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无情(流水潺潺)-飞云渡-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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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无情(流水潺潺)…飞云渡
引子
月黑、风高、杀人夜。
雪亮的刀锋划过纤细白皙的脖颈,留下一道艳丽的伤痕。
如花似玉的面容开始扭曲变形,美眸中露出惊怖之色,樱唇张开,想叫,却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说不出的骇人。终于,她的身体抽搐一下,再不动了。
“兰儿,爹……”房门推开,一个老者走进来,眼前突如其来的血腥画面令他先是一呆,意识到床上横陈的尸体正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不由目眦尽裂。
“兰儿!”
充血的目光触到滴血的刀锋,随即上抬,对上凶徒的脸。——一张用黑巾蒙住的脸,一身黑衣。
暴喝一声,老者双掌齐出,直袭黑衣人。出手快、狠、绝,更由于饱含惊怒悲愤,夹带着一种难言的震慑之气,实是厉害无比。然而黑衣人只是微微一侧身就躲过了。
“恶贼,为何要害我女儿?老夫跟你拼了!”
俗话说“一夫拼命,万夫莫敌”,老者痛失爱女,使的都是两败俱伤的招式,不求自保,但求伤敌,黑衣人武功虽是高出他许多,一时间竟被逼得手忙脚乱,退到床边。
“咔嚓”一声巨响,一道惊雷闪过,也许是心虚,黑衣人脚下一软,竟然跌倒在床上。他慌忙间一支身子,只觉手臂触到一物,惊疑地回首,正对上被他杀死的少女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没有人对上这样一双眼睛还能无动于衷,何况人还是自己所杀!黑衣人虽然杀人无数,但在这一瞬间,心还是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
性命相搏,哪容半点分心?老者的掌风早已扫过来。黑衣人侧头避过的同时,只觉脸上一凉,罩脸的黑巾早已被掌风扫落。
“你是……”老者的脸色转为惊骇,象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但他已经没办法说出他看到什么了——白光一闪,老者倒在了地上,鲜血源源不绝地自他胸前涌出。
黑衣人的目光在两具尸体之间逡巡片刻,慢慢的俯身拾起掉落的黑巾,重新绑在脸上,然后打开门,
快步走了出去。
屋外,不知何时已是大雨倾盆。
一
山,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人目有穷尽,而这山却像是无穷无尽,从脚下一直延伸到远方——或者是天边去了。
山腰处,一条羊肠小道蜿蜒而上,消失在密林深处。小道上,一前一后走着两个人。在后面的是个身着儒衫的书生,他拼命前行,走得满身是汗,可与前面大汉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终于,他忍不住叫道:“罗兄,慢走些,等等在下。”
那大汉闻声皱了皱眉,心中暗暗懊悔一时冲动带了个书生上道,腿脚又慢,不知延误了自己多少行程
。心里头暗骂,却仍然不清不愿地住了脚。催促道:
“快些,快些!”
书生擦了擦脸上的汗,赔笑道:“就来。”
大汉撩起自己的衣襟扇风,边扇边看天色,眼见太阳正在天上照着,暑气蒸人,不禁抱怨道:“不是已经入秋了吗?怎么还是这般炎热?这是什么鬼天气!”
向四周张望一番,又道:“这山上却也古怪,走了整整一天,也不见有水源,再这样下去,不热死也要渴死了。”
忽然他视线凝结在一处,失声叫道:“张秀才,你看那里,莫不是个酒馆么?”
书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酒旗飘飘,迎风招展,可不就是个酒馆?喜道:“正是……喂!你等等我呀!”
飘扬的酒旗下,是间木头搭成的小屋,小而敝旧,但在这崇山峻岭之中能有这么个地方也足以快慰人心了。小屋的门前还贴着一副对联:
天不管,地不管,酒馆;
来也罢,去也罢,喝吧。
那书生指着对联笑道:“看来这里的主人倒是个风雅人士。”
那大汉哼了一声,心里暗骂书生酸气。
“客人请进。”
稚嫩的声音在脚下响起,两人猝不提防,被吓了一跳,这才看见门槛上还坐着一个一身红衣,梳着冲天辫,大约六、七岁的孩童。
这小孩长得还真是俊秀,白里透红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灵光闪动,小嘴一张,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牙,正在嘻嘻的笑呢。他冲着屋里叫道:“爹爹,有客来了。”
里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知道了。”
这小屋外面看很小,到了里面就更小了,一张柜台再加上四张桌子就把空间都占尽。两人寻了张桌子坐下,大汉这才叫道:“掌柜?”
“来了。”柜台后面露出一张脸来,头发蓬乱,和那络腮胡子连在一起盖住了他多半张脸。耷拉着眼皮,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揉揉眼睛,问道:“两位要酒还是要茶?”
“要酒!”
“要茶!”
两人同时开口,对望一眼,大汉道:“我要酒,他要茶。”
“稍等。”这男子手脚倒也麻利,一会儿工夫酒斟满、茶上桌了。
那大汉心想着山野之地定然没什么好酒,尝了一口,不料酒味香淳,竟然还不错,忍不住一饮而尽,又斟了一碗,赞道:“好酒,价钱不错吧?”
“还好,一两银子一碗。”
“噗”的一声,大汉含在口中的半碗酒尽数喷了出来。
男子啧啧叹息:“可惜,五钱银子就这么没了。”
大汉跳起来,一拍桌子叫道:“你这是杀人呀?一两银子足够我买一坛这样的酒了。”
男子拿眼角扫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杀人又如何?寒儿,咱们店里的规矩说给他听听。”
红衣小孩依然坐在门槛上,转过身来,笑嘻嘻地道:“我们的规矩是:进来一个‘宰’一个,从来不拉回头客。”
“听见了没?”
“听见了。”那大汉不怒反笑,“原来是家黑店,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看你是找打,就让大爷来教训教训你!”拉开架势,一拳向对方鼻梁上招呼过去。
他这拳是江湖上最常见的罗汉拳,使得倒是虎虎生威,若是打在人身上,想来骨头也要断了。可惜他忘了一件事:开黑店的若没有些本事,怎敢来开黑店?他连对方是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楚,就被打倒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男子伸出手:“一碗酒是一两银子,你喝了一碗,吐了一碗,加起来是两碗;另外还要加算特别服务费用三两,加起来是五两银子,拿来吧。”
大汉忍不住问道:“什么是特别服务费用?”
“你吐了一桌一地,害我要打扫,这是二两银子。另外要我陪你打架,一拳也是一两。”
敢情他打了人,还要向被打的要拳头钱。
大汉一肚子苦水,有心不给,眼见他的拳头在眼前晃来晃去,那里敢说个“不”字?委委屈屈的给了钱,头也不回的去了。
“罗兄,等等我。”那书生原本躲在桌子底下发抖,一见那大汉要走,也要跟着,站起来看了眼那男子,又不敢动了。
颤颤巍巍将手探入怀中,摸了半天才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来。一层又一层的打开,里面是几块碎银子,加起来只怕也没有五两重。他都抖抖索索地拿出两块放在桌上,见对方眉头一皱,干脆全部放下,转身就跑。
“且慢。”
听到这两个字,书生吓得魂飞魄散,只想撒腿便跑,可是脚下就象钉了根桩子似的,怎么也动不了。他哀声求道:“大、大王,小人身上实在只有这么多了。”
那男子也不理他,拿起那包银子,挑了一块最小的收下,然后仍将银子塞如书生怀中:“喝茶用不了这些银子。”
书生不知他是何用意,拿着银子呆立不动,直到男子瞪了他一眼,这才如梦初醒,一边道谢,一边头也不回地去了,活象后面有鬼追他似的。
男子打了个哈欠:“搅了我一场好梦。寒儿,我看这时候也没人会来了,咱们收拾收拾关门吧。”
红衣小孩眨眨眼睛,道:“可我看见又有一个倒霉鬼正往这走呢。”他小手一指——前方果然有个人,果然是向这里走来。
这人身长玉立,英挺非凡,年纪虽轻,但举手投足之间自然透出一股威重之气。任何人看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人绝非一般!
“这位客官,喝酒还是喝茶?”男子依旧懒洋洋的招呼着。看来即使来的是皇帝老子,也提不起他半分兴趣。
青年微微一笑——这笑容足以使任何一个怀春少女花容失色,他的声音同样低沉而悦耳:“对不起,我不是来吃东西的。”
“不吃东西,到酒馆来做什么?”男子的脸色已经不大好看了。
青年仍是笑笑,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其实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这位客官,我看你是找错人了。我终日在这荒山上,能见过几个人?只怕你说的我莫说见过,听也没听说过。”
“别人或许没听说过,但这人我担保你一定知道。”
“哦?说来听听。”
青年寻了张椅子坐下,才道:“说起这人,八年前在江湖上可是大大有名。若论阴险狡诈、卑鄙无耻,当世可说是无出其右。”
男子挑了挑眉:“竟有这样的人?他是怎么个阴险狡诈、卑鄙无耻法?”
“这人原是魔教的护法,后来不知为何竟要行刺魔教教主。行刺失败之后,他逃出魔教,投身中原武林。”
说着青年长叹一声:“中原武林都道他是个弃暗投明的志士,便倾心接纳。其中杜鹃山庄的杜老庄主更是将他留在家中,待如上宾。然而令人想象不到的是,这人人面兽心,居然杀了杜庄主,还掳走了他的女儿!”
男子一直听着,这时才道:“你怎知是他杀了杜庄主?”
“杜庄主死时,他和杜姑娘也在山庄失踪,这不是畏罪潜逃是什么?后来中原武林要找他出来公审,他非但不肯现身澄清,还将前去围捕他的武林人士杀死十之六七。以后的几年中,他躲在暗处,伺机向当日余下的诸人下手,三个月前,参与围剿的最后一位‘追魂掌’周老英雄也被他杀害,连同他不会武功的女儿周若兰一同死于家中。”
“你又怎知人是他杀的?单凭当时的一点恩怨么?”
“若是只为八年前的恩怨,当然还不能下定论,但周老英雄临死之前曾经见到了凶手的脸,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在地上写下了凶手的名字——”
说到这里,青年抬起头来,冷峻的双眸盯住男子的脸,一字一字地道:
“冷于秋,你还有什么话说?”
又开新坑了,一直不太敢开,总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是试贴,好的话我要帖到鲜网去。(别笑话我~~~)
另外关于《憔悴东风》,最近看了几位大人写的评,很感动,意见也很好,一直不敢说,那个结尾是很仓促,实在是写不下去了,所以这一篇我尽量不会把它拉得太长。
'墨'
二
“冷于秋,你还有什么话说?”
青年这一句话说完,真气暗暗贯注全身,进入戒备状态,以防对方突然发难。
男子神色不变,只淡淡地道:“冷于秋,这是什么人?我没听过。”
青年深深看了他一眼,自怀中掏出一卷画轴来:“白云山人萧逸之可谓当今画坛第一人,不知兄台可曾听说过?”
“不曾。”男子笑笑,“想来如此有名的画师是断不会到这荒山野岭中来的。”
“这位萧先生最善描摹人物,上至帝王将相,下到贩夫走卒,经他手一画,不但形貌逼真,而且更能得其神髓。更妙的是,他有过目不忘之能,只要被他看过一眼,他就能准确无误的将这人画出来。”
男子静静的听着,知道他要切入正题了。
青年展开画卷:“若干年前,萧逸之曾经见过冷于秋一面,当时惊为天人,回家之后便将此人形貌默画出来,一直藏于家中,但知道这幅画的却不在少数。如今冷于秋的恶行引起武林公愤,便有人将这幅画借了出来,以作为日后寻人之依据。”
画卷上描绘的是个二十不到的少年,乍看之下令人惊艳,真真称的上“秋水为神玉为骨”,五官更是精致柔美得不可思议!如果硬要说他有什么不完美的地方,大概就是他微微上扬的嘴角所勾勒出的那一抹嘲弄般的笑意,使他平添几分玩世不恭之意。
看着画卷上的人,青年的语音也不知不觉放柔了,叹道:“如此人物,也难怪会令阅人无数的白云山人念念不忘。”
男子却显然对画上的人一点兴趣也没有,仍然淡淡的道:“画是好画,可惜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阁下的用意。”
“别急呀。”青年的目光在男子与画卷之间来回打量,颔首道:“七、八年的时间再加上刻意的掩饰,的确面目全非,可惜了天赋的容貌。不过,有一点却是怎么掩饰也改变不了的,那就是一个人的眼睛和神情。”
他把画卷举到男子身侧,画外人与画中人的容貌虽截然不同,然而神态间却是惊人的相似!
青年笑看男子,目光中的意味很明显:你还怎么狡辩?
男子依然神色不变,慢慢地接过画卷,看了半晌,摇头叹息:“若是这位萧什么的大画师知道自己的大作竟然成了通缉像,不知会作何感想。”
抬眼看向青年:“话说到这份上,看来我想不承认也不行了。说吧,你想怎样?”他原本是一副懒洋洋无精打采的模样,此时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尤其一双眼睛,光彩夺目,熠熠有神,天下再也找不到这样一双明亮的眼睛。
楚行云目光中掠过一丝异色:“只是希望兄台跟我走一趟。”
“哪里?”
“昊天堡。”
冷于秋上下打量青年一眼,忽道:“听闻昊天堡这几年在江湖上名头甚响,已隐隐有号令群雄之势,看阁下的举止气度,莫非是昊天堡的少堡主楚行云?”
青年微微一笑:“不敢,正是楚某。”
冷于秋点点头:“果然英雄出少年,但不知楚少堡主一心与我过不去,为名乎?为怨乎?”
楚行云肃然道:“为了江湖公义!”
“好一个江湖公义!”冷于秋冷笑一声,“这样的话我也听得多了。想让我跟你走,容易,打赢了我去哪儿都行,即便是要我这条命也由得你!”
楚行云环视四周:“就在这里?”
“出去,料理了你,我还要继续开我的店。”
没有人敢轻视魔教护法的武功,正如没有人敢小瞧昊天堡少堡主的实力。两个一流高手全力相搏的结果是天地足以为之动容变色。
小木屋的后面是一片竹林,竹林之中有一片空地,无疑是个交手的好场地。
楚行云和冷于秋已经拆了上百招,依然谁也奈何不了谁。两人都对自身的武功有着绝对的自