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王妃-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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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一定还会碰到!”话音一落的瞬间,眼前白影如闪电,衣袂飘飘只能捕捉到襟摆的疾风,刚才还站立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已从半垂的窗户中翻身而出。
瓦儿怔愣半天,才如梦初醒,慌忙跑去紧紧关上窗户,背靠在窗前半晌不再动作,全身只剩一颗扑通狂跳的心。
那只不知何时自己又溜进来雪猫,正乖巧地趴在桌子下,骨碌着两只半透明的圆眼,注视着今夜的女主人。
*
明明一身雪白,却完全被夜色掩去。翟轻巧地避开巡逻侍卫,站在昏暗的后院中,耳朵一动,身后有极轻的脚步声传来。
“翟,你为何这么做?”声音非常熟悉,是个女子。
翟没有回身,幽黑的双眸注视着远方的黑暗,他的声音是惯有的冰冷:“这是我的任务。”
女子声音一颤:“你的任务?师傅派你的任务也跟大……冷君有关?”
“恩。”他轻应一声,隐含无限杀机。
女子上前一步,疑惑的语气中又夹杂着一抹怪异:“那你……为何要对红瓦儿……你的任务跟红瓦儿有什么关系?”
翟微微侧身,寒目在暗中闪烁,如孤星。
“筱水,别忘记了,我们不应该互相打听对方的任务。”
筱水又是一颤,声音软了许多:“翟,非要那么保密么?依我看,你的任务既然跟冷君和红瓦儿有关,必定也跟我此行的任务有关。师傅为何还如此谨慎?”
“师傅向来是谨慎之人,自有他的顾虑。”翟完全转过身注视着筱水秀美的面容,思索着沉默了一会,“筱水,这次任务关系重大,你自己多留心。”
欣喜从她乌黑的眼睛里流露出来,成为黑暗中莹莹光亮,“翟,你这是在关心我么?”
翟轻抿薄唇,目光柔和了几分,低沉道:“筱水,这么多年来,我们执行任务都未曾失败过,这一次……也定然不能失败。我只是提醒你,虽然你独在王宫,但暗中盯着你的眼睛却不少。凡事三思后行。”
筱水紧了紧手指,声音悄然多了丝紧绷:“翟,你知道师傅的真实身份吗?”
翟看她一眼,她和方旋问了同样的问题——师傅究竟是谁?其实他也不知道。
红叶山中,师傅从小对他们苛刻严厉,教他们武功和识字,但这些年来师傅极少出洞,有时候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否真在洞中?奇怪的是,师傅虽不下山,对银暝王朝之事却极为了解,更奇怪的是每次派遣他们任务时,隐约让人感觉到一种压抑。
几年来细细观察,翟终于确定一件事——师傅背后定还有人在操控。可是,以师傅的修为,该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他听命呢?师傅的身份跟朝廷又有何关系?
筱水见翟默不作声,猜不透他是不想说,还是跟自己一样不知情,毋自继续说:“我进宫后才知道,我们几次执行任务杀的人好几个都是朝中的官员……此次任务还直接跟冷君有关。翟,你难道对师傅的身份一点也不好奇吗?”
翟蓦然变得严肃:“太多好奇会惹祸上身。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恩。”这些年来都如此,她何必突然多问,眨眼间重新想回了什么,又道:“翟接下来也要入宫吗?”
“很快。”他肯定道。
“你要杀红瓦儿吗?”筱水不明白自己为何微微紧张起来。
想起刚才那个可笑的女子,翟不自觉扬唇讥诮:“要杀她还需我动手?不过,她确是一颗最好的棋子,必要时也是一步要棋!”
冷风飕飕,寒意阵阵。
筱水飞快闪了闪眸光,皱眉叹道:“跟她相处了几月,她是个单纯无心机的女子,若是他日真要杀她,我怕我……下不了手。”
翟却冷声轻笑:“放心,她活着比死了用处大。我走了!”
“翟……”筱水本来还想跟他多说几句,眼前却白影一飘,身形轻盈流畅如同鬼魅,消失不见。她呆愣半晌,仍然想不透彻,师傅当日只交代让自己混在红瓦儿身边,所以利用雪猫认识瓦儿并改名“吧吧”成为一名贴身侍女,没想到这几个月下来师傅竟然不闻不问,仿佛已忘记自己带着任务隐在宫中。如今,翟也参与进来,看来此次任务比想象中更为重要。
将疑惑与叹息咽入喉中,筱水冷然转身,朝豪华阁楼走去。无论师傅有何企图,她是弟子只要听命既可。只要有机会能多与翟在一起,就算龙潭虎穴,她也不在乎。
*
瓦儿一夜未眠,次日顶着两只微微发黑的眼圈下了楼。早膳吃得简单,太阳初露脸蛋时他们便上了马车。
银冀看了看她略带苍白的脸色,隐隐感觉到奇怪,又说不上来。瓦儿靠着车窗闭目养神,看似镇定心中却如打翻了热水瓶,又烫又难受。
昨夜之事巴不得永远忘记,巴不得是一场噩梦,夜间来回几次下床走动,一会观音、玉帝,阎罗菩萨,连急急如令令都用上了,结果跟翟有关的亲吻影象非但未消,反而更加清晰。
直到一早见到冀哥哥,才知道多么羞愧,懊悔与痛恨。她温文如玉的冀哥哥,优雅如谦谦君子,虽然他嘴上不多说,可是她知道冀哥哥也是认定了自己,她这辈子都只能是冀哥哥的人。
可是……她怎么会那么糊涂搞错呢?搞错了也罢,为何想骗自己一下都不行,忘都忘不掉呢?
“瓦儿?”一声低沉的声音进入耳膜。
瓦儿惊跳了起来,不由得结巴:“啊!什么……?冀哥哥……你叫我?”
“你怎么了?”银冀目光中淌过淡淡的温柔。他关心她,尤其她在自己身边,更没有错过她的一丝一毫的表情,她这么明显的反常,他怎可能没发现?
“我……我没什么啊,昨夜没睡好而已。”瓦儿无意识地绞织着衣襟,低下头去。一团火热从耳根处慢慢上升传到脸颊,她想自己脸颊一定红了,心虚。
冀哥哥看出什么了吗?如果冀哥哥再往下问,她可能会忍不住说出来……她在冀哥哥面前从来没有过秘密啊!
银冀轻轻将她拥进怀中,什么也没多说,“没睡好,现在就补眠吧。”
瓦儿静听着他的心跳,慌忙闭上眼睛,自己的心脏跳动一次快过一次,似要蹦出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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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1 酸枣情趣
更新时间:2010…10…11 12:58:43 本章字数:6203
北诏王城——落京,就算过了边境之地青城县,还需要四五天行程。若选择最近路线则需要经过几座连绵山峰,最快也要三日才能抵达。但春寒未散,山中积雪不融,四诏地带本就山林成片,如果走近路则要冒险路经山谷狭道,银冀并不急着赶时间,尤其是顾及瓦儿的安全,遂命侍从改变路线,选从官道前行。
御用豪华马车引人注目,青城县后又经过两个小城镇,当地官员无一不骇,前来恭迎。银冀素来不喜出宫暴露君王身份,惟恐受到束缚,但此番是与瓦儿一同跋涉,天气寒冷,路途艰辛遥远,他只希望瓦儿一路舒适。而说起最好的交通工具,天下没几样能比得过冷君的御辇。
马车又行三日,瓦儿紧张怪异的表现才逐渐恢复正常。但是,纵然之前她极力掩饰内心不安,又怎能瞒过银冀敏锐的眼睛?
夜里,寂静无声的世界,瓦儿和其他人都已酣睡。银冀一袭白衣如水,身影冷淡孤然,两个笔直的黑衣人垂首于他跟前。
“青城县那夜发生了何事?那人可有查到?”他面无表情,声音清朗。
白虎颌首答:“禀王,那夜属下巡视到后墙附近,只看白影闪过,便不见踪迹。那白衣人轻功极好,又因当时相距甚远,夜色太浓,属下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个影子而已。不过,属下却发现另一条线索。”
银冀微皱眉头:“说。”
“那白影闪过片刻之后,有一女子从后院走出,竟然是瓦儿郡主的贴身侍女吧吧。”白虎继续报告。
银冀目光陡转,灼灼直逼:“吧吧?”眼前晃过吧吧自红木城一路跟进宫的情形,他一直心有疑虑,难道吧吧真是带着目的或阴谋而来?那她的目标是瓦儿,还是进宫接近自己?
不!不可能是瓦儿,瓦儿极少出宫,心思单纯,难道是……想借瓦儿牵制自己?银冀眼角紧抽了一下,半眯起来,手指随之收紧。
朝中哪些人居心叵测,暂时忠奸难辨。他登基以后才感觉到高处寒意刺骨,而瓦儿……他越是重视她,她就越危险,然而她对目前形势一无所知。
想却又难拒,想留而无奈。
他究竟该怎么办?
见主子俊眉紧锁,白虎道:“大王,吧吧那夜确实奇怪,当时正是二更天,她一个姑娘家独自去后院做什么?”
“跟那白衣人有关?”银冀心中最想知道的是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瓦儿次日一早便表现怪异,直到今天才逐渐恢复。她遭遇了什么,看她面色便知定是不方便告诉自己的事情,否则以她的性子岂能在腹中憋上几天?她既不说,他不逼她,只好命人查。
青龙沉眉,答:“大王,此事蹊跷。吧吧是在红木城出现,红木城与青城县方向相反,相隔甚远,所以属下认为她若在青城县会见那白衣人,那么极有可能是早已熟识,或者在秘密进行阴谋。可是,属下还有疑惑,吧吧的身份真是可疑,但她跟在郡主身边时间也不短了,属下每天按照大王吩咐暗中观察她,发现一切正常,无一丝破绽,她完全是个老实仅守本分的侍女。”
银冀沉吟。若吧吧有问题,为何几个月中未表现出一丝异样?如有,青龙、白虎必定早已查到。可是,若说吧吧没问题,为何夜半独自出现在行馆后院?
他挥挥手:“本王知道了。你们继续留意,那白衣人应该还会再出现。至于吧吧……你们再多点心眼,如果她真别有目的又秘密隐藏了几个月,那恐怕是为了怀着重大目的才会如此。”
青龙、白虎颌首:“属下明白。”
“其他隐士兄弟如何?”银冀清俊的眉眼中浮出淡淡的疲惫。
“属下已按照吩咐派出二十名弟子提前到达落京,以护大王和郡主安全。”
银冀点点头:“你们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
四周寂静无声,一片安宁。他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天地间只有他一抹清影。如今不光是宫中关系复杂,连四诏之间也扑簌迷离,瓦儿执意前来,她道是当成游山玩水,却不知一路危机暗伏,越来越需要处处防备了。
*
马车终于出了银暝境地,加快了速度直奔北诏落京。
白天的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人。瓦儿会扬着微笑兴致勃勃地讲话,有时候讲从某个宫女那听来的故事,有时候讲自己某年某月发生的事情,有时候会跟他一起回忆小时候……
讲到兴奋处,她会闪动着灵活的眸子,脸蛋粉扑扑地煞是可爱。银冀会点头回应,本想冷淡点却不由自主地配合她,不想影响她高昂的情绪。他偶尔会很惊讶这丫头怎地记性如此好,陈年旧事还记得极为清楚,就连某年某月他穿某件袍子她都记得。心中暗叹,又难免欣喜,瓦儿的细心只是因为自己。
她如此一心一意执着相待,自己能给她什么?
当他注视她乌黑的眼睛,忍不住伸出手去,想就此承诺给她唯一的爱恋,许下一生。可将温热柔软的小手包裹在手中,心又如烫手般快要惊弹开来。
现在的他……无法承诺……朝权未定,银氏血统与江山大任只由他一人扛担,加上身体莫名的隐疾,他好怕自己一语之诺毁掉她的幸福。
瓦儿是可爱的精灵,她该永远带着幸福的微笑,站在晨曦中拥抱光明。前面的道路深远曲折,连他都不确定怎样才能尽快劈荆斩棘,又怎能让她现在就随之陷入灰色的泥沼?
马车依旧稳步前驶,轱辘声传入耳际。
瓦儿讲累了的时候,会拿出旁边包袱里的酸枣狠狠咬上一口,然后她皱起小脸自己笑起来。银冀就那样注视着她,摇头道:“明明怕酸,还非得吃。瞧你那样子……”说罢,大手已自动取出另一层裹纸里面的蜜枣,塞到她的小嘴中。
多年来的习惯让他言语行动中不自觉带着关爱与宠溺,瓦儿故意吃酸枣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皱起的小脸猛然松开,笑颜如花,顿时趋走从门帘外悄悄透进的严寒。
银冀不觉怔了怔,心底某处柔软开来。
瓦儿翘起红唇:“谁说这酸枣就一定是酸的?我刚才骗你玩呢!这是云姨特别挑选了最好的枣子,放进砂糖、蜜枣、甜酒等封坛密制,一点也不酸。冀哥哥也尝一个就知道了。”
她飞快地拿起一颗酸枣,朝银冀嘴上递去。银冀下意识一抿唇,拒绝了那颗泛着酸气的枣,记得去年曾有尝过一颗,也是瓦儿亲自诱他含下,结果那枣子非一般的酸涩,吞吐不得,当时场景终身难忘,现在一看到酸枣就忍不住皱眉。
瓦儿拈起那颗浅色枣子,眼眸若星,“冀哥哥,我都说了不酸,很好吃,你就尝一颗嘛。”她带着娇软的声音撒娇,笑意盈盈注视着他的眼睛。
银冀难为情地咳嗽一声,总不能直接告诉瓦儿,他什么都不惧,就惧这酸枣吧?
“冀哥哥还念着去年吃的那一颗么?呵呵,我保证现在的酸枣味儿不一样,你就尝尝啊。很甜,真的很甜。”
真的很甜,因为她的笑容。看她快到凑到他脸上的粉颊,乌黑的睫毛一眨一眨,他连忙将视线转向那颗样子看起来很诱人的小枣。马车虽宽,只有他和她,他却莫名感觉局促,此时的感觉若要瓦儿知道,她定要惊奇了。
“哎哟,冀哥哥真不给面子,你不吃我自己吃了。哼!”她轻吭一声,将指间那颗塞进小嘴。银冀盯着她,这次她眉头都没动一下,还“吧吧”发出声音吃得香甜,轻轻的歌声从她唇角溢出,她知道他在看自己,却撇过头一副不理他的样子。
沉默了一会,男人无奈而疑惑的声音响起:“真的不酸?”这是属于他们俩独立的空间,看她这样赌气,他闷得慌。
瓦儿停下歌声又轻哼了一下,另一颗早就准备好的酸枣摊在掌心,伸了过去。
银冀看她撅起的小嘴,当下二话不说接过它就往口中送去。
“现在……”才吐两个字,一张俊脸立刻僵硬起来,他双唇未动,呈呆愣状。
瓦儿眼睛一眨不眨,像两只明亮的大灯笼玩味地照着他。
然后,英俊的五官开始皱了皱,终于在瞬间完全隐忍变形。天,谁说这不酸的?比他上次吃的还要味重,直逼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