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才子-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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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场之上自有制度,大门一关,不到日子,就不能随便出入,死也要死在里面。
前几年,福建乡试的时候,考场失火,就因为这个不近人情的制度,没人敢去救火。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十几个考生烧死在那里。等到考试结束,才通知家人前来收尸。
“也好,等下你再去看看。”包应霞微微颔首。
于是,吃过午饭,审学政就背着手在考场里走来走去。
不断有消息传过来。
“吴节的脸好象还肿着,浑身都是汗水,看起来不太妙。”
“这么热的天,别说是他,本官也是汗流浃背。对了,他的卷子作得怎么样了?”
“依旧是下笔艰难,每一个字都要写上半天。”
……
“不好了,不好了!”
“审大人,又怎么了?”包应霞和府学教授同声问。
审学政一身肥肉都在颤抖,青色官袍已经完全被汗水沁透了,喘着热气:“反正不好。”
“可是脸更肿了?”
“倒不是,吴节脸上的肿胀好象消了些。”
“消肿就好,消肿了就好,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府学教授摸了摸胸脯。
“可是……可是……”
包应霞:“可是什么?”
“可是……吴、吴节他的左手,好象、好象也肿了。”审学政有点口吃。
“左手也肿了……不用担心。”沉吟片刻,包应霞道:“或许是蚊虫叮咬所致,没什么大不了的。”
“倒也是。”
包应霞竭力将心中的不安抛之脑后,对审学政道:“再等上一个时辰就该收卷了,至此,三篇八股时文都已经考完。这第三题的卷子,还请大人多费心批阅。”
“那是自然,本官已经闲了一日,正觉沉闷。”
这个时候,包应霞从一堆卷子中挑了一份出来,笑道:“其实,第三题和明天的策论、试贴诗看不看已然不要紧了,不外乎是个添头。锦上添花的东西,作得好固然让人欣喜,作得不好也无所谓。刚才我和成都府学教授商量了一下,单凭这分卷子的两篇文章,今科的头名案首已经定下来了。”
“啊!”审学政吃了一惊:“是谁这么才华横溢,只凭区区两篇文章就能轻松夺魁?”
府学教授笑着对他说:“的确是才华出众,这两篇文章写得花团锦簇,放在这一堆卷子里,还真是抢眼。审大人你可以过来看看,看看究竟是不是吴节的卷子。一定是的,肯定是他。吴士贞县试、府试的文章我都看过,是同样的风格。”
“好,本官看看。”审学政应了一声,只看了一眼,就张大了嘴巴:“果然……”果然是吴节的卷子。
“审大人,教授!”包应霞威严地哼了一声。
审学政连忙将眼睛挪开,避到一边,道:“究竟是不是吴节的卷子,我怎么知道。昨天隔得那么远,本官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
府学教授醒悟,笑着摆头:“是啊,咱们都是科举出身,十年寒窗,夜夜挑灯苦读,一双眼睛早熬坏了。特别是天一黑,我就目不视物,跟个瞎子似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
其实,一看到审学政的表情,大家都是知道这张卷子是吴节所作无疑了。况且,以这两篇文章来看,不管是立意还是文笔,已经大大高出其他考生一截,不是吴士贞还能是谁?
到这个时候,本期成都府院士的悬念已经被彻底杀死。
当然,前提条件是吴节需要完成剩余的几道考题。
院试是童子试的第三关,涉及到秀才功名,不能提前交卷,不能当场录取。因此,完成所有题目是被录取的首要条件。
可吴节的身体看起来好象不妥,他能顺利完成接下来的考试吗?
三个考官心中都是有些不安。
这次考试,若吴节中不了,也没什么意思。
还好,吴节看起来虽然好象病得很厉害的样子,写起卷子速度也像蜗牛,可临到交卷的时候,还是堪堪将第三篇八股文作完。
更好的消息传来,吴节左手的肿已经消了,来得快也去得快。
就是手背上好象渗出了几滴血,有一个指甲大小的淤青。
这让三个主考官有些疑惑:这究竟是什么病啊。
又让衙役们今天晚上提起精神好好观察,如有事,速速报来。
好在这一晚非常平静,到天明的时候,衙役回话说士子们都很正常,尤其是吴节吴大才子,睡得十分香甜。
“很好,把卷子都发下去吧,最后一场了。”包应霞提起了精神:“希望一切顺利。”
第八十八章 胜利考完了
院试最后一场也就两道题目,一篇策论,一首试帖诗。
这两道题目相当于后世的附加题。考的是士子对时政的熟悉程度和为政能力。
科举从来都是以八股文为重点,至于政治能力的高低,这东西需要培养,也不可能从一两篇文章中看出来。
不管是考官还是考生,对最后一场都不怎么关心,只要顺利把题做完,不出大问题就可以了。
经历了令人窒息的两天之后,最后一天的考场上弥漫着一股轻松的气氛。很多读书人都放松了身体,也不打草稿,提起笔随意地在卷子上写着。不少人一个上午就将卷子作完,剩余时间则在考舍中静坐养气。
别人怎么样,包应霞根本就不关心,他和其他两个副考官的全副心思都放在吴节身上。
就三个考官看来,本期院试除了吴节,根本就没拿得出手的人才。而科举本身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几百士子,最终能够走走天子面前参加殿试的,估计也没两人。
可只要出了这么一个,就是考官们莫大的荣耀。
寻常人一提起某某年某地的院试,都不会记起那一期究竟取了多少人,或者有谁作了一张好卷子。可只要这一期的考生中有人在将来中了进士,不管过去多少年,一提起这一届考试,知道的人都会惊叫一声:“啊,是那一年啊,那期好象出了个进士……”
“啊,嘉靖三十九年成都院试啊,知道知道,翰林院XXX就是在那一期考中的秀才。”
只要出来这么一个人物,三个主考官就算是功德圆满。
而吴节就是最有可能的那一个。
到这天,第一场的卷子还未批阅完毕,第二场的卷子又堆了起来,三个主考官忙都昏天黑地,也无暇去过问其他人,就让衙役注意吴节,一有消息,立即报告。
好在今天的吴节一切都很正常,气色也好,精神也足,答卷子的时候也是满面的笑容,好象是智珠在握的样子。
“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审学政在考场里呆了三天,被热得快要发狂了:“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回话的衙役有些尴尬:“就是……那吴大才子的尿也忑多了些。”
“什么尿?”
“吴节今天不住地解手,马桶都装满了,熏得厉害。”
“啊!”众人不觉宛尔。
审学政大为不快:“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就不要来报告了,择要紧的说。”
“是,大人。”
……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又怎么了?”见那衙役一脸的慌张,包应霞忙提起了精神。
“回包、包大人的话,吴节的右手肿了。昨天是左手,今天却换成了右手。”
“这是怎么回事?”审学政猛地站起来,急道:“右手肿了还怎么写字,怎么答卷?”
“审大人稍安勿躁,吴节他左右手都能写字,不要紧的。”包应霞却松了一口气。
想起吴节前天同时答两份卷子时的情形,审学政摸了摸满是汗水的额头:“我倒是忘记了,呵呵,还好,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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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闷,换了一只手,还是中招,实习生果然不成,哎,谁叫她是个美少女呢!”考场中,吴节看着右手手背上肿起的那个鸡蛋,一阵苦笑。
好在他是双撇子,左右手都是开弓,否则还真被那小姑娘废掉了。
喉咙还在一阵阵发疼,相比起昨天来,却舒服了许多,炎症也拿下去了,再过几天应该就会痊愈。
一边慢慢地活动着右手,一边用左手作题。
今天的天气依旧热得厉害,再顾不得读书人的体面,彻底脱成了赤膊。
对面那排考舍的考生们也同样忍耐不住,见吴大才子带头,也都脱掉上衣,露出瘦秃秃的胸膛,用冷水不停在胸口抹着。
一个严肃的考场,变成了天体浴场,大有魏晋之风,这也是不得以之事。
看着考生们营养不良的小身板,又看看自己逐渐饱满的胸肌,吴节不禁有些得意。
想到了搞定锦衣卫头子万文明的办法,又顺利地考完两场,心情彻底松快起来。
仔细一想,前三篇八股文,自己作得还算不错,已经足以把自己送到头名的位置。至于最后一场的两道题目,已经无关紧要。打个比方,如果以总分一百分计算的话,前三题大约值九十分,后两题只值十分。就算最后一场自己一分不得,也能过关。
最后一场的题目很简单,一道策论《防边策》,一道试帖诗。
试帖诗最简单,反正有范文在手,胡乱抄一首上去应个景儿就可以了。
至于策略,大约是让士子们谈谈朝廷该如何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侵略。可怜四川的读书人中有不少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有的人甚至连山羊和绵羊都无法区分,让他们去议论边防,无疑是问道于盲。
因此,对这样的题目,前人已经总结出一整套拿得用的手段,不外是:移民实边、控制盐铁输出……
都是老生常谈的论点,按照这个路数写下去,拿高分固然不敢保证,但得个中上评语却也容易。
懒得动心思,将准备好的题目抄上去之后,已是下午。又在考舍里坐了一个时辰不到,就有衙役走来,高声喊:“各位考生听着,本届院试已经完毕。大家将卷子放在桌上,收拾好东西,等着点名陆续出考场。放牌!”
“放牌!”无数衙役的声音在考场中回荡。
一声接一声,响亮悠长。
“终于胜利考完了!”吴节搓了搓手,发现右手手背上的肿块已经消失了。
穿好衣服,这才发现马桶已经满得漫了出来。青年人火力十足,尿液也臭得厉害,直熏得吴节头昏眼花。
隔了十余步朝里面吐了一口唾沫,一击中的。
又排了很长时间的队,这才轮到吴节出考场。
走到府学大门口,三个考官都站在那里维持秩序。
见吴节出来,三个考官朝他点了点头,又相视一笑。
不过,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如果不出意外,锦衣卫应该就站在考场外面。
等待吴节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第八十九章 岂有逃避之理
出了考场,外面好多人,许多考生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呼朋唤友,交流考试心得。更有人相约一同去那烟街柳巷放松心情。
经过这一场考试,彼此都已经成了不是同年的同年,见吴节出来,便有不少士子上前邀约。
吴节一一客气地回绝了,只说自己急着回家,他日有空,再与各位同仁游宴。
他一边回着话,一边朝前看去,不出意料,锦衣卫的探子况贵和牛立春都穿着便服,站在另一头的巷口等在那里。
人实在太多,又都是心气高傲的读书种,那两人也不敢造次,只将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吴节身上,凶光毕露。
吴节自然不惧,不但如此,反朝那二人微微一笑,将考篮小心地放在地上,镇定地走了过去。
况贵和牛立春二人见吴节如此好整以暇,俱是一呆。锦衣卫恶名赫赫,别的人犯遇到这种情形,要不吓得瘫软在地,要不就扭头夺路狂奔,像吴节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两人心中对吴节倒有些佩服,朝他点了点头,就闪身进了旁边的小巷。
这条小巷甚是偏僻,是个死胡同,平时也见不到进个人。二人在里面等了不一会儿,就看见吴节逍逍遥遥地走进来,一脸的平静:“二位,久等了吧,咱们这就去见万千户吧。”
一看到吴节这般模样,牛立春心中就来气,骂道:“来得正好,真以为你是读书相公?我呸,连个功名都没有,竟然在爷爷面前拿大,让我等了三日。等下进了咱们锦衣卫衙门,得让你好好尝尝我们弟兄的手段。”
手一抖,抽出一把铁尺,就要上前给吴节一个厉害瞧瞧。
况贵一把拉住牛立春,笑道:“吴节吴公子,万大人可不是人随便能够见到的。”
“哦,见不着啊,那我自己送帖子拜见吧,就不劳烦二位了。”吴节微微一笑,背着手,转身慢慢朝巷子外走去。
“***,你牛比个屁!”牛立春暴怒,冲上前去,一铁迟就朝吴节的脑后抽去。以他的武艺,这一尺定能将这个自大成狂的酸丁昏迷过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条人影一闪而至。
“噗嗤!”一声,铁尺抽到一只手掌上面,软软地,却着不了力。。
接着,一只拳影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挥来,正中牛立春的下巴。
牛立春只觉得周遭的景物都在飞快地后退,扑通一声,软软地倒在地上,再也没立即爬起来。
然后就是一通“蓬蓬”“喝喝”的低喝,又有一条人影摔到身边,定睛看去,却是况贵。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两个锦衣卫好人就被人打得起不了身,敌人的武艺当真是可惊可怖。
牛立春吃惊地抬头看去,却见到连胜连老三揉了揉拳头站在前面。
原来,在紧急关头,连老三突然钻了出来,只几招就将两个锦衣卫打倒在地。
牛立春大骇,厉声叫道:“连老三你这个杂种,想造反吗。等爷爷回去之后,定叫你不得好死,连带着你那痨病鬼女儿也要千到万剐。”
听到牛立春说到自己女儿,连老三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怒,然后是一缕刀子般的精光。整个人就如铁塔一般威风凛凛,再不复当初那种猥琐懦弱模样。
况贵心叫一声不妙,狠狠地看了牛立春一眼:“住口!”
有抬头用客气地声音道:“连兄弟,咱们好歹也是老朋友了,至于下这种狠手吗?吴节乃是钦犯,你难道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