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皇帝李治-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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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定方不懂,薛仁贵不懂,归海一刀不懂,只有李治和小桂子懂,想取得别人信任,莫过于坦诚别人不知道的自己的过错,一脸诚恳的乞求原谅,这类事李治小时候做的太多,每次做错事,李治就会很凄凉的先坦白认错,坦白的诚恳又悲伤,反正长孙皇后每次都是感动的搂着李治一脸欣慰,如果有可能,李治还会恶人先告状一番,而小桂子都会躬身在外把一切看的听的仔仔细细,悄悄的冲李治竖起大拇指,李治则是当作没看见,继续扮知错的好孩子。
所以王文度一番“诚恳”的认错,让李治和小桂子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然后李治不出王文度意料之外的挥一挥衣袖,“知错就好,下不为例。”然后在王文度还没有高兴雀跃时又补了一句:“这事朕早知道了,很早很早,程咬金也是。”
王文度低头,一身冷汗,他突然想起了军中传闻:有陛下暗卫锦衣卫监军,但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若是那日自己答应了咥运的计谋,怕是不等太阳落山,人头就会落地,难怪自己初进大帐向程咬金诚秉有妙计送上时,程咬金眯起眼看自己那意味深长的笑,当时王文度自尊心作祟,还以为是程咬金瞧不起自己的妙计,直到今天王文度才知道,那是——杀意。
苏定方作战勇猛,指挥若定,思虑周细,人品又罡罡的,李治实在没什么说的,他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皇帝要杀那些人品好功劳高的文臣武将,完美本身就是一种错。
李治不咸不淡的夸奖了苏定方几句,态度一般,但所用语句很华丽,擎天玉柱,架海金梁,什么有你在,大唐必能永安社稷,威镇边疆。
苏定方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的应承谦虚了几句,就没再说什么,李治何人,能就这么应付了,本来准备不说的李治看苏定方淡定到蛋疼的平津表情,似乎这评价都是应该的,李治聚集火力,然后就继续着夸苏定方“四十男人一朵花了”,李治是这样说的,“苏定方,朕看你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神采奕奕、威风凛凛的,像你这种长相一表人才、英俊潇洒、相貌堂堂、心宽体胖的人,大唐实在少见,性格又出类拔萃、鹤立鸡群,多多识广,能力更是文韬武略、文武双全、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个人魅力也高瞻远瞩、明察秋毫、虚怀若谷、胸怀天下,简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沉着稳重、风趣幽默、聪明伶俐、善解人意的伟男子,要不朕赏你个公主吧。”
苏定方的脸从平静到平庸的脸逐渐波澜皱起,最后脸色羞红,等李治说道要将大唐的公主姐姐嫁一个给苏定方,苏定方脸色瞬间苍白,道:“陛下,末将已有妻了,糟糠之妻,如何能弃,臣爱她到永远,绝无他娶之心。”
说完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但那说话的语气,败退。
也不知道是李治华丽丽的评价还是李治那些艳名远播男宠面首成打的公主姐姐们太彪悍,硬是让一个沙场征战的大将变了脸色。
轮到薛仁贵了,这孩子成长型的,辽东之战只能算小鹰展翅,虽然离徙于南冥,水击三千里,扶摇而上九万里的国士还有不小的距离,但也让存心磨砺他的李治放下了心,原本历史上薛仁贵是被李世民“熬鹰”熬了十二年才放出去的,结果彪悍的一塌糊涂,高句丽三国就这样灭了,然后大败回纥,征伐突厥,像困虎下山。
不过面上李治却是淡淡说了几句,真的很淡,只有一句:“还不错。”就这样,但小桂子和归海一刀却特意的注视了一下薛仁贵,他们知道李治的习惯,对一个人十分喜欢欣赏的话一般都不会说太多,只有想坏点子时,才会殷勤的很,这个青年将军,以后不出大错的话会是大唐又一个候补的军方大佬,天子红人。
一顿谈话还算气氛融洽,没什么实质内容,无非做领导的夸夸立了功的好同志,但在场三人都知道更深层的含义,李靖死了,程咬金辞退了,再过不久还有更多的老人辞退,逝世,这下留下的位子,今天在场的三位,已经相当于那些举人了,就等着空缺历练足了,捞点简历,镀点金走马上任了。
会谈结束,苏定方、王文度退下了,薛仁贵独自留下,李治没有嘘寒问暖,只是道:“那人抓到了吗?抓到了就留下,没抓到立马滚蛋。”
没名没姓的,但薛仁贵知道李治提的是谁,郑重的点点头,又想起李治的话,忙补救道:“抓到了,残了,但没死。”
“吁”了口气,李治松了口气,不在意道:“没死就行,残了更好。”
“陛下,臣要把他带来吗?”薛仁贵说完后,干脆闭嘴不再多说。
李治长大嘴巴,精神一振,就待说把那孙子带来,但想了想就算了,太困了有点累,等好好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再陪那孙子玩玩,遂道:“不用了,等朕养足了精神,再陪那孙子玩玩。
又聊了半个多钟头,等李治觉得乏了,就说散了吧,李治是真乏了,绝对不装逼,他刚刚熬了一夜,还没补觉呢。
薛仁贵如获大赦,溜之大吉,他心中有愧,最怕李治问郁督军山前的失败,那是薛仁贵第一次被人阴了,心里都有阴影了,不想被人提。
等薛仁贵离开了,李治对归海一刀道:“通知锦衣卫将这个昔日魏王同谋,今天的薛延陀丞相被抓的消息通告天下,半个月后问斩,朕亲自监斩。”李治算算,估摸着半个月要是救人也准备好了,归海一刀面无表情的点头应是。
归海一刀虽然以前是混江湖的,但既然当了皇差,啥该说不该说的,心里并不比积年的老狐狸差多少。
李治步行出了未央宫,直到台阶上坐下,盯着三清殿方向,脸色平静,没有丝毫犹豫和不忍。
小桂子和归海一刀照例是在李治身后的,两人也不约而同齐齐看向三清殿的方向,低下头都没说话,只是看那个背影稍显消瘦的少年,一股不悲哀笼罩心头,替李治悲哀。
良久,李治重重吐出一口气唏嘘骂道:“这世间的种种爱恨情仇来了又去,有如潮汐,可是我所爱的人啊,只要我曾真的爱过你,那我就永远不会忘记,但,请你原谅,我还是要不动声色地继续走下去。***人生本就充满了矛盾,皇帝都无可奈何。爱恨情仇的,全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生活不是为所欲为,有时候我们的承担要大于接受,皇帝也不例外。
第十八章 杨善游的天牢生活
竖日,李治起的很早,破天荒的没有抱着自家老婆情人梦会周公,所以精神头养的很足,今天李治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他跟他不熟,平生只见过一面,但彼此都是咬牙切齿的想念,李治有时一个人时候就会在想,那孙子挂了没有,不过现在不用想了,快挂了。
老朋友见面本该是丝竹香茗,豪放点的还要高歌狂酒以为乐,李治和杨善游的见面就很诡异了,是在长安城防守最严密的天牢中,所幸会面的地方虽然不雅,但所幸并不平庸。
天牢并没有阴暗潮湿和鬼哭狼嚎,这里关押的人其实不多,能被踢进天牢的更是屈指可数,一般说来,能够住进这天字牢房的犯人不是皇亲国戚就是一二品大员,三品以下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进来。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娇生惯养,没有吃过苦。
当然由于家里特别的有钱,他们如果能找人托门子出去就不用吃苦了;找不到人没有门路的遇到皇帝特赦也就不用吃苦了,例如《红楼梦》中,薛蟠犯了死罪,全家人除了极力打点外,就是寄希望于皇帝可能要实行的大赦。
《水浒传》中,宋江杀了阎婆惜外出躲避时与父亲说:“如今我和兄弟两个且去逃难,天可怜见,若遇宽恩大赦,那时回来,父子相见。”后来朝廷册立皇太子,果然降下一道赦书,宋江的死罪也就减成了“脊杖二十、刺配江州牢城”。
可见大赦天下在皇家来说其实是很平常的,支持者认为上天有好生之德,对于某些罪犯的宽恕,能够体现皇帝不忍的恩德,起到收买人心的作用。而且宽恕会使冤假错案的受害者通过这种方式得到补偿救济——历史上的冤假错案可是比比皆是啊。
反对者则认为大赦造成了法律的不公平。赦免了杀人犯的罪行对于他自身是好事,但对于被杀者来说是极大的不公平。有的杀人犯“身不死则杀人不止,皆以数赦之所致也,由此观之,大恶之资终不可化,虽岁赦之,适劝奸耳”。
李治依稀记得,把大赦进行到底的在汉朝的一个皇帝,一生大赦了二百多次,生日宴会,周年纪念,老婆生孩子,只要想大赦了就大赦,例如草根皇帝刘病已娶小老婆很简单,找个太监宣布一下:从今儿起你是后宫n多主子当中的一于是乎皇上大赦天下,全国厚赏,甚至哪天发现天气不错也大赦,最后,天牢很荣幸的空了,也算是促进大汉社会和谐。
当然那些没有门路的又遇不到大赦罪该万死的,譬如杨善游,如果肯出血那也就不用吃苦了,直到李治***发放毒酒或者白绫,要不直接拖菜市场咔嚓了事,狱卒们都会都会好吃好喝伺候着,让犯人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苦就苦了像杨善游这种陛下指定要玩完的人,又指望不上大赦,来时被逮的时候身上又没有银子放血,这就是狱卒们下狠功夫收拾的那类犯人,给其它犯人立个典型。
在天牢的日子是痛苦的,杨善游每天的活动议程就是吃饭睡觉,睡觉吃饭,想放风看看外面是不是阴天,那就甭想了。
更痛苦的是杨善游没有隐私权,为了防止这小子想不开轻生,李治派了八个飞鱼服锦衣卫,日夜轮换的目不转睛的笔直的站在牢门外看着杨善游。试想杨善游也是一世家子,何时受过如此大罪,连方便时那几个锦衣卫都目不转睛,深怕他一脑袋钻尿捅,溺死了。
也不知道这牢房是怎么设计的,杨善游这里永远都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那几个锦衣卫站的地方却永远都有充足的光线射入,好提醒杨善游这是在天牢里面。
杨善游纳闷的是,难道他们几个不站在外面看我,自己就会以为这是在自己家里?小皇帝就会放过自己?
杨善游曾经尝试过,发出鼾声后,眯着眼睛向外看,看他们。
因为杨善游的私人小房间伸手不见五指,自己都看不见自己的手和脚,杨善游谅他们也发现不了,杨善游倒是眯着眼睛看他们,结果是彼此都互相大眼瞪小眼,最后心灵一直处在煎熬中的杨善游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醒来以后发现那几个锦衣卫仍然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继续盯着自己,眼睛里却没有一点血丝,就从那时候杨善游突然觉得,自己输的不冤,这素质遍数自己属下愣是别想找到一个,只会喝酒打屁玩女人。
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如果换成懒汉过来,一定是欢乐又高兴的事情,但对杨善游来说是痛苦、无奈,简单说就是生不如死,因为杨善游清楚又明白的知道,自己的末日快到了,自己正在一步一步的走向断头台的路上,而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挽回。
夏天的夜过去的总是很快的,天色微微透亮,沉重的脚步声便惊醒了睡梦中的杨善游,黑色靴子踏在布满灰尘的天牢里,一步一步,有清脆的钥匙碰撞声不断的响起。
“咔嚓”一声脆响,身穿红色飞鱼服,腰挂横刀的锦衣卫就走了进来,一行至少五十人,将不大的牢狱内内外外站的满满当当,天牢的狱卒小心的跟在他们身后,点头哈腰的陪着小心。
杨善游盘腿做了起来,坐在阴暗的角落里,一眼望去还以为越狱去了,杨善游就那么冷眼望着这些大内的禁卫,一颗心渐渐的沉了下去,这一刻他又突然觉得其实天牢也没什么不好,不就是虱子多一点,吃的差了一点,见不到阳光,洗不了澡嘛,其实也挺好。
牢门大开,一个一身锦衣的少年走了进来,跟进来的还有一个白白净净的宦官,手里拿着一副胡凳,少年就那么怡然的坐在杨善游对面,翘着二郎腿就差再哼上一二小调了,杨善游眼睛都没有睁,卸去了身上的锋利,用温和和无视将自己一层一层的包裹武装了起来,如老僧入定,对外来的人丝毫不予理会。
小桂子看了眼身上流着前朝大隋皇族黄金之血的杨善游,一张谦恭的面孔上却没有半点恭维和尊重,冷冷的嗤了一声,道:“天子在此,还不速来参拜。”
另一名锦衣卫走上前去,嘴角不屑的冷笑一声:“杨丞相,请吧。”
“算了,你们都退下吧,送两壶冰镇葡萄酒来,朕要和杨善游对酌,去吧。”李治缓缓睁开眼睛,眼内锋芒涌动,只是用眼梢轻轻的一瞥,就能让人不自禁的脊背发凉。
小桂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但看着杨善游却仍旧保持着脸上的高傲,面对李治的命令却很谦恭,当先就向大牢门外走去,白色的士子儒服轻轻扫过不知多少年没打扫过的大唐天牢的地面,肮脏的尘土轻飘飘的飞起,落在少年白色的鹿皮靴子上,那上面,有皇家特用的五爪金龙的暗线纹绣,他高高的坐在那里,哪怕是在这样落魄的环境里,也是那般的卓尔不群,无声的张扬着自己的身份。
哒哒碎碎的脚步声重新从绵长幽暗的甬道缓缓传来,带来外面清新温暖的空气。
接过小桂子身边的两壶葡萄酒,李治挥挥手,众人便潮水般退了出去,到了稍远但仍能看清李治身影的暗处。
“来看我,是炫耀来了吗,就不怕我对你不利,还是皇帝当久了,活腻歪了?”看着李治如此淡淡然的样子,杨善游凭空生出一股戾气,大怒高喝,就待踏前一步挽回自己失败者死前最后的尊严,但李治的一句话却让杨善游瘫软倒地。
李治眉梢一挑,冷冷的看在杨善游的脸上,目光冷冽,却低声的笑道:“说起来,朕也应该喊你一声‘二哥’吧。”
失神的望着李治,杨善游软在地上,原本还刺眼的眼神也黯淡无光,李治弯腰将一壶葡萄酒放在杨善游面前,戏谑轻笑,“敢不敢喝,有毒的。”
杨善游看了看李治又看了看酒壶,二话不说,拿起酒壶咕噜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