻声说道。
“够了!都住手!”
就在那些士兵们冲上来的时候,最后面穿了一身红色吉服的队正脸色阴沉的喊了一句。他的眼神冰冷,嘴角还在不断的抽搐着。他看了看李闲,又看了看门口那辆黑色的马车。视线尤其在马车车厢上那绘着横刀上落着一只雄鹰的图案上停留了一会儿,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
“我不管你是谁,哪怕你是飞虎五部的人,哪怕你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但你杀了我的手下士兵,所以我要杀了你。”
队正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李闲一字一句道:“至于我犯了军律的事,稍后我便会自裁以向主公谢罪。”
他将红色的长袍脱了下来,然后从一边的兵器架上抽出来一条长矛。
“好”
李闲看着那队正,微微点头后说道:“我等你谢罪。”
……
领李闲进城的那伍长到了此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惧,他的腿一软倒了下去,跌坐在地上竟然被吓得哭了出来,只是他却不敢喊甚至连哭都不敢大声。他无助的看向叶怀袖,看向李闲的那些护卫,却没人在意他眼神中的乞求,甚至没人看他一眼。
在他身后的几个士兵也同样被吓得白了脸,有人不敢不忍继续看下去想扭过身子。一开始是一个人,当那队正抽出长矛的时候,那几个士兵竟然全都将脸扭了回去,不敢看队正的脸,更不敢看李闲的背影。
“扭过头来,仔细认真的看着。”
叶怀袖扫了那几个士兵一眼淡然下令道:“既然有勇气犯错,难道没有勇气看着犯错的下场?”
几个铁浮屠的士兵下马,强行将那几个堡寨士兵的脸扭过来,让他们看向李闲那边,没有人乞求什么,他们的脸色虽然很白,他的身子虽然在颤抖,可他们没有一个人说一句求饶的话。
那队正显然是个杀人的好手,长矛抖了一个枪花,先是虚刺一枪瞄准李闲的咽喉,下一秒却变招刺向李闲的心口。李闲依然还在往前走,脚步不急不缓没有一丝改变。眼看着那枪就要刺在他心口上的时候,他的手再次抬起瞬间将枪杆抓住。然后手往上一撅,咔嚓一声,极柔韧的白蜡杆矛杆竟然被他折断。
随手将铁枪头丢在地上,李闲继续向前。
那队正也是个果决的,立刻弃了矛杆大声喊道:“梅花阵,困住他。”
他身边的几十个士兵立刻行动起来,每六个人组成一个小梅花阵将李闲围在当中。虽然他们手里都没有兵器,但列阵之后,他们的战力最起码增加了一倍。李闲的眼神一凛,随即发出了一声轻叹。
“尔等皆是训练有素的精兵,死了实在可惜了些。只是你们也是贫苦百姓出身,做出这样为虎作伥的事,难道心里就没有愧疚?若是被抢了亲的女子是你们的姐妹,难道你们也会这样敲锣打鼓?”
他一边问,向前的步伐猛的变大。
阔步向前,一拳将挡在自己面前的士兵半边脸都打的塌了。再一拳,将面前小梅花阵中的那士兵砸倒,小梅花阵失去了花蕊,剩下的残阵立刻就变得没了什么威力。
不等身侧身后的士兵…运转起来,李闲一脚将一个士兵踹得飞了出去,脚下一蹬炸出一股爆发力,他身子炮弹一样冲出去,白驹过隙般在几个士兵缝隙中闪过,然后一把攥住那队正的脖子。
高高举起。
那队正实在没想到,这面貌清秀的少年竟然如此强悍!
他的双脚被李闲举着离开了地面,脖子上卡住的手稳定有力,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开,而就在他挣扎的时候,他看到了马车边上站着的两个少女,其中一人怀里抱着一柄巨大的黑色直刀。
他的脸色猛的一变,随即再也不敢挣扎。
“都……都住手……是主公!”
因为被卡着喉咙,所以他拼尽全力说出来的话沙哑难听。
话音虽然很轻,但那些士兵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场面立刻变得静了下来,每个士兵都吓得变了脸色,然后缓缓跪倒了下去。
……
坐在椅子上的李闲看了那队正一眼,又看了看那些跪在面前的士兵。
“燕云军十二军规的第四条,是什么?”
“强抢民女,杀无赦。”
李闲点了点头:“既然你知道,那么我杀你,你可有怨言?”
“属下……没有!”
“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李闲又问道。
那队正抬起头看了李闲一眼,咬了咬牙说道:“属下托人提亲,她不应允也就罢了。属下本来已经死了心,可后来却知道了她婚配的那男人是谁,属下气不过,索性抢了她,谁叫她是敌人的妻子?”
“是谁?”
队正道:“她说她男人叫苏定方,杀人后逃命失去消息,后来河北大乱,她们一家便迁往济北郡,可济北郡更乱,她们一家又到了东平郡。她并不知道,苏定方如今已经是洺州军的将军了。”
“这不是理由”
李闲淡淡道:“有本事你去杀了苏定方,而不是抢他的女人。”
“属下知罪!”
那队正垂下头,嘴唇已经咬出了血:“请主公给我一个机会,将我这条命留到战场上!属下能多杀一个敌人,能站着战死!属下不想就这么窝囊的死!”
“不行,虽然我想给你这个机会。”
李闲摆了摆手吩咐道:“斩了,其他从者,杖责五十,打不死的,就剥了军籍,留在这里屯田”
说完这句,李闲指了指那女子对叶怀袖说道:“派些得力的人手,将她送到河北苏定方处。”
叶怀袖点了点头,心中却格外喜悦。
苏定方,是洺州军大将,李闲自然没必要去跟他买好,关键在于……苏定方与另一人关系极好,这人自从露面出现在洺州军中后更加的小心,根本不走出军营一步,身边总带着数十精锐甲士,便是飞虎密谍的人也找不到机会下手!
这人,叫刘黑闼。
第四百三十六章机缘巧合好杀人(三)
第4章机缘巧合好杀人(三)
李闲坐在堡寨校场的点将高台上,看着下面跪着的一排士兵脸色依然还有些愠怒。他靠在椅子上,支着下颌,眼神有些迷离飘忽,似乎并没有盯在那些士兵的脸上。垂目沉思,也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五十军杖是不是太多了些?”
叶怀袖站在他身边用极轻的声音说道,她知道到了现在,或许能求情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伏虎奴和带来的两个队的铁浮屠骑兵都是燕云精骑中最精锐的士兵,在他们眼里违反了军纪自然就要惩罚,这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他们绝不会同情这些堡寨士兵,当然,若是有一天他们自己触犯了军律,他们也不会奢求有人来同情自己。
李闲给军人定的军饷和奖励都极高,不说比一般绿林人马定的都要高,甚至比起大隋朝廷来也不是高了一星半点。大隋朝廷府兵的军饷其实很丰厚,只是到了后来,由上而下一层一层截留,最后能落到士兵们手里的肉好也就没了几个。燕云寨的士兵拿着全天下最高的饷银,享受着最丰厚的奖励,相应的,燕云寨的军纪也是各绿林队伍中最严苛的。
违法犯纪,自然要受到处罚。
李闲向来以公正公平治军,有功则赏有过则罚。
所以他虽然明知道叶怀袖也是好意,但依然微微摇了摇头道:“国法军纪,不是在菜市场买菜,你要三文我还价两文卖不卖。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功劳就是功劳,过错就是过错。”
叶怀袖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她看了那些跪着的士兵一眼,心说也不知道有几个人能挨过那五十军棍,有多少人不等五十军棍打完就会一命呜呼。即便硬撑着活下来的人也会被剥了军籍,日后便是这堡寨中的平民百姓,他们是犯过大错的人,甚至比起那些定居此处的难民百姓还要不如。
对于军人来说,这是比杀了他们还要难以忍受的事。
李闲沉思了一会儿,看着跪在高台下面的队正问道:“你是哪里人,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在?如果有你说出来,我会安排人帮你照顾家小。”
“属下东平郡本地人,家中父母还有一个妹妹都被张金称杀了。我孤身一个,再无亲人。若是真要说起来,属下手下五十个兄弟便都是我的亲人。所以……”
那队正恭敬肃然的磕了三个头,嘭嘭嘭的声音如在人心里敲响了的闷鼓,只三下,他额头上就已经见了血,他抬起头来看着李闲郑重的说道:“请主公开恩,他们都是真正的士兵,将来上了战场他们能砍翻任何敌人。因为属下被连累,属下心中不安。属下不敢求主公免了他们的罪过,只求主公开恩,五十军棍打过之后,若是他们还没死,求主公留下他们的军籍,让他们还能在军中效力。”
“他们不是坏人!”
这时,围观的百姓中有人高声喊了一句:“他们只是犯了这一次错,平时对我们挺好的,从来不曾刁难,还帮着我们下田干活!”
“主公!留下他们,让他们种田就可惜他们那一身杀人的本事,留下他们,让他们守护着东平郡,守护着堡寨,守护着我们!”
“求主公留下他们!”
便是那被抢了女儿的老汉也躬身说道:“主公留下他们,自始至终,他们也没有动过手打过人,草民知道陈队正为什么不甘,是草民的过错,偏偏将女人嫁给了河北窦贼的手下,草民请主公开恩放了他们。”
叶怀袖微微笑了笑,心说这倒是个会做人的。
这老汉求情,其实绝不是真的心中没有一丝怨气,而是此人知道深浅好歹。若是自己一言不发的话,百姓们原本同情他,可现在或许就变成了同情那些士兵,到最后自己还要被人鄙视。都是难民,士兵们平日里没少照顾他们,他可不想日后在这里过不下去日子。而且之前李闲说过,要将他们一家送回河北窦建德处,若是真的话他自然高兴,毕竟苏定方如今在洺州军中已经做到了将军。
可他们一家要去河北道路漫漫,若是护送的燕云寨士兵起了报复的心里一口气将他们全家都斩了,那就太冤枉了。
民不与官斗,胳膊拧不过大腿。
百姓们都在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