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才子-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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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那好,就去吧。”景王显然有些畏惧徐渭,退了一步,只得讷讷地应了。
然后,徐渭也不理景王,对林廷陈道:“廷陈,你以前不是自动请缨要去成国公那里做说客吗,我以前将你拦了。今日却是时候,火候已经到了,快去。”
景王也是叫道:“对对对,廷陈你马上去成国公那里,只要说动了成国公,整个北京都是本王的了。”
林廷陈心中一喜:“好,我这就过去,王爷和徐先生放心好了,绝对将此事办得妥帖。”他进入景王阵营已经有段日子了,一直没有表现的机会。这才主动提出去成国公那里到说客。如果能够拉拢住成国公,妥妥的从龙首功。
看徐渭的表情,林廷陈也意识今日的情形同往时有些不同,暗自捏紧了拳头。
……
从徐渭那里出来,林廷陈自信地对景王道:“王爷且放心好了,定能说得成国公站在王爷你这边。王爷现在出门吗,正好做一路?”
景王打了个哈欠:“现在去西苑做什么,我先去睡一觉,等吃过午饭再过去。”
林廷陈有些口吃:“可是可是……可是徐先生让王爷你立即过去的……”
“什么徐先生不徐先生的。”景王有些不高兴起来:“天下又不是只有一个徐渭,他也没见过陛下,万岁爷的性子却是不晓得地。父皇的性子这两年越发地古怪了,一切都得依照他的心意来,稍有违背,立即就是雷霆之怒。午后去见他可是父皇定下的规矩,我怎么敢违抗?再说了,前一阵严阁老同本王说过,如今的情形是一动不如一静,必须要顺着万岁的性子来,得把他给哄高兴了才能谈得上其。”
说完,就不废话,直接回寝宫去了,将目瞪口呆的林廷陈丢到一边。
……
等景王和林廷陈离去,徐渭心中更乱,茶喝到嘴里却是寡淡无味。
也没办法去睡觉,就走到古琴后面,伸出手指弹了几声,却不成曲调。
嘈杂的琴声中,静静落下的雪花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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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稽事厂,书房。
陈洪也起了个大早,捧着一本《论语》慢慢地读着。
这些天,玉熙宫的主子身体恶化的消息如何瞒得过他这个东厂厂公。
如果没有猜错,陛下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
这一切都在计算之中。
该做的准备都已做好,剩下的就只有等了。
至于发动的时机,却要拿捏到极至。迟了,须防备被别人抢了先;但若是早了,大军出动,却要背负一个叛逆的罪名,到那是才真是万劫不复了。
至于景王,竖子不足以谋。
就让我陈洪替王爷你将一切都安排好吧!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默默地念着这个句子,陈洪心有所感,喃喃道:“曾子说:有抱负的人不可以不胸怀宽广,刚强勇毅,因为他肩负着重大的使命,而实现使命的道路又很遥远。把推行“仁爱”看作自己的使命,不也很重大吗?直到死才停止奋斗,这不也是很遥远的吗?谁说我们内侍就不是士了,不就是挨了那一刀吗?”
他放下手中的书,提起笔,沾了点墨,在纸上写开了。
赫然正是以这句子为题的八股时文。
很快,就写到了束股部分。
有几年没作文章,这一写,却是无比酣畅淋漓。
陈洪自言自语:“谁说我们太监不读书了,以我的文章,就算去考进士,也会轻易地就中了。”
真在这个时候,一个番子跑了进来:“厂公,十万火急。”
“等等,等我作完,别急,快完了。”陈洪朝那人摆了摆头,开始写大结。
良久,才将笔一扔,畅快地出了一口大气:“说吧,什么事?”
番子:“今日一大早,陛下醒过来了,精神出奇地好,看了半个时辰折子。与此同时,李成梁父子都出去了,分别去了裕王府、五城兵马司衙门、吴节府。”
“哦,这样啊!”陈洪呆呆地看着外面。
书房外,有一个太监正在扫雪:“哗啦!”声传得很远。
“叫他别扫了……不,等等。”陈洪的眉头皱了起来,须臾有舒展开来。
他慢慢转过身来,对着挂在墙上的一副高山流水图“啊啊啊!”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三声。
倒将那番子吓了一跳:“厂公……”
陈洪猛地转过身来,一脸的神采飞扬:“通知下去,点起人马。陛下有命,东稽事厂立即进驻西苑,戒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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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几方
自从那日送别严世藩,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之后,林廷陈就没睡过一次好觉。
不用想,那几个胆大包天的家伙肯定在给皇帝服用的丹药上做了手脚,因此,对日期想必掐算得极准。
看徐渭今天的表情,林廷陈就知道时辰到了。
这是弑君啊!
可惜大家都知道这一点,片片将景王给瞒哄过去。
多了多年圣贤书,林廷陈自然知道这究竟意味这什么。
但是,内心中隐约有一种兴奋。
大丈夫,正其时也!
若不经这血里火里的一遭,以自己的出身,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但我甘心吗?不!”
他捏紧拳头:“绝不,都是一样的人。吴节你凭什么就能出将入相,我却要做一个芝麻绿豆大的闲官,彼可取而代之!”
从王府出来,林廷陈坐在轿子上,一边催促轿夫快些走,一边斟酌着该用什么样的话打动成国公朱希忠。
对于成国公,林廷陈并不陌生,前两年同他也打过几次交道,感觉这人并不是不好说话的。
成国公乃是顶替陆炳做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可这事同他却没有任何关系。说起来,林廷陈也是陆家的门人,对于前任,朱希忠还是很尊敬的,对林廷陈也非常客气。
谈起陆炳来,朱希忠也叹息一声,也不评价什么,在公事上,对林廷陈也是格外放松。
就林廷陈看来,这个朱希忠虽然不苟言笑。心地却也不错,未必就不能争取。
一想到这里,林廷陈就振奋起来,思索这该给他开什么样的条件。
其实,争取朱希忠一事。景王他们以前也探讨过好几次,给出了几个条件,其中最诱人的就是左都督一职。
在路上走了一气,林廷陈心中突然紧张起来,想:这个条件其实并不是太好。左都督不过是一个加衔,没有什么实权。可若说起实权,还有什么比锦衣卫指挥使更大?还有,就爵位上吧,人家已经是国公了,再上去就是王。异姓可没有封王的。除此之外,也拿不出什么可以打动他的东西。说起来。我手头的筹码其实少得可怜。
想到这里,林廷陈心中一冷。
可既然王爷有所差遣,说不得要硬着头皮上了。
等到了北镇抚司,报上了名字,就有一个锦衣卫小旗出来。面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原来是林大人,指挥使大人听说你来,让你进去。”
见小旗的表情很是冷淡,林廷陈心中莫名其妙地开始大鼓,低头走了一气,就来到一座大厅堂里。
朱希忠正坐在厅堂里。似笑非笑地盯着林廷陈看。
旁边还坐着一个中年文士,看起来垂头丧气的样子,显示是刚受了朱希忠的训斥。
林廷陈以为他是成国公的幕僚。却不放在心上。
要知道以前这成国公可是从来不对自己笑的,林廷陈顿时就有些心慌,忙上前一作揖:“见过成国公。”
朱希忠:“原来是廷陈啊,你有日子没过来了,大过年的,可是部院里有公事。若有。只怕要等到年过完之后再说。”
林廷陈嗫嚅了一声,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今日倒不是公事。实在是……实在是……”他一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朱希忠收起笑容:“既然是私事,下来再说吧,这里是北衙。本官坐在这里,就没有私事。”
林廷陈汗水立即沁了出来,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国公,这是景王带该你老人家的信。”
“啊!”那文士惊叫了一声,额头上顿时流下汗来,转头恶狠狠地看着林廷陈。
“景王,我和他可不认识。”朱希忠也不接信,转头看着那个温士:“车弟,今日得巧了,也不知道朱希忠是霉星高照还是鸿运当头,都送信过来?这事你怎么看?”
那文士一脸的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希忠:“既然都来了,我自然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信就不看了。来来来,我替你们介绍一下。”
他指着二人:“这位叫车弟,是裕王派来的,这位叫林廷陈,是景王派来的。”
“啊!”这下轮到林廷陈惊叫了,立即魂飞魄散:“国公!”
身体却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
朱希忠不等二人说话,接着道:“怪事啊,大年三十的,两为亲王都派人过来当说客,所说不外乎是一旦事成,要给朱某人加官进爵。嘿嘿,许了一堆愿又如何。我朱希忠贵为公爵,荣华富贵已经到头了,也不贪图那些虚名。”
他脸色狰狞起来:“我不管将来是谁当储君,又会发生什么。但朱希忠这个官爵是万岁爷给的,万岁爷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番子快步走进来:“指挥,陛下有手敕过来,命你立即带这人马进西苑戒严!”
“好!”朱希忠猛地站起来,指着林廷陈和车弟,喝道:“把他们给我看好了,没我的命令,不许出这厅堂一步,否则立即砍了。”
说完话,立即从旁边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把腰刀挂在腰上,又喝道:“把我的铠甲拿来!”
竟全副武装了。
等朱希忠铿锵的脚步去远,厅堂内的二人同时一软,瘫倒在地。
彼此内心中都闪过一个念头:糟糕了,完蛋了!
看来皇帝肯定是不成了,否则也不会写手敕调成国公进西苑戒严。
而皇帝既然提前动手封闭禁中,显然是已经意识到他一驾崩,立即就是一长大动乱。
所以,在走之前,他要平稳地将手中的权力交出去。以便得到善终。
嘉靖的厉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既然他已经有了布置,其他人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同时一个巨大的疑问在心中产生:万岁会传位给谁呢?
车弟以为是景王,否则皇帝早就立富裕王为太子了。
而林廷陈则以为是裕王。毕竟裕王才是众望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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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西苑两里地。
“快快快!”陈洪骑着快马,在队伍后面不住次催促着手下赶路。
前面就是西苑,已经能看到巍峨的城楼子了,只要冲进去,就能见局面彻底控制。
到时候。要立谁做皇帝,还不是他陈洪一个人说了算。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大丈夫当如是哉,才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可路上全是积雪,人马走在上面,行一步滑一步。却走不快。偏生东厂的太监们平日里看起来威风八面,可因为挨了那一刀,阴阳不调,身子大不比常人弱,一口气走了这么长的路。一个个都是汗流浃背,身上又是雪又是泥。
这次东厂可谓精英尽出,达四百之巨,都手持腰刀、长矛等兵器。有这批生力军在,控制住整个玉熙宫当不在话下。
这次的重点就是玉熙宫,只要掌握了那里。拿到皇帝遗诏,就胜利了。
此情此事十万火急,陈洪也知道夜长梦多的道理。不住口地喝骂。
太监们吃尽了苦头,只能勉强提起精神朝前冲去。
转眼就到了一条长长的巷道里,两边都是高高的红墙,巷道的尽头就是西苑大门口的广场。
可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激起一片骚乱。
几百个太监挤成一团。前进不得。
陈洪大怒,喝道:“怎么回事。怎么停下来了。”
一个太监哭丧着脸跑古来:“干爹,干爹,出事了。”
陈洪心中一沉,现在最好的消息就是没有消息:“什么事?”
太监:“干爹,前面的路被人堵住了,说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好生蛮横。咱们报名身份之后,那边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还说什么转打咱们东厂。又说,他们得了上司的命令要在此处戒严,任何人不许经过。”
“原来是朱希忠的人,反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陈洪也顾不得骂娘,骑了马冲了上去。
冲过巷道就看到前面大约立着三百多士兵,衣甲鲜亮,手中都是强弓硬驽,一脸的匪气。
地上还躺着几个太监不住呻吟,显然是吃了很大的亏。
那群士兵中为首的是一个十来岁的毛孩子,虽然年纪小,却显得非常剽悍。
陈洪上前就厉声呵斥:“你们好大胆子,东厂做事,竟然阻拦,不想活了?知道咱家是谁吗,司礼监首席秉笔,东厂都督陈洪。”
“你没东厂要办差,咱们五城兵马司也要办差。我管你是谁,敢从这里过,杀无赦!”那小子斜视了陈洪一眼,眼睛里突然有了一丝杀气,手已经放在刀柄上了。
“反了反了,来人了,把这个小子给我拿下!”陈洪气得浑身发抖。
“是!”后面那群太监齐声大喝,就要上前。
“敢!”那小子也一声大喝,伸出脚在地上划了一条线:“儿郎们,箭上弦,敢有过此线者,射杀了!”
“狂妄,狂妄!”陈洪大叫,“冲上去,砍死这鸟人!”
后面的太监们都一阵迟疑。
那小子大笑起来:“狂妄算个鸟,咱水生在东南前线的时候,手上可没少沾人血。不信你们可以试试!我说,陈公公你可别冲动,你手下这些人平日里威风惯了,可真要手下见真章只怕不行。”
他回头得意扬扬地指着手下:“你手下的连具铠甲都没穿,你看看我手下,都是一铁甲,手上都擒着大弓,也敢来我这里叫阵,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着!”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从一个士兵手头抢过一柄长矛,“呼!”一声朝陈洪投去。
正中陈洪战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