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年华by:李小狐-第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一年小燃8岁,冯严10岁? 小燃的妈妈和另一个男人去渡另一个蜜月。他被送到乡下的外婆家?
那是北方的小山村。一棵棵翠绿的树,在明晃晃的阳光下怎么也安静不下。有一条微微浮着尘的沙土路,隔一天会有一辆很丑很笨的客车在那路上停一停。一团黄荡荡的灰尘?
带走几个人。留下几个人。 冯严坐在窗台上。拿着粗糙的玩具木手枪瞄来瞄去?
从那窗望出去,能看到绿树上是蓝的要流淌的天空。几朵白花花的云像棉花糖,轻飘而奇妙? 且甜蜜? …〃啪啪啪…
冯严的木手枪东指西指,就指向那个城市来的男孩?
他眯着一只眼,脏污的脸蛋上有一丝红盈盈的兴奋。他口…〃啪…〃的一声。他的手指勾一下?
风晃悠悠的吹过。斜斜的。小虫子在油亮的嫩芽上唱歌。树叶子哗啦啦的拍手起哄?
那个城市来的男孩还不知道自己已…〃中弹…〃。冯严觉得很高兴。他从窗台上跳下去。笑呵呵的跑开?
冯严带着一群孩子在小学校的操场上窜来窜去。他偶而看看坐在草地上的小燃。他觉得小燃有点怪。那小孩子总是抿着嘴唇,不爱说话。握着一把泥土,拿起放下?
他会看一只蚂蚁看得眼睛一眨不眨。他有时仰起头,在手指逢里看阳光。白云被分成一格一格的,装尽不同的抽屉?
小燃更多的时候是看那乱蹦的男孩手中的玩具枪。他很想握一下那一把玩具枪,学冯严的样子昏天黑地的乱射一气。但小燃什么也不说,他把手放在泥土上。土壤里有好多没有名的种子等待发芽?
有一个黄昏,天空像着了火。云朵像一团红艳而柔软的珊瑚。小燃看着那个脸蛋上总粘着泥巴的男孩向他走过来。那男孩的眼睛很亮,纯真而烂漫?
有好多只蜻蜓在他们身边飞来飞去。像一只只顽皮的小飞机? 他把那玩具枪递过去,说,送给你玩吧?
小燃瞪大了眼睛看他,过一会,他紧抿的唇角绽开,一个微笑像鸟的翅膀一样在暮色中张开,最后在整个绿盈盈的旷野上飞翔?
小燃接过玩具枪,眼里含着笑,他把那枪瞄向冯严,他不停的笑,嘴里…〃啪…〃的一声?
冯严一咧嘴,捂着肚子,浑身一阵乱抖。他仰面摔在草地上,再抖一气。他感到兴奋的很,他瞥见天空像块大甜饼掉下来盖在身上。原来,让另一个人笑是一件这么美好这么晕头转向的事?
他索性眼一闭头一歪,继续听小燃笑,就让他笑好了。真好?
他带着他出去玩,上山,爬树,有时他带着小燃去挖野菜,然后回来喂小燃外婆养的小鸡吃?
一次小燃悄悄的捡出一片绿的透明的叶子放到嘴巴里。冯严看到他微微皱一下眉咽下去。他问:怎么? 苦的
是呀,冯严也抓一棵野菜塞到嘴巴大声的嚼,说,只有人才怕苦。动物都不怕? 不!小燃倔强的摇头,说,我不怕!不管有多苦?
他也学着冯严抓一颗野菜塞到口中,大声咀嚼。冯严呵呵一笑。于是两个小孩子疯抢起那本是喂小鸡吃的野菜来?
马上,篮子就空了,两个小孩子盯着对方唇角残留的汁液傻笑? 冯严说,没有苦了? 小燃说,是呀,我们都把苦吃完了?
绿油油的野地上飘着快乐的香味。几朵没名字的小花像是甜甜的奶糖。一个大水塘就藏在那片草丛中,悠悠的映出耀眼的光,象一块大大的会流动的玻璃?
冯严说要教小燃游泳? 他…〃咚…〃的一声先跳下去。他手脚乱蹬,水花四溅? …〃来呀,这水好凉快呀!…
小燃一步步向水中走,水是清凉凉的,水底的卵石很滑很平。小燃觉得一块大绸子一点点的包裹住他?
他交他如假包换的正宗狗刨姿势? 水塘里马上开了锅,像有两只小鳄鱼在水中打滚? 一群鸟在半空中来回的飞?
天气忽然变了。一团团的乌云涌上来,冯严说,要变天了,我们回去吧? ∷郎习叮徽蠓绱档缴砩希芰购芰埂
小燃不上来,他说,咱们再多呆一会吧? 冯严犹豫一下,没说话,他点点头?
小燃继续在水中兴奋的蹄来打去。可以看见薄薄的闪电在黑黑的云里。有隐隐的雷声? 走吧,真的要下雨了。我们改天再来?
小燃停了动作,从水中站出,身上的水一层层往下淌。他静静的看着冯严,眼神变的清冷而淡漠。就像那电光和闷雷。他从水中缓缓的走出来。一声不吭的穿衣服?
衣服是干的。身体是湿的。穿上后里里外外都是水? 冯严有些害怕起来。他这才发现这个比他小的男孩是如此执拗和倔强?
小燃向另一个方向走,冯严追过去拉他,他就跑?
雨下起来。一丝丝的在水塘里敲出小气泡。两个男孩子在水蒙蒙的绿草地上奔跑?
带水的草地很滑,带刺的植物刮着他们的小腿隐隐作痛。两个小孩子跑得气喘吁吁的。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在跑什么,在追什么?
小燃突然跌倒在地上,腿上划了一条长长的伤口,血流出来,和雨水和在一起?
冯严站住望着他,他的心痛的绞起来。他恨恨的,一不知为什么,冯严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反正满脸都是水? 他背他回去?
路很长,路很泥泞? 半路上雨停了。两个叠在一起的小孩子腾腾的冒着热气?
小燃在他背上望一眼不远的村庄,暗红的砖墙,蓝格子的窗,一只只细细长长的电视天线? 他问,你要背我到哪里呀?
他答,回家? 小燃在他的背上垂下头,说,可,我没有家呀? 冯严说,会有的,我们都会有家的?
小燃走的时候还在那条浮着尘的沙土路上?
冯严把那只木手枪塞到小燃的口袋里,口袋很小,一只枪怎么也塞不进去,冯严急了,一用力,小燃的裤子就破了?
小燃呵呵的笑,他说,冯严,我们还能在一起玩的呀,不是吗?
冯严点点头,再点点头。他看到小燃走上那又笨又丑的客车。他看见他的小脸帖在脏兮兮的车玻璃上,在阳光下温暖而模糊。他们彼此挥手?
尘土飞扬中客车开走,冯严站在路上,闻到树叶成长的味道? 一群鸟在空中久久不散?
偶尔小燃会写信给外婆,都是冯严念给外婆听的?
久了,冯严也不知道,小燃写的信是给外婆的,还是写给他的。小燃的一切他都知道?
每次读完信,外婆总是慈爱的摸摸冯严的头发,说,看着你,我就知道小燃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冯严有时一个人去那个水塘游泳,游着游着总觉得孤单。他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到后来就很少去了。去了也只是看看。他渐渐高了,那水塘的水愈显浅?
后来,他如愿的考上那个城市的大学。在那个城市里,有他童年时沉溺过的玩具手枪?
冯严按着外婆给的地址去找小燃。可从房间里走出来陌生的人。那人说,这家人早就搬走了? 搬走了?搬那去了?冯严追问?
深圳吧,或是海南?
怎么会?冯严心中一沉。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他辛辛苦苦的来到这儿,结果却扑了个空,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失败,比没有考上大学还惨?
整个城市灰暗起来,霓虹都不在亮。只因少了一个人?
大学的生活是眼花缭乱的,因为青春本身就是眼花缭乱的。就像一枚在晨风中怎么也停不下来的树叶。反反复复的跳动,里里外外都是明亮的绿?
阳光总是钻石般灿烂耀眼? 冯严不禁奇怪,这个城市怎么这样的少雨?
偶尔下雨,他总要把窗子推开,雨的气味一涌而入,浑身凉的清澈而透亮。那时他最最的放松。心里空的仿佛能容下所有的雨水。冯严不知道另一片天空是否下雨。但每当他看到雨时,却总感到末名的安慰。温暖而暧昧?
一次学校组织去郊游。到一半的时候,冯严忽觉得没有了兴致,他就悄悄的往回走。回去时却发现空空的汽车上已有人先他回来了?
他隔着汽车的窗玻璃看见一张秀气的脸,阳光照耀下亲切而模糊。冯严感到一阵眩晕,一时辩不出身处何世。她的黑发长长的披下来。像他记忆中的河流?
她叫叶格。是个很有名的企业家的女儿? 他久久的隔着窗玻璃看那个美丽的女生。呆呆的像一个木偶?
冯严在一次全国性的设计大赛中得了奖。他请好多的同学去吃饭。他很开心,喝了很多的酒。脸红涨起来。他拉着叶格跑出酒店。夜晚的风吹着她的裙子,一鼓一鼓的。昏黄的街灯下微醉的人影?
他说,做我的女朋友好么? 她不说话,低下头,长发遮住脸颊,睫毛有很好看的曲线? 他拥住她吻她?
风吹起她的长发,一丝丝的掠到他的脸上,他感到自己的心针刺般的痛,像缓缓的被鞭裂开,所有美好的东西流淌出,残忍的消失?
思想开始是一团泥泞,象这城市被污染的天空? 小燃到他的学校去看他。这时冯严的大学四年级刚刚开学?
他站在寝室楼前的白杨树下,微微笑着看着冯严从食堂走出来。盛夏的阳光水银般的泻下来。所有的树叶子哗哗响,像河水在唱歌。两片云朵在天空上牵扯到一起,互相熔化?
冯严手中的不锈钢饭盒…〃当…〃的一声砸到地上?
他看到他乌亮的眼睛,阳光般的笑容。冯严感到自己的心沉下去,沉下去。他分不清那是飞翔般的堕落,还是堕落般的飞翔。反正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小燃抬起手臂用手指瞄向冯严,口中…〃啪…〃的一声。小燃呵呵的笑,清脆的像是玻璃做的闹铃?
那种晕头转向的感觉又出现了。冯严感到层层的保护与伪装都向暴风中的玻璃一样破碎? 唏哩哗啦?
小燃告诉冯严说自己没有上大学,去学了音乐。随着母亲和继父在深圳呆了五年?
他说,我回来是因为我又没有家了,她们又离了。可能,我一直都没有家?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就是麻烦。冯严听见自己说,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莫名其妙? 是么?小燃抬眼看他?
两个人的眼睛都闪烁不定,最后只有都躲开? 网球场上有两个男孩子在打网球。一只球跳来跳去。像停不下的钟摆?
小燃说,我们又能在一起玩啦。呵呵,冯严,我们明天去游泳吧? 当然好!冯严兴高采烈起来。说,我现在游泳可不是盖的?
呵呵,那就是超级大狗刨啦? 两个人一起爆笑? 叶格轻轻的走过来。她淡绿的裙子像游泳池里的水,微微的一纹一纹?
冯严的笑停在脸上,一格一格的缩回,一丝一丝的疼痛? 她问,严,你的朋友么?
冯严虚弱的看看小燃,小燃对着叶格微微的笑,友好而平静。冯严莫名心酸起来。暗中用力握紧了拳头,骨头似乎都要炸开?
他为他们做了介绍。叶格很是客气的问小燃有没有吃饭。小燃答吃过吃过。叶格对冯严说,你也是,小燃这么热的天来,你也不给人家喝杯水。我去买可乐。你们聊吧?
她走了几步又转身,说,对了,这是你要的考研资料,我在图书馆终于找到了。还有,明天的政治辅导班提前了。改在下午一点半,注意别迟到?
小燃望着叶格离去的背影,再看看冯严。冯严的表情很麻,像是烫住,又像冰住。只是眼睛还是那样深,望不到底?
风吹过两个人的头发,云散了。这一刻,小燃忽地明白,他们都长大了? 一切都不是从前了?
小燃恍惚的觉得,他可能还是他,只不过他们之间隔个一层很难察觉的东西。就像那条浅绿色的裙子
※※※※※※
有时候觉得老是件可怕的事所以我希望在你们老之前我比你们先离开那样我会远离那些本应由我负担的生命中的痛。
我不想看见你老去的脸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