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才子-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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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小环一眼,突然有些恼怒:“小环,以后少在我面前提起吴伦。”
“是,小姐。”小环脸一惊,低下头去。
“这词确实是难……吴节估计是不擅长诗词,若是不能进书院读书,却也可以……”唐宓提起笔仿着吴节的瘦金体在纸上写下《临江仙》三个字,微一思索,又一气写了下去。
“小姐,你这是……”
唐宓写得极快,不片刻就一气呵成。
看了看的词句,她不满意地叹息一声:“还是写不出太舅老爷那种气势啊!”
将纸片折起,递给小环:“小环,找个没人看到的时候,把这首词给吴公子,让他背熟,晚间比试的时候抄上去。虽说未必得第一,但挤进前十四应该不难。”
“给吴公子,不用了吧。”小环突然有些不满,提高声音:“大小姐,吴伦公子才华出众,小姐你也是蜀中才女,一时瑜亮。依婢子看来,小姐你替他作词固然也是一片热心,可吴伦公子却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你替他作词,只怕对吴伦公子是一种侮辱,还是不要了吧?”
“谁说给吴伦了?”唐宓轻轻道:“我叫你给吴节。”
“啊,大小姐……”小环吃惊地张大小嘴:“给他,给那个傻子,你这是为什么呀?他这么侮辱咱们唐家,我们恨他还来不及呢,你究竟图什么呀?”
唐宓的脸色冷了下去:“放肆,吴节与我唐家本有婚约。咱们去退婚,本就理屈,吴节心中有气也很正常。还有,那封休书根本就做不得准,没成亲,休什么妻?如今,唐宓还是吴节公子名义上的未婚妻,我不帮自己未来的夫君难道还去帮外人?吴节虽然有些憨厚,却也纯良正直。只要能够进书院,在舅舅门下读几年书,没准就会有所不同。小环,以后休要在我面前提起吴伦的名字。闺房之中谈论不相干的男子,传了出去,不是坏了我唐宓的名节吗?”
听到小姐不客气的话,小环委屈得眼圈一红:“是,大小姐,奴婢这就去寻那吴大傻子。”
“是吴节公子,不是傻子。”
看着小环抽泣的背影,唐宓无奈地叹息一声。
喃喃道:“方才这首《临江仙》还是作得不好,我还是去藏书楼翻翻前年的旧稿,看看有合用得没有……不过是一个吴节……我这么巴心巴肝地替他打算,又是为了什么?他那样欺侮于我……而我却连他一面也没见过……唐宓啊唐宓,你是怎么了?”
想到这里,唐宓的心突然难过起来。
吴节前一阵子在南方服完丧,回新津一事,自从他的贴身丫鬟来唐府投贴的时候,嘴快脚勤的小环就飞快跑过来告诉了她。
吴节回四川来迎娶自己这件事,唐宓心中自然清楚。
这门婚事是十多年前两家老爷定下来的,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对此,唐宓倒不觉得有什么。
只可惜,很快,吴家公子是个傻子的消息不知怎么的就在城中传开了。
别说新津,就算是整个四川都在为唐宓这个才女即将下嫁一个呆子而叹息。
爹爹还好,只是沉默不语,说十年多前答应的事情,现在却要反悔,传出去,名声上不好听。
而娘则在家里大吵大闹,死活要将这门婚事给退掉。为此,她没少同爹爹吵闹。
爹因为害怕娘亲,索性躲去了成都。
爹娘的心事唐宓心中自然清楚,见他们闹成这样,心中也是难过。
从懂事起,她就知道自己在远方有一个叫吴节的夫婿,将来是要嫁给人家的。
读了十多年书,女人应该有的品性德行她还是知道的。不管这个吴节是傻子、瘸子还是穷无立锥之地,自己都要从一而终。
听到吴节是个呆子的事情之后,她也不是没有叹息,没有在别人看不到地放偷偷流泪。可心中却没想过要退掉这门亲事,如果真这么干,我唐宓以后还怎么见人。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才是做女人的道理。
心里即便这么想,可还是有些黯然神伤,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整日间长吁短叹,憔悴了许多。
知道娘亲瞒着自己上门去退亲,被吴节一份休书羞辱之后,唐宓不但没有恼怒,反振奋起来。
看这份休书,文理通畅,又如此刁钻,是一个傻子能够写出来的吗?
能写出那么一手好字的人会是一个傻子吗?
到后来,她有听说吴节参加了本期县考,且拿了头名,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心中不由一松,心情总算好了起来。
可是……今天的诗会他怎么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呢?
难道……旧病复发?
听府里的婆子门说,疯病这种东西大多是好一阵坏一阵。好的时候看起来同常人一样,可一旦受了刺激……
唐宓心乱如麻。
“不行,我得帮帮他。”
唐宓平日间也喜欢写些诗词自娱,写到一定数量之后,就结成一个集子,放在藏书阁中。
第二十三章 小颦
吴节并不知道晚上那一场比试的题目已经出来了,他也不关心这事。
今天来参加诗会的士子们对他如此鄙夷,自然不肯与他攀谈交往,与其呆在那里听他们品鉴诗句自吹自擂,还不如去藏书阁看看书,寻得一方清净。
作为一个图书管理员,吴节对古人的藏书楼有很大的兴趣。当年读大学的时候,他也去宁波天一阁看过,可惜那些古本善每册都价值千金,不可能向一个穷学生开放。
唐家乃是四川望族,书礼传家,家中出过三代举人,藏书非常丰富,其中还有不少传说中的隋版书和汉代竹简。据说,当年大学生杨慎就曾经进唐家的藏书阁读过几年书。如今得了这么一个机会,吴节自然不肯放过。
唐家实在太大,即便是族学,也占地极大,极尽精美繁复之为能事。转过几座假山,穿过几条通幽曲径,又绕了几片荷糖,几乎走得迷路才看到前方一座两层青瓦白墙阁楼,匾上写着《万卷楼》三个大字,正是嘉靖初年内阁大学士杨廷和手笔。
因为走得快了,又喝多了酒。毕竟是病体初愈,顿时经受不住。只觉得头昏眼花,腹中一阵翻腾。忍不住趴在水池边上,将午饭尽数吐了下,引得水中那一群锦鲤争相抢食。
“啊,你这人怎么这般邋遢。”突然间,吴节听到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在旁边传来,语气微微不快。
“不好意思,喝多了点,受用不了。”吴节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抹了抹嘴,抬起醉眼,却看见有一个身穿暗红色,绣满心字结衫子的少女皱着眉头站在自己身后。
一看之下,吴节就一声喝彩:“好一个漂亮的小丫头。”
这小姑娘大约十五六岁年纪,皮肤白皙得跟牛奶一样,五官端庄,虽然身材不高,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标准的气质美女。
看她年纪和模样,估计就是唐家的小丫鬟。
那女子将吴节赞扬自己的美貌,吃了一惊,忙后退一步,弗然不悦:“你是谁,好生无礼,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跑这里来了,刚才你们唐家的老爷说愿意喝酒的就在花厅,愿意看书的自可来藏书阁。你这小丫头偷偷跑我背后来一身个大叫,差点把我给吓得掉进水里去,我不怪你,你反为问我。”吴节呵呵一笑。
“原来你是来参加这次诗会的士子,你不在那边与同道诗酒唱和,一个人跑过来看书,不觉得无趣吗?”听吴节说是来参加诗会的,那女孩子神色一动:“我且问你,可知道文会中有一个叫吴节的?”
“诗酒唱和,我和那群人又聊不到一块去,呆那里做什么?吴节,我就是啊。”
“啊,你就是吴节。”小丫鬟吃了一惊,又后退了一步。一张漂亮得让人窒息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晕,不觉将头低了下去。小声道:“人说吴节是一个傻子,可你的样子看起来不傻啊。”
“谁说我是个傻子。”吴节最听不得这话,微微烦恼:“那都是谣传。”
小丫头抬起头,嘴角微微上翘,神色已经镇定下来:“是啊,看你模样也不像是呆子,可先前的比试,你怎么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吴节伸出一根手指在小姑娘面前摇了摇:“不就是些一首诗吗,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不是作不出来,是不屑为之。若真要写,拿了第一,岂不要进唐家族学读书,我却不愿意。”
“你不想进唐家族学,是嫌宗之先生的学问没资格做你老师?”小姑娘微微一楞。
“却不是,一来我已经把你们唐家得罪得狠了,如果进书院读书,岂不是送脸上门让你们抽?二则,读书为什么,不就是科举入仕吗?以我一身才学,将来轻易就能考个功名,又何必来学堂受这份约束。还有,我若进了唐家读书,受了你们的接济,岂不有贪恋富贵的嫌疑?”
吴节也的谈兴上来了,美人在前,情绪莫名其妙地有些亢奋,忍不住吟道:“吴节行事,自来是纵横自在无拘束,心不贪荣身不辱。”
这一句出自丘处机的《青天歌》。
“好一个纵横自在无拘束,心不贪荣身不辱。”小姑娘将这句话反复念了两遍,眼睛却亮了起来,呼吸不禁有些急促:“这句甚好,你写的?”
“当然。”吴节老实不客气地将这首诗据为己有,反正长春真人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我吴节是个天才,大天才,什么样的绝妙佳句写不出来。我从一得鬼神辅,入地上天超古今。纵横自在无拘束,心不贪荣身不辱。”
“好大口气。”小姑娘掩嘴轻笑,旋即神色一整,一副大家闺秀模样,问:“好,既然你说你是天才。如果现在让你做先前比试时那题,你能马上写出来吗?”
“这个容易,不就是作一首写蜀道、三峡的诗吗?我刚好写了一首关于西陵峡的五言,且听我的。”吴节笑着念道:“好个西陵峡,他妈真不错。神仙能到的,俺也坐一坐。靠窗摆下酒,对山唱高歌。来来猜几拳,舅子怕喝多。”
一边大声朗诵,一边朝小丫头走去。
“啊,这这这……”小姑娘神色大变,连连后退,险些摔倒在地。
“别跑,还有呢!”哈哈大笑声中,吴节又要继续。
民国大军阀韩复蕖的诗作,不管在任何年代都有极大杀伤力。
小丫头好象突然醒悟过来。静静地站在那里,用深邃的眼神看过来:“吴公子这是用打油诗同我开玩笑呢!能够写出纵横自在无拘束,心不贪荣身不辱的人,怎么可能如此粗鄙。这首西陵峡却也不错,一派豪迈之气,不知道的人却以为此诗出自于赳赳武夫之手。”
“哈哈,的确是同你开玩笑的。对了,你是这唐家的小丫鬟吧,叫什么名字。”吴节道:“说起来你们唐家的小丫鬟你我认识一个叫什么小环的,讨厌得很。不过,你这小丫头知书达礼,素质挺高的。”
“我……我是唐家小姐唐宓。”小丫头一咬牙,正色回答。
“你是唐家小姐,少吹牛。我还说我是徐青藤、唐伯虎呢!”
“吹牛?我的确是。”小姑娘已经彻底平静下来,微微一笑:“徐青藤可是一个糟老头子,唐解元也去世多年,吴公子你却青春年少。”
“不对不对,你绝对不是,我听人说那唐家小姐丑得很。”
“丑……得很?”
“我猜的。”吴节道:“我觉得那小姐肯定很丑。你想啊,大户人家的小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平日间又不做运动,身材比例肯定不对,不是胖子才怪。你看唐家老爷的模样,就胖得一塌糊涂。这样的人生的女儿是美女才怪。实话告诉你,我本与你们小姐有婚约的,可下来一琢磨,这事干不得。对了,你也是这府中的人,你们小姐究竟长的如何?”
“大胆,你你你……你竟然这么说我?”小丫头气得浑身乱颤。
“好了好了,不就是说说唐家小姐而已,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恩,我是这府中的小丫鬟,名字叫……小颦,和小环一样,是唐小姐贴身丫鬟。”
“小颦。”吴节摸了摸鼻子:“你可不怎么样喜欢笑啊,是不是你们小姐欺负你了?”
“你这人……你这人不可理喻。”小颦气愤地一扭身体,转眼就消失在前面那丛杜鹃花丛中。
有声音隐隐传来:“吴公子,晚上那一场的考题是《临江仙》,以春和雨为题……不要再想着什么不着一字,尽得风流了。”
“你这小丫头倒是心善,不过我吴节对这什么诗会没有兴趣。”吴节呵呵笑起来。
雨好象停了下来,依旧有些冷。
吴节逗下丫头书了半天话,只觉得睡眼朦胧。进了藏书楼,问一个家丁模样的老人要了一床毯子,坐在胡床上,随手在旁边书架上抽了本书。
一看,正是南北朝时鸠摩罗什翻译的《般若经》,看不了两页,终归是抵不过睡魔的侵袭,头一歪睡死过去。
第二十四章 一点小变化
“醒醒,醒醒。”又人用手捅了捅吴节的腰:“小吴,上班时间怎么睡着了。”
吴节朦胧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图书馆的电脑前面,嘴角还挂着一丝涎水。
叫醒他的正是同事柳大妈。
刘大妈不住地用手在面前扇着:“好大一股酒气,昨天晚上你肯定是喝酒了。”
“不好意思,睡得迟,扛不住,刚才迷瞪过去了。”吴节有些不好意思。嘴巴里还带着一股剑南烧春的味道,那是梦境中在唐家的诗会上喝的。味道还真是不错啊,就是后劲足,到现在脑袋还有些晕忽忽的。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怎么这么不爱惜身体。”柳大妈无奈地摆了摆头,提醒吴节:“小吴,大姐昨天晚上打电话跟你说的那事别忘记了啊!”
“昨天晚上打电话给我?”吴节抓了抓头,死活也想不起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你看你,又装糊涂了,你这人就是这样,脸皮薄。”柳大妈呵呵笑着:“你一把年纪,也该成个家了。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正明公道的事情,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那女孩子是我们本市人,有房子的。”
“啊,相亲啊!”吴节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看来你是真的忘记了,我昨天晚上还把那女孩子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